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不後悔

“我确實趁你不清醒的時候上了你,可我并不後悔,但是你可以懲罰我。你盡管可以從我身上讨回來,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過了一會兒,在幽黑的夜色中,刑耀祖節節逼近,勾住杜九的脖子胸膛緊貼胸膛,發自肺腑地說:“我會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來吧,還清了欠你的債,我們重新開始。”

他不給杜九拒絕的機會,吻上他的唇,纏綿厮磨,雙手同時游走挑逗,讓剛剛冷卻的欲火再次燎原。杜九躲不過也擋不住,盡管他的心在抗拒,身體卻在渴望着這個人。

最後終究還是情欲戰勝了理智,刑耀祖面向着窗外,雙手扶住了窗框,俯下身雙腿叉開,腰被人從後方扣住了,對方燙得膽戰心驚的傲物已抵在了圓臀之間,蓄勢待發!

“真的不後悔?如果被外面的人發現,你就完了。”杜九啞聲說。

“我說了不怕。”

“即使你做到這一步,我也許會原諒你,但未必會接受你。”

“嗯,我知道了。”

杜九布滿硬繭粗糙的雙手驟然發力,似要生生捏碎他,聲音嘶啞如蒼蒼老鴉:“我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不讨喜,還很固執,我會的東西也不多,和我在一起,什麽也給不了你。”

刑耀祖的聲音也同樣嘶啞:“我什麽都可以給你,別磨叽,快點!”

當杜九挺進他身體的剎那間,刑耀祖弓起腰來,雙手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顫,他死咬住牙槽,硬是把被撕裂貫穿的痛苦咽回肚子裏。盡管被硬物入侵的滋味是這般痛,刑耀祖卻甘之若饴,對他而言這并不只是一場性愛,更是一場虔誠的儀式。

如同在非洲大陸的某些原始部落,必須先要剁下自己的尾指,向尊崇的神明展示勇氣和決心,經過了重重考驗,最後方有資格成為一名戰士。

杜九輕撫他的背,親吻他的後頸,他像一只半獸人,上身溫柔下身野蠻,孽根以破竹之勢狠狠地開辟頂入。當兩人的下體完全深深的契合時,杜九的手臂圈住刑耀祖的腰,攬住他,讓他把身體站直,随即關上了窗戶。

“你這個瘋子!”杜九一邊罵,一邊緩緩地抽動起來。

藥油在不斷的摩擦下産生了熱力,越來越熱,越來越燙,刑耀祖無法壓抑的嗚咽一聲,體內燃燒起來了,仿佛有一根燒紅的鐵柱進進出出的攪動着。杜九坐在床邊,把刑耀祖敞開的制服揭到肩膀,啃咬他的肩頭,握住他半軟半硬的性器狎玩撸動。

因為漸漸有了快感,刑耀祖放松了緊繃的身體,仰着頭跨坐在杜九腿上,偶爾溢出一兩聲隐忍的低吟。在那一波一波的沖擊中,他自覺着仿佛一片葉子落到了湍急的水流中,身不由己的乘風破浪。

“去開燈,我要看着你。”

“好……”刑耀祖靠在他硬朗的胸膛上,聲音似乎是帶了哭腔,随着他的動作有節奏的顫抖着:“我讓你看。”

開關被按下了,燈亮了,在灼灼的白光中,刑耀祖扶住牆壁喘息,上衣滑落肩膀,長褲褪到腳跟,脖子上還挂着深灰色的領帶,原本一身飒飒英武的軍裝完全變了種味道。刑耀祖擡起眼,微紅的鳳眸冷冷的看着這個男人,他願意滿足杜九對性的幻想,也願意成為他的性幻想對象,如此,他就是自己的了。

杜九上前去,扯住他的領帶,捏住他的冷豔臉龐,戾氣沖天:“今晚我盡量不把你幹死!”

刑耀祖報以一記冷笑:“誰怕誰。”

又一場抵死纏綿之後,兩人相擁倒在床上,杜九環住刑耀祖的腰,貼着他汗津津的後背,姿勢像兩只緊貼着的湯匙。因為發洩得太徹底了,也就這麽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杜九第二天就離開了基地,他只是來和刑耀祖帶領的部下認個相,沒必要久留。他搭乘部隊的卡車,抵達市中心以後,掏出了記着地址的紙條問路,輾轉來到一棟獨門獨院住宅。

住宅的大門緊閉,從外面上了鎖,杜九翻牆而入,從被砸破的玻璃窗鑽進去。只見屋內四處狼藉,像被人洗劫過一番似的,并且從發臭的冰箱和積累的灰塵判斷,這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杜九在被掀翻的沙發旁邊撿起了一個相框,照片上正是一家三口,女主人他印象模糊,但照片裏的小女孩他一眼認得出來,以及……自己的臉。準确點來說,照片上的人是從前的杜九和他的妻女。

他站在淩亂的客廳茫然環顧四周,對這裏的環境全然陌生。杜九覺得有點諷刺,搖搖頭,開始在屋內走動調查,試圖了解過去的“自己”,因為這是刑耀祖交給他的任務。

“我不管你是失憶了還是撞邪,你說你什麽都不記得,我不接受這樣的理由,總之你快點給我找出真理教要的東西,限期一個禮拜,聽明白了沒有?”

當時,杜九望着這個冷眉冷眼下命令的男人,啞口無言。

他總算有幸見識到,什麽叫下了床就不認人!

杜九找到了書房,裏面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看上去就像災難現場。杜九彎腰一邊撿一邊丢,找不到令他有印象的東西,自己明明占據了這副身體,卻絲毫都沒有原來的記憶,該怎麽辦?

東摸西瞧,一直在屋內呆到了黃昏,直到肚皮打鼓,杜九才翻牆出了宅院。

“杜……杜先生?”

杜九循聲望去,發現叫自己的是一個拄着拐杖牽着貴賓犬的老婦人,眉目慈祥。

原來這位老婦人是隔壁的鄰居,本以為杜九一家人搬走了,所以見到他才會感到意外。剛好正逢晚飯時間,老婦人盛情邀請杜九去家裏做客,他想了想,答應下來。

老婦人的丈夫過世了,兒子出差在外,家裏只有她和兒媳兩個女人。老婦人的兒媳婦除了看到杜九時愣一愣,表情很快就恢複了自然,三個人圍着餐桌,倒也和樂融融有說有笑。

吃過晚飯以後,杜九起身告辭,走到玄關處彎腰穿鞋,突然,有人從後方靠近,他回頭就看到了一把尖刀正沖着自己的背心刺下。杜九下意識的側身閃開,刀鋒就貼着他肩膀滑過,幸好只是普通家用的水果刀,鋒利程度有限,只割破了衣服和留下了淺淺的口子。

襲擊杜九的人正是老婦人的兒媳,被他的腿風掃到跌坐在地,随後,又立刻持刀撲上去。剛剛杜九對這個女人的印象還挺好的,典型的良家婦女,給人一種娴熟溫良的感覺,可是現在根本就像發狂的黑寡婦。

杜九制服了女人之後,反扣住她雙手,還來不及把女人押起來,後腦一陣鈍痛,竟然是和藹的老婦人用手杖敲打他的頭顱!

杜九暈了一下下,定了定神,踢掉老婦人的手杖洶洶逼問:“為什麽要偷襲我?”

從各個方面判斷,她們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百姓,可是為什麽要把他騙到家裏來?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老婦人瞪大了老花眼指着杜九,情緒異常激動,抖着花白的頭發,仿佛一口氣随時都會提不上來:“你這髒髒該死的東西!快下地獄去償還你的罪過!”

五分鐘後,杜九從這戶人家的房子裏逃出來。

剛才無論他如何逼問,那兩個女人只是一個勁地咒罵他,各種惡毒的詛咒,各種不得好死,活像杜九殺了她們全家。而杜九又下不了手拷問恐吓,所以最後只能逃之夭夭。

沒想到兩個小時以後,又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杜九拎着一瓶礦泉水從便利店走出來,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可是大街上人來人往,他一時無法确定盯梢者,于是暗暗提高了戒心。果然,當他轉入一條相對僻靜的小道時,有輛紅色的桑塔納轎車用極快的速度從他身後沖過來,并且沒有開車頭燈,也沒有減速的跡象。

杜九屈膝一躍,攀住了電線杆用雙腿夾住,轎車幾乎就在他腳下擦過去,絕對是蓄意謀殺!

杜九朝車窗裏看了一眼,開車的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為什麽會接二連三的有人對自己下手?杜九摸摸脖子上的凹凸不平烙印,如果和真理教有關,那麽這些教徒也太瘋狂了!只因為一個圖案不管不顧的追殺他!

能讓普通市民變得如此喪心病狂,真理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組織?杜九想到了仇良,那個男人才是真真正正的瘋子,自以為是上帝的瘋子,淩駕于蒼生之上,批判罪惡。

越想,越覺得詭異可怕,這些人盲目的狂熱背後,到底隐藏着什麽動機?

一個很快就禮拜過去了,杜九仍舊毫無頭緒。

只有更多的疑問浮上心頭,從前的杜九為何會被關進死牢裏?他到底掌握了什麽東西?

環境雅致的咖啡廳裏,刑耀祖捏着銀勺着冒着熱氣的藍山,一身筆挺的西裝,一張冷凝的面孔。杜九擡眼看了看他身後同樣穿着正裝的兩個男人,标準的立正姿勢,是大黑痣以及一個清秀的娃娃臉,啧啧,這陣仗,讓原本氛圍悠閑的咖啡廳變得有點兒肅穆。

“什麽都沒查到你還好意思出現在我面前?”刑耀祖冷眼看着他。

杜九無語,他有點兒吃不消此時刑耀祖,正考慮要不要回一句,那我走了。

刑耀祖平時對部下不假辭色慣了,倒不是存心發難,他沉默了片刻,生硬的轉了個話題:“你說的仇良,個人資料已經查到了。這個人來頭不小,雖然身份是國安局副局長,其實在局裏是一把手,負責國家內部安全,直接受命于總理……”

不是刑耀祖不相信的杜九的話,而是像仇良這樣背景的人,身居高位責任重大,會和邪教扯上關系本來就是件難以置信的事,并且,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

杜九懶得說服他,因為日後自會見分曉,又問:“你們調查真理教的起因是什麽?”

“是因為有人在散布末日論的謠言,後來經過查證,這并不是個人的行為,而是有組織和有預謀的。并且按照調查結果分析,真理教不是為了制造恐慌,也不是為了斂財,這點和一般的邪教不同,所以他們的宗旨和目的很值得關注。”

“具體到底是什麽謠言?”

“在五十年之內,地球将面臨毀滅性的災難,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人類将步向滅亡。”

杜九沉默良久,而後認真地看着刑耀祖說:“這不是謠言,是真的。”

對面三個男人都愣了愣,他的語氣過于篤定,簡直像被邪教洗腦了!

杜九無話可說,他知道在公事上,刑耀祖完全不信任自己,并且他也沒辦法證明些什麽。

刑耀祖這次從基地出來,還帶了兩個部下,是因為有任務要完成——綁架。他們要綁架的對象,是一名真理教的骨幹成員,必須悄然無聲的把這個人控制起來,從他身上挖出更多的信息。

杜九沒有直接參與行動,而是在附近接應,他坐在車廂裏吸煙,望着街上的七彩霓虹招牌出神。

這裏整條街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吧,魚龍混雜,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醉生夢死。杜九噴了一口煙霧,心情有點兒複雜,因為他認同仇良部分的理念,人類總有一天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可是這些人卻不知道,即使知道也裝作不知道,仍沉溺酒色揮霍資源。

杜九偶爾會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他本末倒置的從黑暗的未來穿越到光明的過去,仿佛像一場馬拉松比賽,他從終點往回走,迎面遇到了那麽那麽多的人,急匆匆地直奔着悲慘荒蕪的深淵而去。

他曾經和刑家寶去看過一部電影,是毀天滅地的災難片,那時刑家寶有感而發的問他,如果明天就是末日,此時你會做些什麽?

杜九的答案仍和當時一樣,他什麽都不會做。

因為什麽都做不了。

除了親眼見證這個世界從文明繁華走向封建蕭條,他什麽都做不了。

杜九打開車窗,把煙蒂抛出車外,倏地,記起一句俗語來: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此時刑家寶形神如鬼,被兩個男人從酒吧裏拖出來,扔在了街邊,然後對他罵罵咧咧拳打腳踢。刑家寶爛醉如泥倒在地上卷起身體,一邊挨打一邊嘔吐,在自己吐出的穢物裏打滾,因為差別太大了,杜九幾乎認不出他來。

杜九猛地推開了車門,震驚過後是悲哀和痛心。

他真心真意守護過的人,怎麽可以像野狗似的倒在穢物裏任人毆打作踐,怎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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