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各種恐怖的幻想中渾渾噩噩地到了晚上,程諾終于是振作了起來。

最初穿越的時候他也曾想過自己來這裏的使命,比如拯救世界,當種馬男主之類的,但這些猜想現在是破滅的渣都不剩。

想到以後只能看見那些攪基的大老爺們,自己還被當成什麽狗屁的雌性,他就有種想迎風流淚的沖動。

程諾用一把狗尾巴草和細繩子紮了個前凸後翹的小草人,握在手裏內牛地看了半天,把它端端正正地挂在土牆上。以後也許永遠都見不到軟軟可人的妹子了,看着這個小草人也算個念想。只是他去了趟茅坑,回來就發現那個草人被流光丢進竈火裏了。

他看着火光裏的漸漸變成灰燼的草人,忍不住嘆口氣,仿佛看見所有的妹子無情遠離的背影。他必須得承認了,也許今後都要與五指姑娘為伍了。

不管這個世界的設定多麽奇葩,特麽地他還是男人,雄性生物!純爺們!

突然想到一件事,程諾就問:“昨天晚上,你睡哪裏了?”流光把他給打暈了,這裏也就這麽一張小床。

流光有些別扭地指了指一旁的板凳,他去借了兩條板凳,并在一起勉強睡了一晚。他不好意思和未來媳婦兒睡一起,當然也不能讓被打暈的媳婦睡在板凳上。

程諾勉強代入了一下,嗯,十歲的小孩嘛,正是敏感的年紀,對異性好奇卻又避若蛇蠍……坑爹的自己就成了那個異性!

這麽說來,雖然流光在他眼裏就是個小男孩,還是不能睡在一起的。

他努力露出一個自然的笑容:“嗯,今天晚上我睡板凳上吧。”

“那怎麽行!”流光那雙翡翠般的眼睛瞪了過來,“雌性就老老實實睡床上吧!”

聽見這兩個字,程諾還是無法保持蛋定。他滿腔怒火無處發洩,最後就無力地躺在那張小床上去對着牆發呆去了。月亮光投過狹小的窗戶射在屋裏,在凸凹不平的土地上照出一片銀色,草屋內倒是不暗。

流光也很快躺在凳子上,并且很快就睡着了,程諾卻是翻來覆去地怎麽都睡不着。

兩張凳子并在一起還是太窄了,流光睡了一會一個翻身,“啪”地就掉了下去,吓了程諾一跳。他趕緊坐起來,就看見流光眼睛都沒睜開,迷迷糊糊地用手摸索到板凳,爬上去接着睡。

程諾忍不住笑出聲,這絕逼睡神啊!過了沒多久流光又掉了下去,摔得結結實實的。程諾實在是看不過去,便走了過去。

他突然想通了,要是現在自己就把自己看的跟流光他們不一樣,那以後還不真的變成什麽狗屁的雌的啊?也許這個世界的男人能生娃,他可不會生!他知道叫醒流光這小孩多半也不會答應睡床上,索性直接把他抱了起來。

抱起的瞬間他不由愣了愣,這小孩倔強而暴躁,嘴巴也毒,但是細胳膊細腿的體重還真是輕。現在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懷裏,頭發毛毛的睡得一派天真,還真是個招人憐愛的小男孩。

程諾的動作不由放輕了,把流光放在裏面,自己躺在外面當護欄。

就是流光的睡相還真是不好,估計以前也是老掉床,程諾不得不忍耐着流光把他當抱枕。流光的手和腿都纏在他身上,體溫比他要高,這樣的天氣緊挨着簡直就是場災難。程諾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夢裏也是各種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流光倒是沒炸毛,就是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說話也是結結巴巴地不利索:“我我我,怎麽在這裏?”

程諾心情突然就很好了,笑眯眯地露出一對虎牙:“是啊,你猜?”

流光懷疑地瞪着兩只大眼,火燒火燎地跳下床,穿着他那雙草鞋就跑出去了。

程諾笑的打跌,在這個沒有妹子的坑爹世界裏,他得自己找點樂趣。他打定主意要和流光搞好關系,這小孩叫“媳婦”什麽的,多半還是跟別人學的,他得逐漸讓流光接受了,自己和他是一樣的。

至于兩個小鳥什麽的,嗯,他才沒見過呢,那玩意真的存在嗎?

程諾伸個懶腰出去,用鹽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洗臉。流光這裏也沒擦臉的,他只能把自己純棉T恤上大出來的那圈剪了下來,暫時當個毛巾用。牙刷和牙膏都沒有,只能以後想辦法找替代品了,還有其他的基本生活用品,最基本的食物,都得想辦法解決了。

他看流光已經開始準備燒火做飯了,趕緊接過那些柴火,催促着讓流光去清洗。

流光臉上那些紅暈已經褪了,不耐煩道:“前兩天不才洗過嗎?真是麻煩。”

程諾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他估計這裏除了白睿估計沒幾個講衛生的了,就耐心解釋了洗臉刷牙的重要性。他挺好奇白睿的來歷的,怎麽看都不像這個貧民窟的居民吧?

流光一臉不情願地去了,馬馬虎虎用手蘸點水揉了揉眼睛,十分敷衍。程諾只得走過去,用那塊棉布潤濕了,按住流光的肩膀把他的臉重新仔仔細細擦了一遍,又把流光的手也拉住按在水盆裏洗了,笑道:“這樣才幹淨嘛。”

他手上的力度控制的不輕不重,很是舒服,流光也就沒反抗。

流光怔怔地看着那雙比自己大點的漂亮幹淨的手握着自己的,然後擡起頭,就看見兩排特別白的牙齒。程諾笑起來表情很生動,眼睛也特別亮,他的臉不由慢慢紅了起來。

他心道,未來媳婦兒有時候雖然神經麻煩了些,還是不錯的。

接下來的幾天程諾努力适應了這邊的生活,學會了做簡單的食物,辨認能吃的野菜等等。他漸漸了解到,附近的垃圾山居然是這片土地所屬的城池用空間之術傳送過來的。

他瞠目,這個世界的設定到底是怎樣地坑爹啊!

這裏的居民很多都是從那些垃圾堆上撿到生活用品的,舊衣服,殘羹冷炙什麽的。流光恨恨地眯着眼指着那些垃圾道:“我聽老人們說,很久以前這裏不是這樣的,土地也不是沒有靈氣,早晚我會把那些城主都殺了!”

程諾被他語氣中的恨意驚了一下,這裏的社會制度有些類似與奴隸社會,城主和貴族世家作為統治者有絕對的權利。雖然很不公平,但他并不希望流光有這麽危險的想法。在天朝歷史上,很多激進的人不成功便成仁,他還是想看流光像個正常的孩子那樣快快樂樂的。

這幾天的相處中,流光對他處處照顧,他也不知不覺把流光當成弟弟看待了。不過他也明白一件事情,這個世界的人三觀雖然不正,但他的認知在這個世界未必是合适的,他必須學着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

常來找流光的那幾個小孩程諾基本都能認出來了,其中一個叫草頭的小男孩雖然不識字卻很喜歡書,家裏藏了數十本在垃圾堆裏翻出來的舊書籍。這個世界一般的居民都不識字,貧民只有加入城主或者地方貴族開設的派系裏才能獲得識字的機會。

程諾真是喜出望外,就從他那裏借了幾本出來,翻開後更是大喜。書裏的字顯然都是毛筆寫的,程諾小學和初中都跟着外公練毛筆,雖然升了高中後就不練了,但是這些繁體字他也都不陌生。

當下程諾就找了些木條在地上劃拉着,教授流光一些最簡單的字。不能否認流光強的根本不像小孩,但是只有力量沒有頭腦是不行的,多看些書總是好的。

草頭、常春等人都擠了過來,流光不耐煩地吼他們:“吵什麽吵?我媳……程諾是教我呢,你們湊什麽熱鬧?”

程諾不覺失笑,索性找了塊木板,把燒黑的木棒當粉筆,讓他們一人搬了塊石頭當板凳。他看着那排揚起的黑乎乎的小臉有種內牛的沖動,命運讓他穿在這裏,是讓他當鄉村教師來普及義務教育的嗎?

流光的個頭在這群孩子中是最低的,端坐在最中央,一張幹淨的俊秀小臉分外醒目,程諾看的忍不住發笑。

漢語拼音當然不能教,萬一被人發現怎麽解釋?程諾就從最簡單的一二三四等教了起來,然後是這幾個小孩的名字。他特意把流光的名字寫的大大的,笑道:“光是個好字眼,意味着光明。”他指了指太陽。

流光有些發呆地看着程諾,未來媳婦笑起來的時候臉上好像有光芒似的,這個字的确是個好字眼。

程諾又把自己的名字寫在木板上道:“這是程,這是諾,就是一諾千金的諾。”這兩個字都複雜了些,但是流光仔細看着,幾乎是立刻就記住了怎麽寫。

程諾拍拍手示意結束,第一天教的東西不易過多,回去總是要練習的。

不過時間還早,程諾就随口問了這幾個孩子有什麽理想。他們也不懂什麽叫理想,程諾只得又解釋了一番,就是以後想幹什麽,或者成為什麽樣的人。

最邊上的草頭細聲細氣道:“我想成為一個寫書的。”

程諾趕緊鼓勵,不錯不錯,這對于一個信息閉塞的貧民窟的孩子,已經算是崇高偉大的理想了。

結果草頭下一句話就雷了他一下:“賣書換很多錢,然後娶一個漂亮的雌性。”

“……”

下來是常春,他撓着亂糟糟的頭發道:“我想當一個盜賊,然後搶一個漂亮的雌性。”

“……”

然後是一個長着龅牙的叫明山的男孩,他呲着牙笑道:“我想當一個大商人,然後養一群漂亮的雌性。”

“……”

程諾已經要抓狂了,這裏到底是怎麽了,怎麽句句都不離雌性?摔啊,這裏的小孩從小到底受的是什麽教育?!娶個男人當老婆就那麽重要啊?

輪到流光了,流光半晌才道:“我要成為最厲害的盜賊頭目。”

不用搶了,他的媳婦兒已經撿回來了,他瞥了程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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