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容上唇邊笑意凝固了。
他提醒道:“你把名字刻錯了。”
虞蒸蒸一愣,彎下腰将那同心鎖上名字又确定了一遍:“沒錯啊。”
上面刻着容上和虞江江名字,別說刻錯字了,名字筆畫順序都是嚴格按照九年義務教育來寫。
他眯起長眸,黑漆漆眸光猶如黑不見底深淵,帶着薄繭指腹落在同心鎖上,輕輕摩挲了兩下。
同心鎖在肉眼可見速度下,逐漸彎曲變形,像是一團橡皮泥似被捏圓揉扁,最終在他手裏化為一灘齑粉。
虞蒸蒸:“……”
她好不容易刻上去,他這是在犯什麽病?
容上懶懶掀起眼皮,将指縫間齑粉灑進河裏,嗓音冰冷刺骨:“離開這裏。”
虞蒸蒸看着被他揚飛粉末狀物體,微微有些心痛。
他這一定是在嫉妒。
大師兄雖然也狗,可他擁有一張絕世無雙俊臉,以及蓬萊山一群追随身後小迷妹們。
哪裏像鬼王似,不光狗還長得醜,根本沒人喜歡他。
她在心裏惡狠狠吐槽,面上卻不敢表現出半分不滿,她乖乖離開了同心橋,回了姻緣廟中。
他們任務似乎進行很不順利,蕭玉清額頭上布滿薄薄汗水,安寧一副受驚模樣,向逢臉色也不太好看。
虞蒸蒸有些幸災樂禍走了過去:“有安寧姑娘這一員大将在,怎麽沒搞定南宮天霸?”
蕭玉清嘆息一聲:“王妃倒是勸動了,可南宮天霸卻軟硬不吃。”
虞蒸蒸早就料到了這種結局,南宮天霸可是霸總附體,沒看過百八十本總裁文,哪能随意攻略動。
安寧垂着頭,也不說話,後頸雪白皮膚在陽光下泛着淡淡青紫,就像是屍斑似。
虞蒸蒸眯起雙眸,她總覺得安寧怪怪,可具體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不過有一點她很确定,安寧是沖着向逢來。
其實她能感覺出來,向逢自己也清楚此事,可向逢顯然還是被安寧容貌迷惑了。
幾千年前,向逢因為淩碧宮宮主而心魔。
幾千年後,向逢依舊逃不過這魔咒。
蕭玉清見她對着安寧失神,溫聲問道:“虞姑娘可有什麽好辦法?”
虞蒸蒸回過神來,她看着他期待眸光,有些不忍讓他失望:“我試試吧。”
說是試試,其實她也沒什麽信心,畢竟這南宮天霸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攻克下來。
南宮天霸依舊保持着那股憂傷,且散發着貴族殺馬特氣質動作。
明明是陰天,管家卻在一旁為他撐着竹骨傘,為他遮住那并不存在陽光,以免刺傷了他雙眼。
虞蒸蒸湊過去,開門見山道:“咱倆是老鄉。”
他不屑投去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四份漫不經心眸光,不經意間撩起衣袍,露出了他身上四十八塊腹肌:“你這種攀龍附鳳女人我見多了,滾遠點。”
虞蒸蒸:“……”
她想了想:“天王蓋地虎。”
南宮天霸微微一怔:“王八日老虎?”
虞蒸蒸笑了:“我說沒錯吧,咱們是老鄉。”
他四十五度角擡起下颚,有一滴淚水從眼角緩緩流淌而下:“你和我不是同一類人。”
虞蒸蒸:“???”
南宮天霸:“我是QQ超級會員年費用戶。”
虞蒸蒸有些不屑:“我也是。”
這年頭,誰還沒個超級會員了。
南宮天霸:“我充了十億年年費。”
虞蒸蒸:“……”
這憨批怎麽不充十億光年,直接續費到宇宙爆炸不好嗎?
“行了,你別繞彎子了。”她失去耐心,指着不遠處正眼巴巴望着他王妃:“怎麽樣你才願意和她在一起?”
她見他張口便要拒絕,連忙退步:“算了,你還是說一說你擇偶标準吧。”
南宮天霸勾起薄涼唇,邪魅一笑:“我女人,必須要擁有一頭可以在陽光下随意變幻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發,她掉眼淚要哭出鑽石,流鼻涕要是珍珠,就連牙縫裏隔夜菜也必須是瑪瑙珠玉……”
他足足說了一盞茶功夫,還未将自己要求提完,虞蒸蒸聽得嘴角抽搐,天靈蓋隐隐作痛。
這能是個人提出來要求?
她忍不住打斷他:“你能不能現實一點?世上哪有這種女人?”
南宮天霸從腰間錦囊中掏出十萬兩黃金:“真沒有這種女人嗎?”
黃金折射出金燦燦光芒,照有些她睜不開眼。
虞蒸蒸斬釘截鐵:“有。”
南宮天霸點點頭,将十萬黃金重新放回了錦囊裏,嘴角露出一抹薄涼譏笑:“看吧,這才叫現實。”
虞蒸蒸:“……”
她甩袖離去,南宮天霸簡直就是各種瑪麗蘇小說男主大亂炖,若是再讓她和他溝通一會兒,她大概會被氣出腦震蕩。
王妃見她回來,連忙快步迎上去:“怎麽樣?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聽到後半句話,虞蒸蒸莫名打了個寒顫,她如實道:“如果你把眼珠子鑲成鑽石,鼻孔裏裝兩顆珍珠,牙齒全都換成瑪瑙,那應該還有機會。”
王妃有些沮喪:“我和天霸哥哥從小青梅竹馬,那時他便許諾過長大要娶我,也不知他到底怎麽了,竟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她苦笑着搖了搖頭:“算了,強扭瓜不甜,這婚事便作罷好了,麻煩你們了。”
虞蒸蒸正想安慰她,便聽王妃繼續道:“一起去爬山嗎?姻緣廟附近風景很好。”
突然感覺脊背一涼,虞蒸蒸拒絕了王妃好意。
任務進行不下去,衆人神色都不大好。
尤其是向逢,他緊攥手掌上凸起道道青筋,原本就煞白臉色,此刻更是慘白吓人。
南宮天霸軟硬不吃,而燕王也是個油鹽不進性子,若他敢用南宮天霸性命威脅燕王,燕王大概率會把傳家寶直接毀掉。
王上從不看過程,只要結果。
如果結果不能讓王上滿意,那他是否可以繼續活着,這就要視王上心情而定了。
若是在幾千年前,死對他來說就是種解脫,而現在,他還有山水那個蠢丫頭要照顧。
她性子直又總幹錯事,他要是死了,沒人護着山水,她在鬼宗門肯定會被人欺負。
安寧似乎是察覺到了他情緒不對,她走上前去,嗓音溫柔似水:“向逢哥哥別擔心,一定會有辦法。”
向逢沒說話,他沉默半晌,擡頭看向她:“等過兩日,我将你送到青城山去。”
安寧一怔,眼圈微紅:“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若是我哪裏做不好,你告訴我,我都可以改……”
向逢打斷她:“你應該知道,我們不是普通人。我會跟蕭玉清商議好,待你進了青城山後,他會讓人照顧好你,絕不會委屈你。”
她出現太過突然,音容相貌又像極了雪惜。
雖恍惚間會将她認錯,但他心裏清楚,雪惜已經死了。
如果她是故意僞裝成雪惜模樣接近他,無非就是為了王上。
這不是第一次了,千百年前也有過和雪惜相貌相似女子接近他,其實不過是想利用他,殺掉王上罷了。
王上于他有再生之恩,在他如過街老鼠般被衆門派追殺時,是王上收留了他,還耗費神力為他驅趕心魔。
他并非是忘恩負義之人,更不會因為安寧對王上下手。
送走安寧,對誰都好。
晶瑩冰冷淚水從她臉頰淌下,她用濕漉漉眸光凝望着他,眼眸裏盡是缱绻與留戀。
可他不為動搖,甚至不再看她一眼。
安寧沒再說話,她看出來他心意已決,既然她再怎麽多說都是白費口舌,那何必再浪費口水?
她垂在身側手臂微微繃緊,掌心中攥住主人給藥包,垂下臉龐遮掩在陰影之中,擋住了她嘴角微揚弧度。
他不相信她,還認為她相貌都是僞造出來。
可他不知道,她這副軀殼就是雪惜。
她會讓他相信她。
還會讓他憎恨鬼王,與鬼王反目成仇。
安寧擡起眼眸,纖長睫毛上沾着盈盈淚水,她嗓音輕柔:“向逢哥哥,我都聽你。”
向逢見她沒再拒絕,緩緩吐出一口氣:“在青城山沒人能傷害你,往後要好好生活。”
安寧用鼻音輕輕‘嗯’一聲,微擡眸子卻漫不經心望着陰沉天邊。
今晚會下雨吧?
會,主人說會下雨。
處理完私事,向逢便又去和衆人商議新計劃。
傍晚時,那些京城來才子佳人們,都會乘船游水,在船上吟詩作對,喝酒猜拳。
這是個好機會,良辰美景佳人,再來點酒水烘托氣氛,沒準能趁機将南宮天霸拿下。
虞蒸蒸對他們計劃嗤之以鼻,南宮天霸就是一朵奇葩,就是把生米煮成爆米花也沒用。
七太子趁着他們商議之時,将她扯到了一邊去:“你看天邊陰沉,似是要下雨。可人界降雨是要得到天帝允許,四海龍王接到天帝谕旨後才能施風降雨。”
“如今南海并未接到谕旨,這雨是從何而來?”
虞蒸蒸瞥了他一眼:“你看我長得像天帝嗎?”
七太子一愣:“不像。”
虞蒸蒸翻個白眼:“那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七太子:“……”
“許是有龍族子嗣瞞着天庭在降雨。”
他自言自語低喃着,神色漸漸開朗起來:“沒有谕旨就降雨,被天庭發現是要受罰,有人願意替我背鍋,這再好不過了。”
七太子笑吟吟道:“接下來就看你了,今晚必定要将那藥給他服下。”
虞蒸蒸沉默片刻,開口問道:“只下雨,不打雷嗎?”
七太子猶豫一下:“打雷需要雷公電母配合,今日顯然是有人私自降雨,估計不會打雷了。”
她不着痕跡松了口氣:“既然如此,便是服下又有何用?他只有雷雨天才會神力減弱。”
七太子想了想,拉過她手,将他聯系方式留在了她通信镯裏:“你先想法子讓他吃下,我去天庭一趟。雷公電母與我父王私交甚親,應該會幫我這個忙。”
虞蒸蒸對他叮囑是一個耳朵進,另一個耳朵出,壓根沒往心裏去。
她像是在找借口似想着,反正在人界還有兩日時間,何必非要急于一時。
天色一黑,衆人便上了船。
和虞蒸蒸想象中不太一樣,飄在江河上是一艘樓船,并非一葉輕舟小船。
這樓船貴氣十足,裝潢富麗大氣,足足有三層之高,每層上都挂着紅燈籠,遠處看去燈火通明,星星點點好不熱鬧。
上船沒多久,天邊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雨勢漸漸擴大,船上有人彈奏樂曲,琵琶聲如高山流水,似泉溪潺潺,伴随着潇潇雨聲,滌洗掉衆人心中浮躁與喧嘩。
容上獨自坐在房間中,面容憊懶倚靠着窗棂,眸底染上絲絲迷惘與痛苦。
每到雨夜,便是他飽受折磨之時。
被抽掉龍筋脊背傳來焚燒痛感,堕神魔咒被雨水引燃,沸騰灼熱血液像是要将他撕扯成碎片,他只能日複一日承受折磨。
能忍受時就要強忍住,若是忍不了就只能用龍脊髓來纾解深入骨髓痛楚,至死方休。
只有找到那女人孩子,拿回屬于他東西,他才能得到真正解脫。
他垂下眸子,對着通信镯輕點兩下。
紅光閃爍,很快便被接聽起來。
虞蒸蒸紅撲撲臉頰投映在眼前,她手中還舉着酒壺,櫻紅唇瓣上泛着淡淡光澤,面上帶着放縱愉悅神情。
他聲線冰冷,對她命令道:“三層左手第一間,現在過來給孤塗藥。”
她含糊不清應了一聲,也不知聽沒聽清楚,随即便切斷了通信。
容上褪下衣袍,只着一身亵衣。
衣襟懶散半敞開來,不經意間露出結實胸膛,他微微仰頭倚靠着床帏,房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
腳步聲輕盈,一雙葇胰搭在他肩膀上,将他推倒在榻上:“香爐裏燃着軟骨散,燭火中淬了忘情香,你動不了,并且很快就會失去理智。”
“待我失去清白,向逢趕來看到我肩後胎記,就會知道我是殒身幾千年雪惜。”
安寧柔柔笑着,不緊不慢褪下衣衫:“他會殺了你,如果你僥幸活下來,明日也會将這些事都忘掉。可向逢會恨你入骨,時時刻刻潛伏在你身邊動手殺你。”
她跪在榻上,蔥白指尖捉住他腰間玉帶,輕輕一扯,亵衣便肆意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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