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節

趁心儀的女生不注意，把雪塞進女生的後衣領。被捉弄的女生叫着，罵着，從地上抓起一團雪追着去還擊那捉弄她的男生。有一些女生帶着雨傘，當有人向他們擲雪球的時候，傘成了他們的盾牌。

丁琪、程小茜突然躲到我身後，原來是徐建明、施輝幾個男生抓着雪球朝他們沖過來。我就勢往旁邊一閃他們的雪球全砸在了女生的身上。

“許老師——”程小茜沖我喊道。

“幹嘛？”

“你比他們還壞！”

“怎麽啦？”

“你幹嘛閃開？”

“我不閃開，我不成替罪羊了？”

“哪會啊？”程小茜跑過來，“你不閃，他們就不敢砸了。”

“是啊，老師不閃的話，他們哪敢砸？”丁琪說。

“你問他們砸不砸？你們砸嗎？”我問班長。

“照砸不誤。”徐建明一個雪團仍我來，剛好砸在我的頭上。

“好小子，還動真格的，”我彎腰在地上抓雪團，“程小茜、丁琪，我們找他們算賬去。”

徐建明他們跑開了。我擲過去的雪球落空了，落在地上，無聲無息。

回去的路上，大家有說有笑。有些學生餘興未盡，冷不丁還會砸一個雪球，我不得不喝止他們。

程小茜和我落在後面。

Advertisement

“好開心啊，今天真的好開心啊。”程小茜笑容滿面，感慨不已。

“大家開心就好。”

“老師你不開心嗎？”

“我開心啊。”

“但我知道你很久沒有開心過了。”

“怎麽了？我有什麽不同嗎？”

“太不同了。以前的你課堂上幽默風趣，經常和我們搞逗。”

“我現在不還是這樣？”

“哪有？同學們都看得出你露出的笑容多麽勉強。你總是從你的課堂裏脫離出來，而不像以前的你，整個的融于課堂中。”

“有這麽誇張？還有呢？”

“原來上課你總喜歡在教室逗留，和我們聊天扯皮，現在呢，你是一上完課就走。”

“那是有事要去處理嘛。你不知道嗎？我當副校長了。”

“我們才不稀罕什麽副校長。我們在乎的是許老師。老師，你現在很憂郁很痛苦，對不對？其實，你的事同學們都知道了。”

我看着程小茜，“同學們都知道了？”

“我們早就知道了。你沒感覺到最近大家都乖了好多？是大家不忍心再讓你操心。”

“謝謝。”

“老師，我覺得你表裏不一。”

“怎麽了？”

“你不是說夫妻感情不和，分開是一種解脫嗎？”

“我說過這話嗎？”

“我爸媽離婚的時候，我打電話給你，你就是這麽勸我的。怎麽到了老師的頭上，反而是一種枷鎖？”

我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程小茜說：“我知道什麽原因，是老師還深愛着師母。”

“小孩子，你懂什麽？”

“我不懂，但我看得出來。我母親也深愛着我父親，但父親堅決要離婚，也只能放手。慢慢的就會适應的。我母親現在好多了。”

“哦。”

“所以我勸老師放手。”

“放手？我不是放手了嗎？”

“從心底裏放手。”

“哦。”我愣住了。

“我送你一句話：更認真地工作，更快樂地生活。拜拜。”程小茜一路小跑着走了。

十

那天下午四點四十我從學校走路去火鍋城。由于雪的映照，天還很亮。在平時，這個時候，天應該有點昏黑了。

火鍋城在陽江橋頭一座大廈的地下室。我從大橋橋頭往右拐下一個斜坡，掀開火鍋城的門簾再往下走十幾個臺階才到達火鍋城的營業點。室內很暖和。大廳裏坐滿了人。每張桌子都熱氣騰騰的。服務生忙着送菜。

我推開一個包間的門。施琴、高有利、張長盛、葉星子、齊華青幾個高中同學坐在桌旁。葉星子邊上一個短發女子我一時想不起是誰。我不知道是不是多年不見的高中同學。我在施琴邊上的一個空位坐下來。

“施總，那個女士——”

“是我的朋友，周芳。”葉星子說。

“你好。”我說，“不好意思，我怕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叫不出名字就尴尬了。”

服務生把我們點的菜端上來。等鍋裏的湯水沸騰了，我們便把各種各樣的菜丢進鍋裏。高有利給每個人加了滿杯的黃酒。他提出先喝一杯。

張長盛說：“菜還沒吃上一口呢。別急別急。”

我問施琴：“今天怎麽有空，施總？”

“下大雪，最适宜的就是吃火鍋。我們幾個好久沒聚在一塊了，所以聯系了一下。”

“原來是你發起的啊。齊華青通知我，我還以為是他湊的熱鬧呢。”

施琴笑了笑。

我們同飲了一杯之後，開始互相敬酒。大家海闊天空的聊天，談大雪談天氣，談工資談待遇，談國家大事，到後來，我離婚成了大家閑談的共同話題。

“我說許校長，怎麽你就離婚了呢？一定是你做了對不起曹秀莉的事。”張長盛紅着臉說。張長盛是一個喝一口酒都臉紅的人。他在地稅局做一個科員。

“張科長，話不能這麽說，說不定是曹秀莉對不起我們許一凡呢。”齊華青說。

“你看人家許一凡，一米七幾的個子，一表人才，又是前程遠大的副校長，哪個女人見了不動心？我敢肯定是許一凡做錯了事。”

“誰對誰錯，這種事誰能說得清呢？也不好在飯桌上說嘛。”高有利說。

“有道理，”葉星子說，“婚姻大事沒什麽對錯。”

“葉女士的話經典，來，葉星子，我們喝一杯。”

“我不能喝了。這種酒後勁好大的。”

“那你喝一半。”

葉星子喝了半杯酒。

我和葉星子的朋友喝了一杯。

周芳說：“現在離婚就像是家常便飯。不能在一起過，分手豈不更好？”

“換做是別人，我們不詫異，許一凡離婚，我們真接受不了。許一凡為了給曹秀莉調動出了多少力？我們施總還幫了不少忙呢。”張長盛說。

“我哪幫了什麽忙？”施琴說，“只不過叫我爸打了個電.話。”

“沒這個電.話，調動的事就黃了。這是大忙。”我說。

“同學之間就這麽好。能幫就幫，不圖任何利益。”齊華青說，“這就是我最喜歡和同學一起吃飯的原因。”

“是你個人努力的結果。”施琴對我說，“我知道許一凡為了給老婆調動受了很多委屈。”施琴轉而面向大家。

“所以那天我在街上看見他老婆從一輛車子裏出來，然後挽着那個從司機位置上出來的男人走進一家服裝店，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後來，我打電.話給施琴，才知道許一凡離婚了。”張長盛說。

“聽說那男的每天用車接送你老婆上下班。”高有利說。

“什麽‘你老婆’。”施琴說。

“我喝高了。是曹秀莉。一直以來說順了口。”

“沒什麽。”我舉起杯子。

“我們喝一杯。”高有利端起杯子。

“那家夥是誰？”齊華青問。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沒見過。我到現在也沒見過那男的。”

“不會吧？”葉星子非常詫異。

“你怎麽那麽不謹慎，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就離了呢？”施琴說。

“曹秀莉走得太遠，不離已經不可能。”

“不可思議。”周芳說。

“我告訴你，那男的中等個子，頭很大，留短發。我不知道曹秀莉看中他哪一點？”高有利說。

“那還用說，錢呗。”張長盛說。

“這年代，女人看中的不是權就是錢。葉星子，你說是吧？”張長盛說。

“去你的臭嘴。”葉星子罵道。

“終究還是為錢。有權就有錢。魯迅不是說了嗎？升官發財，表面上看去是兩個目的，其實目的只有一個——發財。升官是為了發財。”

“大文豪的話就是經典。”高有利說。

“高有利最喜歡說經典的話。”齊華青說。

吃完火鍋，葉星子、周芳、張長盛、高有利四個人去打麻将，齊華青騎摩托車回家。

我陪施琴走到她停在新華書店門口的車子邊。

“我送送你。”

“謝謝，不用。”

“你覺得葉星子帶來的朋友怎麽樣？”

“啊？”

“她是單身。前年她丈夫出了車禍，去世了，至今未找對象。我們在一塊玩了好多次，挺不錯的。”

“哦，謝謝你的好意。我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所以暫時不會考慮這件事。”

“這樣啊，沒關系，哪天你有想法了，打電.話給我。”

“好，謝謝你操心，再見。”

施琴鑽進車子，發動引擎，按響了一聲喇叭，開上主車道。

那天晚上，躺在被子裏我久久沒有睡意。想着程小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