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神明[VIP]

等寧綏被周鶴放過時,人已經被摟在了懷裏。

寧綏的下巴抵着周鶴的肩膀,這時候已經顧不上肢體接觸有些過度了。

他頭一次腦袋昏沉的厲害,呼吸也是無法抑制的紊亂。

偏生周鶴還要在他耳側笑着輕聲說:“抱歉。”

寧綏沒想過自己會毫無主導地位,更沒想到自己會因為一個吻失态,他覺得這是他的極限了,可沒想到他還能從周鶴毫無誠意的道歉中覺出一點別的來。

周鶴還在壓抑。

寧綏的臉繃的冷硬。

他無法理解周鶴還想要什麽。

寧綏被周鶴撐着,努力的想要調息一下自己的呼吸,卻不想喉間的瘙癢感又出現,他到底還是沒忍住悶咳了幾聲。

周鶴松開他,握住他的手臂去看他,就見寧綏掩着唇咳嗽。

等寧綏放下手,寧綏又是抿起了唇。

他現在有點麻。

不是指思想和情緒上的麻,是實實在在的嘴巴有點麻。

他并不曉得因為那一個漫長而又蠻橫的吻,他原本有些發白的薄唇此時多了抹豔色,襯得他的肌膚更加的病态,卻又添了些生氣和說不出的鮮活。

叫周鶴瞧他的神色越發的隐晦。

只是周鶴到底只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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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方才已經有點吓到小朋友了。

周鶴擡手捧住他的側臉:“別抿。”

他的指腹壓在他的嘴角:“我瞧瞧。”

寧綏的身子後知後覺的一僵,于是沒忍住抿的更深。

周鶴無奈,低頭吻了吻他的唇側,哄了句:“乖。”

這一聲乖直接叫寧綏冷冷擡眸,也不再抿唇了。

他不是小孩,不需要這樣的語氣。

周鶴被他的要強逗的彎眼,又小心的用指腹蹭了蹭他的嘴角:“抱歉……”

他這回倒是真心實意的道歉了:“破皮了。”

寧綏:“……”

他冷硬的臉更加涼了。

周鶴失笑,看着小朋友面無表情的散發怨氣,又不免低頭落下一吻:“別招惹我。”

他喑啞着嗓子,溫柔的輕輕摩挲那一點傷口:“雖說的确是我的錯,但你太可愛也是罪。”

寧綏終于開了口:“你有病?”

他語氣又兇又冷,像是一把冰刃直直的戳過來,若是旁人,定會被他渾身的寒意給勸退。

可周鶴不會。

因為寧綏所有的鋒芒落在周鶴面前就會化作輕風拂進周鶴的心裏,在他的心間落下一片春雨,溫暖濕潤。

周鶴心情極好的揉着他的腦袋:“唔,你說有便有吧。”

他放開寧綏:“我去替你尋藥?”

“這點傷而已。”寧綏皺眉:“不需要。”

周鶴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也是。”

說完,他又拿起了寧綏的右手,替他松了松提線,輕輕摩挲着他被勒的有些發紅的骨節處:“疼嗎?”

周鶴輕聲說:“帶陳寡時我瞧你的手停了一下,脫力了還是陳寡太重了?”

“無事。”

寧綏任由他輕撫自己的手,其實本身是有些疼的,但對于寧綏來說,就算是受了再重的傷他也能面不改色。

可這并不代表他會甩開周鶴的手。

寧綏的确不覺得疼,卻也願意默不作聲的任由周鶴撫摸他的傷口。

他垂眸看着周鶴替他揉捏關節,感覺到自己冰冷的手逐漸熱起來,他所有的情緒也被一點點安撫。

直到陳寡進來。

陳寡一進來就瞧見周鶴正低頭揉着寧綏的手,而他本來應該冷冷抽出自己手扭頭就走的寧哥乖乖巧巧的站在那沉默的看着周鶴給他揉手。

那一剎那,陳寡就覺得自己不該進來。

他就不該站在這裏!他就應該和明燭一起被釘死在地板上!

但好在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旁的吸引了:“寧哥?你嘴巴怎麽了?”

陳寡疑惑而又緊張的看着寧綏:“莫不是方才出了什麽事?”

寧綏默然片刻,終于明白了周鶴點頭的時候眼裏為何會帶着玩味。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他了。

他看着周鶴眼裏浮起的笑意,看着他饒有興趣的松開他的手瞧他等他解釋,甚至還煽風點火:“是啊,寧寧,你嘴角怎麽了?”

陳寡被這個稱呼弄得縮了縮脖子,直覺氣氛不太對,就見寧綏冷漠的放下了自己的手,面無表情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随後寧綏平靜道:“狗咬的。”

陳寡:“???”

周鶴霎時失笑。

“好了,”怕小朋友逗狠了就生氣了,周鶴彎着眼看陳寡:“打聽的如何了?”

陳寡總覺得不對,但又不敢探究,怕這一探究他就要被寧哥滅口了,便只能強忍着好奇心回答周鶴:“這個魅有些奇怪,這架勢比潭州那次可大多了。地界我粗略探查了一下,反正這附近的山都能去也都能瞧見,再遠我就不清楚了。”

他頓了頓:“還有就是……這個魅裏頭的所有鎮民都相信玄師是可以修得天道的,甚至相信人世間有神明。”

周鶴點頭,并不意外。

寧綏卻是皺起了眉:“因為這個形成魅?”

他想起了周鶴很早前同他說的關于魅的一個很恐怖的地方。

那時是他第一次接觸魅,不過十二歲的年紀,人小,總有些自負。

那日恰巧是周鶴陪同他下山歷練,周鶴同他站在魅裏頭,寧綏說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因為他可以迅速的将其消除,畢竟他不會心軟。

他沒有正常人該有的感情。

可周鶴說:“你知道麽?魅是念力所形成的,有些魅是有心智的,越厲害的魅便越像人。”

寧綏當然知曉,這些前不久周鶴都教過他。

但真正令寧綏無法相信而又震撼的是周鶴說:“如若這天底下所有人都相信世間有神,那麽他們的念力便可以創造神。”

這怎麽可能?

那時寧綏就無法理解這話。

因為念力所形成的魅是帶着黑氣的,它是邪祟,是人的妄念和癡想。

而神則是帶着金光的,不被妖邪所侵擾。

這是兩個極端的存在。

只是寧綏也無法反駁。

他無法解釋如若天底下的人都有一個念想時,這龐大的念力會形成什麽樣的結果。

再者……

寧綏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周鶴。

只見周鶴撚着手,不知道是又在算什麽,還是只是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

他察覺到他的視線,便回頭瞧他,輕輕的勾了勾唇。

寧綏移開視線,示意陳寡繼續說。

陳寡撓了撓頭:“……他們信奉的神明是祖師爺。”

他話音落下時,寧綏原本沉默死寂的視線瞬間就活了。

無數的寒芒從他身上乍起,他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眸也是變得冰涼而又瘆人。

他裹着無盡的殺意直直的站在那,叫陳寡當即就說不出話來了。

陳寡不知道為什麽他寧哥聽到祖師爺會有這樣的态度,尤其對于寧綏來說,邬篦還是他的太師父。

周鶴嘆了口氣,手掌覆上寧綏的腦袋,輕輕壓了壓:“這麽讨厭他?”

寧綏微微回神,又斂了自己渾身的寒霜,只沉默着垂眸。

他曉得當初如若不是邬篦他的确沒法活到現在,但只要一想到那十八年邬篦的糾纏他就惡心。

更重要的是……

知道了糾纏他的是邬篦,知道了他是祖師爺,是周鶴的師父,也就等于知曉了曾經和他共享身體的邪祟與周鶴有一段世人津津樂道的愛恨情仇。

他不曉得周鶴有沒有聽過,可他聽過。

他們說無歸道長不再出山是因為邬篦羽化,他們說無歸道長是邬篦最寵愛的弟子,他們說……兩人或許有什麽不堪的情愫。

于是寧綏對這位玄師的開山鼻祖,對這位世人追捧的祖師爺就沒了半分好感。

更遑論如今得知他因為自己的貪欲變成了邪祟。

“世人是這樣說的嗎?”

寧綏沒有開口,也不打算同周鶴說,可周鶴卻像是能夠讀心一般猜到了他腦海裏所有的念頭:“我還以為他們會覺得無虞才是他的心尖寵呢。”

周鶴攤手:“你是不曉得你無虞師伯對他的那個維護勁……我都沒敢跟他說。這要是說了,只怕無虞要跟我拼命,覺得我是故意诋毀他,是想取代他。”

說到這,周鶴還很無辜的眨了下眼:“我明明就對這些虛名沒有興趣,我只在意某位小朋友怎麽看我的。”

寧綏冷冷掀起眼皮瞧他。

把人逗得不去想邬篦了,周鶴心裏的醋味也少了點,他笑着揉寧綏的頭:“好像忘記同你說了,現如今在魅裏頭你和陳寡都算是我的傀,故而我若是願意,是可以知曉你們在想什麽的。”

周鶴偏頭,意味深長:“尤其是某位小朋友的醋勁,可愛過頭了。”

寧綏:“……”

也是他太久沒有做過傀了,他居然忘了還有這一茬。

而陳寡驚疑的看着他倆,終于明白了自己覺得了一路的不對勁是什麽。

他小心的吞咽了下口水,不敢去想,但卻又不得不多想。

好在周鶴為了哄人,還補了句:“不過我對陳寡在想什麽沒興趣。”

陳寡:“……”

雖然但是,為何他覺着自己有些孤獨可憐。

寧綏并不想在陳寡面前暴露什麽,故而他冷着臉看了眼陳寡,就見陳寡已經明白了什麽似的傻傻的看着他和周鶴。

寧綏的手蜷曲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麽解釋,結果陳寡就先開口:“哥!你們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鄭重道:“畢竟你們還是我爹爹,兒子不會出賣爹爹的!”

寧綏漠然的扭頭坐上神臺,壓根不想理他倆。

一個狗,一個傻,他沒法跟他們正常聊天。

周鶴挑了下眉:“可以啊,接受能力不錯啊。”

陳寡傻笑,持續拍馬屁:“主要是爹爹你們真的很般配!”

這話其實他也是真心的。

這一路走下來,他覺着應當只有周鶴可以容忍寧綏這性格,也只有周鶴會将寧綏這樣的性格當做可愛肆意包容。

同理,在所有人都将周鶴視若不可接觸的神明時,也只有寧綏會怼他敢氣他。

他們真的很配。

情感話題結束後,三人便開始讨論起了正事。

不同于寧綏關心的為何被周鶴救下、幫助了的鎮民會将邬篦視若神明,也不同于周鶴的什麽都無所謂不在意,陳寡只想知道他們要怎麽出去。

周鶴:“要想出去,得先清楚魅是什麽。”

畢竟這次的魅着實有些特殊。

再說,寧綏擡眼看周鶴。

他總覺得他還知道些什麽,但他沒有說。

陳寡:“那我們要如何弄清楚?”

“兩個法子,”周鶴溫聲道:“一,等明燭活過來找我們合作;二,你們且先在這等等,我去瞧瞧。”

陳寡還沒問明燭原來還沒死透,就聽寧綏冷冷問了句:“你去哪?”

周鶴微頓,耐心道:“我先前在這兒留了個陣,我不确定魅有沒有複刻進來,若是複刻了你倆過去沒什麽問題,可若是沒有,先不說你倆現如今在這兒都算是傀,就說你身上的黑氣……于你而言那兒是死地。”

寧綏靜靜的看着他,剎那間腦海裏閃過千萬思緒。

他的确很聰明,不過一點信息,即便虎頭蛇尾零零碎碎,他都能夠拼湊起來。

他直接道:“邬篦想收集怨煞變成你我這樣以此長生是麽?”

寧綏沒有避着陳寡,故而陳寡在聽到後整個人都傻了,他愣愣的看着寧綏和周鶴,這回是真的覺着自己不該在這了。

聽到這樣的秘密,他怕是真的會被滅口吧!?

周鶴本不想讓寧綏知曉這些的,但事實線索是他給的,話也都是他說的,故而他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何時能笨一點。”

這便是變相點頭了。

果然。

寧綏垂着眸面無表情的想。

邬篦想要長生,但人是做不到的。

就連妖邪都有一定的大限,如若突破不了桎梏,便會隕落身亡。

世上唯有一樣東西可以長久。

那便是怨煞。

人的怨氣同念力是相似的,念力只不過是超出了一定數量的人擁有同一種念頭所以才會形成“念力”,繼而轉化為“魅”。

可若是只是一人,那便是執念,而執念又分很多種,其中最長久的便是怨煞。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看淡人世,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破紅塵。

只要是人,就會有恨會有怨。

寧綏不知曉自己是為何會複活,但他身上沒有怨煞,有的只是和周鶴十分相近的黑氣。

可周鶴身上有。

那滔天的怨煞幾乎像是将整個塵世的所有怨煞攏入了自己懷中。

按理來說這些與他并不相符的東西會不斷的同他抗争,企圖吞噬他尋求自由。

然而沒有。

寧綏永遠忘不了他那日立在牆頭上看到的那一幕。

他瞧不見周鶴的模樣,只能看見黑氣和怨煞,沒有半點的靈力與金光,所以他沒有認出周鶴來,所以他的提線帶着殺意而去。

更重要的是,那些黑氣與怨煞幾乎是溫柔的萦繞着他。

又或者說,根本就不是圍繞着他轉悠。

寧綏的确想不明白周鶴身上的情況,但他始終保持着自己的原則。

周鶴若是說,他就聽,他說他就信,即便是謊言,只要是他說的,他什麽都會信。

再說他更關心的是邬篦要怎麽利用那些怨煞讓自己長生不老。

只怕周鶴當年來赤鬼鎮,不僅僅是游歷,更重要的是來此查看邬篦設下的陣。

邬篦的陣收集怨煞,周鶴要來破壞,或者是重新在設一個陣去鎮壓邬篦的陣。

雖說這在旁人眼裏會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邬篦才是祖師爺,但寧綏知曉周鶴有這實力。

他絕對要比邬篦還要厲害。

如若不是這樣,邬篦不至于只有一個魂魄同他相融,也不至于引.誘布局。

寧綏想起周鶴當時同他說的那句“他曾是我師父”,心裏的猜測更加的多。

他不覺得周鶴是因為他才不認邬篦這個師父的,只怕在幾千年前就發生了什麽,才叫他倆的師徒情分走到了頭,而世人并不知曉。

尤其周鶴知曉的禁術、對妖邪的熟悉,超出了玄師本應知道的範疇。

寧綏還在思索,那頭陳寡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兩人跟前,壓低了聲音對着周鶴道:“那什麽,鶴哥,你會不會消除記憶的術法?要不您讓我今兒失憶一下?”

周鶴曉得他在想什麽,故而寬慰了句:“別擔心,紙包不住火,這事天下人遲早會知曉。邬篦就是十分清楚這一點才來向我讨要他的身體的。”

寧綏擡眸:“你給他了?”

周鶴笑了笑:“怎麽可能呢?”

他撚着手指:“我只同他說了地點,能不能取出來便要看他的本事了。”

畢竟守着的可是如今世上唯一的存在。

周鶴漫不經心的想,目光掠過陳寡。

邬篦還在不經意間曾得罪過他,想要取自個兒的身體?

白日做夢。

陳寡的腦袋雖沒寧綏轉的塊,但他也大致能猜到點東西。

越是如此,陳寡就越是害怕。

孩子只是想抱兩個大腿,不想知道絕世驚天大秘密。

可寧綏同周鶴展現出來的對他的信任,卻又叫陳寡感動。

他從未被這麽重視過,也從未被視作夥伴,就算是餘家的那個小少爺同他一道長大,有時都還是會瞧不起他。

陳寡正感動着,就聽周鶴道:“我先去瞧瞧那個陣還在不在,你們在這等着?”

寧綏點了下頭,周鶴便揉了下他的腦袋,直徑離去。

于是神殿裏頭便只有陳寡和他了。

陳寡撓了撓頭:“哦對了寧哥,我聽鎮民說這兒前些時候有個外來人忽然不見了,問他們是誰,他們又不知曉。就好像記憶裏沒有了這個人似的,也不知曉是這魅的故事還是怎的,奇奇怪怪。”

寧綏沒吭聲,陳寡也不在意,反正他只要知道寧綏聽了就行。

他手腳并用爬到寧綏身邊坐着,跪坐的坐姿規矩,雙手老老實實的放在膝上:“寧哥。”

他喊了一聲,也不等寧綏看他或開口,便誠心實意的說了句:“謝謝。”

寧綏還在思索怨煞的事,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他在謝什麽。

再說他就算沒有想事情,他也不覺得他做了什麽讓陳寡感謝的事。

于是他睨了陳寡一眼。

陳寡“嘿嘿”傻笑:“如若不是你,我都不曉得我原來還可以當肉盾,總算有用了點,不再是廢物了,還挺開心的。”

他頓了頓,眼裏滿是希冀:“再說之後我們去北邊,指不定還能解決我體內這事……到時候寧哥您願意收我為徒嗎?”

寧綏不明白為何有人如此樂觀,甚至對他将他當做木偶丢出去的舉動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言,他只語氣平淡道:“你不适合偃師。”

“……可我也看不懂術士。”陳寡萎了:“我真的适合嗎……?”

這是個好問題。

寧綏從未研究過這些,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還要開導旁人同旁人講課,故而一時還真答不上來。

就在他準備以沉默做回應時,神殿門口又想起了那熟悉的孺軟的少年音:“你為何不借用你體內的妖氣去馴服妖物?”

寧綏擡眸看過去,就見明燭帶着滿身的血污和泥沙站在倚在門口:“妖與人之間是可以簽訂契約的。”

明燭注意到了寧綏的視線,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抿着唇瞧寧綏,那雙明亮的桃花眼裏滿是忌憚與恐懼:“……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我想從這鬼地方出去。”

陳寡小心翼翼的瞧着他倆,生怕他們一言不合的打起來,但若是真的打起來,陳寡也做好了再一次沖前鋒的準備。

然而寧綏并沒有擡起自己的右手,他只是坐在神臺上和往日一般沒有半分的波瀾。

沒有察覺到寧綏的殺氣,陳寡便試探着問了句:“寧哥,要不我們把他請進來聊聊?”

寧綏沒說話。

陳寡曉得這就是無所謂的意思了,于是他看向明燭:“那個,你進來我們好好聊聊吧。”

他頓了頓,誠懇的補了句:“你好好說話,不許喊鶴哥做哥哥,若是喊了,我就放龍吟震死你!”

明燭雖瞧着像是個十五六的少年,但其實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歲,能修成人形的大妖,壽命怕是比邬篦還長,自然是帶了腦子知曉寧綏會對他下殺手是因為什麽。

尤其周鶴那句話完全明示了。

明燭走進來,卻不敢同他們離他們太近,只道:“我當時那聲哥哥不是你們人類的意思,不過是因為我們都把道長當做自己的親哥哥。”

他害怕寧綏生氣會開罪周鶴,絞盡腦汁的解釋:“就是……有血緣關系的那種!我們妖物也不怎麽在意你們人類的規矩什麽的,我并不曉得哥哥是那個意思,我有心上人了的!而且我現在知曉了!我以後保證不會喊了!你,你都差點殺了我了,你消消氣。”

陳寡:“啊?”

他不解:“你是妖物啊……為何會将鶴哥當做親哥哥?”

寧綏坐在神臺上沒有動。

但他的眼睫卻是顫了顫。

這一瞬間,許多想不通的地方全部都能串聯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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