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泥巴大戰
白照南在大雨中奔逃。
前幾十年的人生中,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時刻。
他竟然在裸奔!
懷裏抱着葉靈予在裸奔!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大雨淋得他眼也睜不開,只是憑着記憶飛躍在山路石階上,他好冷, 又好熱。
身體冷,臉皮熱。
白照南先将葉靈予送回她的屋子, 門踢開, 帶着一身水滴滴答答摸黑進去, 将人放在榻邊。
轉身離去的時候,葉靈予拉住了他的手,他沒回頭。
他的院子就在隔壁不遠處, 外面一個人也沒有,這種時候一時不知是先穿了衣服再回去還是回去了再穿衣服。
穿與不穿有什麽區別呢。
“白照南。”葉靈予在身後輕聲喊。
他沒掙脫, 任由她拉着, 也許是被雨淋得有點冷, 聲音發抖,“我, 先回去。”
葉靈予裹在他的外衣裏只露出一個圓溜溜的腦袋,晃了晃他的手臂,“怕什麽哦,反正都看光了, 不做完豈不是可惜。正好回來了,慶祝慶祝呗。”
白照南震驚回頭,閃電适時照亮她那張躍躍欲試的臉。
言之有理!
……
自上次分別, 師兄弟妹們有一年多沒見了。
哪成想, 再見時是那幅場景。
一連過了好幾天,紀圓想到那天都會忍不住笑出鵝叫聲。
或是在吃飯,或是在看賬本, 或是剛睡醒,莫名其妙就咯咯咯咯咯笑起來了,根本停不下來。
只有傻清知道她在笑什麽,這是他們五個人的小秘密。
又給了他們三天時間,紀圓讓呱呱把一籮筐賬本送到白照南住處,提醒他逃避現實的時間夠久了。
晚上安排大家過來聚餐,紀圓叮囑傻清不許再提那天的事,更不準往外亂說,都是當長老的人了,得留點面子。
傻清用力點頭,手一拉,把嘴巴縫上。他不覺得那天有多好笑,只覺得難看,誰要看白照南的大白屁股啊,誰沒有似的。
三四十號人,坐了四五桌,擺在靈田邊的空地上。傻清、呱呱和方簡從早忙到晚準備菜,可辛苦了,傻清炸魚的時候還不小心把手燙到,委屈得不行,紀圓趕緊給他呼呼。
飯桌上,紀圓端着酒杯頗有領導風範地致辭,回首昨日,展望未來,之後像小學生開班會一樣讓每個人都起來做一個自我介紹,讓大家互相認識認識。
都是熟人,也沒那麽拘謹,主要是為了歡迎新來的楚音和呱呱,順便給三位長老接風洗塵。
紀圓致辭完畢剛坐下,傻清就把她酒杯搶走了,“不準你喝酒!”
紀圓順毛捋,“那我總得喝點什麽吧。”
傻清捂嘴偷樂,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茶壺給她倒了一杯鮮榨果汁,在她耳邊超小聲說:“我偷偷給你做噠,不給他們喝!”
紀圓小雞啄米點頭,學着他的樣子附耳說:“你、真、好。”
傻清咬耳朵說:“那我晚上想抱着你睡。”
紀圓說好,然後把酒推到他面前,“來嘗嘗。”
傻清沒喝過酒,伸出舌頭飛快舔了一小下,評價:“難喝!”
紀圓說:“喝了好睡覺呀。”
這個東西對睡覺有幫助嗎,傻清不知道,但圓圓說有就有。他捏着鼻子喝中藥似的灌了兩杯,沒多一會兒小風一吹人就不行不行的了,扶着額頭喊暈。
紀圓攙着他進屋躺下,給他蓋上被子,“乖嗷,睡覺咯。”
傻清隐隐覺得哪裏不對,迷迷糊糊抓着她手不讓走,紀圓傾身抱住他哄,傻清眯着眼睛去找她的唇,找到一半人就醉過去了。
紀圓親親他的唇角從他懷裏起來,給他蓋上薄被關好門出去。
現在人都回來了,紀圓決定把手裏的事都分出去,給自己好好放個假,他們快活這麽久也該幹點活了。
楚音目前負責種植蟾木院藥田,空閑時間煉煉丹,外門還是謝靈硯來管,錢啊賬本什麽的丢給白照南,葉靈予就來外門幫着一起種地。
大家都沒什麽異議,她當掌門沒人不服,以前怎麽過的以後還怎麽過就是。
吃吃喝喝,聊到深夜人都走得差不多,就剩幾位長老和掌門還舍不得散場。
夏夜蟲鳴伴着蛙聲,涼風拂過,親近的人就在身邊,欣慰之餘,又免不了提起從前的事。
葉靈予喝得酩酊大醉,抱着紀圓痛哭,“我知道你過得辛苦,嗚嗚嗚嗚……”
紀圓任由她揩了一身鼻涕眼淚,略嫌棄将她往白照南那邊推,“好了好了,過去就過去了還說這些幹嘛,回來就好啦。”
白照南把葉靈予扶過去,也是個轉移話題的意思,掩唇輕咳,“我,我和葉子,結為道侶了。”
喂喲,昵稱都有了。
紀圓作為掌門,自然得有所表示,起身給他們敬酒,“恭喜恭喜!”
葉靈予搖搖晃晃站起來,眯着眼睛在桌上撿了一把勺子,往前一搡:“同喜!”
白照南把她手裏的勺子扔了,酒杯塞過去,楚音和謝靈硯也跟着起身,幾個人碰了一杯,一人說了一句吉祥話,杯中酒一飲而盡,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喝到現在,幾個人多多少少有點醉了,紀圓腿交疊着搭在旁邊椅子上,往椅背上一躺打了個酒嗝,“許鏡清變傻了,你們應該也看到了。”
葉靈予大手一揮,“早就知道了,我們在鏡子裏都看到了。”
紀圓點點頭,“我想去許家打聽打聽他小時候的事,想辦法幫他治病……”有蚊子飛過來,她一巴掌拍死,拿了塊手帕擦手,“所以到時候還得勞煩幾位師兄師姐,我可能得出去一段時間。”
白照南說:“去吧,想做什麽就去吧,現在有我們在。”
謝靈硯附和,“師妹看起來瘦了好多,想休息的話就休息吧,門派現在有我們了。”
紀圓頗覺欣慰,坐起來正準備碰個杯,忽然想到了什麽身子猛然頓住。
謝靈硯尚且保持一點清醒,見勢不妙正欲站起來,紀圓撿起筷子在碗邊用力一敲發出一聲脆響,“等等,師姐你剛剛說什麽,你看什麽,在鏡子裏看什麽?”
白照南心中大叫一聲不好,紀圓已經推開他爬到葉靈予身邊,握住她的肩搖晃:“你再說一遍,葉師姐,看到了什麽!”
葉靈予打了個嗝,酒氣撲她一臉,“什麽都看到了啊。”葉靈予甩開她伸手比劃,“鏡子,好大好大,裏面什麽都看得到哦。”
紀圓一屁股坐在地上,腦子裏嗡地一聲,她不死心爬起來繼續問:“那你有看到我嗎,我跟……”
葉靈予翻身趴在椅背上看她,“你跟許鏡清在溪邊親嘴,在屋裏親嘴,在山上親嘴,在草地上親嘴……我們全看到了。”
“啊啊啊!不準說!”紀圓撲上去揪住她衣領,兩個人一起滾到地上,葉靈予跪騎在她身上,“有什麽啊,你那天還不是把我看光了!”
紀圓都快急哭了,“那是我的隐私啊,你怎麽能亂看,你和白師兄是自己跑出來的嘛,不然誰想看你倆啪啪啊!”
葉靈予嘿了一聲,“要不是你把鏡子大半夜弄碎,我倆也不至于那麽丢人啊!”
紀圓争辯:“是謝師兄給我求救我才把鏡子打碎的,不然你們現在還困在裏面呢!”
葉靈予瞪大眼睛,慢慢扭頭看向謝靈硯。
謝靈硯心裏也有氣啊,跳起來嚷嚷:“是你們欺人太甚!那個地方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借着酒勁謝靈硯一口氣把心裏的怨氣都吐出來,換平常別說嗆聲頂嘴了,在葉靈予面前他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他将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摔,為了表達自己的憤怒甚至端了一碗菜湯啪一聲扣到了葉靈予腦袋上,“你們霸占我的樹屋,讓我沒地方睡覺,還成天在我眼前晃,我都快煩死了!我只是想出來啊,我又沒有做錯什麽!!”
白照南不可置信看着謝靈硯,好家夥,他反應這麽大,瘋了吧!是有多生氣啊!不怕死啊!
瓷碗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瓣,菜湯順着葉靈予的腦袋往下滴,她頭頂一個丸子,腦門兩片菜葉,閉着眼睛,怒氣值馬上到頂。
葉靈予緊握雙拳大聲咆哮,“謝靈硯!我要殺了你!!”
謝靈硯拔腿就跑,葉靈予追出去,紀圓爬起來跟在後面,“你給你說清楚還看到了什麽!”
白照南一拍腦門,明明裸奔的人是他來着。
楚音瞪大眼睛捂着嘴,久久無法回神,從那些零星的争吵中,她好像窺到了巨大的瓜山一角,啊啊啊啊!有沒有人詳細跟她講講啊!急死人啦!!
酒醉的蝴蝶們在田埂上亂跑,腳底打滑一個接一個摔到了泥坑裏。
這周圍是還沒來得及修複的靈田,連日大雨坑底積蓄了很多泥水,謝靈硯掉下去就吃了一嘴泥,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身後葉靈予就撲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
紀圓毫不猶豫跟着跳下去,抓了一把泥撲到葉靈予背上給她糊了一臉。
白照南和楚音跑來拉架,最後不知道怎麽就演變成了泥巴大戰。
過去一年裏,被厚厚掩埋在心底的情緒終于被翻了出來。
那些傷心啊,難過啊,孤獨失意啊,無能狂怒啊,通通都在泥巴裏了,大家彎腰在坑底撈起泥巴互相摔打,你糊我一臉,我踹你一腳。
紀圓體弱,很快就被葉靈予反身壓制住了,謝靈硯和楚音趕來救她,紀圓呸掉嘴裏的泥巴手一指,“敢對掌門大不敬!給我上!”
五個人分成了兩個幫派,白照南自然是跟葉靈予一幫,紀圓、楚音和謝靈硯三個一幫,兩方對峙,啊啊啊大叫幾聲點燃氣勢以後開始往前沖。
謝靈硯和白照南很快扭打在了一起,葉靈予一巴掌就把紀圓按倒了,楚音尚且有一戰之力,兩個人互相掐着對方的脖子往泥地裏按。
紀圓艱難從泥地裏爬起來,試圖再次加入戰局,還沒靠近葉靈予就被她一腳踢在屁股上摔倒了……如此幾次,她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只能爬到岸邊軟趴趴坐那看。
她抹了一把臉,看見眼前還沒完全攪渾的水裏圓圓一個大玉盤,擡頭一看,十五的月亮十四也圓,高高挂在頭頂,周圍幾顆小星星一閃一閃。
今天果然是個團圓的好日子呀。
傻清中途醒來,揉揉眼睛坐起來沒看到紀圓,打開門走出去,院子外面的桌子還沒來得及收,滿桌殘羹,椅子倒了,碗碎了,筷子到處亂丢。
人呢?
傻清循着道侶盟契的牽引往前找,借着明亮的月色遠遠看見幾個人在泥坑打架,他快步跑近一看,呀,那個矮墩墩的背影不是他的圓圓嗎?怎麽成個泥娃娃啦!
傻清大聲喊:“圓圓!”
紀圓轉頭,不由精神一振,她的幫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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