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坦白心意

周目深喜歡他，梁潛早就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梁潛沒料到短短六個字，從周目深嘴裏說出來，帶給他的震動這麽大。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方才一觸及分的吻。

三中一霸就這麽定在原地，仿若一個被人點穴的傻子，眼睛眨也不眨，說要錄音保留證據也抛之腦後，此時本就不大的腦容量，只裝得下“我喜歡你”這四個字。

親完了，告白了，有來有往，接下來就該輪到梁潛了吧！

周目深低着頭，雙手貼在臉上，試圖用偏低的溫度給臉蛋降一降溫，努力壓制心中澎湃，靜靜等待回音。

可半晌過去，梁潛還是沒開口。

周目深心裏咯噔一下，難道剛才是他會錯意了嗎？

他慌忙擡頭，去尋梁潛的眼睛，沒有在對方的瞳孔裏看到被人告白後的興奮和喜悅，只有黑茫茫一片，沒有絲毫情緒。

一盆涼水沖下來，周目深如墜冰窖。

這要是換做以前，他可能現在會逃得遠遠的，重新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但現如今，周目深被梁潛養了寵了這麽久，膽子比以往大上不少。

根據舒越之前揭的梁潛老底，對方為了他留在國內，即使恐高也要陪他一起坐過山車。

他不信梁潛對他無意。

“你為什麽不說話呀？”周目深掌心撐在梁潛腿上，心裏暗自為自己加油打氣，仰起臉追問，“你呢？你喜歡我嗎？”

梁潛感受到另一道灼熱的呼吸，這才回神，眼見周目深的臉近在咫尺，想到他們這是在外面，多少要注意點影響，按着人肩膀拉開到安全距離。

梁潛感受到周目深哀怨的視線，方才便開始發燙的耳朵這會兒更甚，羞惱道：“這光天化日的，離這麽近你害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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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剛才你逼問我的時候，可沒見你害臊呢。”周目深現在也是被人寵得有小脾氣的人，罕見對梁潛沉了臉。

梁潛頓時有點慌，剛想張口解釋，迎面就走來一大群人，站在他們前方幾步遠的距離，商讨着下一個玩什麽。

過了這麽久，恐高的後遺症早已散去，梁潛率先站了起來，又俯身去拉周目深的胳膊，卻意外被人掙開。

周目深睨了他一眼，嘴巴翹得老高，回敬道：“這大庭廣衆的，拉拉扯扯像什麽話。”

梁潛被他怼得啞口無言，知道剛才的舉動惹周目深不痛快了，湊近些主動道歉：“哎喲小祖宗，是我的錯，我的錯還不行嗎？”

“再說了，你着什麽急啊，不得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

這話一出，周目深直接炸毛，頭一次騰升出想揍人的欲望，手都擡起來了，快落下時又舍不得，最後只是推了梁潛一把。

那怨婦十級一般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抛棄妻子的渣男，“考慮！你居然還要考慮！！！”

梁潛順着周目深的力道往後退，只不過還拽上了那只作亂的手，牢牢鎖住。

倆馬上晉升為小情侶的大男孩動靜不小，剛才那群人視線尋了過來，可能只是單純的感到好奇，但梁潛做賊心虛啊，仿若腳踩岩漿，多呆一秒都得死人。

“咱換個地方說。”梁潛拽起周目深拔腿就走。

期間倆人都沒再說話，一人傷心，一人激動。

兩顆心裝載不同的情緒，思慮的卻是相同的事情。

梁潛左看右看，尋了一家最清冷的餐廳，找了張最角落的桌子，适合說些私房話。

周目深還在生氣，偏頭面向窗外，梁潛便自作主張點了幾道菜和飲料，反正對方的喜好他了如指掌。

“咳咳”梁潛假意咳嗽兩聲，試圖引起注意力，可惜收效甚微，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梁潛犯了愁，是真沒料到平時脾氣軟得不行的周目深，能跟他生這麽久的氣，前後算起來足足一刻鐘了呢，這狠心的小崽子。

這會兒還不到用餐時間，店裏就他們一桌客人，這位置私密性也不錯。梁潛給自己壯了壯膽，偷偷摸摸繞到周目深身旁坐下，扯扯他的胳膊。

“還生氣啊？還不理人？還想不想聽我的回答了？”

一連三問，問的可能是空氣。

哄了這麽久，梁潛也是有脾氣的，當下便決定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果斷探出手，掐住周目深的下巴，把他的臉強行掰了過來，視線一對上就把梁潛心疼壞了。

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眼睛都委屈紅了，眼眶裹滿了眼淚，倔強的不讓它滴落，就好像掉下來就輸了一般。

原來不是還在生氣，這是真的傷心了。

梁潛雙手捧起周目深的臉，眼裏的心疼和懊悔不再遮掩，低頭親在了周目深的嘴唇上，力道很輕，僅僅只是互相貼在一起，洩出來的情誼卻是鄭重與珍視。

周目深閉上眼睛，眼淚便止不住往外流動，落到唇角，再被梁潛無意識吃進嘴裏。

是燙的，也是苦的。

還在外面，不能過于明目張膽，在舍不得，也不能再繼續下去。最後咬了一口唇肉，傾身離開。

“是我剛才說錯話了，給你賠不是，不要傷心，沒有要考慮，也不用考慮，”梁潛用拇指揩去周目深臉上的淚，千年要面子梁老大主動向一個人刨開自己的內心。

“我太激動了，雖然早就知道你......你喜歡我，但還是第一次聽你親口說，高興傻了，不是故意不理你，我就是......靠，老子就是一直忍不住回味！”

梁潛把自己那張堪比城牆厚的臉皮說燙了，萬事開頭難，既然頭已經開了，接下來的話就順暢很多。

他在周目深目光灼灼的注視下，繼續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嗎？确定喜歡我？如果要跟我在一起，想跟我談戀愛，就得做好跟我好一輩子的準備。”

“我告訴你周目深，這是我十八年來頭一回動心，對象還是個男的，是你把我掰彎的，你就得負責到底。之後要是反悔了，妄想中途退縮，老子打斷你的腿！”

梁潛色厲內荏地盯着周目深，從一開始，他就把自己的決心和占有欲擺在明面上，攤在周目深面前，如果小孩子受不了，現在還有機會逃離。

但實際上，梁潛也是怕的，藏在桌子下的兩條無處安放的長腿，都在悄悄發顫。

“想清楚了，确定！”周目深撲到梁潛懷裏，眼睛亮晶晶的，難過傷心甩到天邊，胳膊纏在人頸上，仰頭湊上去親他的左臉，帶出“啵”的一聲脆響。

“要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談戀愛，一輩子在一起最好不過了！”又去親梁潛的右臉，同樣“啵”的一聲。

“負責就負責，傻子才反悔呢！”這一次終于又親到嘴巴了，周目深跟小雞啄米似的，嘟着嘴，親了一下又一下，暧昧清脆的啵啵聲久不間斷。

分外安靜的餐廳，在最隐蔽的角落，兩個少不更事的少年，背着人群，偷着陽光，樂此不疲做着他們這個年紀，最為親密最為喜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