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節

吓着孩子。”他們中的一個說。

“到時候早點下桌。十一點，說好十一點下桌。孩子太小了。”他們中的另一個說。

不過到了十一點，他們興趣正濃，誰也不提下桌的事。總要打到十二點輸家方才罷休。這時，多多已經睡得很熟了。曹秀莉輕輕地接過多多，喃喃自語：“多多別怕，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喽。有爸爸媽媽護着，多多不怕。”

我舒活舒活已經發麻的雙手雙腳。對此時的曹秀莉很是鄙夷。但我什麽也不說，一說就會吵嘴，就會把多多吵醒。一路上燈火通明。坐在三輪車上，我們用小毛毯把多多整個的裹住，倒也沒什麽。我往往一聲不吭。

“你怎麽不說話？”曹秀莉說。

“啊，”我說。

“下次晚上我們不出來了。”

“好。”

三輪車把我們送到“錦繡前程”小區。這裏是陽江新城區。物業還沒完善，綠化也沒跟上，很多樓房尚未有人居住。我們住在A棟第三單元402室。我記得那時我們那個單元只住了三戶人家。那個晚上我抱着多多，曹秀莉挽着我的手臂走到我那個單元。周圍漆黑漆黑的，路燈的光線整個的被房子擋住了。我輕輕地咳了咳，那兩家的聲控燈沒有亮。曹秀莉把手機打開。我借着微弱的燈光一步一步往上走。曹秀莉不停地說着“寶寶別怕，寶寶別怕”。我們真的很擔心多多會被吓着。按我們的習俗，吓着的孩子往往高燒不退。所以第二天，一見着多多，我就用手去摸多多的前額。但是多多很争氣，體溫非常漂亮。我們內心的愧疚因此減除了。

于是晚上又出去打過幾次麻将。

在國慶長假，也就是我帶學生去探險的頭兩個星期，學生丁琪的家長請我班老師吃飯，飯後，餘冰玉提出搞活動，查基祥和化學老師段正斌紛紛響應，我只好奉陪。

“那我抱多多過來看你們打。”曹秀莉在電話裏說。

“你帶多多在家早點睡覺還不好？”

“太早了，睡不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在家我總是睡不着。”

“那你就過來吧。記得給多多多穿點衣服。我們在段正斌家裏。”

我把段正斌老師家的地址告訴了曹秀莉。半個小時之後，她就趕到了。當時我的手氣比較旺，進了一些錢，曹秀莉就坐在我身邊指導。一個小時以後，我的手氣差下去，連出了幾把錢，曹秀莉就提出讓她打幾把。我很知趣的讓出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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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客廳去陪多多玩。多多在玩積木。我和多多一起搭房子。玩厭了積木，多多要我抱。我便抱着多多坐到曹秀莉邊上。多多伸出小手玩麻将。餘老師調侃多多日後定是麻壇高手。我撿了幾個已經打出去的麻将牌給多多。沒過多久，我看見多多的小嘴連打了幾個哈哈，我便把多多攬入自己的懷裏。多多很快睡着了。

大概到了十一點，外面下起了雨。我聽見雨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急促而響亮。起初我們都不在意，以為雨下一會兒就會停。但是等結束麻将活動，我抱着多多下到樓下，借着路燈燈光看見雨線細而密，才知道雨短時間內壓根兒不會停，我們才在意起來。

餘冰玉和查基祥冒雨走了。我把多多遞給曹秀莉，上樓向段老師借了把雨傘。我們撐着雨傘冒雨走上了街道。偶爾有輛車從我們身邊經過，車輪在積滿雨水的水泥地上滾動，發出“刷——”的聲音。借助汽車強烈的燈光，我看見雨密密的下着。我們希望有三輪車出現，可每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車子都載着人。我們只好不停地往前走。雨水淋濕了我們靠傘外的袖子，淋濕了我們的鞋子和褲子。走上陽江橋，河風吹來，把雨傘吹向一旁。雨水趁勢淋在我們的臉上，鑽進我們的頸脖子裏，我們感覺到了秋的涼味。我連忙把雨傘扶正，緊緊地抓住傘柄。

我們走到新華書店的門口停下來等車。我接過多多，曹秀莉接過傘。等在十字路口的一輛三輪車向我們駛來。

“去‘錦繡前程’。”我告訴師傅地址。上了車，曹秀莉把傘收好，掀開罩着多多的臉的小毛毯。多多仍然熟睡着。

“今天真是不該來。”

“我不是叫你不要來嗎？”

“誰想到會下雨呢？”

“就算不下雨，這麽晚，小孩這麽小……”

“那你幹嘛要在外面打麻将呢？”

“我……”我語塞。

這一次，我們得到了懲罰。多多第二天就感冒了，咳嗽、發燒、頭痛，哭鬧不已。我們趕緊去陽江醫院找兒科醫生。護士為多多量了體溫，多多燒到了三十八點七度。多多的扁桃體腫大。多多因此在醫院注射了兩天的藥水。護士在多多的頭上實施靜脈注射，把尖尖的針頭刺進多多頭上的靜脈，一股鮮血從管子裏流出來，然後被液水壓回血管。多多被曹秀莉抱緊了，不能動蕩，只能用哭聲表達他的痛苦和抗議。我的心一陣一陣的痛。我的淚水在眼圈裏打轉。

就這樣，那一次成了我們全家晚上集體外出的最後一次。

任副校長之後，我的周末活動也頻繁起來。周末生活變得豐富多彩。

為了便于外出活動，我把周六周日上午的英語輔導并到周六一個上午完成，從早上七點開始，七點至九點上一輪，九點二十至十一點二十上另一輪。累是累點，可自由支配的時間大大增加了。

我記得我任職之後的第三個星期天就應八年級二班的班主任的邀請去鄉下玩了一天。我們在一家農莊吃喝玩樂。吃了中飯又吃晚飯。釣了魚又打了麻将。來去小車接送。臨到最後還送我們每人十幾斤草魚。

那一天，曹秀莉前後打了五六個電話。

“你出去怎麽說都不和我說一聲？”

“昨天晚上我和你說了。你當時正逗多多玩，可能沒聽見。”

“我沒聽見？你肯定發虛，否則，幹嘛不和我說清楚點？”

“你這是什麽話？我發什麽虛？”

“發不發虛你心裏清楚。”曹秀莉說。

到了晚上，我們剛吃完飯，曹秀莉的電話又來了。我走到農莊的院子裏，再接通電話。

“你怎麽還不回來？”

“才剛吃晚飯呢。”

“還在鄉下？”

“是啊，家長太客氣了。”

“鬼知道有沒有家長。”曹秀莉說。

“什麽意思？”我覺得好笑。“你不會以為我和誰跑到鄉下約會了吧？”

“我怎麽知道？”

“明天你可以到學校問。”

“我是會問的。我送你一句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現在真的很後悔，那時我怎麽會那麽忽略曹秀莉內心的感受。我總覺得自己行得正，沒做對不起她的事，便不怕她誤解。殊不知，就是這種心态讓我們的愛情早早地進ru了秋天。

四

轉眼到了十一月份，天氣一天涼比一天，一天冷比一天。已經到了深秋了。我和陽江二中的副校長劉福忠、朱村鄉中學的副校長王仁良約好一起去省城參加校長培訓。我們原定坐下午一點四十的車子，由于劉福忠在省城的同學約好中午請我們吃飯，我們臨時改乘上午八點四十的車。劉福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準備陪曹秀莉逛街買衣服。

“不好意思，秀莉，我們要提前去省城。”

“怎麽啦？”

我把情況和曹秀莉說了。

“讓他們先去，你還是坐你一點四十的車。”曹秀莉把包遞給我。

“這怎麽行？他們已經在等我了。我們說好了一起去省城的。”

“什麽意思？你就這麽不願意陪我？”

“哪是這意思？我不是說好了上午陪你逛街嗎？但現在事出有因。回來我再陪你逛。”

“回來？回來說不定你又沒空。許一凡，你想想我們有多久沒在一起逛過街？你又有多久沒給我買過衣服？”

“我們老夫老妻……”

“老夫老妻，你就知道說這種話。是啊，老夫老妻，所以你就不珍惜。”曹秀莉越說越傷心，突然哭了起來。

多多跟着哭了起來。

“你別把多多吓住了。”

“多多，你心裏還有多多嗎？”曹秀莉的嗓門更大了。

我們就這樣又吵了一架。我堅持要和他們一起去。在我看來，陪曹秀莉逛街、買衣服，以後有的是機會，而和劉福忠、王仁良兩個副校長一同去省城機會難得。

“許一凡，我告訴你，我可是最後一次為你流淚。”

我提着包匆匆下樓。

“許一凡，你會後悔的！”曹秀莉的聲音響徹整個單元的樓道。

去省城的班車是一輛依維柯，透過窗戶我看見公路兩旁的山丘和田野盡是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