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暗流
所以說,人流年不利的時候真是出門都會被豬撞!
上邪還沒跨出戊戌宮的門,就莫名其妙地撞上了顧輕,然後嘛……
顧輕終于對自家倒黴弟弟下手了,說什麽多留幾日,等煉丹房煉出更好的仙丹,再一并帶走,但扣留她做什麽?
“太上吩咐過,戊戌宮內您可以自由出入,但絕不可踏出宮門半步。”
她嘴角抽搐地瞧着屋外裏三層外三層的持劍仙士,“此話當真?”
仙士恭敬道:“太上之谕,怎會有假?”
上邪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燦爛笑容,既然走不掉,那就搞事情。
半柱香後,她悠哉走到地牢時,身後跟了二十多名上等仙士,說是重兵看守也不為過。
這前腳剛邁入地牢,就聽到一陣鬧哄哄的聲音,一名男子清亮的嗓音在空曠的甬道裏回蕩。
“今日我便給諸位講講,南荒邪帝與戊戌太上那段禁忌不可說的曠世虐戀!”
上邪聞此言時,整個人一踉跄,險些一頭撞在牆上。
緊接着,就聽到有人質疑道:“你胡說什麽呢?邪帝與太上可是兩個大男人,哪兒來的曠世虐戀?”
施仇躺在那張鋪滿稻草的硬板床上,翹着二郎腿,笑道:“所以才是禁忌不可說啊!想當年,聞名仙界四公子中紅衣少年可是居首位,其風姿可謂冠絕古今,其容貌可令天地生妒,那是真正的天上人間第一人。顧輕那冰疙瘩雖然一開始對她百般不待見,但最後是實打實地動了凡心,互生情愫,暗通款曲!”
原本看守地牢的戊戌宮弟子不知為何都湊到了施仇的牢房門口,一個個興致勃勃地聽着。
隔壁牢中的長思氣得臉都紅了,恨不得把鐵欄啃了,“荒唐,天下何人不知邪帝與太上是正邪兩端、不死不休的兩人?”
施仇眼眸漸深,如淵似海,調侃道:“所以才讓你們少看那些瞎編亂造的仙門正史,你們年紀尚輕,閱歷還淺,自然不知這世上有一種愛而不得的痛苦,更不知他兩人相識百年間,走過多少坎坷,經歷過多少場生死?凡人一朝生死便可托付終身,他們生死與共豈止百年。”
另一側牢房的長亭聽得整個人都蒙了,“你的意思是說……說兩個大男人日久生情?”
上邪簡直一口老血頂到嗓子眼!
施仇從乾坤袖中掏出一本書,甩到長思憤憤不平的臉上,“多看看野史,妥妥的真相,不然我給你們講也行,就從上邪偷看顧輕沐浴,色/欲/熏心,扒了人家褲子,開始講起可好?”
衆人正聽到起勁,突然莫名背脊發涼,一回頭才發現身後竟悄無聲息地站了個臉黑如鍋底的人。
施仇也不講了,笑意盎然地瞧着滿臉陰森森的上邪,“你若是再用點力,怕是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随行的仙士立即将玩忽職守的弟子訓斥了一頓,讓他們出去領罰。
長亭走到鐵欄邊,儒雅的聲音摻了絲探究,“南姑娘似乎對戊戌宮的地牢情有獨鐘,竟又來了。”
上邪沒好氣道:“你們呢?事情不是澄清了嗎?怎麽還待在牢裏?”
她那張嘴向來能準确無誤戳人痛處。
長亭面色尴尬地低下頭,慚愧道:“父親說雖然放走鲲并未我等本意,但被奸人利用而不自知,鑄下大錯,理應該罰,便讓我等在牢中多待幾日。”
上邪不禁腦殼疼,自家那位師兄不僅迂腐,還心大。
一旁的長思自接過那本仙門野史,雖然面上不屑,但還是忍不住翻閱了起來,正看得入神,被上邪一把奪過,教訓道:“小孩子家家的別總看這些內容不良的東西。”
長思隔着欄杆,伸手去夠,氣急敗壞道:“你還我!”
施仇又從乾坤袖中掏出了兩本,扔給了長亭和長思一人一本,“随便看,應有盡有。”
上邪臉色黑得都快發紫了,目光掃過施仇牢中桌上一瓶瓶的上等仙丹,“看來你在這地牢裏待得挺滋潤。”
施仇一抹痞氣的斜笑,“托戊戌太上的洪福。”
長思極為寶貝手裏的書,好死不死地插嘴道:“你們兩個認識?”
誰知兩人皆是瞬間炸毛,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目光一寒,異口同聲道:“不認識。”
長思:“……”
長亭:“……”
确實不像是認識,倒像是有深仇大恨。
言語間,一股迷香以施仇為中心在牢房迅速蔓延開,長思、長亭以及守在地牢外的仙士也皆被撂倒。
唯有上邪不動神色地站在原地,褪去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模樣,眸中一抹認真,“他們說我身死之後,師尊的遺體是你安葬的,葬在何處?”
施仇不答反問,“真是稀奇,見了我不逃了?”
上邪白了他一眼,倒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我就算瞞過天下人,也未必瞞得過你的鼻子。”
邪帝這人正經了不到片刻,便手欠地從地上摸了一泥,糊在了長思那臭小子臉上,然後泥爪子正朝長亭蠢蠢欲動,但看在他那張和南柏舟七分相似的臉上,終究罷了手。
施仇動了動鼻子,從草堆床上坐起,俊美的臉上浮現出少有的認真,蹙眉道:“你身上有容習仁的味道,你見過他了?”
上邪眼角抽了抽,“……”
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施仇:“我勸你最好待在戊戌宮,哪兒都不要去。”
上邪不做理會,再三追問道:“師尊的遺體葬在哪裏?”
施仇臉色冷到了極點,袖中大拳緊握,嘲諷道:“這麽多年,你還真是沒半點長進,毫無價值的羁絆會讓你成為一事無成的廢物,甚至為此喪命。”
有的時候他真的想不明白,在天地間亘古永恒的光陰中他們相識最久,羁絆最深,可他似乎永遠看不懂眼前這人,剔過仙骨,挖過心,甚至死過一次,可再擡眸時眼睛依舊澄澈,依舊固執己見,不知悔改。
上邪聞言搖了搖頭,無奈一笑,“看來就算再過上三千年,你我也沒有辦法好好說話。”
心結太深了,不死不休用來形容他們再合适不過。
就在上邪已經放棄,轉身欲走之時,忽聞那人道:“冷岳峰。”
她腳步一頓,微微彎了彎嘴角,輕聲道:“多謝。”
……
上邪前腳剛走,長思後腳就醒過來了,悲痛欲絕地發現自己一臉臭泥,死活認定是施仇幹的,這小祖宗怼天怼地的臭脾氣上來,愣是沖着施仇吼了半個時辰,險些把牢房頂掀了。
施仇從始至終只給了他一個白眼,真是個智障!
反倒是那人活了上千年,愛捉弄人的臭毛病怎麽也改不了。
長亭自從被長思吼醒後,便習慣性地開始打坐練功,寧心靜氣隔絕外部“雜音”,長思那張嘴他自小就領教過,實在是保命為上。
直到一名青衫翩然的不速之客出現在施仇牢房門口,長思這才停住了嘴,詫異扭頭道:“元城仙君?”
那人光站着就自帶一股如玉溫潤的儒雅之氣,清秀俊逸,芝蘭玉樹,不外如是。
他淺笑道:“壽宴上見你傷得極重,便尋了空特意過來看看,畢竟也是故人。”
施仇嗤鼻一笑,他平生最厭惡的除了華止,便是眼前這人,“仙界第一公子的故人,我可擔不起。”
“敘敘舊而已,又何必如此大的敵意?”
“我與你無話可說。”
“是嗎?據我所知,這些年你一直在查上邪當年的死因。”
施仇眉頭一跳。
元城負手而立,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緩緩道:“有時我也在想,那麽一個驚豔才絕的人到底是怎麽落到萬劍穿心的下場?魔獸屠戮人間三十六城,北荒十九部的背叛,還是滄海日沉之計的執行?”
施仇一瞬皺眉,厲聲道:“你怎麽會知道滄海日沉?”
“我怎麽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都說上邪入了魔道,可直到她死時,封神碑上依舊刻着她的名字,你清楚這意味着什麽。神者,永生不死,天地之道。如此說來,天帝當年到底用什麽方法殺了她呢?”
“你到底想說什麽?”
“真相,三千年前那場誅邪之戰下隐藏的暗流遠遠比你想得深。”
“你知道些什麽?”
“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真相不浮出水面,重蹈覆轍只是早晚的事情,死亡還會是唯一的結局。”
長思和長亭對視了一眼,總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元城子驟然看向兩名少年,不知是不是錯覺,有一瞬間他們感受到了殺意,不由後退了一步,但緊接着便被那人的笑容掩蓋,溫和的目光掃過兩人手裏扔攥着的書,笑道:“那本野史寫得挺有趣,在牢中打發時間倒是極好。”
長亭和長思兩人皆硬着頭皮,拱手道:“謝元城仙君指教。”
……
與此同時,相比地牢中的殺意無聲,上邪坐在戊戌宮的宮牆上,以一種騎虎難下的姿态滑稽地看着正站在牆外身的白衣顧輕。
她一陣撓頭,“哈哈,這麽晚了,太上好雅致,也出來觀星啊!”
未曾想到那人竟好脾氣地“嗯”了一聲,緊接着伸出雙手,淡淡道:“跳下來。”
“啊?”
清冷的聲音又響起,“我接着。”
上邪吓得險些重心不穩,頭朝後翻過去,結巴道:“這這……這就不必了,小人自己下去。”
誰知此時一枚石子從顧輕指尖彈出,不輕不重地打在上邪肩上,讓那本就吓得不輕的某人直愣愣從牆上翻了下去,穩穩當當落入一人懷中。
上邪:“……”
她以前怎不知顧輕還有如此深的套路?
上邪當即掙紮着想下去,卻未曾想那人以仙力壓制她,周身動彈不得,這是妥妥地欺負她現在法力低微。
無意間,上邪又嗅到顧輕身上若有若無的梨花香,像他這個人一樣清冷,但對一個死了三千年的亡魂而言卻又莫名熟悉溫暖。
宮中弟子見自家高冷如山的太上抱着一名女子穿庭入院、直奔寝殿時,齊刷刷目瞪口呆,好多人吓得手中佩劍都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上邪已然吓得大汗淋漓,又開始了胡說八道的絕技,“太上大人,就算我白日冒犯了你,你也不能這麽記仇啊,咱講講道理……”
不知道是不是上邪耳朵壞了,她居然聽到顧輕冷哼了一聲,接着便瞧見他嘴角劃開一抹似有又無的笑,“你還會講道理?”
上邪:“……”
思及她當年的豐功偉績,她默然覺得這句話真紮心,厚着臉皮道:“太上,這您就冤枉小人了,我雖只是一介凡人,但還是深明事理的。”
“我從二三那裏用仙丹換了你的賣身契。”
“啥?”
“上面寫着你本名南遺愛,剛巧,我有一位故人與你同名。”
上邪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嘴角抽搐道:“這世上同名之人何止千萬?”
顧輕冷冷地點了點頭,“嗯。”
上邪:“……”
顧輕:“二三說,你改姓了顧。”
上邪當即炸毛,吼道:“沒有的事!”
她堂堂邪帝豈能改姓的?
顧輕不悅地皺了皺眉,微涼的聲音摻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火氣,“嗯?”
上邪心裏默默流淚,一秒慫包般地改口,“有的有的。”
顧輕:“既然如此,那以後便姓顧吧!”
上邪:“……”
多年未見,她竟不知顧輕比她還不要臉!
她沒底氣地嘟囔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顧輕:“寝殿,睡覺。”
上邪:“……”
信息量太大,有點接受不了!
想當年,她将顧輕诓騙到勾欄院,環肥燕瘦圍着他含情脈脈,都未曾見他有半分動心,反倒一怒之下拔劍将勾欄院拆了,提劍離開的時候還面色鐵青地瞪了她良久,然後拂袖而去,許久沒和她說過話。
但當上邪被顧輕抱到暖玉溫香的大床上時,終于意識某人沒開玩笑,那個風光霁月的白衣仙君終究堕落了!
“顧輕顧輕,你冷靜一點,你如今看不見,不知我生得有多醜陋不堪……”
她嘴邊的混賬話還沒說完,便被顧輕點了睡穴,沉沉地睡過去之際,似乎聽到某人輕嘆了一聲,有一種無計可施的無奈。
顧輕坐在床邊,動作溫柔地幫她脫了鞋襪,拉過被子,好生蓋上。
随後便聽到殿外有弟子急匆匆來禀報,“啓禀太上,有大批修士夜闖戊戌宮。”
殿中燭火之下,顧輕周身生出一股寒意,“殺了。”
“是。”
……
九霄頂端的天宮中。
青衫所經之地一道道殿門大開,通往三界中最華麗尊貴的殿宇,內殿的盤龍金椅臣服于蒼生之主,臣服于持天載地的權利,其實只是臣服于一個人而已。
元城跪地行禮,溫潤開口,“拜見天帝。”
華止轉動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良久都沒擡頭看他一眼,“你倒是許久不來了。”
“為臣子者,當在君憂時現,君安時隐,元城此次前來是深知天帝心中憂慮,特來解惑。”
華止勾起嘴角,眸暗如夜藏着無盡的危險,“你焉知窺探君意本就是一件很兇險的事情?本帝記得初見你時,還是個毛手毛腳的愣頭小子,可如今本帝有時看到你,就像看到三千年前的自己,溫潤如玉,步步為營。”
元城謙和一笑,“想必天帝比任何人都清楚,光陰能改變很多東西,十年,百年,千年,甚至彈指一揮間,人事都可能會面目全非,至親之人可能會仇深似海,至信之友可能會反手一刀,曾經位于神壇之上的天之驕子也可能會屍骨無存,這便是天道——陛下一手打造的天道。”
一張無形的手猛然掐住元城的咽喉,力氣之大,若非仙身,怕早就命喪黃泉。
華止指尖敲打着金椅,笑中藏着殺意,“你的下一句話最後能讓本帝聽着滿意。”
元城忍着脖頸的劇痛,一字一頓艱難道:“滄海日沉。”
仙力凝聚的大手瞬間消散,“你見過施仇了?”
“咳咳,見是見了,但他什麽都沒說,或許連他都不知道。”
華止斟酌着他話中的真假,“是嗎?他曾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
“您也說了是曾經,很多人都曾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您不也是嗎?”
華止眼睛一眯,“你在找死。”
元城依舊溫雅地淺笑道:“并非,臣此次前來是想告知天帝一件事,顧輕身邊添了名侍女,似乎頗為重視,以您對他的了解,應該明白是拿下戊戌宮最好的時機。”
華止意味不明道:“侍女?他那般鐵石心腸的人還會有化為繞指柔的時候?”
“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弱點。”
世人皆有弱點,或以之為矛,或以之為盾,但大多數沉淪其中自取滅亡。
常年守在天宮的老仙侍見元城從殿中出來時,不由多看了兩眼他咽喉處的青紫,蒼老的聲音中摻了不解,“為何要惹怒他?”
“或許覺得他這些年來過得太舒服了吧!”
老仙侍回望了一眼幽深的宮殿,“他也在煎熬,和顧輕一樣,在等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元城晦暗一笑,似有深意道:“人間孩童都會唱一句“越人死,地獄顯”,可見咱們這位天帝的癡心多深,可惜他思的越人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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