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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雨很少上Q，上也是隐身，這在同齡中也屬異類。不過隔一陣還是要上線一下，避免被盜號。

這次有阮貝璋發來的信息：“我不會再相信愛情了，我已經按照家人的意思和那個高幹的女兒交往，不久我們就會結婚，你害的我媽媽和奶奶自殺，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等到我成為億萬富翁的時候你去後悔吧！”

艾雨立刻關掉對話框，她媽媽和奶奶自殺了，她不敢相信，她們要是死了怎麽辦？自己就無緣無故搭上兩條人命，阮貝璋要犧牲自己的終生幸福去和一個不愛的人結婚。這些将來都要算到她的身上，睜開沒有做過喪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麽都要算到自己頭上，自己只是要和他分手，而且是有理由和苦衷的，水性楊花玩弄感情的女孩子那麽多，也沒有自己這樣慘的。這是他家庭和他性格的原因，不是她的原因，她不願意像他媽媽一樣做狗就一定要天打雷劈嗎？。

艾雨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可是她不能安心。她不願意再和阮貝璋有任何交流，可是她還是想知道他媽媽和奶奶的狀況。現在顯示他沒有在線，艾雨掙紮很久，終于問道：“你媽媽和奶奶還好嗎？”

等了好久也沒有人回複，他真的不在。當夜艾雨一夜沒有睡，她想過，如果他家裏的人真的死掉了他是不會這樣放過她的，可是又不敢肯定。過去她知道阮貝璋有些極端，不過男人中也不算奇怪，現在她明白了，這種極端在特殊的刺激下會走向極度極端。

第二天阮貝璋還是沒有回複她，她總是有一些神情恍惚，真的有兩條人命在身自己真的活不下去了。艾雨壯着膽子打了阮貝璋的號碼，已經成了空號，她現在心煩意亂也到了極度極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要讨厭這一家人。

艾雨回去練小霖正在廚房做飯，他做菜很好，可是她吃不下。吃過飯練小霖給她一只長方形的粉紅色絨布包，正面是一只伸舌頭的小白貓，後面是玫瑰花，很可愛。

“你可以用它裝聽診器或者別的東西。”

“謝謝。”艾雨勉強笑道。現在除了人命她不關心任何事，她覺得這樣對練小霖不太好，可是實在裝不出好一點的樣子，後來又勉強道：“挺可愛的，裝聽診器有些可惜，可以裝別的。”

練小霖也看出她不太開心，不太多說話。

晚上艾雨又在他身上感覺到涼飕飕的感覺，像是冷藏過一樣。

醫院發神經又要技能考核，艾雨翻梳妝臺的抽屜找縫合針，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她懷疑是搬家的人落了，不過卻在角落裏發現了那只白盒子，越是怕什麽偏偏越是來什麽。艾雨打開盒子，裏面的那朵幹花已經發黃了，項鏈還是好好的。一瞬間對阮貝璋的恨又消失了，他到底愛過她，而且非常的愛，總是想着對方的不好，失去後才發現過去的好，總有好的時候，他給過她對于新生活的希望。

艾雨坐在天臺，那兩顆水晶像是手心的兩滴淚珠，棄我去者昨日難留，亂我心者今日煩憂。艾雨只是出神，下起雪來也沒有注意到。練小霖回來見她在天臺呆呆坐着，過去叫她進來，一眼見到那條項鏈，也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什麽，久久道：“進去吧。”

艾雨沒有聽見他的話，過了一會回過頭，見到他立刻慌張起來，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送給你的嗎？”

“我只是今天恰巧看到了，有些感觸而已。”艾雨很害怕，他可能是生氣了，她從來沒有見他生氣過，不知道他生氣是個什麽情況，未知的東西最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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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忘不了他嗎？”

“人總是有過去，不可能一瞬間就徹底脫離。”

“你真的愛過他嗎？”

艾雨想說沒有，她确實沒有，可是這樣太對不起阮貝璋，在練小霖面前似乎又太谄媚了。她低頭不說話。

練小霖看到她這些天總時刻保持在線狀态，又神色慘淡，猜到同阮貝璋有關，現在她又沉默，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設想都是錯誤，他同艾雨的性格很像，有時候極端相信自己的判斷，但是又總會在意外面前全班否定，極端的對立性格。

練小霖從她手裏拿過那條項鏈向外面一扔，如同處置最普通的一件廢物。

艾雨瞪大眼睛道：“在你眼裏我到底是什麽？你可以随心所欲處置我的東西，處置我？”

“至少我要處置幹淨他在你心裏的記憶，你不愛任何人，但又放不下任何人？你真的愛過阮貝璋嗎？你告訴我。”

“你憑什麽問我這個問題，我愛不愛他根本不重要，因為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艾雨沒有想到練小霖會戳穿自己，自己付出了這麽多，就算不愛任何人，可是她付出的遠遠要超過愛那些人的人，還要她怎麽樣？該她承擔的不該她承擔的她都承擔了，為什麽還要指責她冷酷。她自私是因為她一無所有，她只有自己的情感，她付出最多的不是為了自己活下去，是為了別人能夠活下去，為什麽連最後一點感情都要分給別人。

“我恨透了你練小霖，都是你害的我，沒有你我根本不用這樣痛苦，也不會受阮貝璋的折磨，你們這些男人都是瘋子，從我遇見你我就開始受折磨。”

練小霖過去要抱她，艾雨推開他，跑出房間，外面下着雪，練小霖又把她抓了回來，艾雨伏在床上只是嗚嗚哭。練小霖在她旁邊坐了很久，又悄悄離開了。艾雨哭到天黑終于累了，她哭過以後就會感覺舒服很多。現在她後悔不該和練小霖說那些話，他一定很生氣，尤其他以為她還喜歡阮貝璋，可能以後的日子過不下去了，男人沒事還喜歡喝醋，何況知道女朋友還放不下前男友。

艾雨去洗了澡，下樓找不到練小霖，以為他大雪天出去了，可是他的鞋還在，一定還在房子裏。艾雨不敢去找他，一個人開燈躺在床上又很不安，關了燈平靜了很多，不知道躺到什麽時候，ＱＱ鈴聲響了，是阮貝璋，他回複了她。

“如果她們死了我一定會叫你抵命，你放心吧，我會出人頭地，叫我媽媽，奶奶，還有妹妹做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惜那時候你只能做別人玩過不要的爛貨。”

艾雨連忙關了Ｑ，她後悔今天不該心軟想起他，他已經如此，自己還想起他，真的好像傻瓜，而且還得罪了練小霖，以後或者一輩子的日子都不知道怎麽過了。她不敢相信阮貝璋會對她如此絕情，他曾經很愛她，每一次見面他都對她述說與兩個人共度一生有關的計劃。愛之深責之切的話，她現在只感覺到責，再沒有愛，這就是男人，他們的錯覺得所有人都應該原諒理解，他們的女人犯了錯，就覺得所有的人都應該指責，死不足惜。

練小霖一直沒有去睡覺，大冬天洗過澡穿着睡衣坐在書房的天臺淋雪吹北風。他喜歡這種寒冷，過去排斥害怕，長大以後卻成了習慣，這才是永遠屬于他的，他初生起就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雪花靜靜的落下來，這是今年第一場雪。

什麽都不是他的，他以為她是唯一屬于自己的，最後連她也不是。

早上艾雨沒有見到練小霖，外面的雪還在下，一直這樣春天莊稼會長的很好吧。大雪天醫院的人也少了一些，快下班的時候艾雨站在窗口看雪花，雪比昨天更大了，撕棉扯絮一樣，地上是白茫茫一片，天上還是白茫茫一片，大雪把路封上了，好多環衛工人在努力的掃，她想起練小霖對她說過一到雨天他就會想起她，下雪的時候就會覺得她在受苦，在不開心。現在他知不知道她真的很不開心。

當天要值夜班，艾雨沒有回家，第二天早上下班的時候雪終于小起來，艾雨背着包從醫院出來，真的好冷。她沒有想到練小霖在門外等她，他穿了一件黑呢大衣，沒有戴圍巾，襯衣領就單薄的露着，背景是緩緩下落的小雪花，很美的一副憂郁王子。

艾雨走到他跟前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默默走了一段路，他停了下來，把右手的手套摘下來戴在他的右手上，握着他的左手一起伸到他大衣兜裏。

路兩旁都是小山一樣的雪，耳邊能聽到不同的腳步踩在雪地上的聲音。他們路過一家飾品店的櫥窗，裏面正中間陳列着一張橢圓玻璃的梳妝臺，像白雪公主的繼母用的魔鏡，艾雨朝裏面看了一眼，這兩個人都沒有血色，就是他們自己。艾雨感到很恐怖，都是要死的人嗎？

家裏離醫院不遠，不過也有将近兩站地，艾雨和他默默的走着。

“就算你這輩子不能最愛我，我也要你最恨我，記住我一輩子。”他的聲音很平靜，艾雨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聽。

回去家裏已經做好了飯，艾雨吃完就上樓去睡覺，最近好累，不過至少有件好事情，她沒有害死人。

站在窗口看見一個人頂着風雪艱難的向前跋涉，都是為了生存，外面如何大的狂風暴雨，為了生活只能疲于奔命。過去在周末不覺得，因為人都在休息，工作後才覺得能在別人艱難謀生的時候休息一下是多麽幸福。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是練小霖的那句話，昏昏沉沉睡過去，再起來天黑了，屋子也沒有亮燈，月光從窗子照進來，枕旁有什麽閃閃發亮，艾雨暈暈沉沉的拿到眼前，是那一條項鏈，她打開燈，揉了眼睛再看，真的是那條項鏈。

練小霖又幫她找了回來，她覺得很對不起他，這樣反倒又叫她為難起來。她不想再看到和阮貝璋有關的東西了，想了想，把項鏈照舊收在那只白盒子裏，塞到梳妝臺最不常用的櫃子的最裏面的角落，那朵花還在裏面，不知不覺就會化為灰燼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