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從前

馮濤死了。

死因是肺部被刺穿,導致失血過多以及呼吸衰竭。

就埋在島嶼的南邊的丘陵,朝向大海,沒有豎立墓碑,只是挖坑把屍體草草掩埋,再壓上一塊石頭作為記號。長眠在此處的不僅僅是他,凡是在獄中身亡的囚犯,都會被擡到丘陵埋葬,說白了,這裏就是亂葬崗。

馮濤的離世,給所有人帶來不小的震撼,以至于監獄的氣氛有點兒低迷。

就連杜九自己,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他以為死的會是自己,即便僥幸贏了決鬥,也會不死即殘,可他付出的代價只是右手骨折,大腿被捅了一刀,內傷雖然比較嚴重,但躺在床上了一個禮拜,也就可以開始下地行走。所以綜合他的身體狀況分析,馮濤還是有手下留情的,起碼對方有過很多次機會殺死他,這點讓杜九非常不爽。

這種感覺就像他卯足了勁拼命,對方只是逗着他玩,玩膩了,再把勝利讓給他似的。

馮濤,杜九默念這個名字,帶着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英雄會已經結束了,不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剛剛從醫務室換好藥出來,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

杜九腿傷還沒好利索,一只胳膊被繃帶吊在脖子上,他下意識地側開身,扶住了牆壁。然而撞他的人似乎來者不善,擡腿就踢了過來,目标是他的胳膊,杜九避開要害,肩膀生生地受了這一腳。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他跌坐在走廊上,警惕地看着襲擊自己的男人。

這個人杜九不僅認識,還和他交過手,正是馮濤的小情兒。

長發男人什麽話也沒說,收回了腳後,直接伸手要掐他的咽喉,淩厲的殺氣撲面而來。

杜九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想要躲避他的攻擊,怎知那彎成鷹爪般的手指改為橫掃,在他脖子上抓出了幾道血痕。杜九顧不得火辣辣的刺痛,趕緊先從地上站起來,繃緊了神經盯着他。

兩人無聲地對視着,杜九眼裏是防備,男人眼裏則是深沉的怨毒。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艾麗化解了危機,她站在醫務室的門口,身穿白大褂雙手叉着腰:“你們兩個,別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長發男人掃了艾麗一眼,收斂了殺氣說:“我的名字叫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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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依然緊盯着他,并未放松警惕,因為他剛才感覺得到,這個男人是有多麽的想殺死自己。

“通常別人聽到我說出名字的時候,已經離死不遠了,不過你比較特別些。”紀青把右手放到唇邊,舔了舔指尖血漬,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的。”

杜九目送他離去,相當無語。先是馮濤現在輪到紀青,一個個都沖着他來,仿佛存心不讓他安生。

紀青找上杜九,當然是有原因的,因為馮濤死得太冤了!

馮濤的實力他相當清楚,怎麽可能會輸給這麽個年近四十,沒有武術專業背景的男人。也許說是為馮濤報仇和讨回公道,這樣的原因有點矯情了,可是他沒辦法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崇拜的人,被暗算,然後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他是絕不會放過杜九。

反正呆着這座監獄裏是那麽的無趣,不找點寄托有如行屍走肉,即使所謂的寄托只不過是仇恨。

杜九也從艾麗口中聽說了關于他的事。一個有神秘組織背景的殺手,除了心狠手辣,其他一概不詳。

杜九謝絕艾麗要幫他上藥的好意,領了一支消炎殺菌的藥膏,就離開了醫務室。他欠這個女人良多,在沒辦法回報她之前,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刑家寶正無聊的搓腳趾,瞧見杜九回到囚室,就像只哈巴狗般的撲上去圍着主人打轉。

杜九往窗邊一坐,把藥膏抛過去,然後歪頭亮出了半截脖子。

刑家寶會意,接住了藥膏,湊近他脖子輕輕吹氣:“九爺,疼不疼?是哪個混蛋下的手?”

杜九不吭聲,側目望着窗外的椰樹,光影投在了他菱角分明的輪廓上,半斂着眼簾,分不清是什麽表情。刑家寶跟他相處久了,漸漸也摸出了點門道,通常杜九沉默的時候,自己最好識趣點,不要啰裏吧嗦的惹他心煩,否則又會挨上一腳。

刑家寶小心翼翼地為他抹上了藥膏,又對着傷口連連吹氣,眼見杜九仍是不冷不熱的模樣,就壯着膽子掀他的囚服:“九爺,讓我看看好些了沒。”

前兩天他才看過,杜九的腹部大片青青紫紫的瘀傷,看上去挺吓人的。刑家寶蹲在兩腿間,看着他腹部深吸了一口氣,用手輕輕地按住揉搓。他曾經聽奶奶說過,适當的按摩有助于活血化瘀。

雖然刑少爺出發點是正确的,可惜心術不正,手掌越摸越往下,有一半都探進了褲頭裏。杜九有傷在身,加上情緒低落,有十天沒寵幸過他,刑家寶早已憋了一腔欲火。

男人畢竟是感官生物,杜九被摸硬了起來,就垂下眼看着他。

“九爺,都硬成這樣了,要不要洩火?”

刑家寶見杜九沒反對,就拽下他的褲子,勃發的孽根彈了出來,重重地拍打了一下他的面頰。

刑少爺用嘴叼住了他的命根子好生伺候,又一邊用手玩弄那兩顆飽滿的圓蛋子,可謂是用盡了十八番武藝。杜九嘗到了快意,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揪住刑家寶的短發,眯起眼睛控制他吞吐的頻率。

眼見自己把杜九伺候得舒爽了,刑家寶就鬥膽把手指滑過會陰,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探向那禁閉的入口。他的指尖剛剛碰到私密的地方,杜九身體一僵,用力拉扯他的頭發,眼睛裏滿是被打斷的不悅。

刑家寶嘴邊挂着銀絲說:“九爺……你有沒有試過和男人做?會很舒服的……”

杜九眼波暗了一下,敢情這家夥把主意打到他屁股上,不給點教訓不行了。

他把刑家寶拖了起來,按壓在桌腿上,然後捏住下颚逼他張嘴,挺腰就把分身送了進去。杜九肆意地在他口腔裏抽動撞擊,直深入到咽喉,完全不留餘力。刑家寶被他折騰得淚眼汪汪,喉嚨裏有根火熱的硬物頂着,後腦勺不時磕到了桌邊,因為喘不過氣來,想掙紮又渾身沒力,這輩子還沒遭過那麽大的罪。

杜九把積壓已久的欲望一股腦門射在他嘴裏,爽完了,提起褲子拍拍刑家寶的臉:“小寶,別給幾分顏色就開染坊,就是你求着要我操你,還得看我樂不樂意。”

杜九絲毫情面也不留,用完就把人晾在一邊。

他不想和任何人發生肉體關系,不是因為有節操,而是因為沒必要。發洩欲望可以用別的方式,非得脫光了衣服抱在一起肌膚相親,會惹出許多麻煩來,加上潛意識裏,他一直在避免混亂又糾纏不清的人際關系。

因為杜九有自己的原則,同時這也是他的死穴。

他可以什麽都不認真,不在乎,因為有些東西一旦認真了,就是刻骨銘心的。

刑家寶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眼睛都氣紅了,兩只拳頭握得死緊。

杜九這人心真冷,耍着他玩他也認了,就當逗自己情人開心,那也不能用完他就嫌棄,這算什麽?

刑家寶心裏有再多的怨氣,卻也不敢當着杜九的面發作,因為親眼見過他是如何殺人的,一刀刺死了馮濤,眼也不眨。于是,同住一室的兩人開始冷戰,應該說只有他自個在怄氣。

過兩天的半夜,刑家寶被尿憋醒了,起床就看到窗邊有一個黑影。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忘了自己在怄氣,揉着眼睛問:“你為什麽還不睡呀?”

杜九轉過臉來看着他,緘默不語。

光線太暗了,刑家寶只能看清他輪廓的線條:“九爺,你是不是不開心?”

“不知道。”杜九轉向窗外,把皎潔的月光裝進了眼睛裏。

“等我一下。”刑家寶跑到廁格裏嘩啦啦放水,撒尿時,終于把自己怄氣的事想起來了,可是他這人三分鐘熱度,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半夜三更孤男寡男,沒有比現在更适合談心的時候了,焉能放過?他提起褲子,咚咚咚地跑到窗邊,托腮,做出一副知心情人狀:“九爺,告訴我吧,你從前是幹啥的?”

從前……

刑家寶不知道,這兩個字對杜九而言,整整相隔将近一個世紀的時光。

而杜九的答案,更是讓他完全傻眼,他想過千百個可能,獨獨不會是——奴隸!

杜九不僅是奴隸,還是個曾經弑主叛逃的奴隸,在那個文明退化到封建的時代裏,這是一項驚天動地的大罪。至于原因,說來可笑,只是為了一個人而已。

刑家寶不禁追問:“是什麽人?”

“是個讓我覺得能為他付出一切的人。”

“那後來呢?你和那個人怎麽樣了?你們逃過追捕了嗎?”

杜九沉默了片刻,聲音冷得入骨:“後來我親手割斷了他的氣管。”

刑家寶寒毛豎起,忍不住打了個顫栗,因為杜九說這話時,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刑家寶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甚至有點後悔展開了這個話題,他不知道自己在畏懼着什麽,只是隐約有種惹錯了人的感覺。

即使後來他知道自己的預感并沒有錯,只是當時,他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掘墳墓。

所以當他和他哥私下會面時,刑耀祖說到,這座監獄的存在是國家A級機密,若想離開這裏,唯一的途徑是越獄。只是難度很大,除了要有完善的安排還要靠運氣,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刑家寶才不擔心難不難的問題,他只在乎一件事:“要麽帶上九爺,否則我不走。”

刑耀祖用眼刀把他整個人淩遲了一遍,卻出乎意料地說:“随你。”

刑家寶知道他答應得那麽爽利,肯定會有古怪,可是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一心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過回原本屬于自己花天酒地的日子。對,還得帶上杜九一起逍遙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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