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節

傳喚,東君還請先去歇息吧,時辰不早了,明日或許會更加勞累。紫菀在這裏就拜別了。”

“有什麽事,便不能明日再說嗎?”

“東君,汝的罪責還不夠深重嗎?”青帝聲音威嚴,不容置喙。東君即便孤高,也向來對青帝尊敬有加,平素裏,半分忤逆的話都沒有,如今,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麽。更何況,他也明白,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仙,即便是犯了什麽彌天大罪,也實是不值得堂堂青帝動手的。我比他,要安全得多,明日,他還不知要受什麽罪責,今日,總要養好精神的。

“我扶你進去,小心說話。”他堅持将我送上高高的臺階,他的雙腿在衣衫之下顫抖着,能看得出那疼痛多麽鑽心,因為我,也是一樣。沒有他的攙扶,我定然走不上來。

走近了,青帝的眉頭蹙的很深,眼神中,不知是不滿還是感嘆心煩。

合了太昊殿的大門,将門外黑暗中的身影一并隔絕在外,我靜靜看着青帝,等着他開口。

“丫頭,吾可拿東君怎麽辦啊。”他的聲音裏,滿是無可奈何。

青帝還有什麽無可奈何之事嗎?我說:“天下間,若是青帝都不知的事,又有誰能知道?”

他只需一算,便知前世今生,又何必來問我他要如何。東君的事,我說什麽都是錯。

“他是為了汝,才塑了個人,禍亂了凡間。”

我笑出了聲,毫不顧忌他臉上的神情說:“若是塑了個人便是大罪,敢問青帝,當年女娲可曾被您治罪?”

當年女娲造人,便是東君,不也是承襲了那些泥土的血脈嗎?若無女娲昔日之舉,又怎會有東君今日之禍呢?只是,女娲與伏羲結為連理,我如今當着伏羲的面兒提及女娲,恐怕,是自招禍事了。

果不其然,青帝當即惱了,拍案怒斥:“汝個小小仙人怎敢污蔑當年女娲功德!”

我不禁笑的開顏:“青帝也知我不過小小仙人,自然沒有你們這些上仙那般的教養,凡人有句俗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紫菀,既是女子,亦是小人,青帝既留我,便沒料到這一幕嗎?”

他用指尖輕輕叩擊着桌面,不緊不慢的說:“接下來,汝是不是要說,東君所犯之罪,皆是受汝這等小人蠱惑,他實無錯。”

我啞然,的确,這确是我所想,只要東君一切安好便足夠了,我不過微不足道之人,便是死了,灰飛煙滅了,也沒人為我一哭,又何必讓他枉受冤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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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明鑒,那些事端,本是由紫菀惹出來的,若非東君為紫菀着想,斷斷不會做出那越矩之事來。”若不是我從天界一躍而下,他又何必緊跟着便塑了個即墨東離相随。說到底,都是我的錯。

“汝道是吾不知麽?當年颛顼迫汝,東君趕回不及,無奈越矩,怎知即墨非凡人,一舉奪天下,壞了多少人的命數。若說罪過,是黑帝種下的罪過,可吾能去追罪于他嗎?他本意不過是坑害東君,吾遂了他的心願,懲治了東君這才能免去一場災厄。”

“紫菀知道,青帝要為天下計,可東君無錯,還請青帝不要苛責,若有什麽,怪罪紫菀便是。當年,若不是紫菀太過無能,也不會被輕易迫下天去。”

他嘆了一口氣,慢慢走向我,擡手撫弄我的額頭,像是極親厚的長輩一般,緩緩開口:“當年,女娲也是這般執着。你記着,什麽都會變,你和東君亦然,趁此良機,各自分別,各自過活才是要緊的。颛顼還能好意待你,你又何必非要來這裏自讨苦吃呢?舍了東君,天界才能穩固。”

我的心口猛然緊縮起來:“舍了東君,是何意?”

青帝臉上,現出些許不願多談的神色,轉身便向他的卧榻而去:“吾累了,汝去吧。”

“青帝還請示下!”我高聲說,屈下雙腿,跪于冰冷的雕花磚石上,方才的疼還未去,這時更加叫嚣起來。可若不如此,我又能做什麽?他是青帝,不是像我這樣可以随随便便逼迫的小仙。

“他死不了。”青帝語氣裏,滿是不耐煩與無可奉告。

我知道,此時哪怕再問也只是無果,可是心裏還是怕,他死不了,我知道,他沒有性命之憂,可旁的呢?要讓他受多少苦才是盡頭。

“退了吧。”

退,退往何處?我不想回黑帝那裏,也不想去任何有東君痕跡的地方,可是,當年我們共游天下,哪裏沒有過我們兩人的足跡?

“青帝,他為什麽把我忘了呢?我們走過那麽多地方,他怎麽還能忘了?”便是人類,也不會這麽輕易的遺忘。才二十年啊,有些事情,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忘記的不是嗎?

“汝不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他的聲音裏摻雜着無奈。

言外之意,這之中,果然有什麽難言之隐嗎?他是不是,一切都是僞裝,是不是,他根本沒有忘記我?可我想不出,青帝都回來了,他又何必隐瞞什麽。瞞什麽都是空。

“青帝……”

“去吧,遲早都會知道的,無需在這一時半刻執着。”

“遲早,是什麽時候。”

“汝這丫頭!”

“告退。告退。”我按住膝蓋,壓下那顫抖,慢慢走了出去。再不離開,青帝惱了,日後,便是連話都說不上了的。若有隐瞞,世上恐只東君和青帝知曉了,日後,再去詢問也好。畢竟,不是短促的凡人了,我可以用千年的時光去等這一個遲來的答案。以後的時光,也不過就是陪同和等待了。沒有旁的可做,我還要找個地方,找一個新的栖身之所,能夠讓我重新開始。既然他把我忘了,忘了也好。他說我們投緣,那我便和他從三千年前再次走過。我還有很多個三千年,至少,我不會再像才從前一樣,端了忘川水遞給他,讓他忘了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20

20、一句“大不了”,又能有什麽分量 ...

推開大門,才剛走下兩層臺階,便感知到一束驚愕的目光。我擡頭,正迎上那拾級而上的熟悉身影。

“負屃?”

他快步上來扶住我:“這是怎麽了?你又犯了什麽錯了?”

“沒事。”只是,想要陪陪他,“你怎回來了?”他不是貫來在伏契脫不開身麽?

“聽聞青帝歸回,我自然要來拜谒的。”

“青帝已歇下了,你若要見,簡短些便是,不要多做停留。”

“既已歇下,我明日再去便是,怎能叫你這樣回去,北天路途遙遠……”

“我不回去。”

“青帝已回來,你也不能留在這裏。”他的眉頭蹙起來,“你去哪兒,我送你。”

去哪兒,我又能去哪兒呢?

“他去哪兒了?”我看着腳下長長的臺階,聲音散在了風裏。

“他?你還在意他做什麽?我來時便聽聞……”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卻像已在我心頭砸了一拳。

“聽聞?聽誰說的?這天界,怎也流言紛紛了嗎?”當日,凡世之中,所說人言可畏我已感同身受,那時,只能畏縮着躲在一個幽暗封閉的房間,如今,到了天界,莫不亦然?我好不容易離開了那樣的生活,如今,又要回去了嗎?

“天上死氣沉沉的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有些閑話可說。”他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三千年前,你和他,不也背了很多閑話嗎?”

是啊,那個時候,很多的流言蜚語。可為什麽,我不覺得苦,不覺得累?

是了,因為有他,哪怕萬夫所指,只要有他在,怎樣都不累。可現在,他不在了,哪怕是個懷抱,也是給予一個還算得上投緣的人的施舍,可憐。

“這些都不是要緊的,眼下要緊的,是你要去哪裏?若你沒地方去了,不嫌棄的話,我在東天有處宅子。”

我扯起一個笑容,他的那個宅子,還不是當初,我們三個人飲茶風月的長居之所?去了,又有什麽意思。

“不了,天界這麽大,我還找不到一個栖身之所嗎?”

“等等,你若不願,去即墨那裏也是好的。”

“我不能去凡間了。”我甩開他的手,獨自向前走着。

“我知道。”他猶豫了片刻,“他沒在凡間。”

一個凡人,若是不在凡間了,他還能去哪兒?我僵在原地,手足一寸寸冰冷下去。他出入戰場,常有不測,是否是哪次的傷太重……我還以為,我離開了,負屃好歹會照料好他,畢竟他知道個中輕重。可沒想到……

“他沒事,你別擔心。東君不還好好的。”

是啊,他還好好的。如果即墨出了事,他也不會能以完全之身走出這裏。

“那他在哪兒?”

“他在……”他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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