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明燭[VIP]
據周鶴所言,當年他在外游歷時,路過了那一片地,得知他們受一妖物侵擾,偏生這妖物狡猾,不傷人性命,只每夜吸食一點血液,但饒是如此,還是影響到了那一片的人的生活。
畢竟誰都會擔心會有一日這妖物不滿足于此從而露出自己的本性。
那時玄門不過才成立不足百年,人手不足不說,就算來人了,也解決不了這事。
畢竟侵擾這些村民的,是一只快要修煉成人的妖,只差一點,便可以邁入大妖的行列。
因那妖物的确未傷人性命,故而周鶴沒有除去,加之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便只令那些村落聚集到了一塊,夥同他們建造了個小鎮,又當即就地取材放了兩只木偶,點了他的精血,用符咒落下,這便形成了“傀”。
雖說現在木偶和傀儡的概念有些含糊了,但傀和木偶還是不一樣的。
周鶴的傀,是能夠不需要提線便可以運作,雖有些刻板呆木,可還是獨一無二的。
只因他還修了符咒。
這也算是禁術之一了。
那兩只傀一個叫赤,一個叫鬼,于是村民們請周鶴給鎮子起名時,周鶴便起了赤鬼。
後來玄門壯大了,得知赤鬼鎮的事,又因出手的是“無歸道長”,便沒有人再敢去動。
于是赤鬼鎮便這樣留了下來。
陳寡發出了靈魂質問:“那為何還有傳言說他們去童子眉間血?”
“不是傳言,”周鶴緩緩道:“是我叫他們這麽做的。”
陳寡:“???”
他正感到疑惑和震驚,就見周鶴看向了一旁一直沒有出聲悶頭往前走的寧綏:“那只妖畢竟沒有殺人,再者當年那個情況,若不是那只妖吸食了他們的血液在他們身上留下了他的氣息,只怕那些村民早就被饑殍餓鬼吞食的骨頭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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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綏沒看他,好似壓根沒有聽見他們說話一般,可周鶴曉得他在聽:“再者說他們以一滴精血換那大妖庇護整個鎮子,這事他們也同意了的。”
這種交易并不罕見。
但也是放在如今玄師越發強大的現在。
周鶴當年游歷能叫快要步入大妖級別的妖物點頭同意,那也是周鶴的本事了。
“可鶴哥你不是放了傀在那嗎?”陳寡無法理解:“為何還要他們用血養着那妖物?”
“傀會腐朽。”
周鶴沒答話,倒是寧綏開口了。
他語氣平淡,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冷硬:“畢竟是木頭。”
即便有靈力、有符咒維持,木頭始終是木頭。
更別說周鶴是随意取了幾塊木,那兩只傀要是到現在還在,那就是周鶴的本事了。
反正即便是寧綏,也做不到讓木偶保存幾千年不會腐朽。
哪怕用最好的雪峰烏金木,寧綏也沒把握讓其存活到現在還安好。
周鶴瞧着寧綏的棺材臉,微微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是彎起了眉眼:“是,雖說這兩只傀都還在,但我這邊的感知已經十分微弱了,只是能感覺到他們還在而已。戰鬥估計是不大行了。”
陳寡察覺到周鶴的語氣有些輕松,這才後知後覺周鶴方才是在向寧綏解釋。
可……鶴哥為什麽要跟寧哥解釋啊?!
陳寡覺得這個世界再一次瘋魔了。
寧綏卻是沒有說話。
他不是不能理解周鶴的做法,但他并不接受。
若是他,他便殺了那妖物,将那妖物的血潑灑在地上,若還有餓鬼觊觎,那他必定是來一殺一,來一群就殺一群。
只要讓妖邪都畏懼那一塊地就足夠了。
他天生便是殺胚,不會用周鶴這麽溫和的手段,更不會讓雙方握手言和。
在他眼裏,他與妖邪就只有兩個結局。
不是對方死就是他亡。
但他曉得周鶴不是的。
周鶴對待妖邪,總有着他無法理解的寬容。
他不同于旁的玄師,他始終将它們放在與人一樣平等的地位去對待。
不像寧綏的厭惡,也不像旁人的恐懼亦或是貪婪利用。
周鶴是不一樣的。
所以他為什麽會喜歡他?
他同他的理念相悖,周鶴也的确不喜歡他對妖邪的過度敵視。
所以究竟是為何?
因為好玩?
因為新奇?
可他也不是這樣的人。
寧綏很少會去猜一個人的心思,因為他覺着沒必要。
他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他又或者怎麽想,故而并不會去揣摩。
但周鶴不一樣。
他想知道他在想什麽,想知道他為何會喜歡他,更想知道周鶴下一次的撩撥是在什麽時候他又能不能招架的住。
“我們好像到了。”
陳寡忽地停住腳步,站在山腰處指了指底下:“我瞧見石碑了,上頭刻着赤鬼兩個字。”
周鶴掃了眼:“眼力不錯。”
他們要翻過這座山再往前走,勢必要經過赤鬼鎮的。
再說周鶴也想回去修繕一下那兩個傀,再看看那妖物有沒有成大妖,又有沒有好好履行自己的職責,故而三人今夜是打算歇在赤鬼鎮的。
寧綏和周鶴不會餓,不代表陳寡不會。
孩子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奈何他們帶的幹糧不多,饒是只有他一個人吃,還是不夠。
所以在瞧見赤鬼鎮就在腳底下時,陳寡幾乎是飛一般的撲向先前還被他嫌棄風俗詭異、封閉的小鎮裏頭。
周鶴失笑,去看一步步走的穩健的寧綏,他動了動手指,勾了下寧綏右手的提線,惹得寧綏朝他看去,寧綏面無表情的等他後話。
然而周鶴還沒開口,就見陳寡又飛速的跑了回來。
只見陳寡一臉的慌張,整個人像是撞見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緊張兮兮的朝他們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壓低了聲音說:“哥!出事了!”
寧綏皺眉,心裏的那點旖旎沖散的一幹二淨,原本平緩的腳步也是加快。
他的提線從周鶴的指腹上劃過,周鶴還沒來得及抓住他,寧綏人便已經一躍到了陳寡跟前。
周鶴:“……”
他一時間分不清小朋友是在故意躲他還是陳寡在故意搞他。
但周鶴清楚寧綏這性格。
萬事都是正事第一。
所以他只能駐留在原地,無奈的嘆了口氣,便跟了上去。
陳寡見寧綏出現在了他跟人,人也微微穩定了點心神:“我瞧赤鬼鎮門口立着塊牌子,上頭寫了‘進者死’,還有……我還瞧着兩個奇奇怪怪的人在搬運人……那人好像已經死了。”
即便寧綏知道陳寡遠遠的瞥了一眼可能不大能看清楚,但這種描述饒是他也無法去明白赤鬼鎮發生了什麽。
寧綏只能偏頭看跟上來了的周鶴。
周鶴撚着手指:“唔……進去瞧瞧便曉得了。”
他攤手:“卦象顯示有些紊亂。我拿我算,是大吉,拿陳寡算,是大兇。”
陳寡:“???”
他呆滞:“這還能不一樣的……?”
寧綏也是頭次聽說這事,他皺了下眉,正想示意陳寡跟緊他或者周鶴,結果還不用他開口,陳寡便黏在了周鶴身側:“鶴哥,保我一命,你就是我爺爺。”
寧綏頓了下,面無表情的睨了陳寡一眼。
陳寡沒能接收寧綏的信號,只想起了先前他還叫寧綏爹的事,便立馬補了句:“寧哥您也是我爺爺!”
寧綏平靜的看着他,最終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周鶴頭一次見寧綏被旁人噎住,失笑着勾住了寧綏的肩帶着人一道往前走:“別了,還是喊爹吧。”
他玩笑道:“總不能讓你沒有爹媽就多了兩個爺爺。”
說得好像兩個爹就能生出他來一樣。
陳寡默默的在心裏腹诽。
但有了這一茬,陳寡的臉色到底還是好看了點。
等三人走到赤鬼鎮前,寧綏也終于明白陳寡作為一個玄師為何會被吓成這樣。
先不說寫在赤鬼鎮石碑一旁的血字‘進者死’,就說太安靜了。
即便他們離進鎮還有個幾裏路,但玄師也能聽見、能看見。
遠處的小鎮立着房屋是真,沒有半點人影死寂一片也是真。
寧綏不動聲色的将自己随意垂着的手微微張開了點。
随後他冷硬着臉踏了進去:“赤鬼呢?”
“……他們身上又沒有提線,我怎麽可能聯系的上?”周鶴無奈:“傀的本質其實就是創造生靈,即便他的思緒是死板的,是我給予他的,但他也是脫離了我的完全掌控,可以擁有自己的意識與行動的。”
周鶴頓了頓,耐心的跟他講課:“這就好似你先前做出來的那只擁有了一點靈智的小鳥一般,不過人形的傀更為複雜,你若是想學,我之後可以慢慢教你。”
寧綏沒答話,他對這些的确有興趣,當年在無歸山時,周鶴便引着他,幫他一起完成了他的第一只傀,也就是那只小鳥。
不過事後周鶴便叫他先不要學傀,說是因為他的修行還不足,很容易被反噬。
事實上偃師本就衍生自邪術,偃師的起源本身也是帶着血淚的。
這也就是為何偃師這條路走的人比較少,當年邬篦将其完善添加進玄師裏頭時,還被好些人抵制謾罵了。
畢竟最先創造木偶的那個男人創造出來的第一個木偶就是傀,而那只傀同他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樣,他被自己的感情魇住,整個人都魔怔了。
周鶴見他不吭聲,也不急,只繼續道:“不過我還是不建議你學人形傀。”
寧綏擡眸看他,剛想問為什麽,一只腳就直接踏入鎮中。
随後寧綏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上挂着的人消失了,而他身體裏好像又多了點什麽,更令他皺眉的是他覺着自己的精神海裏好像留下了印記,像是被什麽人打上了烙印一般。
等他再度睜眼,出現在他面前的便是蒲團、香火和貢品。
而他自己本人——
他跪坐在神像該跪坐的位置。
寧綏還是頭一次碰見這事,頓時眉頭擰不起來了。
他瞧着空蕩蕩的神殿,還沒确定這是不是魅,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了另外一位同他同坐神像位的人。
陳寡。
陳寡也睜開了眼,但人跟沒醒沒差。
因為他人整個都是傻着跪坐在動物的皮毛裏頭。
寧綏試着動了動手,可以動。
只是他的指骨碰撞的聲音不太對。
像是木頭。
他身上的法衣沒變,右手的提線也在,可他的身體變成了由木頭做成的木偶。
更準确的來說是傀。
只是不知道他是那個倒黴的赤,還是那個更倒黴的鬼。
但他很快便能知曉了。
因為有人走了進來。
瞧他們的穿着打扮,應當是鎮民,在瞧見寧綏擡着手垂眸一語不發時,為首的老人顫巍巍的問了句:“鬼大人,可是關節又澀了?若是如此,老翁便再去替您取些豬油來,只是望您能省着些用。”
寧綏:“……”
他頭一次想讓周鶴把他取過的所有名字給改了。
許是因為這一聲“鬼大人”,寧綏的臉繃的越發的冷硬。
他冷着臉放下自己的手,直徑起身從神臺上下來,陳寡也終于反應過來:“哥!等等我!”
他忙手腳并用的下臺跟上寧綏,卻不想後頭還跟着幾個鎮民。
那老人又道:“兩位大人可是怎的了?”
他緊張的瞧着他們:“可是老翁做錯了什麽?若是有錯處,大人只管訓斥責罰老翁便是……”
寧綏終于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和這老人一樣,小心的瞧着他的幾個鎮民,語氣冷淡:“無事。”
他說:“我找人。”
語畢,便直接越過他們離開了神殿。
這神殿搭的其實有些簡陋,但看得出來這些鎮民的用心,再加上現如今這個時間點怕是在千年前,所以能有一張皮革給兩只傀跪着,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
陳寡跟上寧綏:“哥,你這是去哪?”
不同于陳寡能夠感應到烙印卻沒法運用,寧綏可以憑借那烙印感知到周鶴的位置,故而他想也沒有想就回了句:“找周鶴。”
陳寡頓了下,這才反應過來寧綏喊的是什麽。
好像……他寧哥的确沒有喊過一句師父。
他想問,又不敢問,故而只能默默的跟在了寧綏身後。
寧綏一路快行,無視了一路的問好聲,直往後頭走。
待得他們行至後山時,陳寡瞧見眼前的一幕,瞬間縮起自己的腦袋,而他也果不其然的感覺到了寧綏身上的冷意。
只見周鶴站在不遠處,掌心抵着一人的額頭,明顯是推拒那人的姿态。
那人瞧着不大,像是個少年,生的白淨漂亮,一雙桃花眼淚汪汪的,正撲騰着像是想要往周鶴身上撲。
他甚至嘴裏還糯糯的喊着:“嗚嗚道長哥……”
寧綏的提線在他喊出那個稱呼的一瞬間直徑破空飛來,甚至都不等那少年把剩下那個字給說完。
那纖細鋒利的提線帶着勁風和殺意,還有主人的寒冷一道降臨,直接從周鶴的掌心飛過,若不是少年反應快,提線怕是要直接穿透他的腦袋。
他瞧不清周鶴的神色,并不曉得周鶴是帶着笑去看那個孺軟的少年,還是無奈亦或者是寵溺。
左右他沒見過周鶴的冷臉,即便是在無歸山他惹着周鶴,周鶴也最多就只是不說話。
但無論是他見過的什麽樣的周鶴,寧綏都無法容忍。
周鶴沒動,任由寧綏的提線擦破了他的掌心,滲出了點殷紅。
也就擦破了皮,血滲出來的那一瞬便又凝結了。
寧綏一躍而上,右手所有的提線一道飛出,直直的沖着那少年而去。
只見那少年往後一仰一躍,身姿矯健的避開了,但衣袍還是不免被劃破。
他堪堪躲過第一波提線,一擡頭就看見第二波,只能一邊怒罵着一邊躲開:“你誰啊?!有病嗎?!”
他咬牙:“你身上有道長的氣息???道長!?”
寧綏沒細想,只以為是因為在魅裏面他的身份成為了“鬼”,所以才會有周鶴的氣息,不過這些都無所謂。
今日要麽他誅殺了這只妖物,要麽……
沒有要麽。
只有這一個選項。
寧綏冷冷的甩了一下左手,左手手腕的提線便一道飛出。
沒有木偶的偃師,其實實力基本發揮不出來,饒是寧綏這種善用提線的偃師,也最多只能發揮十之一二。
不過沒有關系。
寧綏的線直接纏上了陳寡的關節,正在寧綏的暴風驟雨冰天雪地中尋求一個夾縫生存的陳寡:“???”
他不傻,他猜到了。
正因為猜到了他才會如此驚恐——
“哥!!!我不是戰鬥型木偶啊!”陳寡欲哭無淚的看着寧綏一手甩線沖着少年飛去,另一手甩線沖着他而來:“您帶上我就是拖油瓶啊!哥——!”
他人已經被纏上帶着往前飛了。
在這個魅中作為同是傀身份的陳寡,寧綏當然可以操縱他。
不過那得周鶴這個主人并不在意。
周鶴低頭瞧着自己掌心的傷口,又看着寧綏手裏還帶着他的血的提線,并沒有什麽愉悅和欣喜。
寧綏渾身的殺意與冰霜,只叫周鶴擔心小朋友會氣壞了身子。
但這事吧,他又沒法阻止寧綏。
阻止了小朋友可能會氣到連他一起殺。
于是周鶴放開了手腳任由寧綏操縱陳寡,還不忘慢悠悠的補了句:“明燭,若你傷了他……”
他站在寧綏身後偏頭沖少年微微一笑。
那一笑就讓明燭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直接将變回原身大戰一場的念頭摁死在了胎腹中。
“陳寡。”
寧綏的聲線冷硬,比他毫無感情的眼眸還要冰人,他說:“想知道嗎?”
陳寡在驚吓中愣住:“……啊?”
寧綏将他往前一甩,但因陳寡的體重擺在了那裏,寧綏的手腕不可避免的出現了疼痛,就連他的指腹都被提線給勒住,可他眼皮子都沒有掀一下:“你體內的東西。”
陳寡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朝他而來的明燭,看着明燭變得細長、黝黑的指甲,看着明燭露出的獠牙還有他手上運轉的靈力,堅定道:“想!”
寧綏點了下頭,手指一放,陳寡整個人就直接沖着明燭而去。
就在陳寡以為自己要被明燭直接穿透胸膛命喪于此,也在明燭覺得既然動不了那個冷面偃師便動這個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人時——
陳寡身上忽地金光大放。
那道光,刺眼的可怕。
幾乎要将整片天空照亮。
寧綏在這片璀璨奪目的金光中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随後他們便聽見了響徹天地的龍鳴。
那震耳欲聾的龍鳴聲沖着明燭而去,直接叫明燭發出了劇烈的痛苦的嘶吼聲,随後明燭的手從陳寡的胸膛上落下,整個人都跪在了陳寡面前,抱着頭低吼。
他的耳朵、尾巴全部都藏不住直接露出來,他的口鼻滲出了鮮血,原本白嫩的臉因為劇烈的疼痛扭曲着,看着就狼狽不堪。
直到龍吟停止。
寧綏平靜的瞧着陳寡後頸一閃而過的黑鱗,毫不猶豫的再一次甩出了自己剩餘的提線。
直直的沖着明燭而去,沒有一絲一毫的手軟。
剛經歷過極其恐怖的精神沖擊和威壓的明燭現在虛弱的就算是陳寡都可以一刀将他斃命,更何況寧綏?
而寧綏在甩出提線的那一刻,右手也是往後一縮,直接将陳寡拉了回來,順帶借力自己飛身而上。
還沉浸在自己好像忽然變得很牛批該怎麽辦的陳寡僵硬的被他丢在了身後,人都是傻的。
只見寧綏的線直接紮進了明燭的身體裏,幾十根纖細鋒利的線穿透他的骨肉,狠狠的将他釘在了地面上。
鮮血濺上他的衣擺時,明燭更加撕心裂肺的痛呼聲也跟着響起。
寧綏垂眸冷淡的睨着被他釘死在地面的明燭,一擡手就将提線全部扯出,血珠四濺,落入了他的臉上和脖頸上,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若不是他滿身的寒霜怎麽也遮掩不住,只會叫人以為他只是幹了件沒什麽大不了的事。
寧綏扭頭往回走,周鶴瞧着他的陰狠與冷戾,心裏卻是軟的。
陳寡今年才十八,想必沒有瞧見過太多血腥。
小朋友方才拉回陳寡,便是不想叫他看他殺人。
這東西看多了,容易做噩夢。
周鶴上前幾步,攔在寧綏身前,寧綏不想看他,也不想聽他說教,只冷着臉欲要側身去找陳寡,看看陳寡有沒有被他的提線勒傷。
但周鶴卻不放他走。
他溫柔的抓住寧綏的手腕,卻是半強迫的捧着他的臉讓他擡頭看自己。
寧綏死寂的眼眸對上他專注柔和的視線,心到底沒忍住顫了顫。
他方才也這樣看了那妖物嗎?
“你不喜歡他,”周鶴擦拭了一下他臉上的血跡:“同我說就好。”
他的指腹游移到他的脖頸處,寧綏覺得有點癢又有點燙,沒忍住想往旁側躲,卻不想周鶴壓住了他的後頸。
周鶴垂眸遮住自己眼裏的神色,忍了又忍,才只是微微用力抹去了他脖頸的血珠。
他的聲音不可避免的喑啞:“你動手,髒。我替你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跟大家再說一下哈,更新時間是中午十二點,一般不會斷更或者推遲,如果有會先在作話說明然後挂請假條。
不過我很少出現請假的情況,最起碼一更能夠保證的,畢竟我有存稿_(:з」∠)_
然後就是這卷就是倒數第二卷 啦~
感謝在2020-11-0210:02:07~2020-11-0310:08: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ltars2瓶;白夫人愛怼怼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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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