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獨睡

東屋的卧室裏，趙紅梅一進去就将門帶上，在屋裏已經看不到于大海了，她掃了一圈走到北牆放着的兩個大方櫃那裏，她敲了一下，裏面有回音，同時也打開。

于大海高大的身軀就縮在裏面，整個人有些吃力，五官都擰到了一起。

“大海，你再忍一忍，等晚上林江睡了，你再偷偷出來吧。”趙紅梅也是沒有辦法了，她是想和于大海在一起，但是今天要這是這麽鬧開了，她和于大海可以在一起，兩人的工作也沒了。

她明白于大海有多在乎這個工作，所以不敢用極端的辦法和于大海在一起。

于大海能怎麽辦？也只能這麽辦。

他臉色不好，“行了，把櫃子蓋上吧，晚上他睡實了，你過來叫我。”

趙紅梅咬了咬下唇，“大海，委屈你了。”

說完，她快速的将櫃子蓋上，等林江推開門進來時，就看到妻子坐在床邊發呆，他眸子微擡落在櫃子上頓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又收回來。

“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林江繞開她，走到床的另一邊，他只脫了外套，裏面的毛衣也沒有脫的躺下，“家裏這幾天有些亂，你抽空收拾一下。”

背對着妻子，林江閉上眼睛。

趙紅梅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看到獨蓋被子背身的丈夫，心裏有些空。

按理說她該慶幸屋裏還藏一個人，丈夫沒有過來想和她親熱，換成旁人會這般擔心，在趙紅梅這裏卻從來不用擔心這個。

兩人的夫妻生活，一只手都數得過來，确定她有身孕後，林江一直是自己睡一個屋，這是現在搬過來，沒有辦法兩人才同睡一張床，至于被子也是各蓋各的。

趙紅梅拉了燈，和衣躺下，黑暗裏眼睛瞪得大大的，這一刻她沖動的想提出離婚，這個想法一生出來，就怎麽也壓制不下去，而且滋生的越來越大。

只是當初是她強要嫁給有工作的林江的，現在又要主動提出離婚，先不說外人怎麽說，就是自己的舅舅也不會同意。

林江有文化，長的好像個學者，現在又有工作，她只是高中畢業，又沒有工作，如今才有工作，也不過是個新人，怎麽說嫁給林江都是她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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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想離婚，一會兒又覺得她堅持了三年，怎麽也不能就這麽松手，趙紅梅心裏亂亂的，加之櫃子裏還有于大海，她更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時間一點點過去，又沒有手表，趙紅梅聽到身邊林江平穩的呼吸聲，猶豫了一下，輕聲喊他，“林江，你睡了嗎？”

等了幾十秒，正當趙紅梅勾起唇角以為對方睡了坐起身時，林江的聲音在黑暗裏慢慢響起，“什麽事？”

趙紅梅張了張嘴，僵住身子，“沒事，我想喝口水，想着還是自己去拿吧。”

林江淡淡嗯了一聲，又扯了扯被子。

雖然沒有再說話，可這人沒有睡，趙紅梅也沒有辦法，她捧着水杯站在客廳裏喝，東屋也關燈了，想到高秀芬能踏踏實實的睡覺，可她卻在這裏費盡腦汁的想着怎麽把于大海安全送出來，趙紅梅心中便極不公平。

可這事又真怪不得高秀芬，看着一個農村出來的還比自己安逸，趙紅梅猛灌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回了屋。

夜裏，趙紅梅又試探了兩次，整個人都麻木了，林江一直沒有睡，有時是她沒有問，聽到林江翻身，或者是林江起來去喝水，總之就是根本沒有機會。

夜深了，趙紅梅也困的上下眼皮打架，她又不敢睡，每次要閉上眼睛，立馬就又睜開。

這時，林江的一句話卻将她的睡意都驚跑了，“我怎麽聽到有打呼嚕聲？”

“啊？？”趙紅梅沒有睡，林江也沒有睡，那打呼嚕的能是誰？

剎時，趙紅梅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我這幾天鼻子不舒服，可能春天到了氣侯有些幹燥，所以才會打呼嚕吧。”

林江淡淡的噢了一聲，打了個哈欠，“不早了，睡吧。”

趙紅梅直直的平躺着，一點睡意也沒有，她是徹底的精神了，于大海在櫃子裏睡着了，還打了呼嚕，只要一想到這顆定時炸彈随時會引爆，趙紅梅就心慌不已。

下半夜林江睡實了，趙紅梅試着推了他兩下，人是沒有醒，可是卻翻了個身，面對着她。

趙紅梅立時不敢動了。

林江面對着她，萬一她去叫于大海鬧出動靜，林江只需要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人。

最後幾經掙紮，又想到已經睡了的于大海，趙紅梅決定不喊人，等明天林江走了，再說吧。

實在太困了，趙紅梅心裏一有了決定，閉上眼睛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黑暗裏，林江慢慢睜開眼睛，身子慢慢坐起來，臉對着櫃子的方向，目光也落在那裏。

随後起身走到櫃子旁輕輕一旁，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櫃子，似在思考問題，他的動作很輕，櫃子裏的于大海卻是呼吸都不敢了，在林江說聽到呼嚕聲的時候，他就驚醒了，同時驚出一身的冷汗，好在那時沒事。

眼下他聽得出來是林江而不是趙紅梅，林江要幹什麽？難不成是發現了？于大海腦子裏想過無數種櫃子打開後他要怎麽解釋，可不管怎麽解釋都沒有用。

半響林江又躺回床上，仿佛剛剛去櫃子那只是他無心的一個舉動，他背對趙紅梅，眼睛清明，趙紅梅第一次出軌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天他正好出去辦事，看到趙紅梅和于大海從一處小旅店裏出來。

說來也巧，林江能知道那家旅店是黑店，還是劉強說起來的，劉強的岳父蔣副廠長是個好色的，廠裏有好看的小媳婦，他總想劃拉一把，有些因為能得到些好處，就暗下裏和蔣副廠長搞在一起，最常去的就是那家小旅店，不用身份證就可以入住，劉強是看不慣他岳父，知道後盯了幾次，這才知道那家旅店的。

兩人關系好，劉強私下裏也就和林江說了，林江又看過于大海的照片，再看到兩人從那家小旅店出來，也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婚是一定要離的，林江還沒有準備好，他的想法是離婚前，也離開廠子，自己出去幹點什麽，現在政策雖然沒有放開，可是私下裏有很多人都在投機打把，林江也有這種想法。

意外的是，他沒有想到妻子會來廠子上班，還和于大海同住一個屋檐下，于大海的妻子同樣知道內情，甚至還有看戲的樣子。

他不知道高秀芬想怎麽做，到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