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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八十年代開始興起在南京路華聯商夏的門口。因為在華聯商廈裏頭的東西都是很新潮的好貨,但要僑彙券或者外彙券才能購買,市民們要想時尚一把用人民幣是不行的。所以周邊的人抓住了商機,開始在門口倒賣票券。後來外灘銀行與友誼商店門口也多起了這樣的打樁模子。
他們都差不多統一着裝,永遠都很幹淨清爽、一絲不茍。這身衣服多半都是在九江路上買的,與那裏的商店阿姨們關系也不錯。
岳藏舟買衣服的那家店,喬阿姨熟識一兩個打樁模子不足為奇。
這裏頭故事的前後細節,岳藏舟上輩子聽室友提過。原來賣外煙的人還算不上真正的打樁模子,但是後來86、87年前後打樁的人多了起來,生意難做了,就也開始賣起了這一塊。
岳藏舟在暗中觀察着,他們一般早上在沈大成或大壺春吃過早飯,九點上工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觀察來往的人。如果看到目标客戶,就雙手插着口袋,飄似地走到你面前,壓低聲音開始問起生意來。而岳藏舟注視的老嚴則是在每天午飯之後都會去一家街角的咖啡廳,與其他幾個打樁模子喝茶聊天,直到下午三點左右再開工。至于他們晚上去哪裏,只是聽說會到國際飯店聽聽音樂茶座,但是岳藏舟五點前要回家,也就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了。
這一周岳藏舟把着重觀察老嚴的時間定在了下午他去咖啡館的那段時間。岳藏舟每天也到那裏先找個位置點上一杯咖啡,等着午飯之後這群人過來喝咖啡聊天,他們的聲音不算吵鬧,但也不算輕。
九零年誰會每天去咖啡廳,又不是後來星某克遍地裝文青的時代。這個年頭出沒下午南京路咖啡廳最多的人就是打樁模子了,幾乎可以說一個角落就被包場了。岳藏舟在他們的身後,也把他們的談話聽了個清楚。老嚴算是這裏面比較說得上話的那種,大家有什麽問題也都問問他的意見。
幾天下來,老嚴也看到坐在不遠角落中的岳藏舟。小青年穿着很幹淨,與這個年頭的時髦倒是不一樣,不是穿着有些浮誇的喇叭牛仔褲,頭發也理的清爽,直接是一個平頭,但就是這身簡單的白色襯衫與黑色西褲,卻不知為什麽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老嚴讀書少,當然了他們這一輩讀書都不多,想要形容一個人溫潤如玉卻說不出來。
“老嚴,你看什麽啊?”對過的小毛看到老嚴的有些糾結的表情,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被注視的岳藏舟好像沒事人一樣只是擡頭往他們這裏望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輕微的點了點頭,仿佛禮貌地打招呼一樣,卻又低頭看書了。
小毛與老嚴偷瞄被抓包了,但是他們臉皮厚只是頓了一頓,也回了一個有些誇張的笑容。小毛收回了眼神,低聲問,“你什麽時候認識這樣的人了,好像那個《上海灘》裏頭的許文強,不對,還是有些不一樣,這位更年輕。還是有些不貼切,多了一點什麽。”
老嚴卻那眼瞄到了岳藏舟在看的書,是俄文版的《契科夫小說集》,這本書他家裏也有,不過早就已經放在床底墊床腳了。他比小毛多吃了幾年鹽,就知道他說的岳藏舟身上多的東西是氣質,也許是書香氣才讓他顯得與衆不同。“好了,我們剛才不是在說辦護照的事情,你們那邊有人要去島國打工啊?”
“有門路的都想趁着年輕去看看。”兩人随後聊起了自己的事情,也不再糾結岳藏舟的問題了。
岳藏舟這邊給老嚴留下一個印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看着手中的俄文小說,這段時間也要抓緊點亮曾經掌握過的俄語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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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時候,岳藏舟已經換回了原來的衣服,在家門口與同校的錢青遇上了,這位也是住在隔壁樓的鄰居。
“呦!聽說你這回考砸了?”錢青的語氣明顯帶着優越感,還有一分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他與岳藏舟住的近,又是一屆的校友,以往在學校裏頭總是聽老師說隔壁班的岳藏舟定是能考上XX的,雖然這年頭不興年級排名,但是真·萬年老二的感覺實在是太氣人了。特別是回家後,他難得想要偷懶一下,就被老媽抓住指着窗戶對過的岳藏舟家說,你看人家第一名還在用功。
錢青家的窗戶與岳藏舟家的正好是對面,晚上拉了一層透光的小窗簾也能看出來有個人總是坐在書桌前看書的輪廓。鄰裏之間也都拿他們比較,這次自己終于翻身了!
岳藏舟看着錢青,他記憶力很好,這位今年應該是進了南洋公學的計算機專業吧。多年後的同學聚會中已經看不出錢青的身材了,他開了一家相關的公司,也通過自己在港島與廣粵那邊拓展過業務。那時他的眼中倒再也看不見如今的直言譏諷,只剩下了世故圓滑。
這是重生後見到的一位老熟人,岳藏舟并沒有因為錢青不算友好的問題而生氣,反而為了這份直接而笑了出來,“我也聽說你考的不錯,恭喜了,選了計算機系,眼光不錯啊!”
錢青卡殼了,好像被毫不在意地恭喜與誇獎了。這是犯規,和他設定的劇本不一樣啊!說好的啪啪啪打臉呢?
四章
錢青拼命想着能反擊岳藏舟的話,他總不能‘關心’一下對方才死了媽這個事情吧,他也是有原則的人,只是讨厭壓在頭上的岳藏舟光環而已。
“說真的,你怎麽想到要報計算機系的,錢叔叔竟然同意了?”岳藏舟裝作沒有看到錢青一臉憋住的表情,多了一絲真心的佩服,能在這時候看到計算機是有錢途的學科的人絕對是少數,絕大多數的人連計算機是什麽都不知道。
“我爸當然支持我的理想了。”錢青卻下意識地想要捂住屁股,背着他們報了這個專業已經挨了幾頓男女混合雙打了。然後他懷疑地看岳藏舟,這小人不會是要背後再告自己一狀吧。“你看到過我爸了,他對你說什麽了啊?”
岳藏舟搖搖頭,也猜到對方更想問是不是自己對他爸說了什麽,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錢青也有如此能被一眼看透的時候。原來曾經他們都年輕過。“我從同學那裏聽出來的,說你這次是學校中的第一名。大家都沒有想到你選了這專業,不過我覺得這個專業很好,雖然現在不顯,但以後一定會有前途。不出十年,國內就會迎來計算機的時代了。”
錢青聽到這話頓時開心了,他總算是遇到了一個理解他的人,雖然是看不順眼很久的‘敵人’,不過這時候錢青也壓不住心裏的激動了,“你也這麽認為?學校裏只有我一人報了這個專業,老班還找我去談心了,說是進了南洋公學之後,還能想辦法一個換專業,讓我不要傷心。開玩笑,我傷心什麽,總算是能到學校裏摸摸計算機了,別人誰有這個機會!”
岳藏舟表示完全同意,眼下就是通過海外關系把電腦買回來了也沒有網,當然就算錢青到了學校也不能,因為整個中國都沒有連入國際互聯網。要到明年的中美高能物理年會上,美方才提出把中國納入互聯網絡的合作計劃,94年才連接入國際互聯網。
所以才說能在這個年代什麽也看不見摸不着的時候,選擇這個專業才是有眼光。“這以後你是打算出國嗎?現在國內都沒有網,你學的是系統與程序方向的吧?這個專業不出去轉一圈,也不算接觸前沿了。”
錢青聽了這話就漏氣了,出國的事情哪有這麽簡單,他有心也沒有錢,根本不敢想,不想回答岳藏舟的問題,索性反問到,“你呢?繼續複讀,明年再考?”
岳藏舟也苦笑了一下,“我們家的情況你不知道?我媽剛走,說來也沒有閑錢了。走一步是一步吧,讀書是個燒錢的事情,不是人人能做的。”
錢青沉默了,想到岳藏舟的情況,那是比自己倒黴多了,很可能就這樣與大學擦肩而過。不知道為什麽反而有些可惜了,但是他又能幫什麽忙呢?他也沒有注意到不過是在一番談話間,就再也沒有了贏過岳藏舟一場的幸災樂禍心思。“總有辦法的,努力一點不要放棄吧。”
“借你吉言了,以後有空去你學校玩,你不會不歡迎吧。”岳藏舟問的坦然,反而讓錢青不好意思了,他心裏多少明白了岳藏舟要讀大學這件事懸了。
如果換成是自己,努力了幾年竟然與理想大學擦肩而過了,這得有多傷心難過,根本做不到岳藏舟的灑脫,看來自己在心态上差一截是真的。要說能成功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會及時的反思自身的問題,而不是一味責怪別人。錢青也是馬上就想通了,他與岳藏舟有什麽好争得,“你要是想進機房過瘾,我來安排。”
岳藏舟笑着謝過了錢青,說實在的摸過了後來的電子産品,對這年頭的東西真的看不上眼。“那就祝你在學校裏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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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戚波卻為了岳藏舟的複讀費在發愁,都已經八月十六了,距離九月份開學也沒有多少日子了,眼下要問誰才能借錢呢?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能借的都借給過給姐姐治病了。
王美娟盛出了一碗菜端給戚波,給他使眼色,“先吃飯。上周是小舟生日,今天補辦,你不要苦着一張臉。”
“我剛才在窗戶口瞄了一眼,小舟和對樓的錢青在說話。”戚波也是眼尖看到他們兩人在樓下談話,就開始擔心了起來,“他們兩個人以前就不太合得來,這次錢青考得不錯,你說小舟不會更難過了吧?”
王美娟白了戚波一眼,“你瞎想什麽,兩個學生能有什麽矛盾,最多也就是過過嘴瘾而已。小舟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不會與人起沖突的。”
“我這是擔心錢青在語言上挖苦小舟。”戚波可不認為學生就沒有殺傷力了,想當年紅衛兵都是一幫學生,那個勁頭也不小。
王美娟不再多說,在戚波眼裏岳藏舟就是一個小孩,是要被保護的人。她讓戚波去擺碗筷,一邊叫着房間中看書的小明與小玥,還有在另一邊低頭寫着什麽的岳藏舟,“開飯了,都去洗洗手,今天舅媽給做了長壽面。”
“哥哥生日快樂。”戚明與戚玥在開飯前笑哈哈地對岳藏舟說到,“哥哥許生日願望了嗎?”
“祝哥哥明年考一個好的大學。”戚玥先說。
“我以後也要與哥哥一樣。”戚明跟了一句。
“對,你們都要好好讀書,将來才能過好日子。”戚波笑着說到,夾了一個荷包蛋放到戚波的碗裏,“今年沒有買蛋糕,明年等你考上了,舅舅到南京路上給你買一個回來嘗嘗。”
“我就不用了,弟弟妹妹生日的時候買吧。”岳藏舟看到兩個小孩臉上露出了想吃的神情,這年頭的蛋糕不算便宜,自家的情況在這個時候也是不會浪費那個錢。“等來年二月,你們生日的時候買,好不好?”
戚明與戚玥看看岳藏舟,又看了自己爸媽的臉色,咬咬嘴唇,也沒有點頭,他們都懂事也不會做這樣的要求。
岳藏舟看着他們想要卻搖頭的動作,低垂了目光。現在蛋糕的味道真的與後來不一樣,有些硬硬的,用的奶油也很膩,不過對于很少吃的人來說很是美味。小明與小玥還有一次在蛋糕店的玻璃窗外看着師傅做蛋糕很久,一看就是很想要嘗嘗。
“好了,甜的東西小孩吃了傷牙,他們都在換牙的時候,等大了慢慢吃。”王美娟打了一個圓場,“來來我們吃飯,舅媽也祝你明年考試順利。”
今天這頓飯算是豐盛,還多加個兩個肉菜。
飯後岳藏舟與戚波出門納涼,戚波果然說起了錢青的事情。“剛才看到你和錢青聊天,他沒有說什麽吧?”
岳藏舟心想小舅這問話也太直白了,要是換做他一定會說‘沒有想到畢業了你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這也是緣分’之類的。心裏想什麽不重要,岳藏舟明白小舅是擔心自己想不開,“小舅,我早就聽說他這次發揮的不錯,進了南洋公學。同學之間,應該要祝賀一下的。”
戚波停下了腳步想看看岳藏舟是不是真的無所謂,也從他那張平靜的臉上觀察不出什麽來,然後像是想起了一個安慰的好切入點,拍拍岳藏舟的肩膀,“你這次只是失利了而已,以後一定能比他考得好。要我說光是考的分數高沒有用,也要選一個好的專業。老錢讓錢青報考電力專業,沒有想到他偷偷地填了什麽計算機專業。說是在米國的前沿科學,将來能有發展,這不是胡鬧嘛!難怪老錢要數落他,整棟樓也聽到動靜了!”
岳藏舟還是頭一遭聽到這樣的八卦,他還真沒有把心思放在這樣的消息上,“其實,計算機在米國發展的很快,錢青報考這個專業也是為了國家日後的計算機建設做貢獻。”
“哎——,一心為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戚波對于錢青的選擇明顯不認同,他也覺得應該要選擇一個能有好工作分配的單位,就是航天也比這個要好,“都說米國好,那裏的東西先進,但是與我們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你們小青年就是圖個新鮮,要追求理想,哪有那麽容易。我們連計算機長什麽樣子都沒有親手摸過,哪有那個鐵飯碗來的實在。再說了,他學了還能到米國去工作,別忘了還有蘇聯呢!”
說實在的滬海不像是京城,這裏的百姓中政治氛圍沒有那麽濃郁,也不會見面就聊什麽國際形勢。岳藏舟記得還是自家外公還在的時候,才會偶爾念叨一兩句,說起了岳藏舟的俄文還是外公教的。
“小舅,國際上的事情不好說,今天誰知道明天呢?”岳藏舟不能說明年超級大國蘇聯就解體了,這話說出來沒有人相信,起碼小舅是不相信的。
“不管怎麽樣,小舟,你可不能和錢青學,他從來就是個不服管教的。”戚波也只想要岳藏舟能有個安穩的生活,不要義無反顧地投身新興科技的大海中,一不小心就嗆死了。
可是,互聯網時代會以排山倒海之勢而來,速度之兇猛,普及範圍之廣,根本不是你不看不聽就可以的,它将會深入到生活的角落中。而這個大勢,在九零年真的沒有幾個人清醒地認識到。
岳藏舟有些無奈,不能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了,這與戚波是說不通的。要說也是這十幾年家中的情況有關,因為母親的問題讓外公對小舅的教育也變成以穩妥為主,但是過了就是束縛住了腳步,讓他的眼界與外公本身相差了很多。
岳藏舟記得外公病重的時候,自己陪在床邊,外公就讓自己找些國際國內的新聞念念,然後他也不說話就是沉默。想到這裏,岳藏舟隐約記得外公偶爾感嘆過,‘未來會變天了’這句話。
抛開這些事情,岳藏舟主動說起了關于籌集複讀費的問題,“小舅,還有半個月不到就要開學了,其實家裏頭困難,我也可以先不讀的。出去工作一段時間,過幾年再考吧。”
“不行。”戚波想也沒想就否定了岳藏舟的話。
五章
“你讀書好,怎麽能就這樣斷了!這事情你要聽我的,我是過來人。當初你外公抓的緊,高考恢複那年我本來也考了,但就差了一點。當時你還小,家裏其他人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離開老家到滬海來上,等來了之後發現這裏的生活不容易,我就先參加了幾年工作。不說剛加入工作不熟練,而且工作量也大,再要抽着空隙複習想要有高分就難了。你聽我的,我們都再吃一年苦,沒關系的。”
戚波說起這番話裏面明顯還後悔着當初的事情,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外甥走自己的老路。
可是岳藏舟卻清楚地明白如果浪費了這一年的機會将是很大的損失,會與許多機遇擦肩而過,其他不談光說九二年初發行的股票認購證,這個暴富機會就趕不上了。然後這一年的苦變成了許多年的苦,只能往肚子裏咽下去,再也說不清。
于是他再接再厲地解釋了一下,“小舅,我只是想着為家中分擔一些,反正我年輕,讀書本來就比同齡人早了,也不怕晚這幾年。”
戚波不住地搖頭,并不認為岳藏舟能幫上忙,以後沒有文憑誰用你。“你現在又能分擔多少?小舟你想要找好工作,還是要讀書好才行,這點總是不錯的。你去廠子裏頭上班,剛開始一個月能拿多少?三四十塊?夠補貼多少家用,不值當啊!”
看着岳藏舟的神情,戚波猜測外甥難道要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他也緊張了,要錢也不能走歪路,“小舟,那些不正經的事情千萬不能碰。別聽那些人說下海做生意能掙錢。你看三年前國家都出臺了什麽投機倒把條例,還有以前犯事的人都是要殺頭的,你可千萬不能打這個主意,做人要踏實才行。”
岳藏舟把沒有來得及提出的建議吞了回去,他太了解自家的親人了,都是老實人,遠不敢嘗試新鮮事物。所以後來他們下崗後要找新的工作也很困難,只能做做低價的小工。而對于這樣的人,沒有把新鮮事物的價值放到他的面前,讓他有真實的體會,是絕對勸不回來的。
“恩,我知道了。”岳藏舟到底沒有再說什麽,他不想要争吵,到最後小舅是不會大聲指責罵他,但他會責怪自身沒有用賺不了錢,這比打罵更讓岳藏舟心中難過。那種沉重的關愛會讓他喘不過氣來,只能妥協。
“我們回家吧,你放心,小舅再和以前的幾個同學聯系一下,幫你把學費先掙出來。”戚波說着已經盤算還有哪幾家肯借錢了。
岳藏舟聽着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鑰匙,母親沒有告訴小舅有這筆錢,也是一種母愛的自私了,他卻不能把所有的好當做理所應當。當斷則斷,該是到了下決心的時候。
就在吃了這頓飯的第二天下午,岳藏舟換上了那套新買的衣物,對着鏡子把自己整理好之後,揣上了證件與錢直接去了老嚴下午常去的咖啡店。
下午三點的時候,老嚴折起了攤在桌子上看到一半的報紙,準備去繼續下午的打樁,但還沒有起身就看到服務生笑着端了一塊蛋糕過來,“老嚴,那邊的客人請你吃的。”
老嚴眼神一頓,倒是自己喜歡的口味,今天也是中午多吃了一些,開頭來的時候才沒有點。不過他不認為有人會平白無故請吃東西,擡頭沿着服務生指的方向砍去,就見到一個穿着白襯衫的少年坐在那裏,他把袖子随意的翻了上去。目光與自己撞上後,朝着自己的方向端起了咖啡,笑着走了過來。
還是這裏熟客了,老嚴自然認得每天都與他們一同坐在店裏的岳藏舟。這小半個月來,他雖然沒有與岳藏舟講過話,但是老嚴做打樁的生意久了,自然就會看人。眼下的這位氣質沉穩,雖然年齡小,但是生意人從來不以年齡取人。套用一句武打書裏的道理,在江湖混最要防範反而是小孩與老人。
“謝謝侬的蛋糕,不曉得有什麽可以幫忙的?”老嚴的普通話帶着滬海的調子,他不認為岳藏舟與自己搭讪是無的放矢,人嘛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當然了,做生意的人就要和氣生財,更要有人脈,要是能互利互惠他不介意從不認識到認識。
“我姓岳,早就聽說嚴老板在道上有些關系。”岳藏舟說話的速度不快不慢,平穩而不急促,好像閑談一樣自然,看着老嚴聽到道上眼神閃了閃也不怕他誤以為自己說的是黑的方面,也不變語調繼續着,“這個道當然是生財有道。嚴老板與北邊有些關系吧,才敢炒別人不做的盧布。這幾年那裏的情況有些難,盧布的生意這一年也不好做,波動的厲害,現在其他人多半都炒着美元與日元。”
“呵呵,也就是混口飯吃。”老嚴不奇怪岳藏舟知道自已炒盧布,這年頭混外彙圈的人背後關系網裏頭多少認識一兩個人,他确實認識幾個在蘇聯的人。“所以岳同學也想要炒盧布?”
岳藏舟笑着搖搖頭,拿出了一個信封,放在桌上推到了老嚴面前,“我就是個學生,想要開開眼。聽說嚴老板在蘇聯有人脈想請你半個忙,也不是大事。我也想去北邊看看,就是時間比較急,不然趕不回來大學開學了。聽聞你人頭廣,想請你幫忙招呼一聲,能不能把護照手續加速給辦了。”
岳藏舟說到這裏無奈地皺了下眉,“嚴老板做盧布生意,一定與老毛子接觸過,他們的辦事效率不高,沒有熟人認識總是拖着。”
哎——,原來是這個事情,老嚴松了一口氣。他坐在岳藏舟的對面,都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壓力,還以為是要轉手幾百萬的大買賣的,原來只是要加急弄個東西。這雖然不是常規倒賣的業務,但是也能做的。
不過,老嚴想起曾經看到岳藏舟看的俄文書,猜測他對蘇聯的情況不陌生,也是看來是要趁着讀書前出去看看風景。這年頭如果說辦去島國、老美的護照簽證是有難度的,但是蘇聯的還真不是問題,有人認識很容易搞定。
老嚴瞧着眼前的這個信封,應該是辛苦費了。岳藏舟年紀輕,倒是很懂生意上的規矩。老嚴也想要結個善緣,他們這一行就是靠着人脈,“這事情沒有問題,如今去那裏的人不少,去年蘇聯與我國還訂了什麽合作協議,辦這個護照與其他手續也是常事。你這是要大學開學了?只有大半個月來回是要快一些。”
“辛苦嚴老板了,那麽後天上午九點我就在這裏等你。成了之後,中午一起吃飯吧。”岳藏舟看到老嚴伸手收了信封,也不再多說什麽就站了起來,末了開玩笑似得加了一句,“後天不下雨,嚴老板不要遲到了。”
老嚴看着岳藏舟利落地走出了咖啡廳,打開信封一看,是一張青色人頭,出手一百也是夠大方的,也不怕自己拿錢不辦事。又轉念一想,自己也逃不了廟,就拿了這一百塊南京路的生意不做了?這不可能。如此爽快的作風反而讓老嚴有了個好印象,自己要用些心,今天就去聯系那個上家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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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九日星期一,戚波與王美娟從廠裏下班回來卻沒有看到岳藏舟,平時到了飯點他從來不會不回家的。
“小明,你哥有沒有說哪裏啊?”戚波擔心孩子在外面出事了,“他說到哪個同學家裏去了嗎?”
戚明搖頭,哥哥是早上出門的,出門前只關照了他們兄妹兩個人要聽話,不能惹爸媽生氣,還把一個鐵盒子交給了他,“爸爸,哥哥給了我一個鐵盒子,說晚上交給你。”
戚波這才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鐵盒子,上面鎖的上面插着一把鑰匙。他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打開來一看裏頭都是錢,還有一張對折的紙。
‘舅舅、舅媽,你們不要再為我的學費操心了,這些年辛苦你們了。媽媽最後留下了一千元,本來是要給我做學費的,但是做人不能太自私,我帶走了一半的錢,留下雖然這些也不多,好歹可以解決眼下的夥食開銷。不用擔心我,我是個男人,應該要出去闖蕩了,不能依靠你們享清福。舅媽一定要勸住舅舅不用來找我,我離開了滬海,春節的時候我會報平安的。請相信我。小舟留。’
“這個孩子!讓他不要去做傻事啊,他才十六歲能做什麽啊!不行我要去找他。”戚波看了之後臉色就刷的白了。
王美娟搶過了紙看着上面的字跡,想起這些日子外甥的沉默,看來他媽媽的過世對他的刺激不小,如今這樣留書出走也是下了狠心,她攔住了戚波,“你去哪裏找?小舟帶着錢一定買了火車票離開了,要是不想被你找到,你能有辦法?!”
“可這就放任他一個人在外頭,過的是我們都不知道的餐風露宿的日子。五百塊說多也不多,他能熬多久?放着讀大學的好前程不要,為什麽這樣離開啊。”戚波急的要冒汗了,這年頭也沒有個聯系方式,找人就像是大海撈針,“不然去找派出所同志幫忙?”
“行了!”王美娟猛地拔高了聲音,她的眼框也紅了,也是照看了十年的孩子,怎麽可能不擔心,但是擔心解決不了問題,“你也知道小舟聰明,他會看不出來家裏的情況?他不想給我們增加負擔。他十六了,不是六歲,都剛拿了身份證,有自己做主的權力,你還想鬧得大家都知道?!既然讓你相信他一次,那就相信他,他有讀書的腦子,在外起碼的生活沒問題。要是真的過不下去了,還是會回來的。我記得你爸活着的時候就說了,小舟的性子與你們姐弟不一樣,是個能擔大事的,就算在外闖,也不會被人欺負了。你就先放下擔心吧,擔心也沒有用。”
小舟要強不願意為他們增加負擔,那麽多半是找不到的。十多年前經過了姐姐的事情,他是不願意周圍知道小舟不告而別的,這年頭流言傳着就變調了,肯定難聽,他不想再來第二次。
戚波就像是拔了氣門芯一樣坐到了椅子上,低頭看着鐵盒子裏頭的錢,也不知道外甥在哪裏,只能期盼如同留書所言,他能過得好。聽着妻子說起以前父親的話,他也想起來戚父是說過,要是有機會小舟是能闖出一片天地來的。但願如此吧。
戚波不想承認岳藏舟的留書離開,與自己堅決要他複讀的态度有關,因為要是明說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六章
八月十九日的這天上午,岳藏舟在老嚴的幫忙下,很快就搞定了相關的手續。岳藏舟順勢請了老嚴吃飯,在王家沙點了幾個家常菜,兩人随意聊了起來。
“去蘇聯的國際火車每周三從京城出發,過烏蘭巴托到莫斯科,你的票買好了沒有?”老嚴對蘇聯的情況很熟悉,“這兩年去蘇聯的人漸漸多了,有不少都是去發財的,所以票子也比以前難買了。”
“我打算今晚去了京城之後再買。不過要是錯過了這周三的那輛,就要再等一周了。”岳藏舟微微搖頭,他接着老嚴的話問了一句,“嚴老板,這方面的生意你也做?”
老嚴夾了一塊三黃雞送到嘴裏嚼了嚼咽下去,就從上衣口袋上拿出了一個小本子,從裏頭拿了一張車票出來,‘京城——莫斯科’發車日期:8月21日。“這就當是我送的臨別禮吧。”
岳藏舟心中一喜,這真的是睡覺遇上了送枕頭,他還在擔心去了京城萬一買不到票了怎麽辦?國際列車從京城到莫斯科運行六天,周三發車下周一抵達莫斯科,周一又從莫斯科過滿洲裏開回京城,所以一周兩個國家的列車只對開一次。
“我現在正需要票,也就不與嚴老板客氣了,等春節的時候回滬海,給你帶些好東西做年禮。”
老嚴笑了笑,做人也好做生意也好,如果要送東西總要送對方最需要的,才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岳藏舟給他的禮金不算少,今天辦護照他也是動動嘴皮子,又不用掏錢,那一百是純利潤。這年頭火車票便宜,就是國際列車也才二三十塊錢,減掉了這些,他還掙了六七十,人不能太貪,有來有往,才有後來,所以他也樂得做這個好人。
他雖然不清楚岳藏舟是什麽來頭,在這個時代出身好固然重要,但是大人物能分出幾個眼神給你?所以像他這樣的小人物更願意結交将來能有所作為的人。岳藏舟說他是去京城讀書的,但他可不相信人家特地弄加急的蘇聯護照是去看風景的,多半都是有頭腦想要發財的人。
“也別叫我嚴老板了,我也沒有發多少財,我叫嚴铎,要是不嫌棄就直接叫名字了。”
“嚴哥,這次謝謝你了。”岳藏舟在此時順着杆子爬了上去直接叫了嚴哥,論年紀也是不虧了,“以後要是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就說一聲。”
嚴铎聽了也開心,岳藏舟看上去像個讀書人,而且像個很有學問的讀書人,這年頭讀書人下海雖然不少,但是他們身上難免有着清高的感覺,一點也不像是岳藏舟這樣的自然,看人的眼神帶着尊重與親近。
嚴铎這雙眼睛練了少說十年,還會分不出裏面的真假來?岳藏舟能這樣稱呼自己嚴哥,自己也是被尊重了,當下他也不客氣舉起杯子,“以茶代酒我們幹一杯,你的性格對我脾氣,做生意交朋友,就是要爽快。”
這杯茶過後氣氛更加的好了,嚴铎主動說起了國際列車上的事情,“你去蘇聯一定要帶些東西,比如弄些衣物背包之類的,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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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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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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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