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節
,四周嘶喊聲,尖叫聲,垮塌聲,尖銳到刺穿耳膜。他忽然的一收臂,将我的臉扣在他的胸膛。
我怕血,他是知道的。我什麽都沒有和他說,他也什麽都沒有和我說,只是他就是知道,時時刻刻都記着。
“列隊!攔住鬼方,一個都不許放走!”他揮舞着長劍高聲下令,一把抱着我飛身上了長風。
他的聲音,像是一個咒語,仙術一般的奏效,方才的驚慌失措仿若一場驚夢,如今,夢醒了,他們仍舊是比鬼方更加骁勇的軍隊。
我看過他作戰,也想象過他作戰的樣子,只是從來沒有在戰亂的時候,在他身邊,和他在一匹馬上。
即墨東離,這個人,總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我的手邊。
父親的屍體運回京師的那天如此,自祖墳家廟跌跌撞撞回來時如此,被架在火上幾乎燒死如此,被關押被鞭打時如此,就連今天也是。沒和他說過一句可憐的話,他總是自己将手伸過來,無論多少次被我拒絕,他總是多伸那麽一次,在最關鍵的時候,拉住我。
我知道,這份感激,到了天亮,便會消亡殆盡。
我是如此冷血,這,他也知道。
“有我在,不許你怕。”他仍舊和我說着話,仿佛眼前一切,刀劍無眼,都無關緊要一般,“那天躲在那裏偷看我帶兵,不是沒把你吓跑嗎?”
他知道!
我嘆了一口氣,他什麽都知道。
他當時那般專注,連噴湧的血都渾然不知,卻知道我在看着他。
我在看着他……
我忽然一愣。
輿圖!輿圖上少了什麽,我似乎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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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他的臂膀,我仰起頭,給了他一個眼神,飛快的從他手中扯過馬頭,不該戀戰,不該執着于眼前這場小小的騷亂!不知還來不來得及,為什麽沒有早一點想到!
“毛腿兒,挑你最快的人跟上來!我回來時,這些鬼方兵,一個都不能跑!”他又一次高聲下令,任由我左右着長風的方向。他完全的信任我,從未想過,我是否會将他帶到懸崖。萬一,是我想錯了,贻誤戰機,幾乎是兵家最痛恨的事。到時,他還會将手遞過來嗎,又一次的?
沒有時間再想,已經到了這一步,退無可退,他相信我,我也必須如此。
長風飛快,不多時便到了一處山石交錯之地,這是我當時看他行軍的地方,躲在這裏,恰好避過了驕陽,于我正是合适。
自那石縫缺口望去,月色下,是一條小徑,正有一行黑影不停的移動着。
果真如此!
輿圖上缺少的,便是這一片亂石。連每一條清溪都有着注解的詳盡輿圖,卻舍棄了這片亂石灘。即便有人拿着輿圖比對,也定然将這一處錯誤略過——這裏地勢太陡,鬼方善騎,在這裏根本無法前行。然而,就是這裏,只有這裏,能夠看到那條小徑,隐匿在叢林深處,隐匿在夜色裏。
我回頭看着他,只見他的眼眸,鷹一般尖銳,從我手中接過馬缰,沒有半分遲疑,腳蹬馬腹,飛快的追緝而去。
營地的夜襲只是一個幌子,八思爾吉裕,現在正在眼前!
沒有馬能夠快過長風,即便是以出産良駒聞名的鬼方。只是這樣長的路徑過來,我的心裏,隐隐有些不安。長風一馬當先,毛腿兒等人的馬固然是一等一的好馬,只是此時卻一直遠遠地在後面,跟随不來。而我們,離鬼方越來越近,雖然八思爾吉裕是倉皇出逃,所部卻仍有百千之衆,這些人,又定然是他親信的高手,若只有這兩人一騎追上,他一人或許還能當即勒馬離開,只是,添了一個我,到底是要連累他。然而若是緩下來等着毛腿兒一部追上,這絕佳的時機,便要從手中溜過。他與鬼方僵持了這麽久,搭進了多少兄弟的性命,能眼睜睜看着這樣的機會溜走麽?他是個不惜命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命。
我掙紮了兩下,想要提醒他當前的局勢,讓他放我離開,下了馬,沒了他,鬼方人不會放過我,但再不會連累他。他卻将我按住,附在我耳邊說:“怎麽,白鹿白龜便是天降祥瑞,你便不是?我還就不信,有你在身邊,閻王爺還敢派些個魑魅魍魉牛頭馬面來?”
自小到大,有人罵我妖魔,有人說我是禍患,有人就用他才說的閻王手下的那些喽啰來形容我。從頭至尾待我如常人的,他是第一個,卻并非唯一一個,而後又有了山坳裏的諸位。而說我是祥瑞的,他是真真的唯一一個。
母親護過我,卻小心對待,沒有将我當過普通的孩子,她總是慌張的,怕父親找來,發現她來看我;怕我見多了,會黏她;怕出來久了,妹妹會看出端倪。她怕,怕得沒有時間再來理會我,怕得避我如瘟神。
祥瑞?沒有人想過,我是妖孽,怎會是祥瑞?
前面忽然有了聲響,整齊劃一,擡頭,是一排又一排的弓弩。
跟的太近了!
他忽然單臂托住我,手臂微轉,卻已将我置于他背後。我正要開口,他回頭一笑:“我還穿着盔甲,無妨。”
他當我是傻子,若是穿了盔甲便無事,他又何苦受了一身的傷!
眼見着鬼方衆人只帶八思爾吉裕一聲令下,忽聽一聲霹靂,裂空而過,眼前,剎那間一片白光。
我眨眼望着天空,那道雷,只是瞬息。只是這月色皎皎,半分烏雲也不曾有,若然,我也絕難窺見八思爾吉裕奔逃。生死關頭,如此晴空霹靂,莫非當真天降祥瑞?
“放箭!”八思爾吉裕只是愣了片刻,便當即下令。想來,他若是怕天命因果,也斷斷不會南侵了。
又是一道霹靂閃過,電光刺得所有人的雙眼幾乎難以視物。
太近了,太近了。
長風那一躍,幾乎要将我甩出去。
我兩眼本不能受這樣的光,如今更是瞎了一般,想來,要恢複,非要幾日功夫了。只好伸手按按他的小臂。他低低的說:“恰是兩軍之間。”
怪不得長風如此受驚。
“我便說你是祥瑞。”他似乎在笑。
我不置可否,只是聽着方才整齊劃一的鬼方軍隊,似乎出現了混亂之聲。如此近的驚吓,身下的馬匹早已飛奔出去,不知到了何處,四處,都是人摔在地上的哀嚎和慌張勒止馬頭的聲音。
“八思爾吉裕。”他的話,冷冷吐出口,帶着濃厚的嘲諷。
天欲亡你,休怪我不仁不義!
長風再一次躍蹄疾奔,我幾乎聽見了他的長劍劃破夜風的聲音。不是龍吟的低沉雄厚,卻是那般的殺氣騰騰。不敢去想,如果此時還能視物,眼前,該是怎樣的景象?
讓他委曲求全結盟的八思爾吉裕,奪了他好容易劫持的老皇帝的八思爾吉裕,殺了他兄弟的八思爾吉裕,如今落水狗一般的八思爾吉裕!即墨東離沒有理由不殺他,如今,哪怕是皇帝的命令也不必放在眼裏。
皇帝!
聽見劍刃斬斷骨骼的聲音,我一個激靈。
皇帝,伏契的皇帝在哪兒?
毫無結果。鬼方全軍覆沒,然而,即便是在別州,都沒有老皇帝的身影。
即便即墨此刻當真不再受那有名無實的帝王控轄,聽到這個消息時,他的眉頭依然皺着,全然沒了追擊八思爾吉裕的痛快淋漓。
畢竟,在南人眼裏,他仍是個皇帝,民心且不說,到底是已經将平京視作都城了。若老皇帝落在即墨手裏,或許不沾血腥便可将南方大片土地收入囊中。如今,卻偏偏聽來了生死未蔔這不是消息的消息。伏契皇族坐立不安,另立新君還是按兵不動?太子殉國,皇帝失蹤,便是另立了新君,又能是誰?眼下這關頭,皇室之中難道還有未曾令天下百姓非議過的人物?若是新君掌權,老皇帝尚未駕崩,又該如何是好?
沒個音訊,不論是即墨還是南廷,都是一樣的心急。
那天,夕陽西下,偶一擡眼,正是他的一抹堅硬,輪廓,依然是軍人的冷硬,隐隐有一股子書卷氣,只是眉間又深了幾分,
他很少來看我,我也不會去看他,對彼此的情況心知肚明,只是誰也不會去邁開那一步。他疲倦,我疏離。
昨日毛腿兒還來鬧過,說他染了風寒,病倒了。要我去看,我沒動。
他不說,我便當不知道。到底不是當時戰事吃緊,性命攸關的時候。甚至覺得有一段空閑時間來生生病,都是那時候的奢望。此時,趁着鬼方剛被剿滅的平靜勢頭,強壓他在榻上歇幾日也是好的。熟料他今天便來了。他很高,彎着腰進帳的時候,一只手按在嘴上,咳了咳。我看着他雙肩抖動的樣子,忽然有些酸澀。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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