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南郡偏南,地勢乃為丘陵之地,層巒疊嶂的小山丘,密林茂盛,郁郁青青。因地勢低,山巒多,一年四季并不分明,都是四季如春的樣子,這兒貿易之間多為蔬果,各種時青随處可見。

沈然生俊美,陸清俊逸,兩人容貌皆為出色,走在路上自是形成一道另類的風景線。

路上往來的行人對突然見到儀态非凡的人總是忍不住瞧上幾眼。沈然生自然是能夠毫不在意的,陸清整個人的視線都跟着沈然生自是也沒有注意到旁人眼神。

兩人循着懷玉給他們的線索,按照街道上隐晦不可見的指引慢慢的走到了一處糧鋪門前,裏面正有一個憨态可掬的胖老板在進行買賣,亮色紅潤,看起來就是生意正在紅火之中。

看見門外兩個衣着華貴的沈然生兩人,胖老板喜笑顏開的出門迎接兩人,“兩位老板可是來買糧的?”

沈然生看了他一眼,沒有想跟這人繼續聊下去,開口就問“我們要見你們的老板。”

胖老板像是愣住了,還是圓滑的打趣道“公子說笑了,我就這兒的老板啊。”

“我們要見穆山”言簡意赅,連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

穆山是他們在南郡裏面管理他們最大的幕後掌事的,其中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能夠了解到的也就是......像是想起了上面,胖老板神色一變,謹慎起來,語氣壓低,“不知兩位是?”

陸清淡笑,溫和解釋“我們從錦州而來,就是邀穆山公子所約。”

錦州!像是回想起了,前兩日穆山老板說,如若見到有從錦州而來的人,必當要請到暗堂中。

“小的失禮,望公子們莫怪,在下這就請兩位與我們莊主敘舊。”胖老板立馬做出反應,但沒有做出什麽行禮的行為,依舊不變,即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了防人嘴碎,畢竟能讓這一片最大的糧棧老板行禮的人肯定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胖老板特意的壓低嗓門與一切自然的行為,皆在沈然生兩人眼裏看的透徹,不由覺得這人看似憨态厚實,但不為一個圓滑狡黠之人,怪不得能夠在這片地域裏面成功當上一個最富庶的糧棧老板。

帶人來到糧棧後面,胖老板只送到了後門之前,最後解釋了一番“公子莫怪,龐某只能送到于此,等一下會有人來接應兩位的”

“嗯”

“多謝龐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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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公子見諒”龐老板微微鞠躬了一下,便恭敬的退後一步,離開了。

他本就不是來接應這兩位的,只是負責送人到此,還要出去繼續接應買家,不過他自己內心也早有揣測,這兩位中必有一位是能夠讓穆山老大俯首跪拜的主子。

“謹慎機靈”沈然生突然說出口。

“圓滑且懂是故”陸清接過話,顯然兩人在說龐老板“确實适合一個當門面的老板”

“這穆山倒是慧眼識人”沈然生對這個未曾見面的穆山的評價便是這般。

他手下的懷玉主管青樓負責收集種種情報,錦州這個地帶交界之處,情報似海,只要稍加利用,天下之事皆可收納于手中;書玉則是暗樓的掌管人,沈然生所需要的暗衛于人手都是出自那裏;穆山則是掌握着他們經濟的來源,整個城隍國即便饑荒兩年,穆山所掌握的糧食也可救濟,而游刃有餘;浪雨在京城之內,作為一個賭坊的掌事人,負責收集京城內各個達官貴族的黑暗交易。

目前他見過了已有兩人,懷玉八面玲珑,書玉沉穩謹慎,這剩下的兩人素未謀面,也只能通過一些小細節來進行勘察了。

“兩位”後門外走來一個素衣小厮,對着沈然生兩人行禮“請望這邊走”

兩人跟上小厮,拐了十彎八巷,便看見一處隐蔽的小屋,小厮神色冷凝,觀察一下周圍之後,朝對面樓上的一個男子使了一個眼神,收到安全的信號之後,便才敢推開門。

裏面漆黑一片,小厮推開門之後,低聲說了句“兩位公子就沿着這路直走,然後會有人接應兩位的。”

沈然生嗯了一聲,陸清則是致謝了一句,便沿路走了進去,兩人剛剛踏進去,門便被關上了。

瞬間漆黑一片,當兩人還沒能适應過來的适合,一陣掌風往兩人這裏劈過來,陸清護住沈然生搶先一步接下一掌,随後四周又紛紛有人突襲過來,陸清鬥個接下了,但是屋有漏雨之時,一個不留神,便又一人往陸清身後的沈然生攻擊過去,陸清一個不覺察,叫了一聲。

“公子”

沈然生沒有回應他,只是擡手拂袖之間人便被震了出去,連帶在攻擊陸清的那幾夥人,幾人倒下後悶哼一聲,看起來只是受了些皮肉之傷。

“公子,您沒事吧”陸清幾步回來,有些擔心的看着沈然生。

沈然生沒有回他話,只是皺起眉頭,語氣不悅“打鬥之時,切不可分心。”

陸清沒能在黑暗之中看到沈然生那不悅的神情,但是聽到語氣便知道對方心中不喜,立馬認錯,“陸清知曉了”

雖然說是這般說了,但是以後的事是說不準的,陸清沒把內心旁白說出來。

沈然生聽到他的話之後眉頭松一些,這些人是傷不到他分毫的,只是他不喜對方在打鬥之時還分心出來,這要是在關鍵時刻可是難以挽回的危險,所以他忍不住呵斥了對方。

此時,燈火明亮,适應了兩秒之後,便看見一人站在前方,恭敬行禮。

“屬下穆山,拜見主上。”說完後,這才沉聲解釋“方才多有得罪,望主上見諒。”

沈然生站如松柏,身形剛正,恢複淡漠的神情之上沒有任何不悅,只是淡聲的說“無事”

打量了一下這個所謂的穆山,只見其一身黑衣,身形健猛,粗犷的面容約有三十好幾,着實很難想象是一位能夠細心有方的財源管理之人。

這人是從未見過自己的人,如今初次前來,看來也是為了能夠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能夠去當上他們的統領之人。

畢竟沈然生在谷中待了多年從未露面,各個事情的分配也是書信往來之中安排下來的,更多人見過的也是與沈然生書信往來最多的懷玉而已,所以聽令的也是懷玉吩咐下去的多,畢竟他們幾個可是從不知曉沈然生這人的住址與聯系方式。

穆山不後悔剛剛的試探,畢竟在今日早上自己收到從客棧傳來的書信說來了兩位錦州之人,但是都年約弱冠,很難想象是他們的主上。

他自己想象中的主上可是一個沉穩有力,睿智多謀的形象,絕不是一個半大的青年。這不能夠怨穆山有這樣的想法,畢竟懷玉在說的時候跟他們說的稱呼都是主上,着實誤導了他,讓他以為是一名年紀已有四十好幾的壯年。

但是在暗中的觀察中也發現了眼前這個沉穩淡漠的青年很符合自己想象中的形象,除了年齡不一致罷了。

知道對方在打量自己,沈然生沒有絲毫不自在,只是說“聽懷玉說你找我有事?”

回過神來,穆山連忙說“是的,主上。”

然後想到沈然生還在站着,便借步一請的姿态說“請主上,先随屬下尋一處好地方。”

“嗯”

一行人在穆山的帶領之下來到了一處靜谧庭院之中,穿過了花園,進到了一處安靜且裝飾簡答卻又大方的正堂之內,只見梨木鍛造的木桌之上布滿了各種菜肴。

“主上請坐”穆山将沈然生安排到了最中間的位置上,然後解釋“今日便知曉主上會前來,特意提前準備了一些特色,沒能詢問您喜歡什麽,擅自主張,輕主上見諒。”

沈然生對于穆山的擅自主張沒有什麽感覺,只是淡聲的回了一句沒事之後就坐下了,這是人家的好意,自己又豈會覺得對方多此一舉呢。

其實不怨懷玉說的那般,沈然生真的是那種打骨子裏透露出來的溫柔,他不說,但不意味着別人不會察覺。即便經歷了那些事,他依舊還是那般,看似毫不在意卻又無時無刻都在關注着你。

陸清想着在他人面前自己就幫沈然生斟酒布菜就好了,剛想退後一步,站在沈然生的身後,就聽到身前的人說,“坐下吧。”

陸清低眉,淺笑“是”

穆山看着兩人的互動,心中一片明淨,沒有多言,自己便退後一步坐在了沈然生的左手邊下的位置上。

幾人坐下後不久,便有後面的侍女幫忙倒酒,但是沈然生阻止了對方的好意,擺擺手示意不用了,陸清了然解釋“你們不用伺候我們,我們自行安排就好”然後他就問沈然生倒了一小盞酒。

穆山看見之後就将沈然生身邊的人給撤下去了。

“主上,方才穆山多有得罪,自罰一杯。”穆山出自江湖,不知如何與眼前這位年紀不大的主上交流,只能以江湖的方式來罰自己一番。

“無事”沈然生善解人心,自是知道對方對自己的懷疑,也沒有多在意對方的逾矩“你心思謹慎,自然不會輕易的相信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如若是我,也會像你一般。”

沈然生嚼咽下陸清為自己布好的菜,擡眸看向一旁的穆山。

沈然生目光漆黑,深邃如墨,被他這麽一瞧的時候總感覺內心毫無秘密可言。穆山心中一動,忍不住爽朗大笑,啧啧稱嘆“主上真的是心境過人,屬下那點小心思都被您發現了。”

稱贊過後,穆山沉寂下來,神色僵凝,他想自己一個粗人,竟然這般以貌取人,斷然很容易出事啊,但是也不怪他有這般心思,他雖然粗中有細,但是如若沒有懷玉的安排,他自是幹不出那麽偉大的功業的,歸根結底,是自己眼前之人所有的謀劃啊,一張張網如同細絲般層層交疊,最終會發現所有的重點都牽拉在一個人的手上,這是一個怎樣的才人,才會有這般眼光與謀略,最後讓獵物在肉眼不可見之處早已被人不動聲色之間包圍在羅網之中。

“主上,此次邀您前來是有事告知的。”穆山在幾人八分飽腹之間将自己的目的說出來了。

“你說。”沈然生神色不變,等着對方一一告知。

穆山先是飲了一杯酒,暢快了才能吐一口濁氣出來,說“我們糧棧出了問題。”他目光看了一下外面,見到偶爾巡視的一些侍衛,又繼續“在主上您出山的前些日子,我們不少兄弟無辜死去,死狀慘烈,不知何人所為。”

“死相慘烈?”沈然生低聲重複,似乎在斟酌裏面有幾分感覺。

“是的”穆山應和,似乎想起了那些不堪的場面,眉頭一再緊蹙。“我們尋找了不少線索都沒能發現是誰下此狠手。”

那些人是他們堂內的人,向來武力不低,鮮少出門,都是在內堂中辦事,能在短短數日之內紛紛暴斃,事有蹊跷他派人去尋,也沒能找出了眉目來,所以他在懷疑是否出了內鬼,但是又不可斷然聲張。

“所以你...”沈然生沒有繼續将話說完,但是眼神之間裏面的清明顯然是穆山所想要看到的。

“對,所以屬下才邀您過來。”一是為了能夠見到一面,二是為了引蛇出洞。

沈然生出山是沒有什麽人知道的,只有他們三個人暗中收到懷玉的消息,說他們的主上已然出山,準備開始籌備出擊的時候,這才出現了一茬又一茬的事。

他們皆是對那人深痛惡疾,定是全力傾注也要那人感受到身敗名裂,痛不欲生的滋味。

對于穆山懷疑他們當中出現了內鬼,沈然生毫無緊張之意,畢竟他們能打探在那人的內部之中,那麽對方亦然可以,只是看誰掌握的籌卷更多而已。如今他已出世,那麽那些惡蟲也是時候開始剔除掉了,畢竟如今的地步,已然不需要讓對方了解他們的進程了。

“我相信你”能夠将人給揪出來,所以配合着你,就在這裏等待時機。

沈然生的話讓穆山心中一震,立馬厲聲回複“謝主上信任。”

當一名上位者,需要的不僅僅只是那運籌帷幄的睿智,還有那對他人的信任,這樣才能夠将人心緊緊拴住,成為自己壕下一筆大将。沈然生深谙這些,所以他向來采取的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方式。唯有如此,自己才能成就一番事業,達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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