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梅索·折騰

“你快點，公主正找你呢。1”侍衛壓低聲音說道。

“公主找我什麽事？”小梅看到侍衛這樣神秘，也不禁心裏一虛。侍衛搖頭，說道：“看樣子不會是好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還是先去看看吧，這些衣服交給我吧。”那侍衛說完，從小梅手上拿過裝有衣服的木盆。

小梅遲疑了下，也只好走向梅索的專屬山洞。

剛一進去，就看到梅索的背影泛着令人畏懼的寒光。

“公主。”小梅的聲音泛着怯怯的心思，梅索轉身，只聽見“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小梅的臉上。小梅立馬捂住被扇得火辣辣疼的右臉，“公主——”小梅的眼眶泛着灼熱的淚光。

“你到底是本公主的奴婢還是那對狗男女的奴婢？”燭光下，梅索的眼神兇惡得可怕。小梅連忙跪倒在地上，“公主，小梅從生下來就注定是公主的奴婢，服侍公主。從未有過二心，公主。”小梅懇求的聲音帶着哭腔。

梅索長吸一口氣，讓自己不再那麽憤怒。她後退兩步，坐到鋪有貂毛的椅子上。“聽說你剛才去洗衣服了？”

小梅低着頭，默認。

梅索身子前傾了些，“本公主讓你陪着我，可不是讓你做這些活兒的。論心計，你比不上在跋涉途中死了的那個奴婢。論成熟，你比不上在竺巴噶舉死了的那個奴婢。你說，如果你只會洗洗衣服做做飯，本公主要你何用？”

“公主——”小梅慌張起來，連忙求情道：“公主，奴婢雖然天生愚鈍，但對公主卻是忠誠不二。公主，你可千萬不要殺了奴婢。”

“殺了你？”梅索語氣含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味道，“殺了你豈不是很便宜你？本公主現在還需要你。你說，憑着你這不差的姿色，留在教主身邊做個侍女怎麽樣？想必教主也不會嫌棄。”梅索說話間，挑動着燭火的芯。

小梅連忙匍匐着向前，拉住梅索的裙擺，“公主，求求你，不要把奴婢趕出去。奴婢願一生侍奉在公主左右，照顧公主。”

梅索放下挑動燈芯的物件，拉住小梅的手。突然的親昵，讓小梅心中一緊。

“本公主的心思你還不懂嗎？我要你潛入竺巴噶舉，殺了月尊白瑪。只要月尊白瑪死了，教主的心裏也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公主——”小梅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不願意嗎？”梅索愠怒的看着跪在地上，沒有主見的小梅。

小梅連忙搖頭，“公主，奴婢為了公主願肝腦塗地，死而後已。但要殺了月尊祭……白瑪……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我們身在竺巴噶舉時，幾次想要害月尊白瑪，卻都沒有成功。現在，我們是被趕出來的，想要再回去，恐怕沒有那麽簡單。更別說害月尊白瑪的性命了。”

梅索嘴角含着一抹得意而自信的笑意，“你只需要按着我說的去做就好了，其他的，你不必擔心。”

“這——”小梅低頭，她從來都沒有拒絕的餘地。

“進來！”梅索的聲音讓小梅為之一驚，她可沒有聽到任何旁人的聲音。

咕咕喇從山洞外走了進來，梅索擡眼看了咕咕喇一眼，便把目光移向別處，仿佛多看咕咕喇一眼就會傷了她的眼。“什麽事。”

咕咕喇上前，說道：“阿母拉通過祖傳之法得知，月尊白瑪明日将要啓程去周邊各國，還要去中原。”

梅索半眯着眼，沒有焦距的看向遠處，“看來阿旺楠傑還真是想稱帝了，竟然做起了與他國交往的事宜。都有什麽人随同？”

咕咕喇說道：“好像是一個叫波瓦的隊長帶着一隊人馬跟随其左右。”

“阿旺楠傑不去嗎？”梅索盯着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小梅。1

咕咕喇回答道：“不去，阿旺楠傑是一教之主，就算他再怎麽舍不得月尊白瑪，也不能放着整個教派不管。”

“很好，本公主正愁着沒有機會可以插足竺巴噶舉，看來現在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梅索得意的笑着。

咕咕喇和小梅都不明白梅索的用意，“你的意思是？”咕咕喇好奇的問了句。

梅索不悅的說了一句，“沒用的東西，還好意思是璃國的太子，竟然連這點意思都猜不透。”

咕咕喇被梅索說得心裏發火，但也沒有辦法，只得低着頭，等着梅索的後文。

梅索繼續含笑說道：“月尊白瑪這一走，定然會讓竺巴噶舉的勢力削弱，我們加快複興的腳步，給竺巴噶舉來個措手不及。再加之，月尊白瑪走到那些偏僻荒夷之地，更方便我們下手。到時候，月尊白瑪的死訊傳到阿旺楠傑的耳朵裏，豈不是很刺激？”

“那好，我現在就下去讓衆隊長加快召集兵馬。”咕咕喇說道。

梅索環視了一遍山洞，說道：“我們一直在這山洞之中住着，也不是辦法。再者，按正常的召集兵馬程序去做，不但要花費巨額的開銷，速度也慢。你讓手上的所有士兵包括隊長，都回來修建宮室房屋。”

“這……”咕咕喇不明白梅索的意思，現在當務之急不應該是召集兵馬、蓄積實力嗎？怎麽又要修建宮室房屋了？

梅索看穿了咕咕喇的心思，說道：“難道你召集來了兵馬，就讓他們都住在這山洞之中嗎？這山洞之中沒有夜明珠那種東西可以照明，黑漆漆的，兵馬再多，久了也容易生變。我們建造出宮室，便可以鞏固人心，讓來的人安心居住于此。”

“可是我們的士兵們根本不懂得建造房屋啊。”咕咕喇看到自己的母親正在山洞口，看着屋內的三人。

梅索說道：“有我這個梅香部落公主在，你們還擔心沒有好的宮室房舍嗎？放心，本公主造出的宮殿，比那些所謂的迷宮更難以讓人走出。只要你們抓來壯丁，帶進我們新建的璃國，那些人就休想再出去。”

“竟有這等奇事？”老婦人驚訝的從山洞口走了進來。

梅索轉過身，目光落在老婦人驚愕的臉上，“我們梅香部落的建築之術可是流傳了上千年的。”

“好，只要你真的能建造出這樣奇異的宮殿出來，我們複興璃國、打敗竺巴噶舉的願望就指日可待了。”老婦人顯得格外高興。

咕咕喇走到母親身旁，攙扶着母親，心裏有些許的不安。

“竺巴噶舉現在的情況怎麽樣？”梅索仿佛已經看到了光芒，她只需要按着心裏的計劃，一步步實施，就可以将月尊白瑪狠狠的踩在腳底。

老婦人說道：“月尊白瑪在讓下人打掃煙霧時，把我們祖傳的寶貝收在了一個花瓶裏，然後用火烤和忽然冰凍的方式銷毀了這件東西。”

“她發覺了？”梅索緊張的問道，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還沒出招便已經輸了。

老婦人輕聲嘆息，“有可能是發現了，不然她也不會用這樣的方法。但聽到的，卻是她和下人們做一個游戲，說是把煙霧用火加熱後，忽然放入水裏可以讓煙霧也變成水。下人們好奇就照做了，由此，老身這祖傳的東西也就毀在月尊白瑪的手上了。”

梅索沉吟片刻，說道：“也或許她還并不知道我們的用心，不管怎樣，她明天就要離開竺巴噶舉了。這對于我們來說，卻是天大的好消息。”

“你打算怎麽做？”咕咕喇疑惑而好奇的問。

梅索不屑的看了一眼咕咕喇，将目光落到小梅的身上，“本公主在聽聞月尊白瑪明天要去訪各國時就想到了一計，只要我們在月尊白瑪前往各國的路上設下埋伏，就可以讓月尊白瑪魂歸天涯。同時，阿旺楠傑也不會想到，是我們對月尊白瑪下的手。”

咕咕喇擔憂的說道：“可是，波瓦隊長帶的人馬都不少，而且都是竺巴噶舉的精英士兵，我們不可能就憑着現在這點殘兵敗将和辛苦招來的少量兵馬與之對抗吧？”

梅索說道：“這時候，就需要我們以智取勝了。我們絕不能在月尊白瑪剛離開竺巴噶舉時就下手，不然勝算只能是對方的。我們等到月尊白瑪進入一個王國後，設計讓她身死異地，不就可以了嗎？同時，本公主決定讓小梅到阿旺楠傑的身邊，侍奉阿旺楠傑，成為阿旺楠傑的心腹，也成為我們最有利的一顆棋子。”

小梅聽聞，只能低着頭。對于她而言，早就沒有了把控自己命運的能力。

咕咕喇說道：“離這兒最近的王國是禿鹫國。我們要在那兒下手嗎？”

梅索看向遠處，“這就要看月尊白瑪選擇在哪兒停泊了。小梅你記住，你是我梅索不要的婢女，你需要做的，就是到阿旺楠傑的身邊，監視阿旺楠傑的一舉一動。在必要的時候，制造不利于月尊白瑪的信息。如果你做得好，本公主自然會獎勵你。如果你做不好，本公主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小梅低着頭，思想糾結。

“公主，奴婢……奴婢……願意。”在生與死之間，小梅還是願意選擇活着。話語落，淚低垂。

梅索點頭，“很好，本公主就喜歡你這樣的奴婢。起來打點一下，去吧。”

小梅只好站起身來，因為跪在地上太久，起身時略微有些踉跄。小梅走入山洞之內，換了一身破爛不堪的衣裳，就匆匆走往竺巴噶舉了。

梅索看着小梅離去的背影，“看來她不像我想象的那樣笨，還是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月尊白瑪正在用晚膳，衆人都在歡慶，篝火搖曳，螢石放光。這兒的喧嘩和熱鬧，在這喜馬拉雅山之間如同一顆放光的寶石。

阿旺楠傑的身體已經好了，此刻正端着粗犷的酒碗和士兵們相飲甚歡。

就在大家飲酒高興時，卻隐約聽到有女人的哭泣聲，和士兵們的呵斥聲。

“怎麽回事？”阿旺楠傑放下手上的酒碗，問道。

一士兵馬上跑到城門口，詢問一番。

月尊白瑪擡頭看向城門口，卻奈何距離太遠，看不真切。

不久，士兵過來行禮禀報道：“回禀教主，是小梅姑娘。衣衫褴褛，過來讨口飯吃。”

“是她？”阿旺楠傑不禁微蹙起了眉頭。

月尊白瑪的一雙煙眉也微微蹙了起來，這個梅索到底要做什麽？一會兒是莫名其妙的老婦人，一會兒又是她親自上陣，一會兒，又是小梅。

“我去看看。”月尊白瑪站起身來，說道。

阿旺楠傑一把拉住月尊白瑪的手，“你明天就要出行了，還是不要為這些事情煩心了，我去。”

“那我們一起去吧。”月尊白瑪還是不放心阿旺楠傑一個人去。

阿旺楠傑點頭。

城門口，夜色黯淡，晚風襲人。

“小梅，是你。”月尊白瑪上前，扶起地上的小梅。士兵們看到阿旺楠傑和月尊白瑪前來，立馬跪地行禮。小梅也倉皇着，跪地行禮。

月尊白瑪打量着小梅，“你這是怎麽了？”小梅衣衫褴褛，身上還沾滿了泥土和灰塵，就連一張原本白皙的臉龐，也沾染了些塵埃。

小梅用髒兮兮的衣服，擦幹臉上的淚水，“月尊祭司，教主，小梅被公主趕了出來。一時間餓得沒有辦法，才來到這兒跟你們讨口飯吃。教主，小梅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看在往日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讓奴婢進去吃些東西好嗎？”

月尊白瑪眉宇微蹙，但瞬間又疏散開去，“小梅你這樣說就太見外了。”說着，月尊白瑪喚來旁邊的士兵。

“月尊祭司有何吩咐？”士兵問道。

月尊白瑪嘴角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說道：“小梅雖然跟着梅索公主離開了竺巴噶舉，但好歹也和我們相識一場，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連小梅的這點要求都無法滿足。你去弄些吃的來，讓小梅填飽肚子。”

“是，月尊祭司。”士兵說着就要離去。

月尊白瑪又加了句，“記得多拿一些，讓小梅拿回去可以多吃兩頓。”

“是，月尊祭司。”士兵說完，便轉身小跑而去。

阿旺楠傑本來還擔心月尊白瑪會因為太過善良，而讓小梅進入城門。依現在的形式看來，月尊白瑪在一次次的事件中，已經越來越成熟。

小梅的臉頓時變得有些僵硬，當小梅的目光落到自己露在空氣裏雪白的手臂時，連忙說道：“月尊祭司，教主，奴婢在外飽受饑寒，現在冷得不行，月尊祭司和教主可否允許奴婢進入城門中烤烤火、取取暖。夜裏實在是太冷了。”

月尊白瑪有些為難，阿旺楠傑卻看了眼小梅，說道：“怎麽能僅僅是讓你進去烤烤火呢？”

小梅聽聞後，心裏一陣欣喜。

阿旺楠傑繼續說道：“你以前也算是我們竺巴噶舉的一員，雖然被本尊除名，但念在你對竺巴噶舉也有功勞的份上，本尊就讓士兵們給你一顆打火石。有了這打火石，你以後也不會害怕寒冷了。還能自己找些野菜弄來吃。”

士兵聽了阿旺楠傑的話，連忙拿出一顆打火石遞給小梅。小梅心裏一陣失落，但也只能接過打火石，道一聲謝謝。

這時，去給小梅拿吃食的士兵也趕了過來，将一包吃的放在小梅手上。

小梅低着頭，看着手上的東西，心裏萬般滋味。

月尊白瑪握住小梅的手，心裏也不好受，“你自己多照顧自己。”說罷，轉身。阿旺楠傑和士兵們也都轉身往城內走。

小梅看着月尊白瑪和阿旺楠傑離去的背影，急得眼眶中的淚水再次止不住的流出。

“月尊祭司——”小梅扔下手中的東西，幾步上前。因為太過心急，而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月尊祭司——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月尊白瑪只得停住腳步，回頭。蹲下身子，看着哭得正心酸的小梅，唇齒輕啓，“我沒有趕你走，你已經不是竺巴噶舉的人了，我只是希望你在外邊能過得好一些。起來吧。”月尊白瑪扶起小梅，心裏也不甚好受。

小梅趁勢拉住月尊白瑪的手，“月尊祭司，奴婢現在已經被公主趕出來了，再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月尊祭司，奴婢願當牛做馬侍奉在月尊祭司身邊，只求月尊祭司不要嫌棄小梅笨手笨腳。”

月尊祭司站起身來，看向前方不可知的黑暗。

“竺巴噶舉的所有一切都是教主的，你的請求我沒有權利答應。”月尊白瑪說完後，心裏嘆息一聲。

小梅頓時放開拉住月尊白瑪的手，轉而拉住阿旺楠傑的手臂。士兵們立馬掀開小梅的手，小梅再次踉跄着倒在地上。

小梅哭泣着請求道：“教主，求求你，不要再趕走奴婢了。奴婢願意當牛做馬為竺巴噶舉效力，我佛慈悲，定然也不會看着奴婢在外受苦而不管的。教主，求求你。”

阿旺楠傑看着月尊白瑪，月尊白瑪的目光依然沒有焦距的看向遠處。

阿旺楠傑嘆息一聲，“你還是回去吧，離開的人再回到隊伍中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竺巴噶舉沒有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