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宮宴驚(四更)……

“來人!來人, 快來人救孤!”

太子一路撒丫子的狂奔,幾乎拿出了吃.奶.的力氣。

雙腿最終難敵狼狗的四條腿。

太子錦緞長袍的後擺被狼狗的獠牙咬住。

他身子踉跄, 直接往前栽了過去,吃了一臉土灰。

下一刻,太子玄機靈活的翻過身來,坐在地上,雙手支撐着地面,試圖後腿。

“別過來!孤是太子!孤要剁了你們這兩只畜生!”

太子語無倫次,發冠已亂。

一身月白色錦緞袍服,盡是灰塵。

“汪汪汪!”

兩條大狼狗的毛發油光發亮,是紅棕色的, 不像是人間的狗, 倒像是從陰間上來的地獄之犬。

随着太子的怒罵, 兩條狼狗仿佛能聽懂人話, 半人高的身影緩緩逼近太子。

“汪!”

其中一條狼狗直接朝着太子.胯./.下咬了上去,“撕拉”一聲, 太子外袍下面的.亵.褲.瞬.被.撕.碎。

正剛來的四殿下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夾.緊.菊.花, 還一面用了手中折扇遮住了他此刻震驚的表情。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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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再往下咬一點點, 儲君的位置就該要易主了吧……

四殿下腦中冒出了這個危險的念頭。

“住手!”就在太子瀕臨絕望之際, 康王提着寶劍趕來,他掃了一眼太子./胯/.下.,沒有看見血色,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退下!”

康王對着狼狗低喝。

那兩條狼狗似乎很不想服從安排, 康王手中寶劍出鞘,兩條畜生才轉頭走開,跑了幾步之遠, 又回頭沖着太子“汪汪汪”嗷叫了幾聲。

似是對太子格外關注。

太子蔫了,素來儀表堂堂、衣冠楚楚,此刻卻甚是狼狽。

康王上前将他拉起,掃了一眼地面上已經破碎的.亵.褲,康王假裝不知道,“殿下,府上已擺好薄酒,殿下請随我過來吧。”

“不必了!”

太子站直了身子,立刻擺手。

虧得他當了數年太子,此時此刻,竟然還能勉強的穩住了。

“孤還有事,今日就不叨擾皇叔了。”言罷,太子邁出大步,也假裝不知.亵.褲.已破,徑直快步離開。

四殿下抱拳對康王道:“皇叔,那我也先走了。”

康王沒再挽留,對身側的随從道:“吩咐下去,今日之事,不得洩露出去半個字,尤其不能對外宣揚,太子在康王府險些被狗咬了。”

***

這廂,太子與四殿下先後上了馬車。

太子心有餘悸,四殿下強忍着笑意,面上一派感同身受,“皇兄,你看開些,你也知道陸盛景行為乖張,四弟我早就聽聞他養了幾條獵犬,真是不巧,恰好今日就讓皇兄你撞見了。”

太子狐疑的看着四殿下,嗓音輕顫,顯然是驚魂未定,他問出了內心的疑惑,“四弟,為何唯有孤被惡犬追?”

四殿下聳了聳肩,昧着良心說,“或許……那兩條狼狗覺得,皇兄更是秀色可餐?”

太子,“……!!!”

***

同一時間,琳琅臺。

一男子豪放的聲音在二樓雅間回蕩,“哈哈哈哈哈!太子就是一個蠢貨,遲早要死在陸盛景手裏!”

男子依靠着茜窗,手捧茶盞,目光所及之處,是整個長安街最為繁華的地段。

心腹上前,道:“主子,那咱們要趁機對付陸盛景麽?”

男子擺手,“不必,就先隔岸觀虎鬥吧,我最喜歡坐收漁翁之利。”

不多時,東宮的馬車在這條路上揚長而去,男子的眼神愈發幽深。

***

康王坐立難安,決定去見一見陸盛景。

得知沈姝寧一直在陪着陸盛景逛園子,他就更是坐立難安了。

倘若沈姝寧是他的親生女兒,那麽沈姝寧與陸盛景就是堂兄妹,是不可以做夫妻的,否則就是有違.倫.理。

而假如沈姝寧是帝王的骨血,那她與陸盛景就更要分開。

康王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沈姝寧會是沈重山的女兒。

故此,不管沈姝寧究竟是何身份,康王都覺得甚是棘手。

到了花園子裏,康王讓随從退開幾丈遠,他獨自一人靠近了沈姝寧與陸盛景。

只見夕陽西下,霞光傾瀉,面前兩人宛若就是一對璧人。

不知是不是兩人皆是容貌出衆的緣故,沈姝寧與陸盛景的眉目之間,竟有幾分神似。

康王揉了揉眼,總覺得是自己眼花了。

當下,他的腦殼更是脹痛不已。

沈姝寧看清來人,朝着康王福了福身子,“給父王請安。”

女子乖巧漂亮,和記憶中那人的影子重合,康王的眸光立刻柔和了不少,“嗯,這幾日照料老二,你辛苦了,實在不行,還是從回事處叫幾個嬷嬷過來吧。”

康王看向了陸盛景。

老二不是不喜人親近麽?

整日将寧兒拴在他身邊又是什麽意思?

康王是想讓婆子與丫鬟伺.候陸盛景,如此,沈姝寧就能遠離他一些了。

沈姝寧卻說,“父王,我不累的,照料夫君是我的職責。”

康王噎住。

不行啊!

全天下人都能與陸盛景喜結連理,就是寧兒不行!

康王不想再受到任何刺激,不敢與沈姝寧對視了。

他對陸盛景道:“老二,你這又是何必呢,太子他終歸是太子啊,你就不能忍上一忍?”

一旁的沈姝寧心裏有譜了,敢情方才是陸盛景讓狼狗追着太子跑?

陸盛景唇角扯出一抹淡笑,“父王,是太子太過招搖,那兩只畜生喜歡太子,與兒子無關。”

言罷,陸盛景又敲了敲輪椅扶手,“娘子,該回去了。”

沈姝寧明白過來,又對康王福了福身子,這就推着陸盛景離開。

康王目送着沈姝寧的背影,眼神格外慈愛。

他太過了解陸盛景,一天都不想再讓沈姝寧待在這臭小子身邊了。

***

兩日後,沈姝寧的風寒幾乎好透了。

陸盛景每日都讓她推着逛園子,如此一來,關于二人如何夫妻恩愛的謠言就更加坐實了。

皇太後的生辰這一日,康王府就連庶女也打扮精致,準備入宮參加宴席。

沈姝寧與陸盛景當然也要赴宴。

沈姝寧依舊堅信的以為,暴君之所以對她有所改觀,是因為“以.色.侍.人”的手段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故此,今日陪同陸盛景入宮,她格外打扮。

新裁制的衣裳還沒做好,她依舊穿着此前的舊衣裙,因着尺寸偏小,十六歲女子曼妙的身子勾勒得盡顯無疑,如若熟透的鮮.果,亦或是開到靡荼的花。

“夫君,我好了,你覺得好看麽?”

沈姝寧施了淡妝,嬌顏粉嫩,介于純情與美豔之間。

陸盛景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着實不明白她為甚整日捯饬的花枝招展,恨不能當一只游走花叢的浪蝶。

是嫌他這個當夫君的命太長麽?

“走了。”陸盛景冷着臉調轉了輪椅。

沈姝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往銅鏡瞥了一眼,她雖從未因為自己的容貌而自傲,但如今她這副模樣,已經是她盡力而為了。

難道不夠美麽?

沈姝寧有了深深的危機感。

不過轉念一想,日後暴君廣納後宮,去招惹其他美人,倒也未嘗不是一樁好事。

最起碼,他不會再全天下通緝她了,不是麽?

如此想着,沈姝寧很快就将煩惱抛之腦後,一路跟上陸盛景,同他一道行至康王府大門外。

沈姝寧發現,陸曉蓮特意打扮過,她留了一個心眼,并未在意。

***

東宮,太子命宮婢.束.緊.了.褲.腰.帶。

但他下意識的去提褲子,總覺得.下.身.不太安全。

在康王府受到大辱之後,太子這兩日總會夢中驚醒,茶飯不香,連帶着對東宮那些美人們也打不起任何興致了。

一穿着太監服飾的宮人悄然走上前,“太子殿下,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着陸世子夫婦二人入席了。”

太子咬牙切齒,“他陸盛景就是一個廢人,如何能消受得起那樣的美人。孤今日就要讓他明白,孤是太子,孤可以為所欲為!”

一想到沈姝寧嬌滴滴的明豔模樣,太子覺得,他這兩日的憋屈消散大半。

一言至此,眼中更是露出.貪.婪.之色。

這廂,康王府的幾輛馬車先後停在了宮門外。

陸盛景放沈姝寧下馬車之前,沉着臉道:“我今日交代給你的事,你再背一遍。”

女子就是麻煩!

陸盛景從未如此操過心。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為小妖精操心。

或許,他只是純粹的不喜歡旁人碰他的東西。

若是一件物件,或是寶貝,直接藏起來便可。

可沈姝寧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又實在是愚鈍,他這才不得不操心。

沈姝寧應了一聲,當真開始背了起來。

“第一條,宮裏的酒水一律不飲。”

“第二條,若非十萬火急,不可離開席位。”

“第三條,不可同陌生人講話。”

“第四條,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我是陸少夫人。”

其實,最後一條無關緊要,陸盛景一想到沈姝寧的那些爛桃花,就給她加了一條,以示提醒。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紅杏出牆的女子,是素來沒有好下場的。

夫婦二人下了馬車,皇太後的生辰宴分了男女席,沈姝寧作為康王府的女眷,是要和康王妃一行人坐在一塊的。

與陸盛景分別之前,沈姝寧突然俯身,在他耳側語,“夫君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言罷,她起身離開,背影窈窕,暗香在風中浮動,擾人心亂。

陸盛景只覺自己的耳蝸一熱,那奇怪的異樣從耳朵傳至四肢百骸,“……”

***

宮宴開始,參宴的人行了大禮過後,紛紛落座。

康王府的女眷有意孤立沈姝寧,她也不覺得孤單,陸盛景告訴她,案桌上共享的果子與糕點是安全的,她就一個人吃着點心,覺得口渴就吃果子。

一直盯着她的宮人見她遲遲不碰杯盞,急得額頭冒汗。

小半個時辰後,歌舞都上了一輪了,卻見陸少夫人還是滴水不碰。

宮人無法,只好端着梅子酒上前勸道:“少夫人,這是昨年的梅子酒,在宮中的冰窖裏塵封着,少夫人嘗嘗吧。”

沈姝寧防備的看着他,直接搖了搖頭,“不了,我不飲。”

宮人,“……!!!”

就這樣,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太子的線人始終沒有下手的機會。

沈姝寧非但滴水不進,就連淨房也不去,半步不離開席位。

太子那頭,見沈姝寧遲遲不中招,胸口憋着一團怒火,一口一口将桌案上的酒水飲盡。

不知不覺,他突然覺得身子熱了起來,然而,等到太子意識到問題所在時,已經為時已晚。

太子,“……!!!”

今日,但凡京城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都到場了,太子憑借最後一絲理智,當即起身離席,逃之夭夭。

***

而這廂,無人留意到的是,炎帝在身側的皇貴妃耳旁說了些什麽。

皇貴妃身子一抖,朝着女席處望了一眼,但目光很快又從沈姝寧身上移開。

炎帝沒有得到皇貴妃的回應,就命人去請了康王,炎帝離席片刻,單獨在偏殿見了康王。

偏殿光線昏暗,宮人皆被屏退。

康王走上前,剛要行禮,“臣弟拜見皇兄……”

炎帝突然轉過身,一股惱怒之意,“你康王府新娶的世子妃,怎會是朕的女兒?!朕的女兒豈能嫁給你兒子?!”

沈姝寧與那個人十分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炎帝一眼認出并不稀奇。何況,他這些年還時常派人去沈家監視。

康王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

陸盛景可不是他兒子!

但是他不能說出來!

寧兒到底是誰的女兒,還未必可知呢!

然而,面對炎帝,康王強行壓制一切怒意,只好甕聲甕氣,道:“皇兄,其實事情這樣的……”

康王耐着性子,将沈家柳氏如何渾水摸魚,用了嫡長女代替次女沖喜的事情,言簡意赅地闡述了一遍。

“荒唐!”

炎帝怒火中燒。

他無比堅信沈姝寧是他的女兒,即便他以為陸盛景當真是康王府的世子爺,但也是個廢人,兩人又是同族關系,如何能成婚?!

康王擔心事情鬧大,屆時牽扯到更多秘密,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當即安撫,“皇上放心,盛景他身患奇病,暫不能行.敦.倫.之事,臣弟會盡快想法子制止這樁孽緣。”

炎帝也不便出面。

曾經霸占大臣之妻這樁事,并沒有多少體面可言。

他可不想名垂史冊。

但他自己的骨血,他也要護着。

“你最好盡快!否則朕就下旨和離!”炎帝似乎對陸盛景很是嫌棄,“聽說你那兒子陰晴不定,前幾日才剛剛蘇醒,且莫讓他傷害了朕的女兒!”

康王,“……”

你兒子才陰晴不定!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了立侍慌亂的聲音,“皇上!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炎帝心情郁結,再度用眼神警告了康王,這才大步邁出了偏殿。

門扉一打開,炎帝就見立侍冷汗連連,“怎麽回事?把話說清楚!”

立侍太監道:“太子殿下他、他……将曹大小姐給……”

炎帝的心情已經跌倒了低谷,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如今待在一個随時會發狂的年輕男子身邊,他都有些坐不住。

聞此言,臉上霜色更盛,“太子到底将曹大小姐怎麽了?!”

立侍太監終于組織好了語言,破口而出,“殿下将曹大小姐給.強.迫了!”

炎帝雙眼發花,“……”

曹家大小姐,是已故的威遠大将軍之女,還曾上過戰場,長得十分威猛不說,還揚言這輩子不嫁人,甚至在府上圈養了幾名小倌。

太子這到底是有多麽饑不擇食,就連曹大小姐也不放過?!

康王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皇兄,太子再怎麽說也是皇兄的親兒子,皇兄息怒啊。”

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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