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靈識
晚風拂過,樓頂的空氣安靜無比,站着的、吓跪的、飄着的,一衆人神鬼妖被祁僮這驚天動地的倆字給震驚得半晌沒動。
唐成又驚又怕,聽了祁僮一句騷氣的“保大”,吊在半空中半天沒整理出個表情來,他想不通,“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這種神奇的感覺為什麽會接二連三地出現在他和祁僮赫榛兩人的相處中。
“少爺,做個人吧......”言川看着唐成那可憐的模樣,沒忍住出聲道。
“你這不是為難鬼嗎?”祁僮表示這真的做不到。
半空中的女鬼威脅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祁僮兩個字噎了回去,一股怒氣不上不下不知如何發洩,當即決定遂了祁僮的願。她視線釘在祁僮身上,像是要欣賞他接下來的神情,一手把燃燒的白燈籠湊到了捆着唐成的那頭紅綢邊上。
“別別別!”唐成慘白着臉看了看幾乎不見底的大樓,察覺到那燈籠上的火已經點着了紅綢,頓時被吓得不敢再動彈,他哭喪着臉看向另一邊的赫榛,“哥哥哥哥哥,救救我!!!回頭我就去考高空飛行證,絕對不再拖後腿!”
小高中生居然還記得高空飛行證,還想要考一個?祁僮忍不住想為他這種好學精神點二十個贊,他的笑意還沒到嘴角,半空中的唐成卻突然噤了聲,只隐約聽到紅綢上的火在風中作響。
祁僮見唐成愣愣地看着赫榛的方向,一時竟然連紅綢燒得只剩下半截粘合處都沒在意,他連忙把視線移到另一邊的人身上——赫榛眼眶紅了一圈,細看之下他背在身後緊握的手還在微微發顫。
他身上的情緒總是很複雜,這是祁僮這兩天觀察他得出來的結論,就像現在,赫榛像是在恐懼着什麽,但祁僮總覺得在恐懼之外,又有一絲憤怒和哀傷交織在他發紅的眼眶裏。
“祁僮!”言川突然吼了他一句,“救人!”
捆着唐成的紅綢在火焰下徹底斷開,唐成的身影瞬間從頂樓往下墜去,直到下一秒吳敏難以置信的尖叫聲從後方尖銳地響起,祁僮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立即将手中的天淵甩了出去,刀身幾乎是破開空間直接出現在了赫榛上方,捆着他的紅綢被一刀切斷,解開了束縛的赫榛飛快打出兩道千機繩,一道急速往下,末段分裂成數道紅線,編織成了一張網,将墜落的唐成包裹進其中。
另一道千機繩直直伸向天臺,不夜侯立刻打開赫榛留下的合虛扇,千機繩敏銳地繞過障礙融進了扇骨中,不夜侯迅速合扇,擡手一收,赫榛和唐成随着那道不斷收攏的千機繩被帶回了天臺中。
女鬼見狀,惱怒之下飛身飄向天臺上的一群人,言川五指一揚,骨節變成了粗細不一的樹枝,刺過半空飄過的幾片桃花,像生根一般攀在了天臺的地面上不斷向前生長,在即将接近女鬼時,地上的樹枝唰啦一聲從地面竄起,彼此交錯盤繞,像編織着一個牢籠,直到将女鬼死死地困在其中。
天淵打着旋回到祁僮手中,他手指靈活地把短刀打了個轉,往指尖一抹,鋒利的刀身立刻沾上鮮紅的血,他利落地将刀尖刺向地面,刀身綻起的紅光順着桃樹枝的紋路湧向最中間的牢籠。女鬼被困在這刺目的法陣中,爆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
“不要——”
吳敏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
不等衆人反應,只見眼前的景象居然倏地一變,一秒便錯亂了時空。
******
“不是......這是哪啊?”言川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不明白為什麽前一秒他們還在天臺,一轉眼就到了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祁僮把天淵收回了袖中,冷笑一聲,道:“那就得問問這位吳敏小姐了。”
一衆人看向一旁神色慌張的吳敏,吳敏一顫,連忙開口解釋:“我同事周悅不是壞人,你們剛才那架勢太可怕了,我就把大夥兒都拉進了回廊鏡。”
她說着往四周看了看,這裏和榮鼎大廈很相似,卻又很陌生,“不過我是想拉回兩小時前的二十六層,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來到了這裏。”
“她就是那個被你上司害死的人?”言川問道。
“是。”唐成喘着氣舉起了一只手,“我在樓道口的時候看見了她那顆紅色的淚痣。”
言川皺了皺眉,“你不是說那只是你用回廊鏡制造幻象?怎麽這會兒同事都變成了厲鬼了,你倒沒有半點驚訝?”
吳敏支支吾吾半天,沒組織出個完整的句子,倒是另一邊的祁僮替她回答了一句:“因為你一直都知道她的魂魄就游蕩在榮鼎大廈。”
“什麽?”唐成一驚,“你在騙我?”
“但我沒想害你!”吳敏急道:“她真不是壞人。”
“那麽你說要用回廊鏡把我們拉回兩小時前的榮鼎,現在又是在哪?”祁僮涼涼地問道。
吳敏:“我......我也不知道,以前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
祁僮:“回廊鏡乍一看雖然是一面精巧的鏡子,但其實它有兩面,一面入口,一面出口,一般都在主人身上,鏡裏鏡外主人拿着的看似是相同的,但其實那是不同的兩塊。”
吳敏:“對......對。”
祁僮:“呵,那你現在看看回廊鏡還在不在你身上?”
“我一直帶着的。”吳敏說着搜了搜自己的衣袋,突然她的臉色一變,嘴唇開始輕顫起來,她擡眼看向祁僮,整張臉都布滿了驚恐,“不可能,我一直放在口袋裏,怎麽會不見?”她啞着聲往地面找了找,“掉哪了?什麽時候不見的......”
“你在二十六樓的辦公室裏遇見那位清潔阿姨的時候不見的。”祁僮道。
“你說什麽?”吳敏睜大了眼睛,她和唐成的事是在二十六樓的時候跟言川說的,當時祁僮全程坐在椅子上沒看他們,誰知這人居然一字不落地全聽了進去。
“他們的魂魄被困在這裏十幾年了。”赫榛把那本本子和工卡遞給了祁僮,又對吳敏說道:“而你同事生前遭遇了那樣的事,死後又被迫和十幾縷幽魂困在這棟樓裏,看着你們老板的生活一如往常。這群孤魂幽鬼滿腔怨憤,積壓的怨氣太多,早就已經成厲鬼了。”
“所以你剛才所見到的周悅,早就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了,可能最後還殘存着一絲和你之間的情誼,才護着你沒讓其他厲鬼把你滅口。”祁僮補充道:“他們是不是跟你說,今晚只是吓吓我們?但其實剛才她把人吊在天臺上的時候,是真的想把他們害死的。”
“怎麽會......”一行眼淚無知無覺地從吳敏眼眶裏滑落。
“給你幾分鐘冷靜冷靜,然後把你知道的事情如實告訴我們。”祁僮回身看了一圈,又說:“勸你最好不要再想隐瞞什麽,你沒發現他們沒把你的禽獸老板拉進來嗎?”
吳敏猛地一顫。
******
“你剛才怎麽了?”一行人同時靜默下來,空氣裏只有吳敏輕微的啜泣聲,不夜侯悄悄把赫榛拉到了一邊,小聲問道。
赫榛看了不夜侯一眼,張嘴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又噎了回去。他轉身示意唐成過來,在對方滿臉疑惑中,開口問道:“你背上那個,是胎記嗎?”
不夜侯繞到唐成背後,看了一眼被抓爛的衣服下的皮膚,頓時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對啊,出生就有的。”唐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形狀比較奇特,像兩片竹葉,我媽說這樣想抱錯都難。”
“我看看。”赫榛輕推着他的肩膀讓他轉過了身,這會兒在回廊鏡內明亮的走廊上,少年背上的印記格外清晰。赫榛顫着手接近那兩片竹葉狀的烏黑,剎那間腦子裏瘋狂閃過無數畫面。
一會兒是滿石階的鮮血,一會兒又變成躺在石階下一動不動的稚童,還有推搡着的人群指着他叫罵。
畫面一閃,一只冰涼的手捏着他的下巴讓他死死地看着滿頭鮮血的孩子,本是溫和的嗓音卻病态地在他耳邊笑着。
「是你害死他的,看到了嗎,一個不到九歲的生命,就枉死在你手裏。」
「知道背負着別人性命是什麽感覺嗎?」
「你這輩子都別想好過,你會不得好死!」
那道聲音不斷在他耳邊回蕩着,每一個字都像是敲在他的骨頭上,帶起全身的顫栗。
“哥,怎麽了?”
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唐成疑惑的聲音。
赫榛猛地抽回了手,喃喃道:“對不起......”
“啊?”他聲音雖小,卻還是飄進了唐成耳朵裏,少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是我非要跟來的,還盡給你們添亂,該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
赫榛仍盯着少年背上的印記,正要張嘴說什麽,一件外套卻從天而降直接蓋住了唐成的背脊,隔斷了他的視線。
“春末的天時冷時熱的,把外套穿上。”祁僮走過來毫不客氣地把外套往唐成身上一兜,“小小年紀秀什麽風度啊?”
又不是我不想穿。唐成委屈巴巴的想道,擡頭對上祁僮的臉又不敢把話說出來,只能默默地低下頭拉校服拉鏈。
“有沒有受傷?”赫榛剛才的注意力都在那塊印記上,沒去檢查他有沒有被厲鬼那一爪子抓到,也不知道他被吊在樓頂又摔下樓的時候有沒有受傷,一時心裏更加難受愧疚。
正當他伸手要上前檢查的時候,一只手卻在中途塞進了他伸出的掌心。
“沒事,被刀子劃了一下,傷口不大。”只見祁僮往前邁了一步,十分湊巧地擋在了他和唐成中間,而赫榛掌心裏的,正是他剛才被天淵劃了一道口子的手。
“......”唐成拉鏈拉到一半,看着眼前兩人交握的手,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隐形。
站在另一邊的言川正想委婉地提醒一下自己好友,人家是在問唐成有沒有受傷,但視線移至祁僮臉上時,他發現想多了的人是他自己。這少爺心知肚明赫榛問的是誰,他就是故意的!
我靠!太不要臉了!言川嘆為觀止。
見赫榛捧着他的手,有些無措地擡頭看他時,祁僮輕聲問道:“你怎麽了?”
赫榛複而又垂下了眼眸,放開他的手搖了搖頭。祁僮頓時覺得心頭點了一簇火,毫無氣勢地燒着,燙得他有點難受。為什麽可以對不夜侯說,卻不能跟他這個“合葬人”聊聊?
言川要看不下去了,走過來一把拉過不夜侯準備讓新婚的小倆口單獨說會兒話。誰知道這直男茶樹精死活拉不動,還滿臉求知欲地抓起了赫榛的手腕,神情認真地探着。
“探什麽呢?剛才沒讓你接骨,手癢了?”祁僮說着将赫榛拉遠了一點兒。
不夜侯完全沒在意周圍人的眼色,又邁步跟了上去繼續探着,半晌,他皺着眉嘀咕了一句:“奇怪。”
“奇怪什麽?探出什麽來了?”祁僮眯着眼睛問道,“喜脈?”他扭頭看向赫榛,眨了眨眼,“這麽快?”
赫榛:“......”
“我下次再也不跟你們這群神經病出來了。”言川翻了個白眼,緊了緊外套縮到了唐成身邊。
“你的靈力怎麽變得這麽弱?有人鎖了你的靈力?”不夜侯說着閉上了眼睛,靈力自指尖釋出從赫榛的手腕處緩緩流入他的筋脈,“這得鎖了有九成以上啊,太狠了。”
“不對啊,那你怎麽還打得出兩根千機繩?”茶樹精像一個神棍似的自顧自叨叨着,他皺了皺眉,指尖一按又輸了一道靈力探了過去,“靈識有損,嘶——那也不應該啊,剛才你只用了兩根千機繩,怎麽靈識損耗得這麽厲害?”
赫榛一驚,掙了掙手就想要抽回來,誰知身旁的祁僮反應極快地按住了他的胳膊,讓他不能再掙動分毫。赫榛擡眼看了看他,身邊的人沒有回應他的視線,而是陰沉着臉緊盯着不夜侯,像是要看他還能說出什麽來。
祁僮的臉色讓赫榛心裏直發虛,他小心地動了動手指,悄悄用靈力掐了一把不夜侯的胳膊肘,想要示意他趕緊閉嘴。哪知這茶樹精完全沒領會到他的意思,還不耐煩地閉着眼“啧”了一聲,說道:“你用靈力掐我幹嘛啊?”
一旁的祁僮眉頭一挑,赫榛自暴自棄地把頭轉向了另一邊的牆面。
“你這兩天跑去跟誰打架了?這也太吓人了。幸好你是神仙,如果只是□□凡胎,這會兒都已經油盡燈枯了。”不夜侯終于收回了手,卻依舊喋喋不休:“最近就別用靈力了,慢性自殺不值得提倡。”
“你閉嘴。”赫榛望着天花板無力地呵斥了一句。
不夜侯睜開眼,卻見眼前的兩人都沉着一張臉,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哪裏有問題的茶樹精以為他們在懷疑自己的能力,他嚴肅地板了板臉,說道:“我是專業的。”
角落裏的言川搖了搖腦袋,心說:他一定不是一株綠茶,他不配。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