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怕把你打死
一直等到近午時,許鏡清半個身子被太陽曬得受不了才睜開眼睛坐起來。
他記得昨晚上頭頂是沒有傘的,看見謝靈硯複雜的眼神時,還渾然不覺,問:“紀師妹回來了嗎。”
紀師妹或許是沒回來,或許是還沒醒,但這已經不重要了。謝靈硯問:“大師兄怎麽會在這裏?”
許鏡清回想昨夜,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在人家院子裏睡了一晚上,小被蓋着,小傘撐着,你說你不知道?
許鏡清是真不知道,他就記得他來了,但幹什麽來的呢,沒有理由啊,就是來了啊。所以他又補充了一句:“想來就來。”
這個口氣聽到謝靈硯耳朵裏就有點不友好了,好像是故意挑釁他似的。頭上沒傘,太陽熱辣辣,他難免有幾分焦躁,“大師兄真是好大的忘性。”
許鏡清低頭,發現自己手裏還捏着一朵蔫巴的小花,順手揣進了懷裏,拿着毯子站起身,同時沒有忘記回答師弟的話,他一向很有禮貌的,“我記性挺好的。”
因為經歷過的事情真的不算多,生命裏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練劍和閉關參悟,所以他記性挺好的,很多事都記得清楚。
謝靈硯被噎了一下,他開始意識到,大師兄或許不是他想象的那個樣子。
許鏡清拿着小毯子來到桌邊,将毯子抖開,兩個角對齊,鋪在桌上疊好,疊成四四方方的,又輕輕在上面拍了拍。好像很喜歡那個小毯子,拍的時候,還淺淺笑了一下,好像那毯子是活的,像拍一只小貓咪的頭。
他一整夜都沒有做噩夢,睡得特別好,自從出關以後好久都沒有睡過好覺了。因為睡眠充足,他心情也不錯,去把那柄大傘抱過來安在石桌邊上。
謝靈硯就站在那看他做這一切,或許是擋到他放傘了,他被輕輕拉着袖子拽開。
之後,許鏡清使了幾個清潔術,把自己打理幹淨,坐到了石桌旁。剛坐下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他又拽着謝靈硯的袖子把他拉回了原來的地方,他以為人家喜歡站那一塊的。
但這種行為在謝靈硯眼裏就好像給他圈了一塊地方,除了那個圓圈,別的地方不允許活動。
許鏡清現在開始仔細回想,昨晚躺在地上的感覺,真的很不錯。這裏很暖和,也不吵鬧,自然的聲音在耳邊和諧奏響,此起彼伏,他睡着的速度比往日裏入定參悟的速度還快。
還有紀師妹,紀師妹真是個好人,還給他撐傘傘蓋被被,他今天一定要等到她,親自給她道謝。
許鏡清想了一會兒,看見師弟還在那傻愣着,好奇問了一句:“你是來幹嘛的。”
你是來幹嘛的。
你幹什麽來的。
這口氣,就好像他謝靈硯是一個外人,來到別人家裏作客,不算友好的男主人質問他,你是來幹嘛的。
謝靈硯站在原地,右手握着腰側飛泉劍,指骨有點發白,臉上已經隐隐有怒氣。但出于對兄長的恭敬,他還是極力克制着:“我來找紀師妹。”
當然了,許鏡清根本聽不出他的聲音已經有點發顫,好像是在隐忍。他手搭在小毯子上,目光投向外面一望無際的田野,點點頭,嗯了一聲,“你找她有什麽事。”
昨天紀師妹說要照顧白師弟,今天應該不用照顧了吧。不知道紀師妹今天有什麽安排,需不需要幫忙,還是謝師弟來找她,他們一起去嗎,那幹脆一起幫忙好了,大家都是同門嘛。
許鏡清想得很簡單,正好不用練劍,跟師弟師妹們好好相處相處。
謝靈硯低頭看他,感覺自己好像什麽都明白了。
紀師妹是個很好的人,掌門長老們都很喜歡她。連白照南,甚至葉靈予也能相處得很好,每個人都很喜歡她。
所以,現在只是多了一個人喜歡。
但這個人又有點不同,他是神一樣的大師兄,而且他的喜歡好像跟自己是差不多的,不止是朋友那樣的喜歡。
他白天夜裏的守在這兒,守在師妹的身邊,用質問的口氣跟自己說話。
可只是因為他是大師兄嗎?這樣是不是太蠻橫了一點?明明是自己跟紀師妹認識的時間最久啊。
明明是他先來的啊!
謝靈硯覺得,大師兄委實霸道了。
但謝靈硯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父親從小就教導,喜歡的東西,要努力争取,而不是等着別人送到手裏來。
謝靈硯退出了大師兄給他畫的圓,恭敬地拱手行禮,随後抽出腰間飛泉。
那就來公平的對決吧。
謝靈硯說:“大師兄,拔劍吧。”
許鏡清容色平靜,看他的目光同樣沒有一絲波瀾,他是不太相信的,這個修為低位的小師弟竟敢讓他拔劍。
他坐得筆直,白衣黑發,一絲不茍,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你想和我比試?”
謝靈硯劍勢已經擺好,钴藍色長衣,金屬色的束腰護腕,飛泉劍上水光流轉,少年人意氣風發。
他的勇氣令人欽佩,但許鏡清不會應戰,他搖了搖頭,說不了。
謝靈硯絕不退縮,重複了一遍,“大師兄,拔劍吧。”
許鏡清還是搖頭,表情終于有幾分無奈,不得不實話實說:“我怕把你打死。”
因為修煉出了岔子,若只是砍砍怪劈劈柴什麽的當然沒問題,但兩方劍氣一旦交鋒,戰意被激起,他的劍氣或許會不受控制。他不想把師弟打死,也不想破壞這個小院。
為了說服師弟,許鏡清開始跟他分析利害關系,“你的修為一眼望穿,不足葉師妹一半,葉師妹如今在我手下或許走不到百招。”所以我真擔心不小心把你打死啊。
謝靈硯滿腔熱血被潑了冷水,臉一下白了。他知道他絕對不是吹牛的,他見過他用劍的啊,沽雲山封魔下,三千妖獸,整整一個月啊,他見過的啊。
謝靈硯握劍的手開始發抖,剛才的飛揚意氣被人輕飄飄一句話吹散,他第一次感到屈辱,卻不得不心服口服。
是啊,他有什麽資格跟他對戰啊,他連葉靈予都打不過。
謝靈硯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或許有些無理取鬧。他半天不動彈,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也不說話,臉色微微發紅,又愧又羞。
許鏡清轉頭看他,面無表情:“難道我說錯了嗎。”
應該是沒有吧,許鏡清上下掃視,劍骨為金,單水靈根,也就勉勉強強。
其實謝靈硯的資質在尋常的小仙門已經是極佳,換個地方就是跟許鏡清一樣的地位,家室加持下同樣值得人欽羨。但在許鏡清面前,确實是勉勉強強。
他的目光像一把刮骨尖刀,謝靈硯感覺自己渾身肉都被剃了幹淨,那些虛無缥缈的家世地位在這種時候根本無法給予他安全感。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些東西就如砂礫構築的城牆,不堪一擊。
他居于衆人之上,或許無意冒犯,但眉眼自帶俯視睥睨且毫無自知。謝靈硯第一次感覺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像無法逾越的天塹鴻溝,他無法企及半點。
就在謝靈硯下不來臺的時候,屋子裏有人推開了窗。
屋裏的人似乎剛醒,長發未束軟軟披散肩頭,着一件淺碧色單薄亵衣,困眼欲閉還睜,不經意間流露出女子的溫軟柔美。
她的目光率先投向花圃下的那片空地,沒看到人的時候還稍稍愣了愣神。
許鏡清第一個回過頭,謝靈硯飛快把劍藏在身後,紀圓随即看向站在石桌旁的兩個男人。
她迷迷糊糊聽到了一些,卻也沒聽清,懶洋洋打了個招呼又把窗戶合上了。
剛才謝靈硯單方面覺得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許鏡清手仍搭在毯子上,兩指輕輕敲了敲,示意他坐。
在之前,謝靈硯有一瞬間很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的。但他馬上又想通了,畢竟年少,多少還是有點不服氣的。
雖然是有點丢臉,但紀師妹又沒有看到,怕什麽哦。
他厚着臉皮坐下來,脊背挺得直直的充門面,不一會兒紀圓推開門走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挽頭發,嘴裏跟許鏡清說話:“你醒了啊,要不要洗把臉,那邊有幹淨的帕子。”
許鏡清早把自己裏裏外外捯饬好了,但用幹淨清涼的水洗臉這個建議似乎聽起來也不錯。法術再厲害,總歸還是實質的東西更能慰藉人,就連掌門那樣的人偶爾也吃頓酸蘿蔔泡蒜啥的呢。
只是這種自然親昵的口氣聽到謝靈硯耳朵裏有點不是滋味,雖然是她慣常用的口氣,但因為對象是大師兄,是他橫着比豎着比也比不過的大師兄,就是不開心。
他比紀圓大幾歲,但實際上還是個小孩子,就像葉靈予已經快五十了,但還是一個只會死練劍的臭丫頭片子。
紀圓支走了許鏡清,給他留面子,一句沒提剛才的事,只是沖他柔柔地笑,“謝師兄。”也不問他是幹什麽來的,也不問他臉色為什麽難看,就是打個招呼。
看呀,她多溫柔,多善良,根本不是什麽紅顏禍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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