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怎麽又來啦

把平安符縫好, 又幫葉靈予把日記寫了,紀圓有些無聊的坐在窗邊等。

可是時辰還早呢,連天都沒黑, 他要很晚才來呢。她轉頭看向窗外,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麽, 今天有沒有遇見厲害的妖物, 背上的傷要不要緊……

唉!等等, 她這是在幹嘛,昨天不是還很生氣來着,今天又盼着人家來!

許鏡清真是有毒, 她的行為邏輯也開始不受控制了!她被傳染了!

她不想去想這些事,如果要往深了想, 就必須要做決定, 是繼續往前, 還是退後,還是換一條路走?

但, 這種選擇必須是雙向的才行,許鏡清是不會配合的,他根本什麽都不懂,他或許都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在做什麽。

他只是趨于本能, 喜歡朝着美好的事物靠攏,就像蜜蜂尋找花朵,所以無論她選擇哪條路他都是貼得最牢的那塊狗皮膏藥, 無論她走到哪裏, 他都要追上來。

她幾乎都可以想象出來趕他走的樣子,像被主人遺棄的小狗一樣耷拉着肩膀站在那,說:我知道錯了, 我只想見你,想在你身邊,不在你身邊就睡不着。

簡直要命。

這誰頂得住,完全頂不住哇。

她修為不高,骨頭卻硬得很,再兇再惡的人也不怕。可這裝可憐就有點犯規了不是,而且他完全不是裝的,他的樣子是真可憐啊。

她根本沒辦法控制他啊,而且不正是因為這種不可控才顯得有趣不是嗎,所以其實根本不需要選擇,就這樣繼續吧。心裏那個聲音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作為一次危險的大膽的嘗試。

甚至還有一點小小的甜蜜期待呢。

這麽一想,心中豁然開朗。

閑着沒事幹,紀圓在寺裏瞎溜達,後山有片菜地,幾個小和尚正在田裏除草,紀圓過去幫忙。

寺裏很少有女客,就算有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太太,哪會跑來幫他們挽着袖子在田裏除草啊。

紀圓想起種田大王得到獎品除草鴨鴨,拿出來放在地上,注入靈氣,小鴨鴨就自己吧嗒吧嗒往田裏去了。哪些是菜苗哪些是雜草分得門清,鴨嘴巴叼着草莖連根拔,吧唧吧唧就吃進肚裏。

小和尚們小心翼翼跟在後面看,新鮮得不得了,看完圍着她叽叽喳喳說話,說姐姐好厲害,紀圓就給他們發糖吃,走哪都是好人緣。

小和尚們覺得她厲害,有本事,五六個小團子牽着她圍着她,把她帶到一顆菩提樹下。

樹好像生了病,葉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圓溜溜的小腦袋齊齊仰着頭看她,像浮在碗裏的白湯圓,說姐姐姐姐,救救它吧。

紀圓手掌貼上樹幹,閉上眼睛仔細感受,年齡最大的一個小和尚瞪大眼睛豎起食指用力敲在唇上,小和尚們一起捂住嘴巴,不敢說話,怕打擾她。

處理靈田裏的害蟲是每個種田人的必修課,一般導致植物枯黃壞死,要麽就是缺乏營養或者土壤帶毒,要麽就是蟲害,處理這種事,紀圓得心應手。

她小心放入神識,在樹幹深處發現了一只白蟲,蠕動着肥大的身軀,兩根觸角深入樹幹吸取營養,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

這個壞家夥足有手臂那麽粗長,躺在樹芯裏把樹都蛀空了,要解決掉還真是不容易。

她沒有對付過那麽大的蟲子,往常靈田裏最常出現的是一種金色的小蚜蟲,蟾木院有專門對付那種小蟲的辦法,布雨的時候把藥粉一起撒下去就完事。

大白蟲發現了入侵的神識,胖身子猛地縮了一下,兩根觸角縮回,身子團成一個白球,皮肉下伸出毛刺,半透的虛影一下漲到身體幾倍大,是它的神識形态。

神識與神識的交鋒是十分危險的事,若是受傷必然苦不堪言,是區別于□□的精神折磨,但這是靈修必須要面對的。

靈修統稱所有修習五行法術的修士,尤其是醫修和陣修,主修神識。紀圓水木靈根,若是資質尚佳,以後說不定會走醫修的路子。

但現在,她的神識還不足以強大到可以殺死這只胖蟲子,但幾乎是身體的本能,甚至都沒有經過思考,她手心生長出了細若牛毫的根須。

這些連肉眼也無法分辨的根須在神識矚目下卻異樣清晰,它們毫無阻礙在樹幹中穿行,如魚得水,不聲不響在胖蟲子周圍形成了一個圓,像一張網,又像無數支蓄勢待發的箭。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令人感到驚奇不已,但這是一場交鋒,她暫時還不可以分神。

等待許久沒有動靜,外界的威脅似乎已經消除,胖蟲子緩慢舒展開了身體,收起戒備。在它最放松的時刻,那些潛藏的根須突然籠罩了下來,像繭一樣包裹了它的身體,快速往內收縮擠壓。

她感覺就像握了一把劍,或者說她本身就是那把劍,利物入肉帶來的擠壓的快感在一瞬間通過那些細小的根須傳遞了過來。

似乎是為了試驗這種新奇的能力,她不斷操縱着變換着,直至那只肥大的白蟲變成了一灘肉泥,順着內部被蛀空的樹幹流淌。它的身體會化為養分會重新修補、滋養,過不了多久,這棵樹就會重新長出翠嫩的枝葉。

繼腦袋上開花不久,紀圓發現自己長根了。

太陽曬得人腦袋發暈,她滿頭大汗松開手,扶着額頭坐到了地上,一群小和尚立馬圍上來問怎麽樣怎麽樣。

她休息了一會兒,伸手比劃,說有手臂那麽大那麽長的一只大胖蟲子在裏面,不過現在沒事了,已經弄死了。

小和尚聽得一愣一愣的,有點不相信。紀圓擡手給樹施了個生長訣,靈氣滋補下,菩提樹很給面子地冒了幾片嫩樹葉出來,小和尚們又開始哇哇亂叫,然後給她捏胳膊捏腿,紀圓安然享受。

跟小和尚們玩到傍晚,又一起手拉着手去飯堂吃飯,紀圓開始想晚上怎麽把葉靈予支開。

葉靈予今天跟釋不怨在練武場打了一天,晚上回來還沒個夠,躺在床上比劃,嘴裏念念有詞,看起來精力旺盛,一點也不累。

她平日在門派裏不敢練拳,怕師父罵,現在出來了,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練,長期的壓抑得到釋放,人脾氣倒是好了不少。

釋不怨雖然覺得她野蠻,但确實也是個不錯的對手,有天賦,進步很快,也樂意教她。在釋不怨看來,軟劍是女人練的東西,很明顯,葉靈予其實是個男人,所以她不适合軟劍。

紀圓在屋子裏點了安神的薰香,又泡了一壺茶,借故洗澡出去了。

今晚月色不錯,她坐在臺階下,捧着手掌仔細看,掌心光滑,紋路清晰,沒有任何異樣。

但是只要她想,手心裏就會冒出無數細小的根須,時而糾結成一片樹葉,時而變化成一朵小花,在月光下,卻連一團模糊的影也看不見。因為它們确實是足夠細微,只能通過自身神識觀察到形狀。

如果不是今天這件事,或許都不會發現它們的存在。

紀圓開始想,這些根須可以穿透堅韌粗糙的樹皮,那麽如果是人的皮膚、血肉呢,是不是也可以輕易穿透,像包裹蟲子那樣包裹住心髒、腦花,然後擠壓,捏碎。

越是看起來無害的東西,往往越是擁有令人恐懼的力量,因為人們總是習慣被表象蒙蔽。

她是個聰明人,可以很快适應環境的變化,也可以很快接受身體的異樣,第一反應是快速的學習和掌握,從中獲益。

研究了一會兒那些奇怪的根須,紀圓起身回房看了一次,葉靈予已經睡着了。

她坐在窗邊,一直等到月上中天許鏡清才姍姍來遲。

她先看見一個白影由遠至近,停在距離屋子不遠的大樹下,使清潔術打理幹淨自己,理順頭發才快步朝着這邊走來。

她假裝沒看見,等他進來以後再突然回頭做出驚訝的表情,許鏡清的樣子就會特別滿足,好像惡作劇成功吓到人的小孩。

紀圓超配合,嗲怪問一句你怎麽又來啦,他就會傻笑,說想見她。

兩個人在這演得可開心了,明明昨天晚上就約好了的。

她起身給他倒茶,“喝完吧,我喝不下了。”其實就在專門給他泡的。

禦劍那麽久,确實也是渴了,許鏡清坐在桌邊喝茶,紀圓去給他取衣服,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他揭了茶壺蓋用手指頭揪裏面的梨片吃。

不是辟谷了?這人是有多餓?

紀圓打掉他的手,小聲兇他,“幹嘛呢你!”

現在煮甜湯也來不及了,只能明天,紀圓拿了濕帕子給他擦手,說明天煮甜湯給他喝,他高興用力點頭。

男人高個腿長,手掌也很大,掌心因為常年握劍有分布不均的薄繭,手掌幹燥溫暖有力。她垂着腦袋,軟綿的小手拿着一塊帕子擦着,猝不及防被握住了。

完全不一樣的觸感,不同于堅硬的劍柄。柔軟,溫暖,甚至都感覺不到骨頭,只要稍稍用力就會被捏碎,所以不能用力,像嬌柔的花,風啊雨啊稍微大了一點就承受不住了。

她快速抽回手,站起身,腮幫子一鼓,甩着帕子想罵他來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給我脫衣服!”

許鏡清老老實實把外衣脫了,坐在凳子上讓她檢查傷口。他們今天在山裏遭遇了一群兇悍的狼妖,兩方交戰,不少人負傷,他背上的傷口也裂開了,血洇濕了一大片。

傷口很深,有小臂那麽長,紀圓不知道怎麽想的,手掌就貼上去了。

許鏡清脊背瞬間挺直,身體變得僵硬,他感覺到了入侵。

細不可察的根須像針線一樣刺破了他的皮膚,紀圓神識專注,手掌貼在他背上閉着眼睛,操縱着那些根須将傷口一點點拉扯縫合,修複。

這是非常非常危險的事,她的神識完全沉浸依附在他身上,只要他想,修為強大如他,動動手指頭她就會因神識被撕裂的痛楚活活疼死。

整個過程十分漫長,待傷口縫合完畢,她像白日裏醫治那顆菩提樹一樣拍了個生長訣進去,他背上就只剩一條淺淺的疤痕了。

許鏡清不敢動彈,靜待她神識抽離,身後的人悶哼一聲,身子軟軟倒下,他快速轉身将她抱在懷裏。

許鏡清面容冷肅,“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她好累,滿頭都是汗,虛弱點頭,還有心思笑,“我是不是很厲害。”

今天剛剛發現的,還不知道效果,拿他做實驗呢。

她說想出去透透氣,許鏡清抱着她出去,坐在門口的石階上,她枕在他肩上,窩在他懷裏,一點力氣沒有了。

她躺了一會兒,稍稍恢複了一些,感覺有點怪怪的,扭頭一看,強忍住才沒尖叫出聲,在他懷裏掙紮,“你,你,怎麽不穿衣服!”

“以後你絕對不可以這樣,太危險了,別人只要稍微動動手指頭就能殺了你。”

許鏡清非常嚴肅,穿好衣服站在石階上像領導一樣背着手訓話。她對于這方面懂的不多,歪着腦袋很認真的聽,兩根手指頭攪啊攪。

他的識海裏有一道劍意,只要發現有任何入侵都會毫不猶豫殺死,天知道他剛剛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把她一劍斃命的。

不止是他,幾乎所有修士的識海裏都有非常厲害的保命法門,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能拼個你死我活,拉個墊背的一起上路。

往日裏挨罵的都是他,這會可算找回場子了。可被罵的時間長了她也有點委屈,給他治傷來着,出力不讨好,哼了一聲抱着手背過身去。

許鏡清又繞到她面前訓話,問她記住了沒有。

她捂住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許鏡清把她手拉下來,跟個老太婆似的叽裏呱啦個沒完,她咬牙切齒,在他的逼迫下保證,除了他許鏡清,以後再也不給任何有神識的活物治傷。

她問:“那我以後萬一要是成了醫修怎麽辦?總不能不給人家治傷吧?”

許鏡清簡單粗暴,“那就先把對方打暈!”

紀圓一想,也覺得不錯,結束了這個話題,手指頭戳着他胸口,“你摸摸,平安符我給你縫在這裏了。”

許鏡清伸手摸,胸口是有個硬硬的小方塊,他點頭:“嗯,雖然沒什麽用,但我也不會拆下來的。”

這人,說話還是那麽欠揍。

她轉身跑回屋裏,“你吃屎吧你。”

許鏡清跟在她身後,走出兩步突然毫無預兆回頭,月光如洗,風吹樹搖,遠處山林傳來綿邈鹧鸪聲。

他目光銳利掃過,最後停留在某處黑暗,與隐藏在密林深處的一雙眼睛對上。

那道視線毫不掩飾,像刮骨尖刀還在往下滴着血,肆無忌憚打量着他,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被他發現一點也不害怕。許鏡清甚至可以聽到那聲不屑的譏笑,飽含威脅。

他快步進入房間關閉了門窗,紀圓在地上給他鋪了一張小毯子,讓他不至于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許鏡清兩步上前将她拉入懷中,“我不在的時候,千萬不可以離開消厄寺,如果一定要出去,千萬不可以跟葉靈予分開。”

他們已經盯上她了。

她愣了一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像給一只受到驚吓的小兔子順毛,“好,我哪兒也不去,等你忙完來接我,我們去遙山界送藥。”

許鏡清嗯了一聲,“今晨師尊來信,大概還有三日丹藥可煉制完畢,到時候讓人送到寺裏來。”

只有三天他就回來了,他們就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了,他也不需要這麽辛苦地來回跑了,只要這中間不再出什麽岔子。

“你一定累了,快點睡覺吧。”紀圓讓他躺下,他搖頭,“我想抱着你。”

男人開始得寸進尺。

起初只需要躺在草地上,有一床毯子。後面有機會躺到了人家身邊,摸人家的手,還得到了枕頭。再然後搬進了屋子,可以喝人家親手煮的甜湯,昨天進展飛速,躺到了一張床上,今天膽子更大,要抱着人家睡覺!

簡直不要臉。

紀圓一腳踹過去,“你想得美。”

照例捏捏小手,拉拉裙子,睡前儀式完畢。裏面葉靈予呼嚕震天響,外面紀圓側卧朝着他的方向,地上許鏡清平躺,“可我總想抱着點什麽。”

長得人模狗樣的,內心這麽癡漢呢!

紀圓從芥子袋裏翻了一個軟枕頭砸過去,“趕緊給我睡覺。”

許鏡清抱着嗅了嗅,有她的味道,表示非常滿意,說這個枕頭要還給她的,因為只有待在她身邊這些東西味道才不會消失,他霸占的茶葉枕頭和毯子都沒有香香甜甜的味道了。

紀圓哼了一聲,不作表示。

早上醒來的時候許鏡清已經走了,葉靈予坐在床邊穿鞋,“我總覺得這兩天有點怪怪的。”

紀圓問:“哪裏怪怪的。”

葉靈予目光在屋內四處搜尋,“我懷疑這個房間有鬼!”

紀圓身子僵直,故作驚訝,“啊?不會吧,這裏可是消厄寺,哪個鬼這麽不長眼?”

葉靈予仔細一想也對,哪個鬼會這麽不長眼,再說消厄寺佛光普照,一般妖魔鬼怪根本進不來的。

葉靈予穿衣服系腰帶,“可是真的好奇怪,我睡得好沉,但是晚上就是朦朦胧胧聽見有人說話,想看一看卻醒不過來。”

紀圓臉不紅心不跳,“你做噩夢了,我什麽也沒聽見。”

葉靈予要出去打拳了,滿不在乎擺擺手,“也許吧。”

許鏡清和白照南依舊在寶墨山一帶的小境界內殺來殺去,白照發現山裏有個很古老的殘破陣法,正在試着修複研究,許鏡清則每晚跋涉千裏去師妹屋裏睡覺進行充電儀式,充電一時辰,活力一整天。

謝靈硯找到了九宿洞的無頭鬼,鼓起勇氣給師妹傳音,問她:“你猜無頭鬼沒有頭怎麽吃人來着?”

說這話的時候紀圓正在寺裏飯堂吃齋飯,身邊一堆小和尚,傳音玉佩開的外放。

紀圓問怎麽吃人來着,謝靈硯說在肚子上開一個口子。

紀圓疑惑嗯了一聲,手癢有一種給無頭鬼縫上肚子的沖動,然後就聽見謝靈硯哈哈笑了兩聲,“所以他吃人的時候會吃一路掉一路,滿地都是腸子……”

謝靈硯本來還在為破獲了無頭鬼吃人案而感到高興,就聽見傳音玉佩那頭傳來一聲“靠”,接着啪地一聲響後傳音被切斷了。

謝靈硯身邊的弟子将無頭鬼封進壇子,擡起頭看了看天,好心提了一嘴,“正午時分,紀師妹也許在吃飯。”

謝靈硯呆愣片刻,痛苦地抱住了腦袋。硯硯做錯事了,硯硯又被讨厭了嗚嗚。

下午閑着沒事幹,紀圓在寺裏到處閑逛,屁股後面跟了一串的小和尚,就像鴨媽媽領着一群小鴨子。

他們在找肚肚裏有蟲蟲的樹樹。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找到一棵,由于許鏡清囑咐不準給除了他以外的活物看病,紀圓只能這樣練習了。

過程想當慘烈,但圓圓姐姐大獲全勝,壞蟲蟲被攪碎成了渣渣,小和尚們齊齊拍手歡呼。

傍晚吃過飯,小和尚們要做晚課,距離許鏡清來還有大概兩個半時辰。紀圓在屋子裏點上安神的薰香,沐浴後爬到山上大佛像的腳指頭上去躺着看書。

這裏的位置比較靠近消厄寺的護山大界邊緣,但這尊巨大的佛像鎮守在這裏,法陣識人,尋常妖邪無法輕易越界。

傍晚的風吹動她柔軟長發,鞋子扔在地上,一雙小腳在裙下若隐若現。

監視了好幾天的人現身于法陣外一棵挺拔高直的杉樹上,視線正好與她齊平,還算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喂。”

紀圓轉過頭,男子黑衣黑袍,抱着手臂,臉上一張猙獰的黑色鬼面具,面具帶角,獠牙森寒。

男人身材高瘦,看起來跟許鏡清差不多,身後披風被吹得飛揚,聲音似乎特意進行過僞裝,低沉、蒼老、沙啞,渾身上下寫滿五個大字:我、不、是、好、人。

紀圓理性分析,他肯定進不來,所以不作理會,翻了身,用後腦勺對着他。

被漠視,黑面具顯然有些羞惱,但對方只是一個看起身十分柔弱的女人,他多了幾分耐心,“我在跟你說話。”

聲音就像電視劇裏那種神秘又邪惡的反派大boss,小孩在夜裏聽到都會吓尿的,但現在聽起來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夕陽西下,天光正好,晚風溫柔,正是一天中最閑适的時刻,要是在村口,大爺大娘們該端着小板凳聚在一起唠嗑了。

紀圓頭也不回,翻了一頁書,封面上幾個字,《木系法術一百則:入門》。

她說:“你說啊。”

黑面具沉默片刻,問:“你是誰?”

紀圓覺得好笑,“是你先跟我說話的,你問我是誰。”

對方理所當然,“這裏只有你一個人,我又不認識你,我當然得問問你是誰。”

紀圓伸手抖了抖袖子,根據書上的內容掐了一個指訣,一時投入,沒有回答。

黑面具等了一會兒,有點生氣,他這麽邪惡的外表竟然沒有被引起重視,簡直可惡!

他提高了聲音,“你在幹什麽?”

紀圓沒有回答,她發現了身體的某些變化,以前難以理解的地方,現在變得豁然開朗,心中欣喜,快速坐起來,盤腿掐訣。

黑面具依舊抱着手臂站在樹尖上,對方的視而不見讓他感到憤怒,再次提高了音量,“我在問你話!”

紀圓忍無可忍,“閉嘴!你吵到我學習了!”她跳下地穿上鞋子拎着書準備要走。

想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學習怎麽就這麽難?這個黑不溜秋的家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黑面具巋然不動,聲音已經有點着急,“你給我站住!”

紀圓笑了一下,偏頭看他,“還有事嗎?”

黑面具引誘她,“你站過來一些,我有話跟你說。”

紀圓說:“我聽得到,你說吧。”

黑面具說:“你過來點。”

紀圓說:“你過來呀。”

黑面具說:“你過來。”

紀圓說:“你過來。”

通過這番對話,紀圓心中有了結論。

這個黑面具大概就是許鏡清提醒她需要提防的壞人了,他藏在這裏一定很久了,卻沒有被寺裏巡邏的武僧發現,站在風那麽大的樹尖上穩穩當當,可見修為不俗。

但同時,她總結出了一個規律。

這個世界修為高的家夥大多智商不高,因為智商低修為又低的已經被打死了。

而且這個黑面具年齡應該不大,因為一般人越是想藏住什麽,越會暴露個幹淨,因為他話真的真的好多!

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她身邊的神經病已經夠多了。

紀圓揮揮手,算是一個禮貌的道別:“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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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多次修改,但篇幅太長,三觀重塑很難。
今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重塑。
暫入坑慎重。
可噴。
主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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