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招牌笑容
校慶夢幻般的一晚過去後,第二天一下班程梓易就帶來了自己的相機獻寶似得慰問還在發着高燒的韓景宜。
韓景宜的溫度雖然高得有點吓人,面頰還上浮出淡淡的粉紅,不過整個人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就是腦門上醒目的那一塊毛巾顯得整個人有點傻。
“”
“還真別說,這群家夥雖然唱的有點跑,但是氣頭很足。”韓景宜拿着相機,手指在暫停的屏幕上劃點,對着上面三個人的臉輕輕敲了敲,“特別是這個,你看,那種獨屬于少年青春的活力完全表露出來了。”
“是挺不錯的。”程梓易認同附和道。
韓景宜接着感嘆:“不愧是我教出來的,真給我長臉!”他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忽然想起了什麽,問他,“我們班是第幾名?”
程梓易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窘迫。韓景宜班上的那幾個學生唱的固然不錯,不過這也并不代表其他人水平就低了啊,今年的校慶晚會可以說是往年來狀态最好的的一場。
這也導致各方之間勢均力敵,裁判的結果卻僵持不下——據說當時的幾個評委都快糾結成了選擇恐懼症。
最後他們選出來三個特等獎的節目,高三十二班得的是一等獎,這麽一來排名就跌出了前三,無疑是被抛在了後頭。
程梓易還在苦惱自己究竟是該去安撫病號呢;還是該實話實說言明結果呢,誰想到韓景宜就冷不丁插話說:“你這是在想如何用你詞藻貧瘠的大腦來美化自己的說辭嗎?”
“省省吧,不就是一場供于學生們交流經驗發揚優良的校慶晚會麽,名次高低你還分這麽真?”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韓景宜說的風輕雲淡,程梓易卻是猛然驚措。
程梓易渾身一震,大腦幾乎瞬間冷下。可不是麽,這不就只是僅為了慶祝供人娛樂放松的,他是從什麽時候起,腦子裏裝了這麽多追名逐次的想法?教了幾屆學生,他光顧着注意比賽或考試的結果與名次,競争使人進步,也容易使人迷失。
但卻一時間忘了很多東西是不能用名次丈量的,那是一種亵渎,那是一部優秀作品的輕蔑。
程梓易悵然若失,微微嘆了一聲:“你說的對,這些都不必要較真。我真是一時間為學生們的大考愁瘋了,不小心就把事情都混作了一談。”
“比賽具體名次嘛,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呢學校設了特等獎三個班,一等獎五個班,二等獎足足有十個班,至于三等獎……我沒有留意。”
韓景宜翻完了自家班級的,按下翻頁鍵欣賞起別班的節目,側耳聽程梓易說完後,極為滿意地點點頭。
後者滿頭霧水:“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覺得呢?”
韓景宜一本滿足地把東西還給他,總結性發言道:“青春真好,學生們都很出色。我算是知道為什麽人家總是喜歡把孩子學生們比喻成祖國的花朵了。”
“你還正風華正茂呢,這才第一屆,以後有的你帶,有的你愁了。”
韓景宜唇角勾起,聳聳肩:“那樣也不錯啊,人生不就是該充滿責任與挑戰嗎?”
“這倒也是,”程梓易不經意間看見擺在床頭櫃上的藥品,“你看了這麽久,吃藥沒?”
韓景宜嘴角頓時垮下:“差點忘了,我腦門上這塊毛巾似乎也幹的差不多了,我去浸浸水。”
他身子剛撐起來就被一只手給按下去,程梓易俯下身,把他額上的毛巾拿下來,“我幫你,你還是老老實實躺着吧。”
韓景宜聞言便不再動作,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在被子上點着打節拍,不自禁地哼出歌,調子正是唐飛澤當晚演唱的那首。
夕陽斜照,窗外的天邊似是燃起了緋焰流火,暖色橙光融融洩洩鋪灑入窗,把韓景宜的臉頰被映得通紅,微風伴着歌聲,充滿了寧靜與安逸。
程梓易握着毛巾,直直盯着他看了好一陣,終究還是沒好意思開口。
直到韓景宜一曲唱罷意猶未盡似得還想再來一首,他才不得不出言:“毛巾我拿來了。你別唱了歇着吧。”
韓景宜愣住,緩緩轉頭看向他,還是那份溫暖的側容,還是那蔥白透着緋意的指尖,還是那清柔溫潤的嗓音——還有那早已離家出走遠航宇宙星際完全不能成歌的幹嚎詭調。
光是聽着就能讓人感到生無可戀……誰能想到嗓音條件如此良好的韓景宜唱歌哼出來是這般要人命orz“咳咳,”韓景宜鎮定道,“你速度真慢。”
還想再說點什麽,便感受到一陣濕涼覆上他的額頭,不由舒服地眯起眼來任由着程梓易忙活。
“你等等……”韓景宜突然推開了毛巾,沾上了水的頭發也濕漉漉黏在一塊。
被水潤濕的劉海貼在額頭上讓人感到不太舒服,他索性伸手把它們都撥了上去,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俊秀的五官顯露無遺,使得韓景宜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他微擡下巴:“好了。”
程梓易一頓,卻是眼尖地發現了他額頭上不太明顯的一處異常。
“诶,你額頭上怎麽有塊疤?”程梓易湊近了幾分,全神貫注地盯着韓景宜。沒有了劉海的遮擋,光潔的前額完整落入他的眼中。而美中略顯不足的,是額角處淡色的一小塊肌膚,在一片白皙中顯得有些突兀,但如果不仔細去查看,是不易難察覺的。
“這個啊,其實也沒什麽,小時候受過的一點小傷罷了,不礙事的,都過去好多年了。”韓景宜聽的他這麽一說,手不由自主搭上了額頭,指腹輕輕摩挲着那淺淡的痕跡,眼神忽的飄了起來。
“小傷?”能傷到這一處,他敢初步斷定,肯定是跟腦門被磕了有關。
感受到程梓易突然間變得無比奇怪的眼神,韓景宜尴尬奪過毛巾,自己動手敷着,“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腦子沒事,你放心好了,不會誤人子弟的。”
“那……你吃飯了嗎?”程梓易憋了好久終于找到能轉換的話題。
“沒有。”
“那我買回來給你吧?”
“麻煩啥。”韓景宜一手捂住額頭,向床頭櫃側身彎腰,拉出第二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手的卡片。
他手腕一抖,各種各樣印着菜名圖片的卡片頓如天女散花般落了一床,韓景宜往床頭一靠,頗有些潇灑的味道:“想吃什麽,我請客。”
程梓易在令人眼花缭亂的菜名裏挑挑揀揀,選定了一張看上去蠻精致的,“這個吧。”
“你确定?” 韓景宜眼神浮現出幾絲幽深。
“嗯……”
“我是病號,你見過哪個病號吃垃圾食品的?”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氣才克制住自己甩他一臉卡片的沖動!
争執不下中,門鈴忽的響了。
“我去開!”韓景宜跳下床,丢下毛巾就跑了出去。
“哎你別急啊,我說的是肯德基旁邊那家粉店啊……”
“沒門……”韓景宜從貓眼裏看到熟悉的身影,欣喜地打開門;卻在看見來人的瞬間,猛然愣住了。來人也一愣,似乎從他眼中看見了名為絕望的情緒。
韓景宜腦袋一空,慈祥和藹的笑容在他的視線中被放大,笑吟吟的卻多了幾分鬼畜的味道。
他傻眼了,瞧他看見了什麽,全家桶,大號的。
“鯨魚,很久不見啊,想我沒。”來人當即就笑呵呵給他來了個熊抱,濃郁的新奧爾良烤翅味倏然沖入他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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