19 離開

“你們要走?”

陳寡甩符紙的手微微一頓,他怔愣的看着寧綏和周鶴:“……哥你們要去哪?”

“先回一趟無歸山吧。”周鶴溫聲道:“這半年多謝你幫我看着點他了。”

他停了停,誠懇道:“符紙不是你這樣甩的,你這不是甩符,你這是丢紙。”

陳寡:“……”

他一時間也忘了寧綏和周鶴要離開潭州的事,只垂首委屈道:“我從小練到大,就沒有練會過,許是玄師這行不适合我吧。”

周鶴撚着手指:“唔,先前我便想問你了,你是對符師有什麽特殊的情感麽?”

陳寡“啊”了一聲:“……也沒啊。”

周鶴奇道:“那你為何非得學符術?”

很好,這是一個極好的問題,當即就把陳寡問愣了。

寧綏倚靠在一旁的牆壁上沒有說話,即便他願意往前走走,他還是那個喜歡做存在感最低的人。

周鶴偏頭去看寧綏,有些不确定:“你沒同他說過?”

寧綏擡眸看他,沒接話。

他的确看出來了,但他懶得多說,在他眼裏左右陳寡不過是一個路人,指不定哪天就說再見了,他沒這個心思多費口舌。不像周鶴。

周鶴哪裏不曉得他:“行吧。”

他看向傻傻的陳寡:“我覺着你更适合術士,又或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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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周鶴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陳寡:“你體內有東西。”

陳寡:“啊???”

他這下是真的懵了。

然而周鶴卻不開口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瞧着陳寡。

寧綏終于開了口,他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平淡冷硬:“你靈力被它吸收了。”

陳寡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寧、寧哥你們看出來什麽了嗎?!我天生就是如此,修煉的靈力到我體內後又消失了……這就導致了這十幾年來我體內的靈力始終只有這麽點。我、其實我會來潭州,便是我有朋友幫我算出我在這能遇見機緣解決此事。”

他想着他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殺了無數妖邪的太子爺,一個是祖師爺的親傳弟子,也許真的有法子幫他解決這個問題,可寧綏也不說話了。

陳寡欲哭無淚的看着這兩位祖宗:“我喊你們爹成麽?你們別賣關子了啊!”

“不是什麽大事。”周鶴笑了下,随意安撫他:“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同你說清楚了,你也只會瞎擔心,倒不如放寬心。”

陳寡:“……哥,實不相瞞,您倆搞這一出,我更加沒法安心了。”

兩位罪魁禍首一個“唔”了長長的一聲沒接話,一個幹脆扭頭就準備走。

周鶴朝他擺了擺手:“走了。”

陳寡看着他倆的背影,在兩人走到門口時,到底還是沒忍住喊住了他們:“寧哥!鶴哥!”

寧綏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周鶴撚着手指看過去,就見陳寡遲疑的撓了撓自己的頭:“我、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

他有點不好意思:“我想跟着你們多長長見識,瞧瞧你們是如何除妖的……再者,我想同鶴哥你學一下術士。”

周鶴睨了眼寧綏:“我不收徒了。”

陳寡忙擺手:“沒沒沒,沒有要拜師的意思,我曉得我不夠資格的。我就是、就是想多看看。”

周鶴沒接話,只看寧綏。

一般這種事,周鶴都是由着寧綏做主,左右他也無所謂。

寧綏轉身:“你是陳家的。”

他語氣平淡,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陳寡也并不慌亂,又是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是的,是不是有點給我爹丢臉……”

寧綏頓了一下。

他面無表情的瞧着陳寡,不明白他的思緒怎麽就跳到了那上面。

寧綏提陳家不過是想表示他回家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比起跟着他們來的安全又舒适。

畢竟玄門陳家,在玄師裏頭也是赫赫有名的。

他死前陳家的當家人還位及內閣。

再說他同周鶴兩人,都已不是普通玄師。

寧綏對于陳寡跟不跟着他們會不會添麻煩沒有什麽太多的想法,他就是單純的不喜歡有人因他出事。

這并不是心軟和善良,只是對于寧綏而言,這才是麻煩。

寧綏沒說話,周鶴便将他所想說了出來:“現如今就你曉得我倆的情況,玄師雖不完全敵視妖邪,但到底是兩方陣營,你可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跟我們。”

他笑了笑,沒把自己心裏想的話說出來。

周鶴看人一向很準,他曉得陳寡不會在意的。

果不其然,在聽見周鶴這般言論後,陳寡道:“我還以為哥你們是覺得我拖後腿呢,如果是這點那就好。”

他的眼睛亮亮的:“你們又不會傷害我,世上又不是事事都是非黑即白的。”

寧綏看他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周鶴撚着手指看寧綏的背影,對着被寧綏凍傻了的陳寡道:“等什麽呢,跟上吧。”

陳寡:“好!”

雖說總是是周鶴好說話一些,但陳寡卻并不敢跟在周鶴身邊。

他跟上兩人的步伐,只站在了寧綏的身側走着:“那個,寧哥,我們順便打個商量呗。”

寧綏這回連個視線都沒給他了。

于是陳寡大着膽子道:“您下次點了好吃的要記我賬上可以,畢竟您之前的錢都在我這,但您可不可以給我留點……”

寧綏聽着他的一溜敬語,語氣冷漠:“他吃的。”

陳寡看向周鶴:“……”

周鶴微微一笑:“聽說你要跟我搶魚?”

陳寡:“爹,我錯了。”

一個人把兩盆魚都吃完了。

好的他明白了。

無歸山臨海,不屬于哪的地界,但離潭州有些距離,莫約是在京城與潭州之間。

而潭州在南,他們要去無歸山,便要一路向北。

周鶴本可以直接開條縫讓他們從潭州踏入無歸山山腳,但沒必要。

他們又不趕時間,加上他有心叫寧綏多看看這世間,心裏多存些風景,以及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哪怕兩人行多了個陳寡,這也還是他們頭一次并非因為除妖邪在外行走,也還是只屬于他們的時間。

并肩同游,本就是浪漫的事情。

“噫?”陳寡從懷裏掏出玄門的身份牌:“怎的四處都張燈結彩的?可是有喜事?”

岳州守城門的士兵仔細瞧過之後沖陳寡一拱手:“大人。”

他笑吟吟道:“再過兩日便是十五了。”

陳寡恍然:“原來如此。”

周鶴倒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十五?”

“中秋。”寧綏冷淡道:“你不過的。”

周鶴這才想起如今是九月的天:“唔,你倒是記得清楚。”

他笑着去勾寧綏的脖子:“你若是想過,為師便陪你過。”

三人走進城裏,如今城中正在為中秋做準備,各式各樣的花燈,還有賣花燈和河燈的,好不熱鬧。

寧綏倒不是第一次瞧這樣繁華的景象,只是無論多少次他都提不起興趣來。

他睨了周鶴一眼,語氣平靜:“我也不過的。”

被送上無歸山後,寧綏就沒過過什麽節日。

就連壽辰都随意而又潦草,每年雷打不動的一碗魚湯面。

最後還是周鶴把剩下的大半碗給吃完的。

寧綏倒沒什麽怨言,他打小就安靜不鬧騰,對節日也沒半點想法。

同周鶴在無歸山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倒比他後來回到皇宮裏舒适。

周鶴失笑,卻不急着逗人,只看向了眼睛不住的往四處轉的陳寡:“陳寡,你去玩吧。”

他頓了頓:“回頭我們福來客棧見。”

陳寡撓了撓頭:“鶴哥你來過岳州?”

話剛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了。

周鶴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出山了,但他的名氣确确實實是他年少時自己打下來的。

但是吧,周鶴的回答就叫陳寡啞語了:“唔,來過幾次。”

他誠懇道:“岳州的庭鲴魚肚、翠竹粉蒸魚還有……”

“好的我知道了。”

陳寡果斷後退一步:“鶴哥再見!寧哥再見!”

吓走了陳寡後,周鶴便将寧綏往自己這邊勾了勾:“想去放河燈麽?”

寧綏沒放過河燈,也沒興趣,故而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周鶴。

周鶴卻随意道:“沒事,在我這兒你永遠是小孩。”

他邊說,邊從身邊路過的小販抱着的草垛子上抽了根糖葫蘆,随後在小販喊之前塞了一文錢過去。

周鶴松開了寧綏,叫寧綏緊繃的手微微放松下來。

寧綏用眼角的餘光看着他将外頭的油紙撕下來,随後遞到了他嘴邊。

周鶴眼裏帶着笑,眉眼彎的好看,像是浮雲落在了他眼前,輕飄飄的掃動着他的心:“來,小朋友,嘗嘗看?”

寧綏看着面前的糖葫蘆沒動。

他從未吃過這類東西,因為他對這些的确沒有任何的好奇和興趣。

生前他進食不過是為了果腹,死後……那便更不用說了。

寧綏從不做多餘的事。

可周鶴真的長得很好。

比糖葫蘆上鮮紅的糖衣還要惹眼。

偏偏又似九重天的仙人,無論是怎樣的他都鍍着一層叫人不敢亵.渎的聖光。

寧綏想許是被他迷了眼吧。

他湊上前去咬了一口糖葫蘆。

作者有話要說:

鶴鶴發動技能:鶴鶴的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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