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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孔翔宇倒是無所謂,只是魏澤如今行動不便,若是白天趕路怕是容易出事。但魏澤是鬼這件事如今也不好與旁人多說,即便是他的好兄弟。畢竟寧康最近在鬧巫鬼,說不定還會攤上一個太子包庇之類的罪名。
魏澤見他有些為難,便說道:“有白傘撐着就行。”
見他依然猶豫,又說道:“只要遮全了不碰着光就沒事。”說着還指了指自己的臉:“我戴面具就好。”
孔翔宇點點頭,畢竟放魏澤一人在寧康他也不放心。于是自來熟地在太子殿裏翻箱倒櫃找面具。
記憶中他确實給宗彥秋送過一箱小玩意兒,還是當年年少時從民間搜羅來的。這小子老說宮裏的東西不如民間的好玩,所以他便東拼西湊地搬來了不少。
好在這小子年長後倒也沒丢,他從箱子裏摸出一沓面具,花裏胡哨的什麽款式都有,只是大多都是些孩子喜歡的,讓魏澤戴實在有些別扭。往下翻了翻,倒是翻出了張沒上過色的白底面具。
眼看着魏澤戴上,此情此景竟讓他心下一咯噔。
如今的魏澤一身黑色長袍鬥篷,手上也戴着一雙黑色手套,再加上這張沒有臉譜的白底面具,竟讓他想起了那個黑市的無臉面具鬼。
他趕忙搖搖頭,心道那面具鬼在黑市數不勝數,同為鬼又怕光,遮擋後看起來相似也很正常。
幾人整合了一下路上用的東西便連夜翻牆出宮,奈何宗彥秋如今身體大不如前,孔翔宇便叮囑道:“你真沒事?其實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宗彥秋擺擺手嫌他啰嗦,跳下城牆後嫌棄道:“你當我是那弱不禁風的大姑娘嗎。”
兩人一番鬥嘴,誰想到了宮門口竟碰上了大皇子。與其說是撞上,倒不如說更像是在等他們。
宗旭一身白色皇子服,身披白色暗紋披風,金絲蛟龍盤繡,玉石金邊宮冠,雙手附于身後。一身傲氣高骨,不怒自威。身側跟着兩個低頭不敢言的小太監,皆是太子殿裏的宮人。
孔翔宇趕忙上前拱手一拜,宗彥秋尴尬了笑了陣,道:“大哥,這麽巧。”
宗旭冷哼一聲,厲鷹般的雙眸審視着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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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翔宇不禁感嘆,這大皇子的氣度看起來确實要比宗彥秋更沉穩許多。若是來個不知道的,将兩人放在一塊兒做比較,換誰都會認為大皇子才更有太子風範。
早在他與宗彥秋還是孩童的時候,大皇子其實還沒有像現在看起來這般不近人情。相反,甚至很多時候還會與他們一塊瞎鬧,對宗彥秋這個二弟更是到了寵溺的地步。
可随着年歲的增長,大皇子就變得越來越疏遠。直到宗彥秋被立為太子之後,更是百般作妖算計,無所不用其極。
偏偏宗彥秋這人也不知道什麽毛病,就算被他這位大哥欺負出一身病也不願多說一個不好。
宗旭眉頭緊擰,看着宗彥秋那一身紅衣便不舒服,訓斥道:“太子殿下未免也太不注重自己身份了,整日衣衫不整不戴發冠,如今還夜半翻牆出走,簡直丢盡皇家臉面。”
宗彥秋笑了一陣,忽然轉身對魏澤道:“你先去外邊兒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孔翔宇拱手一拜退至十幾步遠,這個距離他聽不到二人說什麽,依稀間也只能看到大皇子面色不善地訓斥着宗彥秋。
宗彥秋搓着手低垂着頭,比那受訓的三歲小兒還憋屈。可即便如此,宗彥秋也依然保持着一張笑臉。
魏澤見他不痛快,便說道:“你若不喜歡,我可以将那人趕走。”
他擺擺手,說道:“他兩的事不參合為妙,指不定你出手幫了還得被宗彥秋反罵幾句,吃力不讨好。”
宗彥秋似乎被訓斥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對大皇子說了些什麽,只是依稀間好像給了什麽東西後,大皇子便轉身走了。
沒走兩步又折了回去,将身上的暗紋披風脫下,随手兜頭罩在宗彥秋的身上。看似厭煩卻又像是關懷。
等大皇子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口,宗彥秋才穿着披風屁颠屁颠的過來。見孔翔宇滿臉的嫌棄,便說道:“別這麽看着我,我大哥其實挺好的。”
孔翔宇無奈地搖搖頭,道:“對,給你下毒、栽贓、在你身邊安插眼線。他大皇子對你确實挺好的。”
誰想宗彥秋這沒心沒肺地聽完後竟還嗤嗤的樂了一陣,道:“那都是跟我鬧着玩兒,你別多想。”
孔翔宇懶得繼續說,反正每回說到他這個大哥,宗彥秋就宛如一個傻子。
幾人趕路數日,終于到了卷宗上所描述的地方。
這所謂的萬祈國,竟是建在一片四面環山的地方,要說打起來還真不一定動得了。雖是個小國,但因着物資豐饒,在金錢的實力上甚至比寧康還要富有。
就好像民間有句打趣的話,金山圍城黃金鋪地,往常也就是話本子裏寫着樂,但在這兒就是一個真實的寫照。
不過與其說他是個國倒更像是座城,占地方寸,也就兩三個文昌縣這麽大。國門開在兩座高山的山谷之間,百米高仗立着一塊用金器雕刻的牌坊,萬祈國三個字尤為壯觀。
底下立着兩座金獸守門,樣子有點兒像國庫裏的那兩只長牙豹,只是這兩只豹的獠牙更為粗壯,加上豹身腳下的一人高底座,那獠牙竟還長至地面。
孔翔宇架着馬車經過時就忍不住的感慨:“都說財不可外露,這萬祈國還真是不怕別人來搶。”
即便是路邊一些碎石子兒也偶爾夾帶着幾顆金子,他不禁想,要是窮困潦倒了來這兒當個讨飯也挺好,随手撿撿都能發家致富。
金寶巴拉開他的頭發望了望,笑道:“都下了巫術了,誰起貪念誰死,也難怪這麽招搖。”
孔翔宇也就随口一說,不過這倒可以證實,巫術确實來源于這裏。
進入萬祈國後就像進入了一個新地界,外頭大雪紛飛裏面倒是暖和得很,竟有種暖春的既視感。
而這裏的建築、穿着、民風都與孔翔宇所認知的完全不同。就說穿着,百姓幾乎穿得全是白衣,而且與其說是衣服倒不如說是幾塊白布更為貼切。
女子統一梳着單條長至腿部的花辮,成年前戴小金簪花,成年後戴繁瑣的金花冠。而且衣服也穿得簡陋,都為香肩半露白布裹身樣式,裙長也只到腳踝。
而男子更甚,白布裙底只穿半身,多餘的長布從腰腹往肩膀處随手這麽一擱。這要按照大皇子宗旭的話來說,簡直就是傷風敗俗。
而這些人個個看起來富麗堂皇,手腳脖子處都帶着金器飾品,許多男子甚至還戴着長至胸口的金色耳墜。
每個人的眉心處都沾着一顆紅寶石,不過大小不一,樣式也有所不同。更有意思的是,這些人都不穿鞋子,許是因着這裏的路面多為金磚堆砌沒什麽沙石,所以穿不穿鞋都無所謂。
與之相比下,孔翔宇等人的穿着打扮反倒成了異類。
宗彥秋本着入鄉随俗的傳統,進了萬祈國便拉着衆人直奔賣衣服的店鋪。只因現下還是白天,孔翔宇便讓魏澤留在馬車裏不要出來。可誰曾想他們剛進店裏,那賣衣服的老板便笑着說道:“二位客官竟是要買衣服,何不讓車裏的客人也一同挑選?”
他不禁奇道:“老板怎知我車裏還有人?”
為了讓宗彥秋不覺得奇怪,魏澤确實一直是現身的狀态。可這鬼根本沒什麽呼吸跟人氣,即便坐在一塊兒都不太察覺得到,想不到這賣衣老板看了眼馬車就能這般肯定。
老板笑得滿面春風,說道:“來的客人多了,當然看一眼就知道了。”
孔翔宇是不怎麽信的,他總覺得這個萬祈國從進來開始就處處透着古怪。不過竟然人都說了,倒也沒什麽好否認,幹脆把魏澤也叫出來挑衣服。
誰想魏澤一下車,那賣衣服老板便滿臉驚嘆地叫道:“國師大人,怎麽是您啊?”
這一聲國師叫得幹脆利落,孔翔宇跟宗彥秋皆是一愣,就連金寶也把龍眼都給瞪大了。
魏澤倒沒什麽感觸,到了店鋪內便揭了自己的無臉面具,道:“你認錯人了。”
那店老板左右看了看,才松了一口氣,笑着說道:“是我眼花,确實認錯了。若真是國師大人又怎麽會随便摘了面具示人。”
孔翔宇頓時心下打了個咯噔,連忙問道:“你是說,你們的國師與他的穿着打扮相同?”
店老板笑了笑卻并未答他,轉而去拿了幾塊白布過來介紹起了衣服料子。
孔翔宇無奈,從身上摸出一錠金子放到老板面前,說道:“我們幾個外鄉人初來乍到什麽也不懂,要不老板你同我們說說,免得一不小心碰了你們什麽忌諱。這金子就當是給老板的茶錢。”
其實他原本出手也沒想這麽闊綽,以往在寧康花錢問話,最多一杯茶水錢,不過這萬祈國黃金鋪底,想來大夥也都不差錢,要是給少了怕是別人瞧不上。
可誰想那老板看了金子後便笑着推拒道:“客人莫要與我打趣了,我們萬祈國從來不以金子當錢財。”說罷又頓了頓,問道:“三位客官該不會沒錢買衣服吧?”
這可把宗彥秋給說愣了,不禁奇道:“金子不當錢財?那你們的錢是什麽?”
老板笑着搖搖頭,摸出了幾塊不怎麽值錢的碎玉,對衆人道:“這便是萬祈國的錢。”
孔翔宇樂了,這樣的玉石質地,在寧康可以說是爛大街的貨色,想不到到了萬祈國卻成了貨物交易的錢財。而那對外最為值錢的金子,在這裏反倒成了無用的踏腳石。
老板見衆人皆是一副驚奇的模樣,便好心解釋道:“在萬祈國之外,這些玉石确實不怎麽值錢,不過這也正是萬祈國先輩們所期望的。只有把一些大多數人最為重視,乃至會因此喪命的東西變成最不奢望的,才不會因此而招致禍事。”
孔翔宇倒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過心裏不禁對萬祈國先輩有了些另眼相看。
确實,每年因為財寶而挑起戰争的事情數不勝數,小到分家斷親戚,骨肉相殘,大到戰争燒殺搶奪,民不聊生。
而萬祈國的這種做法,大有一種特立獨行的既視感。人人觊觎的金子可拿可用卻只能給沒有貪念之人,而人人搶奪的錢財卻成了最不起眼的碎玉石。
既保證了百姓生活無憂,又不會因此而引起他國戰争。這樣一個從本質上向往和平的小國,竟讓他生出了些許向往。
也許萬祈國拒絕與任何國家聯盟,也正是因為這個緣由。
作者有話說:目前劇情線會多一點~~當然之後感情的部分也不會少啦~就是要稍微久等一下了。孔翔宇的人物性格在趙恒副本線中會有點亂,因為他時而趙恒時而孔翔宇,但是我們看的時候還是孔翔宇視角。所以不太清楚的小可愛們會覺有點怪,怎麽孔翔宇一會兒強勢彪悍,一會兒又羸弱膽小。當然身體的主導權還是孔翔宇,有點像“我明明可以好好說話,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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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