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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侯爺的這條線索算是斷了,他大哥的事原本被藏了十年,即便憤憤不平也無能為力。偏偏現在知道其中蹊跷,還有了那麽點苗頭,心裏的那股火便越燒越旺。

他對魏澤道:“沒了小侯爺可怎麽辦?”三剎惡煞也沒了,要不然威逼利誘一下,說不定還能知道點消息。

魏澤寬慰道:“還有小侯爺的爹。”

孔翔嘆了口氣,心道這小侯爺的爹能知道什麽,這人現在還滿縣城的要找殺他兒子的兇手。

不對,小侯爺在生死簿上注明了是自殺,并非枉死。即便是他身邊的兩位厲鬼大人也這麽認為,那小侯爺的爹又憑什麽能一口咬定他兒子是被人害死的?

還是說,這位父親看到了推他兒子的黑衣人?那更加不可能了,如果當時就看到了,為什麽不去救人呢?人掉金寶河裏,即便要淹死也得有個過程,其間拿繩子喊人多的是辦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兒子去死,在事後喊捉賊。

“你說得對,小侯爺的爹嚷着兒子被害死,其中定然有蹊跷。”

随後又多嘴問了句:“你們的生死簿,應該不會出纰漏吧?萬一那個所謂的黑衣人是個不受生死簿限制的東西呢?”

魏澤搖頭道:“不會,生死簿雖只是個記錄凡人生死的書籍,但到底也屬神器,不會出纰漏,除非……”

孔翔宇:“除非什麽?”

魏澤說着斜眼看向一旁兩袖清風閑得蛋疼的宗彥秋。

宗彥秋立馬授意,慌忙擺手道:“魏大人你可別這麽看我,一個小侯爺的命能值幾張冥錢,我斷不會在生死簿上動手腳。”

誰想此話一出,金寶便插嘴道:“那可未必,小侯爺一出手就賺了一百萬兩冥幣,我看挺值錢的。”

宗彥秋炸毛:“鼻涕蟲,你少胡說八道!你看我像是差一百萬兩的鬼嗎?”

一聽鼻涕蟲這綽號,金寶的兩條龍須都快氣直了,大罵道:“說什麽呢死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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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就是你!”

兩人眼神狠厲互瞪,就差在二人中間放一條閃電了。

孔翔宇尴尬道:“二位冷靜點,不要沖動啊。”說罷便對一旁的魏澤道:“你快勸勸,別又打起來了。”

他可一點都不想看紅衣厲鬼跟一條巴掌大的綠龍打架。

魏澤卻像是司空見慣一般,無所謂道:“打起來更好,免得跟着聒噪。”

說罷便從袖子裏掏出一卷書卷翻看,翻了幾頁後,對孔翔宇道:“老侯爺正在被貶官抄家。”

衆人驚嘆道:“什麽?貶官抄家?”

孔翔宇趕忙上前去看魏澤手裏的書卷,然而還沒看到半個字就被魏澤收走了。

魏澤道:“活人不可看生死簿,會減壽。”

不是吧,他明明記得上回魏澤對他說,順便給他看看生死簿什麽的,怎麽現在又不能看了?

于是道:“之前你說要給我看的時候,也沒說看了會減壽啊。”

誰想魏澤卻挑了挑眉,說道:“随口說說,不必當真。”

“……”

孔翔宇突然想起魏澤耍他上春風樓的事了,這位祖宗是不是每次逗他都是這麽一本正經的?

一旁與金寶鬥嘴的宗彥秋問道:“你居然能在生死簿上看到老侯爺,難道他快死了?”

魏澤道:“是,我在等他死。”

孔翔宇冷不丁地擡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要是讓一個活人知道,有個鬼正在等你死,想想都是一件極為毛骨悚然的事。

宗彥秋道:“那他什麽時候死?快不快?要是還得等幾天的話,我還想去鬼蜮的浴泉,泡個澡捶個肩什麽的。”

孔翔宇嘴角抽了抽,他居然有點同情那個老侯爺了。

魏澤道:“快了。”

孔翔宇微微張嘴,正想問一句“有多快?”就聽魏澤道:“好了,他死了。”

“……”

那還真是挺快的了。

魏澤微擡手臂,周身突然飄起一片白霧,瞬息間,那白霧遍布整片黑市。

宗彥秋趕忙擡手制止道:“等一下!你讓我那老相好先走。”

金寶也快速地鑽進孔翔宇的袖子裏。

唯有孔翔宇一臉茫然不知道他要幹嘛。

魏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帶進懷裏護着,對宗彥秋說道:“那你最好快一點。”

宗彥秋甚至來不及回句話,便急忙沖回之前的酒樓,眨眼間看到他抓着老相好一同跳進了鏡面湖。

而那白霧幾乎是擦着宗彥秋的鞋底爆發,瞬息之間,黑市轟鳴崩潰,爆破聲此起彼伏。

魏澤一手摟着孔翔宇,一手半舉身側,操控着周身的白霧,化作一道強勁的戾風沖出黑市。

孔翔宇的臉悶在魏澤胸口,鼻息間還能嗅到一股好聞的清香,耳邊充斥着黑市崩塌的聲響。

他不禁暗嘆,這位鬼王大人确實惹不得!

周身逐漸恢複清明光亮,四周也能聽到鳥叫人聲,他總算覺得自己是活過來了。

從前聽到有人吹哀樂時,他還會開玩笑說一句,咱能不能聽點陽間的東西。現在他覺得,哀樂也挺陽間的,總好過那鬼蜮黑市裏的鬼魅尖嘯。

腳尖沾地,魏澤卻沒松手。

兩人姿勢暧昧,引得孔翔宇一陣面紅耳赤,他的小腹好像碰到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而魏澤不僅沒有羞燥,好像還挺高興,摟着他腰的手臂微微收緊。

他趕忙從魏澤的懷裏鑽出來,幹咳一聲,裝作漫不經心地查看四周。

每回兩人靠得太近,他就不自覺地會想到姻緣廟裏的事。

周圍光線亮堂,他确信自己确實回陽間了,現下所在的地方,正是洪武縣的百順街,周圍還是先前那些乞讨的災民。

低頭時,正好對上一張髒兮兮的小臉。

是個五歲左右的小丫頭,此刻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擡頭盯着他,像是已經看了許久。

難道是剛才出現的太突然被這孩子看見了?

随後又來了個婦人,應該是這孩子的母親,她捧着孩子的肩膀問道:“二妞,你看什麽呢?”

那被叫做二妞的小女孩伸手指了指魏澤,說道:“有個哥哥,好看的哥哥。”

孔翔宇震驚的側頭看了眼魏澤,而當事人卻面無表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婦人順着孩子指的方向看了看,什麽也沒有,倒是看到了孔翔宇。便點頭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孔翔宇也回應地點了點頭,但他知道,那小女孩分明是看到魏澤了。

怪不得老人常說,年幼的孩子能瞧見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呢。可若是如此,他這個二十二歲的年紀,怎麽也能瞧見?

難不成本質上他還是個孩子?

不應該啊,該健全的地方他都長得挺健全的,只是還沒開封過,不知道有沒有影響。

那婦人見孔翔宇穿着體面,一看便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長得又挺和善,便伸手向他乞讨道:“這位公子行行好,給兩個銅板就行,孩子兩天沒吃東西了,實在餓得慌。”

孔翔宇趕忙往袖子裏掏了掏,結果什麽也摸着。他差點忘了,自己離家出走什麽也沒帶,飯錢還是用的玉佩。

他也不能指望魏澤,這只厲鬼手裏只有冥錢。

兩手一攤,愛莫能助。

“抱歉,我沒帶銀子,實在幫不了你。”

那婦人顯然是不信的,又哀求道:“求求公子了,只要兩個銅板就好,我就買個包子……求你了……”說罷便要向他下跪。

不僅如此,他伸手按着她孩子的頭,示意那孩子也跟着跪下向他磕頭。

孔翔宇看着頭疼,本想将人扶起,卻引起周圍的一陣騷動。

那些一直盯着他虎視眈眈的其餘災民,見他上前扶人,以為是要布施,便一哄而上地來乞讨。

災民将他圍坐一團,戚戚哀哀地跪了一地。

他現在有點兒明白,為什麽這一整條街都沒人願意過來,甚至寧可繞道走遠路。

幫一個就得來一群,除了達官貴人誰能吃得消。

何況他身上實在是沒錢,唯一值錢的玉佩也沒了,助人也得力所能及不是。他如今都得擔心自己吃了上頓沒下頓,哪還能發善心啊。

于是道:“這洪武縣說小也不小,各位為何不去讨個生活,即便月錢少些,好歹也能果腹。”

那最先下跪的婦人抹了把眼淚,說道:“哪還讨得到啊,剛來的那會兒便去尋了。可是災民實在太多,東家挑揀了些力狀機靈的,我們這些老弱婦孺自然就剩下了。”

孔翔宇皺起了眉頭。

流民太多擠在一個縣城裏,确實會造成飽和的現象,所以才會有遇災各縣分人的策略。

可眼下洪武縣被封,流民出不去,管事的老侯爺還死了,洪武縣縣令又無錢接濟,确實是一大難題。

雖然如此,可那老侯爺接手流民一事,上頭應該分發了不少赈災糧以及銀錢。即便給的量有限也不至于混到現在這個地步,看看這條街上,餓死的人數都快過百了。

魏澤重新翻開生死簿,似乎對眼前的現狀并不在意。他點了幾下簿子上老侯爺的名字,看起來像是在招魂。

見孔翔宇這般無奈,便大手一揮,憑空起了一陣大風。白霧籠罩下,将他帶離了百順街。

到了一處無人的小巷,孔翔宇愁眉不展,心情郁結。他便開口道:“生死都有定數,幫不了也不必太過自責。”

然而孔翔宇并沒應他,思索一陣後突然道:“我可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作者有話說:喜歡的小天使們多給我留言哦!QAQ 目前是劇情線會比較多,喜歡看感情線的小天使要耐心等待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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