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正是午夜時分，沈然生拒絕白城的邀請留在他那兒休息，帶着陸清回去。

月色正圓，黃沙沉寂，即便空氣中彌漫着塵土的味道，但是正是那些步行時與黃沙的摩擦形成一道道聲音，不刺耳，倒是在這寂靜之中有種獨特的韻味。

“今日，你很高興？”沈然生借着月色，側頭打量自己身側的男子，只見其俊秀的面龐在月華的照耀下柔軟了幾分，美若翠玉。

對上沈然生那雙在月色中愈顯幽深的雙眸，陸清嘴角未曾下落，依舊笑的溫柔“公子今日比尋常開心的很。”

他沒有回答前面沈然生的問題，倒是說了目前沈然生的現狀。今日的他眉眼舒展，不似平日之間那種疏遠淡離，看得出幾分愉悅，這是出谷以來陸清第一次見到的。

聞言，沈然生月色下俊美的臉龐像是隐隐有幾分笑意，這讓陸清仿若産生了幻覺般，想伸手去試探一番究竟是真是假。

沈然生抓住對方伸出的手，劍眉微挑，聲音低啞“你這是作甚，嗯？”

後面的尾音拖得有些長，愣是讓陸清回過神來，白皙的面龐瞬間染上紅暈，他急忙低下頭，聲音細弱蚊蠅“對、對不起，公子，陸清不是有意的。”

抓住自己的手依舊沒有放開，手腕傳來的溫度像是能把陸清灼燒，他不敢用力甩開，只是掙紮了些許還沒能逃出沈然生的桎梏便放棄了掙紮。

抓着對方那細白的手腕，沈然生感到手中一陣細膩，覺得頗為引人，便忍不住多摸了幾遍，滿足自己內心的欲望。

“你剛剛想做什麽？”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沈然生依舊看着矮上自己幾分的陸清，看着對方羞紅的容顏與不敢對上自己雙眸的模樣。

“沒有”陸清被對方玩弄了幾下的手腕上有些癢意，但是沒有避開，只是還是不敢對上對方的眼睛。

“陸清倒是變了”沈然生悠悠開口，像是感嘆。

“公子何出此言”聽到這話，陸清一時驚訝忍不住擡頭，對上了眸中帶有戲谑的沈然生，下一秒他發現自己被套路了。

“肯擡頭了”沈然生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的陸清似乎多了幾分情緒，覺得頗為奇妙，果然出來見的世道多了，總會有些改變的，不過他并不讨厭如今的陸清反倒覺得更好了一些。

“公子，您怎麽這般...”愛欺負人，看到對方的神色，陸清頓住了後面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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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你想做什麽？”沈然生擡起他緊抓的手，置于半空，模拟剛剛陸清的動作。

陸清臉色一紅，良久才喃喃“因為，覺得公子剛剛很、很不真實。”

将陸清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上，沈然生說“所以，你想這般感受我是否是真實的？”

掌心之下是對方那溫熱的臉頰和真實的觸感，陸清恍惚了一下，點頭說“對”

“我會一直都在的。”沈然生聲音低沉，帶着只屬于陸清的溫柔。

在事情還沒有完成之前他會一直都在的，直至生命的盡頭。

......

京城皇宮之內，森森巍樓，青磚紅瓦，紫柱金梁，飛檐高翹形似展翅飛燕，雕镂門扉，盡顯奢華。

禦書房內，瑞獸香爐檀香袅袅，流沙漏鬥細細流淌。

一襲鎏金邊嵌的龍袍，身形高大颀長，只見一代天子眉目威嚴，多年上位者的的氣度令人不敢直視。

城隍天子如今年過半百，但是俊朗面容，健闊體魄無人可輕易看出，只見這天子在雕镂金龍的禦椅之上坐的端正，骨節分明的手拿着禦筆在奏折上批閱。

“報皇上，華妃娘娘求見。”一旁的太監傳話。

拿着禦筆的手沒有任何停頓，威嚴森冷的聲音響起“嗯。”

不出片刻一個盈盈步伐，體态婀娜的華衣女子提着食盒，笑容絕美的來到皇帝的身邊，行禮盈盈一拜“臣妾叩見皇上。”

“免禮”連頭都沒有擡。

華妃不在意，語氣嬌柔“皇上批閱奏折實在辛苦，妾身擔心您便煮了一碗滋養參湯，給皇上補補身子。”

此時皇帝擡頭，銳利的眼神看向華妃，愣是把人給吓住了，低下頭不敢多言。

“放下，離開吧。”

“是，皇上。”華妃将食盒放下，臉色不郁但沒有顯現在衆人面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出門後，她氣的幾乎要咬碎銀牙，一臉不服，丹蔻長指嵌入掌心。

這個皇帝對待後宮都是這般從未上心，她就不信這一個天下之主，只喜歡當年那個已然去世的蔣氏，賢妃。

話說多年前，京城第一美人，蔣丞相之女蔣氏，容貌驚人，品性淑德，是京城男子的心意之人，但是一張诏令，宣其入宮，直接一躍成為賢妃，斷送了廣大男子的美夢，也讓京城內的名門女子驚羨不已。

這蔣氏入宮之後，夜夜恩寵深得皇上寵愛，入宮不到兩年就誕下龍子，其地位直逼皇後，但十二年前，賢妃攜年幼四皇子一夜消失，皇帝震怒，宮侍左右全員斬首，只因看護不當，半月後便在西州邊境發現賢妃貼身玉簪，望着茫茫黃水，心中透徹之人便知曉，這賢妃娘娘怕是不在了，其子必然也是一同遭險。

皇帝大怒，任何之人不可提起賢妃這人，三年之內不再選秀，丞相蔣天仇痛失愛女，直接病倒在床，半年之後才能再次上朝。

待華妃走了之後，皇帝停下手中的筆，看了一眼食盒，說“将東西處理掉吧。”

一旁的太監習以為常，應了聲“是”

禦書房內只剩皇帝一人時，一抹黑影悄然而至，皇帝面不改色，問“如何了？”

“一切照常”

“繼續”

“是”話音剛落，人影瞬間消失不見。

皇帝擡了頭看了一樣外面，眼眸沉了幾分，不知想什麽。

......

丞相府中，守衛森嚴，燈火通明，明明闊大寬廣的府邸，卻因為人往稀少而顯得有些陰森，稀稀疏疏的幾人挑着燈籠，面無表情的行走的，如同傀儡任由差遣。

房內，一個年近花甲之年的老者坐在案前，一張經歷風霜的臉周正，鬓白的發一絲不茍的梳起來，但是眼角帶笑，是一副和顏悅色的神态。

“怎樣了？”

“沈家餘孽倒是破有本事，如今已經向京城來了。”一旁的中年男子接話。

“若是沒有本事也不敢前來這龍潭虎穴了”老者蔣天仇摸了一把胡子，笑吟吟的說。他倒是一副毫不緊張的神情，讓中年男子一陣搖頭。

“也算他們有本事，還能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想到他們手上掌握的消息，男子還是忍不住一陣的驚嘆，畢竟僅憑一個人的力量便能做到這般境界，連他都不敢擔保自己也能那般。

“所以，我們要趁早出擊嗎？”男子問。

“不必了”蔣天仇搖頭“我還想看他們能夠到哪個地步呢”

“那個小厮如何了？”蔣天仇問那個将他們暗中聯系的信件偷走的秦歡。

“還未有結果。”

聞言，蔣天仇皺了一下眉，雖然秦歡偷走的并不是全部的信件，但是卻是至關重要的，算是他們多年來的種種路線了“務必将人與信帶回來。”

“這是當然。”

“話說，你那個兒子怎樣了？”話題一轉，蔣天仇問中年男子。

一提到這個男子就一陣氣憤，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還不是老樣子，賴在人家不肯回來。”

聽到這裏蔣天仇一陣爽朗的笑了“小孩子玩性大，你就讓他再玩一陣子吧。”

“他那不叫玩了，若不是對方呆在那裏能夠收集一些情報，我斷然不會讓他繼續待在哪裏的。”

聞言，蔣天仇只是笑笑，沒有再說什麽。但是一雙看似祥和的雙眸在搖曳的燭火之中忽暗忽亮，隐藏在裏面的銳利無人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