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驅毒·臭果

顏瑪索立即走向大夫人身旁。蹲下身體，探看。搖搖頭，示意大夫人已經氣絕身亡。顏瑪索起身，走向蒲牢酋長，“還有一息尚存。”顏瑪索興奮的說道。

月尊白瑪立即上前，和顏瑪索一起，扶起蒲牢酋長。一壯碩士兵上前，背起蒲牢酋長，衆人紛紛快速的往山脈下的蒲牢部落走去。

帶着寒氣的春風，夾着着涼意吹入竹樓的窗內。格拉雖然抱恙在身，卻依然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被子落到一角。寒風陣陣，将呼嚕聲不斷的格拉從夢裏揪醒。趴着睡覺的格拉，頓時翻了下身，想讓拔涼拔涼的後背，感受到床鋪的溫暖。

“啊！”格拉撕心裂肺的叫了起來，傷口的疼痛讓格拉不得不扔棄美夢。

“怎麽回事！”格拉抱怨的說着。

這時，一婢女連忙走了過來。

“公主，可別亂動，你身上還有傷呢。”婢女小心的扶着格拉，讓格拉肥胖的身體又趴回剛開始的造型。格拉聞到滿屋子的酒氣，憤怒的吼道：“你喝酒了嗎？竟然偷偷喝酒，還把滿屋子弄得酒氣熏天！”

格拉憤怒起來能做出什麽事，婢女再清楚不過，她連忙跪倒在地，慌亂而緊張的解釋着：“公主，我沒有。這些酒氣，都是因為月尊祭司為了救公主而讓公主喝下的。”

“我喝下的？”格拉認真想了想，才想起，是顏瑪索那個死人妖，硬生生的給她灌了一壇子酒。不過，味道還不錯。一想到這兒，格拉便紮紮嘴，很是懷念那壇好酒的滋味。格拉偏着頭，對婢女命令道：“你快去再給我拿壇好酒來！動作快點，給你們吃這麽多飯，卻還是做什麽都慢吞吞的。”格拉公主刁蠻的模樣讓婢女十分無語。

婢女為難的回答道：“公主，沒有酋長大人的吩咐，奴婢不敢擅自去拿。還望公主能夠原諒奴婢。”婢女的臉漲得通紅，格拉卻不管這些，惡狠狠的看着婢女，說道：“如果你不去拿，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公主，我馬上去拿。”格拉公主的脾氣，婢女心裏清楚，連忙爬起身來，往竹樓外走去。

一走出竹樓的門，婢女頓時感覺如同走出地獄。可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她還必須冒着生命危險，去偷來蒲牢酋長珍藏的美酒。

她不過只是一個婢女，要做到這件事，很難。

這時，婢女看見阿旺楠傑領着衆人回了部落，眼睛一亮，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婢女也知道，阿旺楠傑不是稻草，而是汪洋大海中的一艘巨船。只要他随便一開口，便能解了她的難，也能救了她的性命。

“阿旺教主——”婢女匆匆奔向阿旺楠傑。阿旺楠傑示意背着蒲牢酋長的士兵将蒲牢酋長背到蒲牢酋長的房間去。月尊白瑪和顏瑪索連忙跟上，希望能拯救蒲牢酋長于危難當頭。這時，蒲牢酋長的幾位夫人匆匆而來，看到蒲牢酋長奄奄一息的模樣，頓時慌亂起來。哭的哭，嚷的嚷，不得安寧。

阿旺楠傑看向婢女，問：“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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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回答：“回阿旺教主，格拉公主醒了，公主想要喝點酒，想必是傷口疼得厲害，想要些酒來解疼。”婢女巧妙的回答着，就算竹樓房內那個刁蠻任性的格拉公主聽見了，也不能覺得是她這個婢女在和她過不去。

阿旺楠傑皺起眉來，說道：“大傷在身，還要飲酒嗎？”

婢女裝出很為難的表情，阿旺楠傑望了眼竹樓，說道：“你先伺候着格拉公主吧，酒就不要拿了。公主問起來，就說是我說的。”

婢女領命，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竹樓上。1

阿旺楠傑走進蒲牢酋長的卧寝的房間，寬大的竹樓雕花房間，氣派難掩。“酋長怎麽樣了？”阿旺楠傑問道。

月尊白瑪嘆息着搖搖頭，說道：“情況不樂觀，中毒太深了，已經快到五髒六腑了。”被月尊白瑪灌下不少水的蒲牢酋長，哇哇的吐着水。婢女們慌亂的用痰盂接着。

顏瑪索看着蒲牢酋長大勢已去的模樣，對月尊白瑪說道：“蒲牢酋長實在中毒太深了，這種毒需要用新鮮的天山雪蓮中間最精華的部分方可解除。世人皆知天山雪蓮可解毒，卻不知，天山雪蓮最精華最能解毒的部分，便是中間那若燈芯一樣的根。只是，在這兒，根本無法找到新鮮的天山雪蓮。蒲牢酋長現在的模樣，怕是支撐不住了。”

月尊白瑪思索片刻，說道：“我倒有一個辦法，不知能不能湊效。”

“你且說來。”阿旺楠傑說道，顏瑪索也用探尋和期盼的目光看向月尊白瑪。月尊白瑪便道：“如果我們用一些容易引發酋長将腸胃裏的毒排出來的東西，喂與酋長吃，或許能湊效。”

顏瑪索思索着月尊白瑪的話，忽然恍然大悟：“月尊祭司是說用大糞？”

月尊白瑪汗顏，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見月尊白瑪默認，顏瑪索便立即安排士兵去取大糞。士兵們先是遲疑的看着月尊白瑪，見月尊白瑪低頭不語，想必對取大糞一事也是默認的。士兵這才遲疑着往門外走去。阿旺楠傑心裏吃驚，眉眼卻散發着事不關己的冷淡。

不一會兒，兩名士兵便捂着鼻子，挑來臭氣熏天的大糞。衆人一聞到臭味，連忙捂鼻。連一向冷峻淡定的阿旺楠傑，也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顏瑪索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扇風，對士兵們說道：“快拿出去！這都什麽啊！”

月尊白瑪也覺得這個方法不好，連忙揮手讓士兵們趕緊撤退。兩士兵的心裏不禁委屈，本就是顏瑪索讓他們取來大糞的，現在又嫌棄的将他們趕了出來。

士兵們離去很遠，月尊白瑪等人才松開鼻子，大口喘氣。

顏瑪索皺着的眉仍然沒有舒展開，說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月尊白瑪沉吟片刻，說道：“或許我們可以調制一種容易引發嘔吐的東西，讓酋長喝下，或許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時間緊迫，先讓士兵找齊所有味道惡臭的果子，不是腐爛的惡臭，而是生來惡臭的果子。”

顏瑪索點頭，再見蒲牢酋長被灌水灌得半死不活的樣子，顏瑪索頓時覺得撓心撓肺。想當初，他可就是這樣被月尊白瑪折騰的啊，什麽草啊，蜂蜜啊，水啊，硬生生的灌了他一肚子。

顏瑪索不忍去看，連忙下了竹樓。

當顏瑪索将月尊白瑪的吩咐傳達時，一茶飯婢女說道：“或許我們部落的臭果能湊效。”

不一會兒，婢女取來幾枚臭果。婢女還未把臭果拿到顏瑪索跟前，顏瑪索便聞到一種奇臭的味道。顏瑪索不禁在心裏納悶，這麽臭的果子種來幹嘛？

顏瑪索用線團塞住鼻子，嫌棄的看了看臭果，忍了忍還是将臭果端上竹樓。正好遇到格拉在婢女的攙扶下，往蒲牢酋長的卧寝走來。格拉一見到顏瑪索，便死命的瞪了一眼，整個白眼仁都要瞪出來一般。顏瑪索也回以一個白眼。

“死人妖！端這麽臭的東西來做什麽？莫非你也和那些低等的奴隸一樣，喜歡吃這種惡臭的果子嗎？”格拉捂着鼻子，兇神惡煞的說着。婢女們害怕大傷在身的格拉出事，連忙小心的攙扶着。

顏瑪索懶得和格拉糾纏，将竹籃裏的臭果向格拉揚了過去。格拉吓得往後大退一步，也因此拉到了傷口，不禁疼得蹲下身去。

顏瑪索并不管格拉，徑直上了竹樓，走進竹樓房中。

月尊白瑪問道惡臭，便知道是顏瑪索來了。

“月尊祭司，不知這個夠不夠臭啊？”顏瑪索将籃子放下，沖到窗臺前，大口呼吸着窗外的空氣。月尊白瑪被熏得直皺眉，阿旺楠傑亦是蹙眉的模樣。月尊白瑪拿過一只專用于搗藥的土罐，又将臭果放入土罐中。

阿旺楠傑忍着惡臭，徑直走向月尊白瑪，一把躲過月尊白瑪手上的土罐。

“我來。”兩個字，帶着溫柔的霸道，不容商量，卻讓月尊白瑪感到暖暖的。

阿旺楠傑強有力的手搗鼓着臭果，越是搗鼓，臭果散發的惡臭就越濃。鮮黃色的液體有些像芒果汁，鮮豔而美麗。可這味道，卻實在不敢恭維，顏瑪索感覺自己都要吐了，但看到月尊白瑪還堅強的守在這兒，自己也不好先她而去，于是只好硬着頭皮等待。

這時，格拉公主在婢女們的小心攙扶下，來到了竹樓房內。她連忙捏住鼻子，眉頭皺成一團，肥厚的肉被擠成包子模樣。

“阿旺教主——”格拉嗲聲嗲氣的往阿旺楠傑走去，顏瑪索見她不是沖自己來的，頓時心裏舒坦不少，也覺得這惡臭的果子也不那麽讨厭了。月尊白瑪見格拉朝阿旺楠傑走來，而阿旺楠傑只顧搗鼓臭果，忍到深處憋得慌，全然沒有察覺到有個大肥妞正在向他靠近。于是，月尊白瑪“好心”的碰了碰阿旺楠傑的胳膊肘，阿旺楠傑這才擡頭，疑惑的看了看月尊白瑪，轉頭之際，便見到格拉肥着一張大平臉，往自己這邊走來。身體肥胖，卻踩着小碎步；聲音粗犷，卻泛着甜膩的嗲。阿旺楠傑頓時覺得房間內暗無光華，冷冽的目光看去，令格拉心中的小歡喜凍成了冰。

“有何事？”三個字，寒冷若冰。格拉不是不懂這是阿旺楠傑故意營造的距離感，可她還是忍不住往一臉帥氣的阿旺楠傑靠了過去。

格拉行禮，婢女們吓得不輕，死勁兒攙扶着。阿旺楠傑并不再多語，低頭，搗鼓臭果。

格拉滿臉堆笑的說道：“阿旺教主，這些活，讓低賤的下人做就好。像你這樣的蓋世英雄，怎麽能做這種活呢？”

說着，格拉便要伸出粗壯肥胖的手臂去拿阿旺楠傑手上的土罐。阿旺楠傑擡頭，冷眼看向格拉。格拉的手頓時凝固在空氣中，半晌，才尴尬的收回。

“既然你喜歡做這種活，那就做吧。”格拉讪讪的笑，尴尬的神色。

終于，阿旺楠傑将臭果搗鼓好了，月尊白瑪将一碗清水倒入土罐裏，頓時，一土罐果汁模樣的東西便做成了。月尊白瑪将土罐裏的臭果汁倒入白瓷碗中，端到蒲牢酋長跟前。

見月尊白瑪過來，婢女們連忙讓開。

阿旺楠傑用桌上的白手帕擦淨手，走到月尊白瑪跟前，“我來。”又是這兩個字，說着就要拖過月尊白瑪手上的白瓷碗。月尊白瑪并未松手，擡眼感激的看了眼阿旺楠傑，說道：“必須一下子灌下去才行，不然沒什麽效果。”

“我知道了。”說完，阿旺楠傑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掐住蒲牢酋長的嘴，讓蒲牢酋長的嘴張開，月尊白瑪再将碗中的鮮黃色湯汁灌了進去。蒲牢酋長被臭得難受，奈何阿旺楠傑的手臂強而有力，根本無法掙脫。

顏瑪索額頭直冒冷汗，跟蒲牢酋長比起來，當初的他是有多幸運啊。更幸運的是，月尊白瑪沒有用糞水灌他顏瑪索，不然他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當顏瑪索看到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如此默契的場景，心中再次湧現出熟悉的苦澀感。

終于，一大碗臭果汁被生生的灌入了蒲牢酋長的胃裏。蒲牢酋長終于得了喘氣的機會，月尊白瑪立即起身，拉着阿旺楠傑往竹樓外奔去。阿旺楠傑雖不知月尊白瑪的用意，但當月尊白瑪溫潤香軟的小手握住他時，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悅難以用語言描繪。

當月尊白瑪走到顏瑪索身旁時，一把抓住顏瑪索的手臂，拽着他往竹樓外走去。衆人皆不明白月尊白瑪為何這樣做，但顏瑪索和阿旺楠傑都心甘情願的被她這樣拉着。

身後，傳來蒲牢酋長陣陣嘔吐的聲音。顏瑪索和阿旺楠傑才明白過來，不禁為自己感到慶幸。若是再跑慢點，怕是要見證‘奇跡’了。

三人走下竹樓，有多遠，避多遠。可憐了竹樓內的婢女們，雖然心生同情，卻也幫不了什麽，也不想幫上什麽。

阿旺楠傑走到蒲牢部落的溫泉神井旁，清洗雙手。月尊白瑪嫌棄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也彎下腰，清洗。

“月尊祭司！”一穿着古怪近乎原始人的巫師，急匆匆的跑來，慌亂得忘了行禮。月尊白瑪轉過身，問：“什麽事？”

巫師伸出滿是紋身的手臂，指了指祭奠堂。“蠱毒蟲正在盆裏晃動呢，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麽辦，特讓我來請月尊祭司過去看看。”

月尊白瑪看了看顏瑪索，連忙快步走向祭奠堂。阿旺楠傑也緊随其後。

快要到祭奠堂時，倉央月匆匆趕了過來，見月尊白瑪一切安好，也就放了心。月尊白瑪見倉央月起色還未完全恢複，便道：“月，你先休息着吧。”

倉央月以為是月尊白瑪不要她伺候，面頰上閃過失落的情緒，委屈的“哦”了一聲後，準備折回。月尊白瑪不忍心她這般，便道：“如果身體恢複了，就随我來吧。要注意多休息。”聽月尊白瑪這樣說，倉央月立即欣喜的點頭，跟随在月尊白瑪身後。

幾人來到祭奠堂，果然見那裝有蠱毒蟲的盆不斷的顫動着，瓷盤相扣的聲音讓人覺着刺耳。

祭奠堂的巫師們見月尊白瑪來了，連忙行禮，并整齊的站成兩排，給月尊白瑪讓開一條道路。

月尊白瑪走到蠱毒蟲旁邊，心裏估摸着，難道這世上就沒有消亡這毒蟲的辦法嗎？顏瑪索小步向蠱毒蟲靠近，同時把月尊白瑪和其他靠近蠱毒蟲的巫師，都用手臂扶開。顏瑪索解釋說：“這蠱毒蟲鬧騰得這麽厲害，想必是這瓷盆內的鮮血已盡，我們得盡快想個辦法把這蠱毒蟲消亡了才行。”

月尊白瑪的煙眉微微相蹙，月尊白瑪看着身旁的阿旺楠傑，說道：“我想到一個辦法，或許能行。”

“說來聽聽。”阿旺楠傑折服于她種種的智慧。

月尊白瑪說道：“我們可以用一個密閉的瓶子內的東西，如鐵瓶子。将這蠱毒蟲放入鐵瓶子中，再放到大火上烤。雖然火難以燒死它，可如果沒有空氣的同時又有大火，或許能湊效。”

阿旺楠傑看了看向顏瑪索，又看了看蠱毒蟲，對巫師們說道：“就按月尊祭司說的辦，動作快點，別讓這蠱毒蟲再害人。”

巫師們找來一鐵瓶子，鐵瓶子的蓋子能很好的與瓶身密閉。倉央月見一巫師就要徒手去拿蠱毒蟲，連忙說道：“慢！”一個慢字驚吓住了那巫師。倉央月連忙補充道：“這蠱毒蟲聞到鮮血便會興奮異常，如果我們僅是徒手去捉，很容易讓蠱毒蟲又鑽入到肉體裏去。不如，用鐵皮手套，巫師們跳祭祀舞上所用的鐵皮手套便可一用。”

月尊白瑪贊許的點頭，一巫師連忙取來鐵皮手套，将其戴在手上。阿旺楠傑吩咐衆人都站開去，又将月尊白瑪護在身後。

只見那巫師，小心的打開瓷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