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節
一起。每張竹排又由六根竹子拼成。竹筏的兩頭向上翹起,黑黑的部分是煙熏的。這些竹子都是當年生的嫩竹子。不能用老竹子。老竹子沒有韌性。制作竹筏時,為了讓兩頭翹起,他們将得翹起的部分放在火上燒烤,用适度的力氣扳動,竹子便按要求翹了。在整個長達兩個小時的漂流中,艄公向我們介紹了這些知識。
竹筏順着溪水慢慢漂移。一前一後的艄公互相配合着用撐杆撐着竹筏。
太陽在我們的頭頂照射着。我們把旅行帽戴在頭上。水面上吹來陣陣微風,給我們送來涼氣,抵消了太陽的溽氣。我們紛紛低着頭側着身子把雙手浸入水中,感受溪水的清涼。
“好涼爽啊。”我說。
“我們這的水越是到了夏天越清涼。吹我們這兒的風比吹空調風還舒服呢。”艄公說。
“那當然,自然的就是好的。”
“老師,我都想喝幾口了。”與我坐同排的齊華說。
“喝是不能喝的。看上去幹淨,畢竟還是髒的。”艄公說。
“這麽多人在水上漂,哪能不髒?”我說。
“那個人在岸上幹什麽,老師?”施輝說。
我看見右邊水岸上一顆樹下的遮陽棚裏站着一個人。
“那是在給你們照相呢。”艄公說,“等會在靠岸的地方你們會看到你們的相片,十塊錢一張。”
“每個人都得要嗎?”施輝說。
“不會。當然是看中了才給錢。”艄公說。
“我忘了做個pose了。”齊華說。
“自然的就是好的,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可能你玩水槍的樣子已經被拍了。一定很童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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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童趣。”吳聖軍說。
“就那意思。”
船随路轉,竹筏漸漸地進ru了峽谷地帶。溪流的水面越來越窄,兩岸的石岩陡峭、崚嶒,山石或大或小,或圓或方,奇形怪狀。艄公結合山石的形态把諸如“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武松打虎”等故事融合進來,妙趣橫生。所謂三分模樣,七分想象,在艄公的點醒下,往往越看越像。
有相機的學生忙不停地照相,他們大有把所有的風景都裝進相機的架勢。
溪水時深時淺,時緩時急。有時候,眼看竹筏要撞上山岩,艄公巧妙地将撐杆往山岩上一抵,竹筏便轉向水域中央。我們注意到那被撐杆抵住的地方有一個凹口,想必是艄公們每次途徑此地都要往這個地方抵撐造成的。
艄公興起,唱起了橫豐縣的山歌。歌聲粗犷、豪放,在峽谷中回蕩。前後幾只竹筏上的艄公們競相唱和,歌聲此起彼伏,綿延不絕。我遙想着幾十年,甚或幾百年的橫豐縣的山民們是否就是這樣在溪流上撐着竹筏運載着全家的希望,或者運載着姑娘的思念,走出山村,闖蕩世界。在漫長的漂流中,他們定然唱起山歌排遣寂寞,驅除疲乏,那個時刻,兩岸山崖、叢林中是否會傳來惡獸的鳴叫,頂頭藍天上是否飛來**的鹞鷹?
程小茜時不時會轉過身沖我說些什麽。偶爾我能聽清幾句她說的話,大多時候她的聲音淹沒在嘩嘩流淌的溪水聲中,但我依然不斷地點頭,向她傳遞我很願意和她交談的信息,有時她會很開心的笑,可我會覺得莫名其妙。
有幾次我們的竹筏追上了他們,我們竹筏上的男生用水槍和她船上的男生戰鬥。不過,這樣的戰鬥剛一打響,就被艄公喝止了。用艄公的話說,這樣做太不安全。我和程小茜不幸被水槍射中,成了犧牲品。我們沒有生氣,只是無聲地笑了笑。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兩個多小時,如果是候車,誰都會覺得無比漫長。一路漂流,一路歡笑,兩個多小時,卻等同于幾十分鐘。很快,我們飄到了落差最大、刺激最強的地段——金龍險灘,而金龍險灘一過,再過幾分鐘,漂流就結束了。
過險灘前,艄公反反複複叮囑我們牢牢抓緊竹椅的扶手。前後兩個艄公把撐杆收起放在竹筏上,同時蹲下身子用雙手抓住繩索。船慢慢地劃向險灘口。我看見我們前面的竹筏突然快速向前沖擊,船上的乘客發出尖叫聲。接着,我們的竹筏也突然加速。我有一種強烈的失重感,不由得也發出尖叫。幾秒鐘的時間竹筏沖進了金龍潭,濺起一片水花。我感覺竹筏撞上了什麽東西。我們的身子被震了震。接着,我聽見學生叫我。
“許老師,程小茜落水了!”
三十九
我看見水潭的水面上飄着黃色的救生衣。程小茜的頭時隐時現。有好多學生在呼叫程小茜。
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近幾年來,随着一些學生出游事故的曝光,越來越多的教育部門不斷地加大對這類事情的監管。一些教育領導為了“切實保護學生的安全”,甚至直接取消這類活動的開展。陽江縣教育局在多年前就已經下發了相關的文件,禁止學校或班主任組織學生出游,包括野炊、參觀、短途旅行等。領導這麽做也是在保護我們班主任,我們任班主任的不是不理解。但可惜的是,孩子們失去了很多鍛煉的機會,失去了在戶外活動中得到的不一般的快樂,社會生存能力沒能很好的發展。
在這種形式下,我們陽江縣的所有學校概不組織學生參加戶外活動。班主任有心組織戶外活動,不僅是跟自己為難,也是跟校長為難,試想,誰還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因此,這次旅行我沒有向符校長請示。我怎麽能讓符校長為難?我只能先斬後奏。而這便意味着如果出事我将承擔活動的全責!所以,也沒什麽老師随同。我怎麽好邀請老師參加呢?
我随即跳入水中。我的右腳後跟蹬在一塊石頭上,産生一陣疼痛。因為慣性,我整個人沉入水中。我鑽出水面的時候發現程小茜被往外蕩漾的水沖向了遠方。我伸出手去抓程小茜的手。但是夠不着。我看見程小茜露出的頭又浸入水中,只剩下浮在水面上的紅紅的救生衣。我胡亂擺動着雙腿,急着往前游動。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我的身體非但沒有往前游,反而後退了。接着我的頭又浸入水中,我喝了幾口水。我拼命把腳往下蹬,才發現水并沒有我想象的那麽深。我的雙腳夠着了地面,水剛好淹過我的頸脖。這樣,我便可以直接走向在水中掙紮的程小茜。我終于抓住了程小茜的手。我試着用力把程小茜往我身邊拽。程小茜撲向我的懷裏。她雙手勾住我的脖子,整個人附在我的身上,使我感覺呼吸困難,我不得不用雙手托住程小茜的臀bu。于是程小茜整個上身趴在我的胸前。
“真吓死我了。”程小茜在我的耳畔說。她的氣息吹拂我的發絲和耳垂,我感到癢癢的,麻麻的。
就在這一時刻,我好像聽見極遠的地方有個聲音在輕輕呼喚我。“醒來吧,醒來吧,可以醒來了。你沉睡的太久了。”這聲音若有若無,若虛若實。似乎在你耳邊回響,可等你仔細傾聽時,一切又恢複寂然。那是母親的呼喚嗎?我不知道。可我又覺得,只有母親才會這樣呼喚我。恰在這個時候,有一股弱電流突然流經我的全身,從足背動脈上行到股動脈,從頸總動脈下行到胸主動脈,最後全都彙集到我的“花朵”上。我的沉睡的“花朵”仿佛受到了什麽震撼,微微地抖動了一下。我正詫異着,竹筏卻到了我身邊。我把程小茜托上竹筏,跟着,我爬上自己那張竹筏。我的“花朵”重新沉沉睡去。
“沒事吧。”吳聖軍幾個人關切的問道。
“沒事了。我只是喝了幾口水。”
“老師會游泳嗎?”
我搖了搖頭。
“那太危險了。”齊華說。
“根本沒什麽危險。”艄公說。“每次都有人落水的。我們見得太多了。要知道,這是我們老板故意制造的險情。其實一點都不險。只要我們把竹篙伸到落水者面前就沒事了。”
“搞得我虛驚一場。”我說。
艄公嘿嘿地笑了笑。
幾分鐘後,漂流結束。艄公叫我拿出那張出檢票口時檢票員随同票一起塞給我的表格,要我在表格上填寫竹筏的號數。我在意見欄裏寫了幾句肯定的話。艄公向我道謝。
程小茜在岸上等我。她全身濕漉漉的,她的T恤緊緊地貼在身上。我打了個激靈。我的衣服也是透濕的,但我坐在竹筏上時把上衣脫下來擰幹了水,穿在身上衣服不會緊緊地貼着肉。
我向程小茜走去。
“你的腳怎麽了?”
“沒怎麽?”
“不對,你走路有點跛。”
“剛才跳水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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