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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幾人湊到一間酒樓門口,商量着要去哪兒找人。

孔翔宇看着身旁酒樓的架構,與先前那間酒樓怪一模一樣,從外頭望進去還能看到那塊造孽的紅地毯。

只要一想到那塊地毯是酒樓怪的舌頭,他就情不自禁地打寒顫。

袖子裏的金寶從銀镯裏出來,巴巴的纏到孔翔宇的手腕上。擡起鼻子聞了聞,說道:“這裏不行,那小侯爺沒來過。”

孔翔不禁汗顏,忍不住問道:“你怎麽聞出來的?小侯爺什麽味兒你聞過?”

金寶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那镯子上就有小侯爺的氣息。”

這都行,孔翔宇立馬想到了那看家護院的家犬,不免心中好笑。

忽然身上多了件白衫外套,他茫然地看着魏澤,其實他想說這地方也不是那麽冷的。

但随後魏澤便說道:“活人的氣息在這裏太重,還是穿我的衣服更安全一些。”

這人此刻臉上帶着一張銀質面具,面具只有一半,露出他下半張精致的臉,說話時,薄唇潤澤。

即便遮住了半張臉竟也這般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

同為男子的孔翔宇心中感慨道:“這人的爹娘究竟是怎麽生的!”

忽然,那酒樓裏出來個婀娜多姿的女子,眉目含情,身材也極為出挑。臉上帶着張紅色面具,就如魏澤一樣,露出半張嬌俏的面容。

這還真是稀奇事,畢竟在這黑市中,大多鬼魅都只是一個黑影。不僅看不出性別不說,臉上的面具也是清一色的純白。

只見那女鬼扭臀擺腰地走到宗彥秋身側,雙手抓着人手臂,腦袋一歪傾身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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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輕笑後說道:“宗大人,您都大半年沒來了,怎麽今兒個想到要來黑市找三娘了?”

除宗彥秋外的其餘三人都一臉汗顏地看着他。

宗彥秋哈哈笑道:“那個,我紅顏知己,大家不要誤會。”

三娘幾乎整個人都貼到了宗彥秋的身上,孔翔宇心道:“這算哪門子的紅顏知己!分明是不知哪筆風流賬吧!”

魏澤道:“想不到宗大人紅顏知己遍天下,就連黑市也沒落下。”

“哈哈……哪裏哪裏。”宗彥秋笑的尴尬,幹脆大手一覽把三娘摟在懷裏,後又說道:“三娘在黑市也算是個老人了,知道得也多,各位不妨有什麽事問她,有我在定當知無不言。”

三娘摸了把宗彥秋的胸口,含羞帶臊道:“讨厭。”

言閉,魏澤便不客氣地問道:“可知道楚柏?”

三娘道:“楚柏?你是問那個死在洪武縣的小侯爺?”見宗彥秋點頭後便繼續說道:“說起來,這小侯爺也是怪,自己跳得金寶河卻非說是別人推他的。”

孔翔宇驚道:“自己跳的?”這又是什麽緣故?

三娘搖了搖頭,說道:“誰知道啊,而且死後不去鬼蜮,居然先來我們黑市報道,這樣的鬼我還是第一次碰到。”

凡人無論哪種死法,一般死後都會先去鬼蜮登記造冊。縱使是個冤死的厲鬼,也必然不會先去黑市。畢竟黑市這種做下作買賣的地方,只有死了多年的老鬼才知道。

如此看來,那小侯爺應該是有人指點了。

孔翔宇道:“那你可知,這小侯爺去哪兒了?”

三娘道:“先前是去三剎頭那兒了,這會兒倒還真不知道。”

得知那三剎惡煞黑店位置,幾人便匆匆地趕了過去。

孔翔宇原本還想問問,這黑市裏的三剎頭能跟他們說實話?誰想宗彥秋一腳踹開那黑店的門,魏澤便一陣風似的進去掐住了老板的脖子。

店內的一衆惡煞齊聚而上,那魏澤周身的白霧便如利刃一般将其控制住。

魏澤話不多說,直問道:“楚柏呢?”

三剎惡煞多年來幹的都是髒活,以往就算有鬼上門滋事也從沒怕過。不過面前這位帶着銀面具的,渾身戾氣太重。那白皙的手指幾乎沒用什麽力,便覺得随時都能将這裏一舉殲滅。

那惡煞頭嗚咽一陣,指了指店鋪後的院子,從白色面具後悶聲道:“在,在後面。”

話音剛落,白霧化作數百刀刃,将這店鋪裏的一衆惡煞全數絞殺。

孔翔宇默默地收回手,那句“有話好好說,大家不要沖動”愣是沒敢說出口。

不一會兒,宗彥秋便從後院把小侯爺給揪了出來。

小侯爺急道:“我是枉死的,是有人推我的!”

宗彥秋依舊那副花花公子的模樣,說道:“什麽枉死,生死簿上寫得明白,你是自殺身亡,當我們都不識字啊。”

這下小侯爺更急了,他道:“不是的,我不是自殺,真的是有人推!”

宗彥秋雙手環胸道:“還真是怪了,那你說,誰推的你,姓甚名誰,是男是女。”

此話一出小侯爺頓時噎住了,他頹喪地低垂着頭,好半天才出聲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一個黑影,不知道男女。”

孔翔宇一聽黑影推人下河,便想到了當初的大哥,連忙問道:“黑影?什麽樣的黑影?是三剎惡煞這樣的嗎?”

宗彥秋搖搖頭道:“不,就是一個黑影,與三剎惡煞不同。”

可孔翔宇依稀記得,那推他大哥的黑影與三剎惡煞确實一般無二。那便不是同一個黑影了。

宗彥秋從懷裏翻出個洪武縣的生死卷宗,皺着眉頭又仔細看了一遍,随後把卷宗遞給魏澤。

上面關于小侯爺楚柏的記載,只寫到自殺溺水身亡。生死簿記載凡人生死,且死後自行顯現文字備案,若真是有人推的,必然會寫明。

即便是被惡鬼冤殺,那也會注明一句枉死,從未出過錯。

可看小侯爺的模樣不像是在撒謊,難道其中真的出了什麽蹊跷?

魏澤又問:“那只銀镯是怎麽來的?誰讓你拿去歪樓拍賣?”

這下小侯爺是徹底住嘴了,他緊咬唇瓣半天不肯出聲。

魏澤對付旁人沒這麽多耐心,徒手便掐起小侯爺的脖子,問道:“不說,我有的是辦法知道。不過你能不能轉世投胎,保佑你在世親人安康,可就說不定了。”

孔翔宇滿臉冷汗,今晚的魏澤與平時對他的魏澤,差得實在太多。眼前這個滿身戾氣,擡手投足間能毀天滅地的鬼王,他光看着都覺得害怕。

不過眼下還是問銀镯的事要緊,只好硬着頭皮勸道:“咱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一觸及家人安康,小侯爺的眼睛瞬間放大。他颠簸着離開地面的腳尖,心一橫,啞着嗓子說道:“是我撿的,從金寶河裏撿的。”

魏澤松開手,小侯爺掉到了地上。

宗彥秋一攤雙手問道:“既是撿的又為何會拿去歪樓賣?這銀镯質地普通,根本不值幾個錢。你把它放到最後當壓軸,是篤定了多少價格也會有人買。”他雙眼盯着小侯爺,質問道:“還不說實話!”

忽然間,後院內吹起一陣黑風,幾個先前被打碎的三剎惡煞快速凝聚,瞬間沖進內廳,卷起小侯爺便跑。

宗彥秋罵道:“居然在鬼王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膽子不小啊!你說是吧魏大人?”

說完他轉頭看,只見那原本魏澤站着的地方早已沒了蹤影。那魏澤化作一道白影,眨眼便沖到了三剎惡煞的前路堵着。

三剎惡煞立馬鑽入地面,調轉方向往回跑。然而還沒幾步路,便迎面撞上了宗彥秋。

宗彥秋擡起一腳踩在黑影的頭上,嗤笑道:“還跑?想不到三剎惡煞這麽不好對付,非得打散了才算完。”

小侯爺被裹在黑影之中,看不清什麽情況。

黑影知道面前的這兩位都不好對付,轉而又分裂出兩道黑影,沖上地面一把鉗制住孔翔宇。

孔翔宇慌不擇路,暗罵自己沒本事,這種時候居然只能當個拖後腿的。

袖子裏一陣騷動,金寶奮力挑起,一口咬住那鉗制着他脖子上的黑手。

三剎惡煞吃痛,甩了幾下愣是沒甩開。而下一刻,迎面受了一記勁風,它的無臉面具被劈的四分五裂。

不同于先前,這次算是被徹底劈散架了。而那被黑影包裹的小侯爺奄奄一息的軟倒在地上。

雖說是個魂魄,可在孔翔宇看來,現下的小侯爺與那活人并無區別。

他趕忙将人扶起,追問道:“你快說,那銀镯對我而言至關重要,你究竟怎麽知道我一定會買。那個黑影是誰,是誰告訴你的?”

小侯爺嘴裏憋着一口氣,渾身血脈膨脹,眼珠也漸漸泛白。他掐着氣息說道:“那個人給我的,只要答應他,就能……就能幫我……”

孔翔宇急,一旁的金寶也跟着急,金寶罵道:“都快魂飛魄散了,能不能直接說重點!”

小侯爺的身軀從腳開始變成了粉塵消散,他憑着最後一點氣力,抓着孔翔宇的衣袖,哀怨道:“他騙我……那個人,他要你的命,他竟然騙我……”

話沒說完便化成了萬千粉塵,消失在了原地。

孔翔宇一拳砸在地上,大罵道:“混蛋,那個人是誰!?”

金寶吹開貼嘴上的龍須,說道:“死了也不知道說重點,真是吊龍胃口。”

孔翔宇卻有些發杵,腦子裏把讨厭他的人都過了一遍,唯一能想到的,除了李夫人跟他二哥也想不出別人了。可這兩母子要殺他哪裏需要這麽大費周章,何況他們也不知道黑市的事。

等等,或許是知道的!

孔翔宇站起身,眼睛都快瞪直了。

他記得,當時因為二哥得反常,導致他進了永安街,而後遇到魏澤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

如果是他二哥,那為什麽又會跟小侯爺有瓜葛。他二哥雖然外頭結交的朋友不少,可像小侯爺這樣的官宦子弟,壓根兒就不可能認識。

即便認識了,讓小侯爺殺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何苦要繞這麽大一個彎,還搭上小侯爺的命呢。

他煩躁地搓了搓頭發,如何也想不明白。

忽然搓頭發的手被握住,有些冰涼。他擡頭看,魏澤已經拿下了臉上的面具,俊逸的五官溫和地看着他。

魏澤道:“沒事的,有我在。”

孔翔宇嘆出口氣,頓時安定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魏澤像這樣安慰他,都會讓他産生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而且好像,真的挺受用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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