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章節
幹涉也罷,事已至此,無可轉圜,你搭進去自己的命,值嗎?你的眼裏是不是只能看到一個東君?我呢?!你有沒有想過世上還有人在意你的生死!”他聲嘶力竭的對着我喊道,生怕那話語喊不進我的心裏一般。
我知道,他對我的關心,我如何不知道。可是,我的心裏已經裝滿了東君,旁的,再也盛放不下了。他既是我的摯友,便該知道我的性子。
眼眶裏滾下淚來,我哀嚎一聲:“負屃,你好糊塗!”
他原本是最雅好斯文的人,為着一個我,為着東君,讓自己成了什麽樣子?數千年來從未失過風度,從未這樣歇斯底裏的他,為了一個糊塗的我,掏心掏肺的對待,挂念。不值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不是當初,你和東君教給我的嗎?”他攬過我的肩膀,讓我将浸透了淚水的面頰掩藏在他的胸口。
他總是這樣,什麽話都不曾說破,剛好叫人明白,又剛好叫人糊塗。只能這樣受着他的好,他将心都抵來的好。我受不起,日後,也不知該用什麽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三千年前,海邊那夕陽勾勒的身影,那一雙沾了鹹濕的赤足,驚鴻一瞥,斷送了如今一切。一往而深,陷進去了,我再出不來。
哭過累過之後,睚眦說,東君染病乃是因受刑身子虛弱,又加之憂思成疾。只是可笑的是,東君連為何憂思,為誰憂思都不記得。說是病入膏肓未免有危言聳聽之嫌,但他确是病了,病得很重,反反複複,長久難愈。睚眦的話,便像是高陽殿裏醫仙的話一樣,若憂慮不解,日後也總是要纏綿病榻的。只是他身子素來強健,又不會有我這樣深的執念,早晚是要彌合的。這樣的話,他們說了,是為了叫我不傷心,不憂心。可我聽了,卻只有傷心。
為何只有我,被他忘卻的幹淨,連從頭開始的機會都不給我?
沒有解釋,沒有答案,連一句傷人心的永別都沒有,讓人空留幻想,心存希望,又能走到哪一步去呢?
我再也不會去見他,這是我對青帝的承諾,也是為了他,我該做的。有我在,便是天地不容,沒了我,便是天随人願,他日後,再不會有性命之憂,青帝也再不會動辄提起灰飛煙滅四個字。
我大病了一場,混混沌沌到了北天的邊緣,又被負屃拉了回來。這才記起,再跨不入那東邊大門。負屃帶着我,偷得酒仙的陳年佳釀,喝了個酩酊大醉。或許,我們都明白,我所需要的,不是醫藥,不是開懷,只是這樣大醉一場,模糊了夢和現實。
醉裏看花,只有一片朦胧,連帶着夢中人的身影,漸漸走到身前。
東君,你來看我了?我很好,一切都好。
酒,酒當真是世間最好的東西。能解百愁,能消抑郁,能遣悲懷。人能成為仙,仙能成為人。自此以後,我恐怕再離不了這金罍兕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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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陪我,再喝這一杯。再喝一杯,我就能醉了,醉了,我便能和你,依舊在那太昊殿裏,兩情缱绻,轉眼千年萬載已過,笙歌宴飲,茶香袅袅,你仍舊是你,我仍舊是我。一切都不曾變過。
作者有話要說:
22
22、醉了,了了 ...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置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馬虺尵。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陟彼砠矣,我馬瘏矣,我仆痡矣,雲何籲矣。”
歌臺之上,舞姬彩袖飛揚,我坐在琴前,撫弦淺唱。一首卷耳,多少的無可奈何,多少的悵望悲涼,都化在無邊的醉意裏,成了纏綿溫柔的曲調。
風月場上,偌大的京師,再少不得我這醉懷軒。玩風弄月,附庸風雅,各處皆是負屃手書的妙筆生花。他的字,人間難求,但凡懂一些的貴族子弟,都擠破了頭要來此地一窺究竟。他事繁,來往奔波于天界人間,一次次為我帶來些新煉的丹藥,讓我這一雙腿,還能在人間行走自如。
當年,我大病初愈,執拗着下界。天界,人人厭我一身凡氣,我又何必呆在那裏,污濁了氣息。
醉懷軒,是我一夜揮就,我曾看盡人世百态,親歷的,也有二十年,可如今這人世,我竟仍未厭倦。
也是,這裏,比冰冷淡薄的天界要溫暖的多。
即墨成了醉懷軒的常客,我慣愛撥弦,為的,不過是尋些花銷,進得美酒。他看我,仍舊是那副厭棄的目光,想來我這樣日日沉醉不複醒的模樣,更是惹他厭惡。可他偏生常常過來,也不嫌那些官員非議的難聽。
按弦,停音。我搖晃着步子,走到他的案前。他來時,總孑然一身,分毫沒有皇帝的樣子,只是眉頭皺的緊緊地,任是誰也不敢靠近些。也只有我,唱罷一曲,總是要來向他讨酒的。他總會從宮中帶得酒來,那滋味,自然不是凡品。天界的酒喝進去只有嗆辣,卻暖不得身子,暖不得心。只有人世的酒,喝了,肚腹裏,才有些許的溫熱。
“天下事繁,你常出宮,妃妾孩子不會糾纏怨怪嗎?”我撐在桌上看着他,他和東君,其實是有幾分神似的,只是他終究不是東君,再相像也不會讓人亂了分寸。
他的唇角向下撇的厲害,按住我的酒杯:“這許多年來,就未曾見你醒過。”
我呵呵的笑了:“醉了好,醉了好啊。夢裏不知身是客……”無論在哪裏,我都是個異鄉客。
“長刈都已經六歲了。你來我這京師占了這繁華地也有十年了吧?”
長刈是他的長子,他沒有正宮皇後,那孩子日後,或許便是太子。
“堂堂皇帝,是來找我收租子的嗎?府庫錢銀皆在,不日我遣人送進你宮裏去。”
“十年了,你還是這副樣子,一點都沒有老過。”他眯着眸看着我的一張臉,“你便不怕叫這凡人看出端倪?”
我扭開他牢牢握着酒壺的手,傾進杯盞:“我怕什麽?我又不是為着他們而來。我為着的,不過是這酒罷了。此地若是不容我,哪裏我住不得?”我癡癡的笑了兩聲,“你九臯這樣大。”
“你這樣子,在哪兒也待不長久。”
我灌了一口酒入腹,看着他眉心的細紋,他正值壯年,這張臉也再不似當年。十年前,他正是風華正茂,一張臉上,滿是年輕人的意氣風發。如今,卻變得老成持重,沉穩深邃。那慣會和廖魇說笑,做些越矩之事的人,怕是再也沒有了。
這個地方,所有人都在老去。十年來,人來人往,有人歡笑,有人離愁,比我那二十年受過的還要多,比在天上三千年見過的,還要細膩深沉。身陷其中,我冷眼旁觀,卻也無法自拔。到了哪裏,沒有這樣的人世離合呢?到了哪裏,我不是個異類。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曾是廖魇,深知被當做異己的滋味。肉眼凡胎不識仙身,或許,還要錯認為妖孽,亂棍逐出都是淺的,只怕,是要施以火刑的。
我知道即墨在擔憂什麽。人心叵測,這一刻我可以置身事外,可誰知道,下一刻,我會不會就被卷入正中?
他或許是憂慮,怕我胡鬧到最後,由他親自一紙诏書綁在火刑臺上。他向來精明,也只有這時候略顯呆傻。我再不是廖魇,沒人能束縛得了我了。同樣的,我再不是廖魇,不勞他如此的關心照料了。
“你皺什麽眉,我醉懷軒的規矩就是,不許皺眉頭。”我擡手用力戳中他的眉心,趴在桌子上罵道。
“壞了最多規矩的便是你,還好來說我?我可是皇帝。”
“什麽皇帝?醉懷軒裏,我最大。便是他天王老子來了,也要聽我的!”
“你小聲些,不怕惹出事來,緊些叫人攙了你回去。胡言亂語成何體統。”
“體統?女大十八變,你也知道體統了。”我眯着眸子看着他。
他頓時氣結,劍眉如飛:“說甚胡話?你真是醉的沒了分寸!”
我看着他氣得漲紅的臉不由笑的開顏。
“紫菀姑娘,來,我新近從西北犷莽地得了好酒,烈得很,姑娘來嘗嘗?”
我擡頭,正是往日的老主顧,行商做賈之人,天南地北哪裏都去,各地的酒也是分外熟絡。他一貫都會拿了好酒前來,算是抵了他的吃食開銷。
一聽有烈酒,我自然笑出聲來,搖搖晃晃起身,險些沒站穩,“以酒抵茶,岳先生一向是知道規矩的。既有好酒,紫菀必然奉陪。”
或許是方才即墨當真氣惱了,竟拍案而起,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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