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甜粥罵人

十分鐘一到，門口準時響起敲門聲，伴随而來的還有梁潛拽不拉幾的聲音。

“時間到，我進來了。”

開門進屋，床上倆人規規矩矩坐着，隔着一段安全距離，梁潛心裏挺滿意，之後視線便一直放在坐在裏側的周目深身上，沒再分給旁邊的人多餘一眼。

盡管早就知道梁潛的心意，早就知道對方從未把他當回事，面對他的無視，鄭生還是忍不住失落。

父母去世以來，這還是鄭生第一次對別人産生期待，雖然結果不盡人意。

有人說過他和周目深很像，長相一個類型，身高身材都差不多，學習成績也不相上下，但鄭生跟周目深接觸一天才知道，他們是這麽的不同。

周目深沉靜溫和，身上有一股讓人莫名親近的魔力，而他陰郁沉悶，像一顆堅硬的石頭。

那種最普通最醜陋，即使丢在大街上也沒人願意彎腰撿起來的破石頭。

鄭生不再自讨沒趣，起身出去了。

沒關系的鄭生，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梁潛走到周目深面前，伸出手，道：“走吧，上樓睡覺。”

周目深眨巴兩下眼睛，兩只手一同抓住面前的大手，溫熱厚實，他湊上前，把臉放在他手心上，也不說話，只是舒服地不停蹭着，嘴裏還小聲哼哼。

可能是因為酒精的緣故，周目深臉頰和手的溫度都很高，呼出來的氣也帶着溫度，一陣癢意從掌心蔓延全身經絡，全身的血液漸漸沸騰。

梁潛明明才喝幾瓶啤酒，卻感覺也被他染上了醉意。他假意咳嗽兩聲，壓下心裏的燥熱，語氣略顯僵硬，“行了，別撒嬌，站得起來嗎？”

“站不起來，”周目深改成下巴搭在他手心，仰頭望着他傻呵呵笑着，“頭暈，要抱抱。”

啧，這會兒膽子倒是大了，要是清醒的時候，外面這麽多人，周目深是不可能跟他有太過明顯的親密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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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潛有點猶豫，怕明天早上清醒後，周目深羞得不敢見人。

周目深暈乎乎的腦袋應付完鄭生，現在什麽都不願想，更沒有多餘的位置，只知道眼前的人是梁潛，他的初戀校霸俊男友。

可是現在，本該立馬把他抱進懷裏的男朋友卻不理他。

跟梁潛朝夕相處這麽長時間，周目深總結出一個萬年不變的準則，沒什麽事是眼淚不能解決的，哭一次不行就兩次。

“梁潛——為什麽不理我，不喜歡我了嗎？”周目深癟癟嘴，眼眶蓄起一層水霧，難過的胡亂指責，“你......是不是喜歡鄭生？”

這都什麽跟什麽。

梁潛稍微調整了右手的位置，掐住周目深的下巴，弓身湊近了些，空着的那只手輕輕拍了下他屁股，表情和語氣都不算好，“瞎說什麽，屁股又癢了？”

“別......還疼呢。”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周目深眼淚包不住地往下掉，滑到下颌的位置便受到阻擋，堆積在那只大手的虎口處，不消幾秒，便形成一個小水灘，待盛不下時，才從那處繼續蔓延往下。

“哭個屁，”梁潛心累，極力游說自己別跟醉鬼計較，“鄭生誰？老子只喜歡你。”

周目深臉上還挂着淚痕，聽到這話卻笑得很乖，張開胳膊摟上梁潛的腰，“那你先親我一下，再抱我上樓。”

“啧，粘人精。”既然當事人都不在意，梁潛就不打算瞎操心，低頭親在他飽滿的唇上，拉着他的胳膊讓人攬上脖頸，抱小孩兒似的把人抱了起來。

達到目的，周目深開心地笑了，緊緊抱着梁潛在他耳邊不停小聲說：“梁潛真好，我好喜歡你啊。”

“知道了，別他媽亂扭。”

待倆人以連體嬰兒似的親密姿勢出去，前一秒還喧鬧異常的大廳乍然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表情可謂是目瞪口呆。

“看猴兒呢，這麽稀奇。”梁潛面上還是大佬狀，但實際上被一群大老爺們驚嘆的眼神看得臉皮子發燙，心裏想着該怎麽滅口為好。

“稀奇，簡直太稀奇了！”左傾跟梁潛一個班六年，自然關系更親近，平時連上廁所都跟在老大屁股後頭，也見證過梁潛無數次拒絕美女表白現場。

左傾以前甚至以為老大再這麽不解風情下去，絕逼單身一輩子，沒想到現在懷裏抱着一個男人，那姿勢神情小心翼翼，生怕人摔壞了似的。

梁潛正想開罵，讓他們滾一邊去，周目深卻先發話了，“不準看！”

周目深本來舒服地把臉埋在梁潛頸間，聽到對話噌的一下擡起頭來，可是他視線所及沒有人影，只有那間呆了十幾分鐘的小卧室。

“嗯？”周目深被自己吓到了，驚慌失措地問，“梁潛我瞎了嗎，我怎麽沒看到人！”

衆人：“......”這什麽無敵小可愛，怪不得能讨老大歡心。

“在你後面。”梁潛無奈又好笑。

“哦，哦！”周目深兩條腿不安分地晃了晃，“轉身轉身，我要罵人了。”

“罵人？”梁潛挑了挑眉，果斷轉身，他倒要看看一碗從裏甜到外的甜粥能怎麽罵人。

周目深被突然湧進視線的這麽多張模糊的臉吓了一跳，見他們的視線還放在梁潛身上，登時不樂意了，他伸手把梁潛的臉牢牢按在頸間藏好，一臉不開心地說：“看什麽看！梁潛長得再好看也是我的，你們看了也白搭！”

“那個割了雙眼皮的，你笑什麽笑，別以為整了容就能吸引梁潛注意，還不是沒我一半兒好看。”

被割雙眼皮的1號小兄弟：“......”冤枉啊嫂子，兄弟我這是天生的歐式大雙！

“還有你，這邊誠懇的建議你抿嘴笑，別漏齒，你不知道你牙齒又黃又醜嗎？”

牙齒又黃又醜的2號小兄弟：“......”對不起嫂子，我明兒就戒煙！早中晚三頓按時刷牙，再去窟個牙美個白！

“還有邊上那個傻大個兒，瞪瞪瞪，瞪什麽瞪，信不信我讓梁潛一腳把你踹翻，他打架可厲害了！但先說好，你不準還手啊，他怕疼，他要是哭了我跟你沒完！”

傻大個兒郭雄：“......”嫂子我真沒瞪你！我哪敢還手啊，你和老大想踹便踹，想打就打，我站着不動。

“傻大個兒旁邊的瘦竹竿......”

瘦竹竿左傾：“......”嫂子別看我瘦得像根竹竿，其實渾身都是肌肉，你要看看嗎？算了算了，我怕老大殺人滅口。

......

胡言亂語罵了一圈，周目深的視線落到真正的情敵身上，他指着鄭生，半晌說不出話，但在對方再一次把視線移到梁潛身上時，終于決定不再忍耐，“尤其是你鄭生，我剛才怎麽跟你說的，眼睛不想要了嗎？！”

周目深費力眨了眨眼睛，靠在梁潛腦袋邊，天旋地轉的狀态好一些，模糊的視線也清明不少，緊盯着目标人物那張清俊秀氣的臉。

“我承認，你是長得是不錯，就比我差一點點，我不管梁潛以前怎麽幫過你，怎麽救過你，怎麽勾引你，但現在他是我男朋友，不是你能肖想的對象。如果，如果有人想跟我搶他，我一定不會輕易放手的，除非...嗚除非他不要我了。”

方才還精神百倍編排別人，被罵的都沒哭，罵人者本尊倒是硬生生把自己弄哭了，最後一句話帶着濃濃的哭腔，聽起來可憐得不得了。

要是在場真有人對梁潛有想法，被周目深這麽一說，還真不一定忍心下手。

“你他媽......”梁潛又聽他在那兒胡說八道，氣不過地咬了他一口。

梁潛不想再讓人見笑話，轉過身想穿過人群上樓，走到鄭生身側，被周目深出言叫停。

“鄭生，還有還有，我說的以後有事就來找我們不是場面話，別不好意思，只要你不喜歡梁潛，本分一點，我們就可以做朋友。你長得好看，學習也好，我挺喜歡你的嘿嘿嘿。”

鄭生愣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好......”

這醉鬼剛才說了什麽？喜歡別人？！

靠！

梁潛肺都快氣炸了，狠狠剜了鄭生一眼，轉頭又看向把人帶過來的羅書銘，“把他帶走，立刻馬上，打車費待會給你。”

交代完便加快腳步上樓，托着人走到最裏間的卧室，關上門，毫不憐惜把人扔到沙發上，面含怒色，欺身壓在周目深身上。

寂靜私密的空間，倆人呼吸交錯，不留一絲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