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戰書
有女真族人混進京城,綁走鳳四。是福?是禍?
托托難得免了午睡,聽着長子和立子說其他影衛要去鳳家調查,于是乞求着一同前去。
長子和立子也都想和弟兄們一起,相互之間商量了一下,都沒什麽異議。一來有這麽多人手,而來托托也不缺自保之力,更何況,只是去查案找人,并非什麽危險事。于是便都答應了。
托托此番出門坐的是轎子。假肢卸了擱在一旁,轎子裏頭倒也寬敞。
路上她便問長子:“鳳家如今住了誰?”
“就鳳四小姐一人。鳳家人都被咱們爺收拾了,就留了四小姐一個。”長子說,“她早些年便說了不想嫁人,爺又是個懶得操心的,也就沒管她。前些日子不是在咱們家受了氣麽,聽聞還打算出家做尼姑,被嬷嬷好說歹說,總算給勸回來了。誰知就出了這檔子事。”
“出家?”托托失笑,側過頭對忒鄰道,“願把頭發剃光可是真英雄。”
忒鄰不經意道:“他們漢人恐是不顧忌這些的。”
來鳳府,一方面自然是為了來查這其中的蹊跷。另一方面,托托也想看看紀直長大的地方是怎樣一副光景。
鳳家的院落很寬敞,只可惜,聽聞往日紀直和他母親住的院子已經推掉了。托托在林立的假山池子中間走着,慢慢地,她看到了一棵參天的槐樹。
有人居住的地方往往是鮮少種槐樹的。
托托擡頭看着那粗壯的樹枝與繁茂的樹葉,身後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聽被抓的那個娘們兒說,”他娓娓道來,“這可是日日與你同床共枕的那位紀公公年少時親手栽種的噢。”
嗓音是耳熟,但這張臉,托托卻沒有印象。
忒鄰擰過身子就想去叫長子他們過來,卻見此人擡手一攔,說:“我勸姑娘還是不要做這種無益之事比較好。”
忒鄰滿腹懷疑,诘問他說:“你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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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你們的那些個族人并不相熟,他們什麽都不曾透露給我。因而逮住我拷打一番,也問不出來什麽,反而會打草驚蛇,害得你們那位鳳小姐白白葬送性命。”男子悠然自得地說道。
忒鄰将目光投向托托,托托擡手示意她照辦。
“那麽,”托托終于開口,她問,“你是何人?我在哪裏見過你?”
男子頓時發笑,他搖頭,說:“夫人當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麽快便把我眉忘了麽?”
說着,我眉氣勢洶洶地朝托托撒去一把有毒的粉末。
上次這麽用毒的,不正是戲園子後臺的那個武旦麽?
托托當機立斷,比他還要敏捷,往前猛地吹了一口氣,輕而易舉地躲過他的突襲道:“我想起來了。上回見,你這厮還是美嬌娘哩。”
她的這話愈發激怒了我眉,我眉忿忿不平,還要從口袋裏取出一些什麽來,卻聽托托又說話了。
她說:“我也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你以為我會在乎鳳四的命?休要以為拿這個能要挾我。”
不過兩三句交涉,托托已經完全翻盤,反客為主,逼得我眉難掩倉皇。
我眉笑着掙紮道:“既然不在意,那你為何不去叫人,也不抓住我?”
“我只是不知道你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托托道,“你此時貿然現身,是什麽打算?”
“哼,”我眉冷冷地回答道,“我是來告訴你,給我小心點。這一次,我一定會為我的同僚們報仇雪恨。有膽子就跟我一對一。”
“報仇雪恨?”托托輕蔑地嗤笑一聲,“就憑你?”
動手打鬥,我眉自然比不過托托。正面下毒,也會被她察覺。然而,這一次我眉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方才那樣灑出的有毒粉末并不是那麽快便能直接吸入的,吹了之後反而會散開,随後緩慢中毒。
為了能慢慢折磨托托至死,這倒也不是什麽至死的劇毒,只是會讓人四肢發軟、身體麻痹,這樣,等會兒的戰鬥,我眉就贏定了。
他心中竊喜,擺出迎戰的架勢。托托挪動着拐,作勢要往前沖去。站在遠處的忒鄰不知是否該阻攔,只是沉默地看着。
托托身子壓低,卻沒取兵器,過了片刻,她忽然又重新站起身來。
我眉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只能眼睜睜看着托托忽然擡起雙手并到一起,圍成一個圈貼到嘴邊。
這是什麽招式?我眉不明白。
托托雙手圍成一個喇叭,随後用最響亮的聲音大喊起來:“來人啊——!救命啊——抓刺客啦——!”
我眉還沒反應過來,長子和立子宛如影子一般霎時出現在了背後。還有其他一些影衛,全部靠近過來。
我眉手無縛雞之力,只能束手就擒。抓住他時,最不會說話的立子還回頭道:“這人是不是傻子啊,什麽都不會,過來送什麽死。”
“沒聽說嗎?和夫人有仇,被仇恨沖昏頭腦的家夥,你能指望他多有腦子?”長子答道。
我眉這才漸漸回過神,朝着拍拍身上的灰轉背的托托怒吼道:“你這女人真是無賴!說好的一對一!臨時變卦,算什麽東西?!”
托托側過眼睛刻薄地剜他一眼,伸手叫長子過來,她聲音很輕,像是在勉強自己節省力氣:“立刻送我回去。”
長子挑眉,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忒鄰已經看出幾分端倪,擡手按在長子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說道:“長子,勞煩你了。”
于是托托就這兒急匆匆被擡回家去了。進門時,轎子原本在門口便要落下的。誰知簾子一掀,玉手無力地擺了兩下,最後還是擡進了三三齋。
這時候托托已經沒力氣走了,由着小齋子給她卸下義肢,又像從前那般送進去的。
她一邊進去一邊有氣無力地罵了兩句:“那王八犢子。真是卑鄙。”
聽她只罵出來兩句,便可知藥效有多強了。忒鄰關切地問:“有沒有事?”
托托搖頭,道:“無妨。倒也不是什麽厲害的毒。”
她睡下了。這一趟就到了夜裏,越睡頭越痛,反而生出許多沒來由的夢魇。
就這麽昏沉地睡到半夜,紀直回來了。他聽說托托中了刺客的毒,于是到她床邊去。她睡着,聽到響動還能做反應,只是睜不開眼睛。
她伸出手去擋住他,托托呢喃說:“別鬧。”
紀直反而好笑。他說:“歷來愛鬧人的不是你麽?這時候竟然也曉得說‘別鬧’了。”
托托合着眼皮笑說:“合喜不見了,奴不知道是您回來了。奴錯了還不成麽?從前是奴胡鬧,給爺賠不是了。”
紀直知道她是嫌他進來後點的燭火刺眼,于是伸出手去,蓋在她眼睛上。他問:“那刺客那裏,什麽都沒問出來。你發覺什麽了,是不是?”
“你呢?”托托問,“我不信你不知道,那箭上是女真的圖章。”
“不錯。我的确知道。”紀直坦蕩地承認。
“你在試探我,這個武旦是我交給你的答卷。”托托發笑,“怎麽,爺該不會不信奴吧?”
紀直俯身給她壓了壓被褥,道:“不是,我是不希望你被卷進去。”
托托不吭聲了。紀直以為她睡了,轉身要走,袖擺卻又被牽住了。他無可奈何地轉過身去,看到女子用被褥嚴嚴實實将臉蓋住,手卻從下邊伸出來,拇指與食指緊緊拈着他的袖子。
紀直問:“又怎麽了?”
細細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托托說:“你不陪我睡覺嗎?”
而這時候。
另一邊的鳳四過得并沒有托托這般快活。
自從上回從已經娶妻的表哥家回去之後,她便失去了心腹。從紀直那裏不知撥來了多少再買丫鬟的錢,可是卻再也不比從前了。
失去莺兒固然心痛,可更痛的,莫過于失去了在表哥心中的地位。
她就這麽茍且了一些日子,期間甚至鬧過要出家。
事情的噱頭已經造得足夠響亮,也确定已經傳到了紀直那裏,可他竟然絲毫沒有理會。
鳳四的心逐漸也死了。
可是,就在一夜,一群來路不明的人闖入了鳳家。他們用箭射死了影衛和仆從,随後卷起她就跑。
因而現在,她正被幾個彪形大漢囚在馬車裏,正不知道駛向什麽地方。他們一路說着話,可那些語言,鳳四卻一個字都聽不懂。她只能勉強猜到,那是女真族的語言。
他們事實上在談的,是到了漢人的京城之後幫着給他們帶路和打探消息的一個殺手。那人叫我眉,是個漢人,原先的确幫了大忙,可現下卻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女真人……鳳四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個人。
他們的馬車正駕駛着出城,鳳四終于忍不住,向着此刻看守她的一個年輕男孩子說道:“那個,你們是為了牽絆紀公公才抓我的吧……”
少年大概是輩分不夠的緣故,先前始終沒參與過其他女真人的對話。他臉上長着巨大的傷疤,一直在角落裏專心致志吃着東西。此時聽到她的話擡起頭來,少年臉上沒有表情。
“阿達不會說漢話。”一旁有人笑道。
可似乎是為了反駁這句話,被叫做“阿達”的少年忽然開口了。他斷斷續續困難地吐出幾個詞語:“你,閹人,妹。特斯哈說,抓你,給吃的。”
鳳四大概拼湊出他的意思,着急地說道:“可是,對于表哥而言,我可沒那麽要緊!你們要捉,也應該去捉那個托托啊!”
鳳四喊出這話來,話音剛落,她就被狠狠推了出去。
叫阿達的少年死死将她壓倒在身下,似乎被她剛才話裏的某一個名字激起了興致。
“托托。”他說着,然後扯起一個猙獰而嗜血的笑容,“好吃的,留在最後。”
鳳四臉上頓時血色全無,怕得要命,只能慌張地搖頭。她說:“你們就要離開京城,怎麽知道托托會來找你們呢?!”
“會的。”阿達說,他孩子氣地笑起來,随後一躍而起,從馬車底下翻出了什麽肮髒的東西。那是一團漆黑的羽毛,上面沾着血,依稀能辨認出是一只瀕死的海東青。
“戰書,給托托的。”阿達說,“阿達,已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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