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原罪(下)
侯瑞把杜九帶回了自己的公寓,至于鄭爽,在半路就被丢下車了。
侯瑞是花花公子,日子又過得颠倒放蕩,所以公寓像狗窩雜亂不堪,還能看見情趣用品和避孕套。他一陣龍卷風似的把雜物卷進了懷裏,總算騰出了半邊沙發。
“那個啥……你随便坐,不用客氣。”
“餓了,有吃的嗎?”杜九往沙發一坐,皺着眉頭把長袍脫下來,被血糊住的傷口撕開了,他也不管,自顧自的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抽出煙點燃,當真一點兒也不客氣。
“家裏不開夥,我給你叫外賣吧,要吃什麽?”侯瑞問。
“随便。”杜九靠進了沙發裏,叼着煙出神。
侯瑞對杜九是抱有無限好奇的,因為他和自己認識的人太不一樣了,總有股說不出的神秘感。
“你和家寶之間是怎麽了?掰了?”
見杜九不吭聲,侯瑞又問:“那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杜九正在思索這個問題,他是非做掉仇良不可的,不能白白被他當成畜生羞辱折磨一番,但是該怎麽做?一沒錢二沒勢三沒機會。
侯瑞在下樓買藥時,先打了個電話給刑家寶,可是卻無法接通,他想了想,決定通知刑耀祖,否則他們兩兄弟以為自己窩藏“逃犯”,吃不了兜着走。他并沒有刑耀祖的電話號碼,只有輾轉托人,把消息傳了出去。
結果侯瑞沒料到,刑耀祖剛好正在S城,所以他和杜九在吃壽司的時候,門鈴被按響了。
侯瑞嚼着吞拿魚去開門,被一樽大型的黑面神給吓到,吞拿魚噎在喉嚨裏,抽得像羊癫瘋發作。刑耀祖将侯瑞一把推開,任由他抽搐個夠,大步登堂入室。
杜九看着面前表情冷冽,眼含怒火的男人,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刑耀祖也不說話,捏住了杜九的臉,把他按進沙發裏,眼神像鈎子似的盯着他的脖子。杜九的耳下紅腫一片,被烙上的地方黑中透出紫色的血點來,烙印是六角形的圖案,中間有S型的小黑蛇,是Sinner的含義——罪人。
“這兩個月來你都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事、見了什麽人?”刑耀祖嚴肅地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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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沒打算瞞他,不過天大地大,都不如吃飯大。
一個小時後,刑耀祖推開了酒店的房門,走進去脫掉外套說:“你先去洗澡,我叫人送衣服來。”
杜九走入了浴室裏,他身上穿的是侯瑞的衣服,尺寸偏小,手腕和腳腕都遮不住。所以杜九洗完澡就套上了浴袍,刑耀祖正坐在床邊吸煙,對他招招手,頓時,氣氛變得有些暧昧和怪異。
杜九走過去,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原來是被人攔腰一抱,摔到了席夢思大床。
“別亂動!”刑耀祖環住他的腰斥喝,低下頭去盯着他,鳳眼幽深莫測:“我不管你有什麽理由,下次再一聲不響的消失,最好祈禱不要被我找到,否則……”
刑耀祖沒說下去,用力咬住他的喉結,剛好是咬在了原本有牙印的位置。
杜九痛得直抽氣,很想罵句粗話,媽的,他遇到的人都屬狗的?
刑耀祖松口以後,深深呼吸,壓制體內躁動的欲望,然後冷着一張臉,默不吭聲的扯開幫他上藥。杜九身上的傷口很多,有被鞭子抽出來的,還有逃跑時撞傷和擦傷,額頭、脖子、胸膛、小腹、大腿沒有一個部位是完好的。
刑耀祖用手指沾上藥膏,輕輕在傷口抹勻,其實應該用棉花棒抹藥比較衛生,可是他想親手觸摸這些傷口。藥膏裏添加了薄荷,具有鎮痛消腫的功效,讓原本火辣辣的刺痛感消退了。杜九打個哈欠,奔波折騰了老半天,他早已感到疲倦,當傷口不那麽痛的時候,幾乎連眼皮都撐不起來了。
聽着杜九越來越綿長的呼吸聲,刑耀祖磨磨牙,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罵完以後,刑耀祖的怒火和欲火兩難平,于是捏住杜九的下颚,撬開牙關,把舌頭伸進去攻城掠地攪動風雲,一副不把他吸幹不罷休的架勢。
杜九被他堵得喘不過氣來,咬住刑耀祖的嘴唇,瞪他,警告他別太放肆了。刑耀祖攥緊了拳頭,胸膛劇烈起伏着,慢慢地把舌頭退出他口腔,嘴唇貼着嘴唇,呼吸火熱纏綿。他懂杜九的抗拒,杜九懂他的隐忍,但誰也沒開口,只是上演了一出無聲的默劇,
半晌後,刑耀祖站起來,穿上外套:”你先休息,我回部隊基地一趟,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回來給你答複,所以別亂跑,有什麽需要就打我留下的電話號碼。”
其實早在兩年前,刑耀祖帶領的特別行動組就接到了一個任務,徹查一個神秘的宗教組織。這個宗教以中國華南地區為中心,據點分布亞洲多國,而迄今為止,這個教派到底存在了多久?成立的目的是什麽?他一直都沒能完全查清楚。
上次他和杜九誤打誤撞闖入了魅夜的地宮,在裏面見到的圖案正是“真理教”的教徽,因為對真理教的了解甚少,所以無法做出全面的評估。
但可以确定的是,真理教是一個極端主義的邪教組織,教徒衆多并且狂熱。并且真理教實施極權統治,教主好比帝王,不僅擁有絕對的權力,同時又像古代的祭司,是至高無上的精神領袖。
所以也就有了疑問,杜九為什麽會和真理教扯上關系?又為什麽會從那裏逃出來?
即使暫時未找到答案,不過杜九無疑是一個突破點,通過他,有助于更進一步的摸清真理教。所以刑耀祖向上級請示,申請杜九成為他的線人,在不會涉及機密的情況下,适當的讓他以協助方式參與任務。
當然,刑耀祖這樣做也是存有私心的,只有把杜九放在身邊,才能拉近兩人關系。
申請很快通過了,任命書也已經發下來,杜九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加入行動組,但這個身份只是暫時的,要等到完成任務之後評核表現,身份才會正式成為中國公民。
“所以只要完成了任務,我就可以退出了?”杜九問。
“對,但任務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因為你不是正式軍人,所以不會得到太多的保障,想好就把保密協議簽了。”刑耀祖把他叼在嘴上的煙扒掉,皺皺眉頭:“你煙瘾太大了,少抽點。”
杜九搓搓鼻子,這話聽起來分外的耳熟。
他簽好保密協議以後,就跟随刑耀祖上了車,前往部隊基地,因為以後會和行動組的隊員合作,所以彼此得先認個相。杜九在更衣室裏等待,過了一會兒,刑耀祖走進來,遞了一套制服給他。
“試試,不是量身訂做的,如果不合适我再拿去換。”
杜九接過制服後,視線就粘在刑耀祖身上移不開了。
軍人的制服比獄警的制服更顯得威武英挺,線條筆直的長褲,扁頭黑色皮鞋,搭配上深灰的領帶和純白的手套,落在杜九眼裏,簡直就是一身誘人亵渎的威儀。
刑耀祖翹起嘴角,正了正軍帽,附在他耳邊說:“這套是正式的軍裝,在行動的時候,是穿軍靴和迷彩服,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不介意穿到床上讓你脫。”
杜九耳根發燙,狼狽地避開,邪惡!這人太邪惡了!邪惡至極!
成功的調戲了杜九以後,刑耀祖心情大好,所以在推開會議室的時候,才把嘴角抿回直線。
“他就是針對這次任務特別加入的新隊員。”刑耀祖站在高一級的臺階上,轉過頭對杜九說:“來,向你的戰友們做個自我介紹。”
“我叫杜九。”杜九說完就閉上嘴巴。
會議室裏十二雙眼睛齊刷刷看着他,都在等待下文,結果白等了好一陣。
有人發問:“隊長,他是宗教方面的學者還是別的什麽專家?”
“都不是。”刑耀祖答。
這下所有的隊員都納悶了,因為他們的小組比較特殊,需要執行高危高精密和高技術的任務,所以對體能要求甚高,按慣例隊員到達三十五歲以後,就會調離小組,可是杜九的年齡明顯偏大了。
“隊長,那他要參加日常的訓練嗎?”
沒想到刑耀祖卻直接問杜九:“你要參加嗎?”
杜九搖頭,他天生懶惰,也沒興趣湊這份熱鬧。
可是後來他還是湊了一下熱鬧,因為基地附近都是荒野,幾乎沒有設施可以娛樂,而且很多地方被劃為禁區,他這個臨時軍士沒有權限進入,實在是無聊透頂。
下午的時候,天清氣爽,刑耀祖正在操場上考核隊員的訓練結果,杜九走過去,很不得體的蹲在邊上圍觀。他看着一群被膚色黝黑的漢子揮汗如雨,感到十分好奇,為什麽刑耀祖就嗮不黑呢?只是面頰通紅通紅的。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做足一百個俯卧撐的漢子撐起身體,大聲說:“報告隊長,我已經完成目标!”
刑耀祖手裏拿着碼表,擡腿,把他踩得五體投地:“一分鐘過了,重做。”
“是!”那部下繼續做起俯卧撐來,邊做邊報數,汗水侵透了背心。
杜九觀察了一陣子,發現件讓他佩服的事。刑耀祖手中雖然有碼表,可他從來不按,只有計時開始和結束看上一眼,就能準确的斷定秒數。并且他是同時考核多個部下,記憶力相當驚人。
刑耀祖制定的訓練目标是很嚴苛的,杜九看了整個小時,僅有一個人能順利通過考核,是個高大挺拔的強壯男人,嘴邊有顆豌豆大小的黑痣。
“很好,繼續保持。”刑耀祖說。
杜九有中度的臉盲症,記名也無能,所以他在心底給這人取了個外號叫“大黑痣”。
大黑痣走到刑耀祖面前,咧嘴笑了笑:“隊長,我想和你較量較量。”
立刻有其他隊員取笑他:“你不是吧?又來,上次輸得穿褲衩跑圈,別的小隊都以為我們隊出了個暴露狂,還有上上次,一邊掃地一邊學驢叫,差一點就有人給精神病院打電話了。”
“嘿嘿,我這是願打服輸,怕丢臉還當什麽男人。”
“得了吧,你根本就沒臉可丢了!”
“都給我閉嘴,還有力氣扯淡,今天想加操?”刑耀祖訓了那隊員,轉頭對大黑痣說:“你确實完成了訓練任務,但想破我的記錄還早着,等你破了再來挑戰我。”
大黑痣哀號一聲,垮下了臉來。
“報告隊長……”杜九蹲得雙腿發麻,有氣無力地說:“我也想和你較量。”
他站起來,跺了跺腳,毫不在意自己成了衆人的焦點。
“行。”刑耀祖一口答應,挑了挑英氣的眉毛:“我隊裏有規矩,輸了是要受罰的。”
“除了不能斷我糧其他随便你罰。”
“很好,到沙地。”刑耀祖将碼表抛給大黑痣,邊走邊說:“休息半小時。”
于是所有人齊聲歡呼,集體跟在他屁股後面湊熱鬧去。
操場不遠處就有一塊沙地,範圍有籃球場這麽大,不但能做為訓練用途,必要時還充當了搏鬥場。杜九已在沙地中央站着了,左右兩邊歪下腦袋,動了動肩膀,扭動身體的各個關節,積極備戰。刑耀祖不疾不徐的一顆顆解開紐扣,把軍裝上衣和白手套脫下,穿着黑色的緊身背心,一跨腿邁入了沙地裏。
“可以認輸,或者被打到爬不起來就算輸,有問題嗎?”
“有,如果把隊長打得爬不起來會被斷糧嗎?”杜九問。
“不會,我保證每一頓都會讓你飽得作嘔。”
明明是大晴天的,圍觀的隊員都有種天雷滾滾的錯覺,隊長大人認真的扒衣服下場已經夠雷了,竟然還會開玩笑簡直雷上加雷!尼瑪,是因為氣候暖化的關系嗎?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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