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當天阮貝璋和艾雨分手後去了銀行,他把存折上的五十萬全取了出來放在挎包裏,大雨裏走一路撒一路。
大喊道:“錢,錢,錢,都是為了錢,我有好多好多的錢,你去後悔吧,你就是跪下來舔我的腳我都不會給你一分錢。”阮貝璋只是瘋狂的撒瘋狂的喊。路過的人驚得一個個目瞪口呆。很快一整條步行街都變成了淺紅色,百元鈔票鋪成了一條長長的地毯。
人們的素質倒是真的提高了不少,除了撿錢的人,也有人直接撥了110。阮貝璋被帶進了附近的派出所,大家幫忙收拾了剩下的錢還給他。阮貝璋的神智始終不太清楚,一直大喊大叫,在派出所也撒起了錢。
民警聯系到他的家人,從石立豔到阮妍,一家五口一齊去把他壓了回來。阮貝璋回到家又哭又喊了好一會,終于疲憊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天已經是黑的,他夢游一樣走到客廳,見她媽媽正在拿熨鬥烘幹剩下的錢,旁邊已經熨好了一厚摞。阮貝璋到他爸媽的房間,從床頭櫃拿出打火機,到安楚楚面前把熨衣板上的錢全點着了,安楚楚大叫起來,慌張拎起沙發上的靠墊撲火。阮貝璋見了大笑起來,又開始點燃其他能點燃的東西。 大喊道:“你們不是舍不得錢嗎?我叫你們一無所有,就為了四十萬你們就忍心犧牲我的愛情,我叫你們連家也沒有。”
石立豔和阮貝琪抱住阮貝璋,阮勁努力的掰他的手搶過打火機,安楚楚一邊哭一邊看兒子一邊撲火,石立豔死死抱着孫子怒道:“你傻呀,快用水啊。”
安楚楚連忙去取水,火很快熄滅了,打火機也搶了過來,客廳的地上積了一層水,水上粘着燒毀的鈔票,沙發上一片水印一片黑斑,一家人鬧的筋疲力盡。
阮勁上去朝着阮貝璋的臉就是一耳光,怒道:“你就這樣對你的親人嗎?你媽媽你奶奶,為了你吃不下睡不着,就要擔心死了,你還這樣傷她們的心,你只想着你的女朋友,你有沒有想過她們?”
“她們該死,都是她們艾雨才會離開我,她們要是早把錢給我,艾雨就不會去給那個王八蛋做情婦了。都是她們,你也不是好人,你說會幫我的,其實你是和她們一夥的,你們都該死。”
阮勁被阮貝璋氣的說不出話,石立豔哭道:“你怎麽能這麽和你爸爸說話呀。”
阮貝琪也着了慌,過去道:“哥,咱們家現在鬧成什麽樣了,你不要再鬧了。”
“我的家已經沒有了,我什麽都不管了,什麽都不管了!”
阮勁請了三天假在家看着兒子,好在阮貝璋鬧夠了,只是每天傻了一樣一句話也不說。
一天阮貝琪帶着袁睇純進來道:“哥,純純姐來看你了。”
阮貝璋躺在床上也不說話。阮貝琪向袁睇純小聲道:“我先出去,你好好勸勸她。”
袁睇純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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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睇純到跟前坐下道:“我知道你很傷心,可是你也不能為了她這樣頹廢下去呀。”
“別和我提她!”阮貝璋豁的坐起來,眼睛像極了憤怒的野獸。
袁睇純被他吓壞了,顫聲道:“你別這樣。”
阮貝璋把她摁倒床上,粗暴的吻她撕她的衣服,嘴裏喊道:“他可以我也可以。”
袁睇純驚慌的掙紮着,嘴被他堵住喊不出聲,手奮力的抓着他的衣服。阮貝璋冷靜下來,把她推倒一邊,恨道:“你不是她。”
袁睇純嗚嗚哭起來。
“不要和我哭,這不是我的錯。”
袁睇純努力止住哭道:“你不要誤會,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人還是要活下去的,我都知道了,都是別人的錯,你更應該堅強起來,将來做出事業不讓他們看不起。”
“我當然不會,他練小霖別想贏過我,總有一天我要這對狗男女生不如死,給我提鞋都不配!”
“這就對了,你不要傷心了,你爸媽多擔心啊。”
“別和我提他們!”
袁睇純再也不敢說話,就呆在那裏,阮貝璋始終坐着發愣,一句話也沒有。過了一會阮貝璋道:“你可以走了。”
袁睇純像奉聖旨一樣連忙出去,悄悄給他帶上門。
早晨阮勁,阮貝琪早早出去上班上學了,石立豔從房間出來到廚房吃早飯,安楚楚在擦地,地還沒有幹,石立豔一腳沒走好滑了一跤。安楚楚連忙過去扶,石立豔這些天已經讓孫子折騰的只剩半條老命,現在更起了火,朝安楚楚身上一腳踢過去罵道:“你這是要我死啊,我死了你就稱心了,自從遇着你,我們家老的老小的小就沒有安生過,我們家那裏得罪了你,你這樣禍害我們家。”
這些天石立豔一不自在就拿兒媳婦撒氣,安楚楚早一肚子委屈,如今被婆婆這樣罵,又想起這些年過的日子,坐在地上哭道:“我哪裏對不起你們阮家了,我又要上班掙錢,又要伺候一家老小,您為什麽就非要這樣作踐我,非要我死才行嗎?”
石立豔更來了火,怒道:“天天尋死覓活的,怎麽不見你死啊,帶着孩子還有臉嫁人,我是你早害臊死了,真不要臉。”
安楚楚被罵的無地自容,跑回屋裏再也不出來,石立豔只顧坐在地下朝着房門罵,也不管左鄰右舍聽見聽不見。到了中午見安楚楚還不去做飯,房門鎖着打不開,石立豔立在門口道:“你是千金小姐呀,還要人伺候你。”罵了好多聲也不聽見動靜,等到中午阮勁回來也叫不開門,阮勁方才覺得不對勁,撬門進去見安楚楚割了手腕躺在床上,血已經凝了。全家人手忙腳亂的把她送到醫院。
阮貝琪從學校趕過去,聽說媽媽自殺在搶救,害怕哭了起來,阮勁也哭着向石立豔吼道:“她給你當牛做馬這麽多年,受了你多少氣,你為什麽就非要她死才甘心,她要是有什麽不好,我一輩子也不認你這個媽。”
阮勁是孝子,這樣和石立豔說話生平還是第一次。石立豔聽兒子這樣說自己,又喊又叫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兒子都要我死,我為了誰呀。”阮勁也不管,任憑她怎麽喊叫尋死覓活。石立豔見沒人理她,知道這回事真的失了人心,哭喊着離開了,阮勁也不去追。
安楚楚被搶救過來,并沒有死,本來割脈這種最理想的自殺手段,從來都具有安全性高,震懾性強的優點,輕易死不了人。當然安楚楚絕沒有要假死吓唬人的意思,她是真的一時想不開,但沒死成也不打算再死了,可以立刻出院的,但是阮勁為了躲避石立豔還是要她住院。
阮勁哄睡了安楚楚,出來見阮貝琪還在走廊坐在,笑道:“媽媽沒事了,爸爸送你回家吧。”
阮貝琪搖搖頭道:“我不想回家,我不想見奶奶。奶奶為什麽總是欺負媽媽,還非要我和我哥找有錢人,要不是她,媽媽不會自殺,哥哥也不會和艾雨分手變成瘋子,我讨厭她。”
“奶奶也是為了你們好,雖然她的做法有些極端。”
“奶奶為什麽那麽不喜歡媽媽,還總是說媽媽什麽帶着拖油瓶。”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當時我和你媽媽是大學同學,彼此都很喜歡對方。但是你奶奶不同意,也希望我像你哥哥一樣找個家境好的女孩子,但是我和你媽媽堅持一定要在一起。後來我出國深造,說好等我回來就和你媽媽結婚,你奶奶趁我不在經常去你姥姥家刁難他們,你姥姥姥爺不想你媽媽受苦,逼她嫁給別人,你媽媽沒有辦法,就只能嫁給他,可是生活的并不快樂。我回來以後想叫你媽媽回到我身邊,你奶奶不同意,你媽媽為了和我在一起還是和那個人離了婚,那時候她懷了孩子,你奶奶更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你媽媽為了和我在一起,打掉了孩子,我和你媽媽偷偷領了結婚證,帶她去了外地,直到有了你哥哥才又回來,你奶奶也才同意我們在一起。可是你奶奶一直對這段過去耿耿于懷,不肯給你媽媽好臉色看。”
阮貝琪道:“爸爸對媽媽真好,奶奶也要我将來嫁給有錢人,我真的不想,我只希望有一個能像爸爸愛媽媽一樣愛我的人,他有沒有錢一點都不重要。爸,奶奶要是像逼我哥一樣逼我怎麽辦?我害怕。”
阮勁摸着阮貝琪的頭道:“不會的,爸爸不會再和你奶奶妥協,你哥哥這樣我有很大的責任,如果我能對這件事情的反對再堅決一些,也許就不會這樣。我已經對不起你哥哥,我不能在葬送你的幸福的,将來只要你喜歡,爸爸一定會支持你,不會叫你奶奶幹預你的婚姻。”
阮貝琪開心笑道:“真的,我爸真好。”
安楚楚剛剛平息下來,石立豔不甘心安楚楚得了人心,她死這一次,全家人一定會極力抵觸自己,思來想去為了挽救地位,石立豔覺得自己也要非死一次不可。從醫院出來也沒有回家,直接找到阮妍的單位,娘倆商量了一下午,最後議定吃安眠藥最可靠。阮妍剛好因為睡眠問題有醫院開的安眠藥,她把一瓶鈣片混上一些安眠藥讓石立豔吃下去躺好,又放了遺書和少半瓶真藥在枕頭邊,等到她媽媽真的睡着了才假裝慌張的給阮勁打電話叫救護車。一天裏家裏鬧得沸反盈天,阮貝璋卻在屋子裏一無所知。
石立豔本以為計劃天衣無縫,沒想到去醫院洗胃差點搭進去半條老命。等阮勁安撫好了石立豔,已經是淩晨三點鐘。阮勁回家直進阮貝璋的房間,一把把兒子從床上拖下來道:
“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你媽和你奶奶已經自殺在醫院躺着,你要我們全家都死絕了才高興嗎?”
阮貝璋從床上骨碌到地上,迷迷糊糊還不明白他爸爸的意思,讓阮勁又數落了許久才清醒過來。
“她們怎麽了?”
“你媽媽割脈了,你奶奶吃了安眠藥,都住進了醫院,都是為了你,你對得起她們嗎?”
阮貝璋坐在地上哭道:“她們死了嗎?”
“你還管她們的死活嗎?要不是發現及時,不知道會怎麽樣?”
阮貝璋大哭道:“這不是我的錯,我做錯了什麽。”
阮勁見兒子可憐,也不忍心再責罵,蹲下來勸導道:“人這一生,沒有一帆風順的,總有意料不到的事情。你喜歡艾雨沒有錯,艾雨也沒有錯,可是你奶奶不放心她家裏有一個賭徒父親,怕她的家庭會耽誤你,這就是全錯的嗎?大家都是為了你好,誰也沒有完全的錯。可是這世上好多東西不是用對錯就能說清楚的,人和人能不能在一起,也要靠緣分,你不能和艾雨在一起這是你們緣分不夠。你還這麽年輕,家裏人對你賦予了多少期望,愛情不是一個人的全部,僅僅因為一次感情挫折就讓你一蹶不振,你自己真的就看得起你自己嗎?你的路才剛剛開始,新的事業和新的愛情就在今後,你就要放棄嗎?”
阮貝璋只是坐在那兒不停的抽泣。
“好了,天亮了和我去看看你媽媽和奶奶,她們見到你一定會高興的。”
阮勁知道阮貝璋對奶奶意見很大,特意叫她們單獨談談,阮貝璋見奶奶氣息奄奄,過去的怨恨也都煙消雲散了。
石立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我的好孫子,奶奶這輩子都是為了你爸爸和你,要不是你媽不省心,我早死了也省得落埋怨,還不是不放心你們。奶奶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操碎了心還不都是為了你好,有一點私心叫我不得好死。你年紀小,什麽都不懂,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現在的小丫頭都心大,她是看中咱們家家境好,才跟你在一塊的,你笨理想,她當初才跟你談了不到半年,你一走就是三年,她憑什麽就等着你,她一副妖精樣,還愁找不着人,還不是指望攀上你将來過好日子。現在她說是為了他後爸才變的心,以前我不給你錢就是怕中了她的計謀,現在給她錢了,她又跟人走了,為什麽?還不是找着比你有錢的,就想和你散了,編出這些瞎話騙你,你也傻,就全信了,把親人都當做仇人一樣,我和你媽都活不下去了。不信你試試,你現在要是立馬比她找那人還有錢,她還管我欺不欺負,肯定又上趕着撲上你不走了。”
阮貝璋低着頭也不說話,石立豔勸導:“我的好孫子,她有什麽了不起,現在跟了有錢人,沒有幾年人家就踹了她另找,到時候等你出人頭地了,她就是給你做老媽子你都不要她。只要你有錢,沒有小姑娘到不了手的,你現在争口氣,将來好日子在後頭呢?她呀,你就等着看她哭吧。”
阮貝璋久久道:“奶奶你放心吧,我想的開的,我以後會給家裏争氣,讓她後悔去。”
石立豔笑道:“這就對了,你能看明白,我和你媽這回鬼門關也算沒白走。過幾天我就和你姑姑說,叫你和那姑娘見面,聽說人又好看,人家又是市裏領導的姑娘,将來有她們家罩着,就不怕沒出息了。你看好不好?”
阮貝璋點點頭。
阮貝璋從病房出去對阮勁道:“爸,我不會再相信愛情了,我以為她是真的愛我,可是她根本不會像我為她付出的那樣為我付出。媽媽肯為您付出那麽多,她卻連媽媽的千分之一都不如。現在的女孩子眼裏就只有錢,我決定去和姑姑安排的女孩子相親了,有錢就有一切。”
“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一次打擊就這樣徹底的改變了你的人生觀,男子漢建功立業靠的是自己,你相不相信愛情我不管,你現在指望靠女人飛黃騰達我絕對不同意。”
“靠女人怎麽了,他練小霖不靠女人怎麽能飛黃騰達,就憑他一個高中畢業的學歷,偷過東西坐過牢的前科,他憑什麽出人頭地,還不是靠給人家當鴨子,現在他有了錢就可以搶別人的女人,我比他高尚多了。”
阮勁哀求的道:“兒子,有沒有錢不重要,人一輩子要有骨氣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有錢就有一切,骨氣和良心能當飯吃嗎?”阮貝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阮勁忍不住老淚縱橫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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