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節

話——老師還深深地愛着師母，想着施琴的話——你怎麽那麽不謹慎，我方始覺得自己有點莽撞了。和老婆離婚，連老婆愛上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是不是有點不負責任？無論是對曹秀莉，對多多，對這個家，還是對自己。

我原想把和曹秀莉之間的所有的過往都冰封住，現在冷不防被打開了一個缺口，更沒想到的是這缺口越來越大，恰像洪水泛濫把河堤都沖垮了。

曹秀莉從中專畢業分到鄉下信用社上班不到兩個月和當時在信用社附近一所中學任教的我戀愛。那一年曹秀莉二十歲，我二十二歲。我是去信用社取錢和曹秀莉認識的。我們一見傾心。

曹秀莉不顧父母的反對于二十三歲那年同我結婚，住在學校分給我的一套家屬房裏。她愛家，愛幹淨，家裏的東西總是擺得整整齊齊的。我的西裝她總是及時地挂在衣櫥裏，我的皮鞋她總是抽空刷得亮亮的。每次出門，她總會看我的領帶是否系的端正。我知道，她是在真心的愛一個人。

那時母親還沒有和我住在一起。她把家務事做得好好的。雖然她好打麻将，但在打麻将前她總要把事情做完。她從不會把上一餐的鍋碗留到下一餐清洗。要知道，現今這社會，這樣的女子已經很少了。

我忽然想到，如今的她肯定也在真心的愛另一個男人。有人說過，男人在外粘花惹草，大多逢場作戲，沒有幾個會付出真心，而女人則不同，女人一旦**，必定是動了真情，所以往往不管不顧。

曹秀莉就是這種女人。

第二天早上，我在南京路信用社的對面等了二十幾分鐘，我看見曹秀莉從一輛停在信用社門口的小車子裏出來，走進信用社，而車子旋即開走了。我還是沒有見到那個男人。

十一

轉眼到了2006年的最後一天，我參加完學校組織的聚餐，匆匆趕到陽江中學。我那個班的走廊上站着一些學生。從教室裏傳出來用話筒說話的聲音。

學生們看見我，有的沖我揮手，有的往教室裏趕。我聽見他們說，“老許來了，老許來了”。學生們把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黑板上寫着“迎新年元旦晚會”幾個字。一看那字體就知道是李雲佳的傑作。所有的桌子被學生拼在一起搭成了一個簡易舞臺。

兩個主持人走上舞臺。

晚會節目非常豐富。開場的是吳聖軍和王開益的一段相聲，而後是文藝委員溫雨露的獨唱，接着程小茜和丁琪演雙簧。齊華的魔術雖然簡單，可還是贏得了一陣陣的掌聲。尤其搞逗的是情歌王子施輝，他拿了一把棕掃把斜抓在手上當吉他，邊彈邊唱老狼的《住在我上鋪的兄弟》。許多學生捧腹大笑。節目間歇還安排了轉轉盤的游戲活動，有的學生轉到區域一，被主持人刮鼻子；有的學生轉到區域三，被迫學豬叫；有的學生很幸運，轉到了區域四，得五元錢獎勵……我清唱吳奇隆的歌曲《祝你一路順風》，唱到高聲部時吼不上去，臉憋得通紅,被迫降調，可學生們依然聽得很認真，他們必然是聽出了我對他們的祝福，聽出了我對他們的留戀。

晚會結束，我安排幾個班幹部清掃場地。

“許老師，”程小茜說，“你是走路來的，還是騎你那‘破老鐵’來的？”

“我走路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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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走路來的。等會我陪你走一段路，我有事同你商量。”

“不可以現在說嗎？”

程小茜搖搖頭。

學生們走完之後，校園異常安靜。我囑咐守門的師傅關好路燈。天空晴朗，萬裏無雲。一輪圓月懸挂在天空，銀輝灑遍大地。我們走在學校門口的水泥路上。道路兩旁的樟樹樹枝斜伸向路面的上空，彼此交錯重疊。路面上停了許多枯紅的樟樹葉子，我們踩在葉子上，發出沙沙沙的響聲。整條道上空寂無人。月光從樹葉間漏下來落在我們身上，感覺格外清冷。

“程小茜，你覺得晚會怎麽樣？”我說。

“很成功，同學們太有才了。施輝把掃把當吉他，笑得我們肚子都疼了。那真是個鬼才。”

“你和丁琪的雙簧也不錯。”

“一般般啦。我們都覺得遇上你這個老師真的太幸運了。你不知道，許老師，好多人崇拜你呢！”

“拉到。我是最失敗的。妻離子散。”

“好像不對吧？”

“哦，子還在。”

“對啊，只不過是妻離而已。可是，作為一名老師，你很成功啊。”

“我只不過是有責任心而已。”

“不只是責任心的問題，你是在用心教育我們。你看，有哪個班主任會帶學生去探險？有哪個老師會帶學生去打雪仗？組織元旦晚會的班級也就我們班一個。”

“我是想讓同學們快樂一點。說得大一點，是想提高你們的綜合素質，而不是一味的引導你們死讀書。”

“這就是你的偉大之處。告訴你，你還是我的偶像呢。”

“偶像？就像那種什麽劉德華呀什麽的是一些人的偶像一樣？”

“對呀。”

“那你豈不是我的粉絲？”

“嗯。像我這樣的粉絲，班上有好幾個呢。”

“那還不拿筆來？”

“幹麽？”

“簽名啊。”

“去。”我們都笑起來。

“你留下來不會就是告訴我這件事吧？”

“不是。”

“那還有什麽事？”

“我怕你不方便。”

“怎麽啦？”

“元旦過後我想到你家住一段時間，不知可不可以？”

“那怎麽行？”我做出為難的樣子。

“那就算了。”程小茜顯得很失望。

“我和你開玩笑呢。怎麽不可以？我記得和你說過，如果你奶奶有事外出，沒人照顧你，你就住我家來。”

“正因為你說過這話，我才敢問嘛。我本來計劃住丁琪家，可我怕時間長了，她爸媽會厭煩我。畢竟，不是一兩天，至少要一個禮拜的時間呢。”

“那你就不怕我厭煩你？”

“誰叫你是我偶像呢。”程小茜笑嘻嘻的說，“元旦過後，我媽出差，我爺爺奶奶要去老家淳安。”

“我家離學校比較遠。”

“我有自行車啊。”

“有時候也可以用我的‘破老鐵’帶帶你。”

“好啊，不過，不能算騎車帶人的。”

“當然不算。對了，你媽現在怎樣啦？”

“什麽怎樣？”

“我是說有沒有從離婚的陰影中走出來。我記得你說過，你母親是很在意你父親的。”

“現在已經好多了。時間是一味良藥，可以治療一切傷口。”

“哦，挺好的。”

“老師你呢？”

“啊……我？”

“老師好像還在那陰霾中踽踽獨行。”

“有那麽誇張嗎？”

“我覺得有。”程小茜很認真地點點頭。“不過，我相信老師終究會走出那種陰霾的。”

我和程小茜在新華書店門口分手。我沿着陽江中路往東走。陽江中路是陽江縣城的交通要道，同時又是縣城最繁華的商業街。道路兩旁高樓林立，店鋪的裝潢非常奢華。七匹狼、勁霸、利郎等男士服裝名牌專賣店以及艾格Etam、太平鳥、秋水伊人、千百惠等女士服裝專賣店都集中在這段路上。家家店面的門或玻璃窗上都貼着“慶元旦，大酬賓”的活動廣告。

在一家珠寶店門口我遇上了符校長和他的夫人。我和他們打招呼。符夫人非常高大，卻略顯蒼老。我忽然想起我任命為副校長的那天晚上符校長和我走在陽江後路提出去紅.燈.區的事。那時，我想着不能做出對不起曹秀莉的事，所以婉言謝絕。誰能料到曹秀莉竟然率先背叛我？我也想起那次在省府和劉福忠、王仁良逛休閑中心，我們堅持守住道德底線，單純地請小姐按摩敲背，不做出格的事。而我更單純，只是洗了個頭。哪裏想到那個時候曹秀莉竟然躺在了別的男人的懷裏呢？

我決定去走走。現在，不存在誰對不起誰了。體內積蓄的能量太多，總得找個機會釋放。

十二

我慢慢地向散發着粉紅色光芒的巷道口走去。遠遠地，我注意到巷道口兩邊的店鋪的門還開着。有好幾個人在那間日夜超市的店內購物。

走到巷道口，站在日夜超市店面前面，我有點猶豫不決。我的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

我折進那間日夜超市。說是超市，其實只有一間店面。店面正中擺着一排兩面皆可置放貨物的貨架。左右側緊靠牆壁也擺着一排貨架。貨架上堆滿了各種商品。琳琅滿目。售貨員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人。他正忙着收錢。我轉了一圈便退出了小店。

我又在路口逗留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