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夜半驚夢

艾茉是敏感肌膚，春天皮膚很容易過敏，她懊惱了一會兒之後也就沒當回事，用清水洗臉，暫停了護膚品的使用，過了幾天，紅疹和瘙癢自然消退了。

紅疹一消退，她馬上又放松了警惕，又恢複使用那些昂貴的護膚品，誰讓這是個看臉的時代呢！孩兒們長大點又拼爹拼媽，她可不想花生米落于人後。誰知第二天，臉上的的紅疹又卷土重來了。

這一次她徹底停用了護膚，每天只用清水洗面，紅疹最嚴重的那幾天，向華昕還不以為然地諷她：“這皮膚，就像男人一樣，毛病都是慣出來的，粗茶淡飯吃着，一點事沒有，越嬌慣越不像樣子，你看我這皮膚，就用幾塊錢的大寶，不挺好。”說着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向華昕快四十歲了，臉上倒沒斑沒痘，可明顯有了魚尾紋和下垂的趨勢。難怪網上說女人照鏡子看到的自己比本來的自己要好看百分之三十，這個理論是有存在基礎的。

過了幾天，紅疹又下去了。紅疹下去了，心裏的疑慮卻冒出來。這個宣稱純天然的法國大牌，那麽多人趨之若鹜地購買，怎麽就用在她的臉上不合适？有一個念頭在心裏一閃而過，很快被她否定了。她不允許自己有小人之心。

那麽大牌又昂貴的東西就這麽閑置着，艾茉覺得有點浪費，那可是老向花了兩千塊大洋托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她決定做個順水人情送給向華昕。

宣稱自己不愛大牌只愛大寶的向華昕竟欣然接受，可又故作姿态裝作蠻不在乎：“不是我說你，我弟弟掙錢也不容易，你也太浪費了，我不用，放那不白瞎了嘛！”

艾茉忙堆笑解釋：“姐你別嫌棄，我只用了兩次。下次給姐買新的。”

晚上樂樂在電腦前玩游戲，忽然看到媽媽洗了臉把那些瓶瓶罐罐的東西往臉上抹，一個箭步就沖上來奪下，嘴裏大呼：“媽這不能用了。”

“怎麽了？這你舅媽給我的，很貴呢！”向華昕不明就裏，依然笑呵呵地拿過來要往臉上抹。

樂樂又一把奪下，眼神躲閃，想了想說:“這個，這個過期了。”

“沒有啊！”

“反正就是不能用。”樂樂生氣地把一大堆瓶罐全扔進了垃圾桶。

向華昕忽然恍然大悟，驚叫：“你個混小子，你，竟然是你，你使什麽壞了？”

一擡眼，艾茉正一臉憤怒地在門口，向華昕起身想解釋點什麽，艾茉一扭臉回屋去了。隔了幾秒鐘，艾茉聽到那對母子住的房間傳來殺豬般的嚎叫聲和向華昕的怒罵聲，婆婆也在屋裏喊起來：“能不能讓我安生一會兒啊！”

花生米吓得哭起來。

艾茉抱着孩子，一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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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丸小子畫片這顆糖沒有收買到人心，可她和樂樂的梁子，就這樣結下了。

忙中偷閑，她上網搜索：“如何對付熊孩子？”沒想到問這個問題的人很多，答案也是千奇百怪，有人說養一條狗讓熊孩子進不了門，有人說講鬼故事，有人說冷暴力別理他，養狗不可能，講鬼故事艾茉自己會先吓個半死，看來只有冷暴力不理他最簡單易行了。

艾茉對樂樂冷淡了幾天，不過樂樂好像并不在意，該吃吃該喝喝。熊孩子畢竟不是老向，冷暴力對他不起作用。

可艾茉還沒想到最新的招數，熊孩子的新一輪攻擊就來了。

晚上，她哄好孩子洗漱完畢好不容易爬上了床，一挨到枕頭就就跌入甜美夢鄉。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做了一個夢，這一次沒有夢到考試，她夢到自己光着腳在一片汪洋中行走，忽然，一條“白娘子”扭啊扭地游過來，照着她的腳咬了一口。艾茉驚醒。

周公解夢裏說，蛇是典型的性意味的意向，可能是做夢者最近欲求不滿，也可能是性行為讓做夢者充滿恐懼，感到污穢。弗洛伊德對此解釋也是如出一轍。

艾茉苦笑一下，重新躺回被中，忽然觸到腳下一個冰涼的物體。

可能是白天給花生米玩過的玩具忘了收起來。她掀開被子，伸手去腳下摸，一個冰涼的條狀軟體物在她手中扭動着呈現在她眼前，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蛇！竟真的是一條蛇！

“啊！”一個凄厲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的寧靜，一陣癫狂的尖叫，她失控地跳下床，花生米被她的尖叫聲吓得不輕，撕心裂肺地哭起來，她抱起孩子打開卧室門門沖了出去。

大家都醒了。婆婆驚慌不已，不停地問“怎麽了，怎麽了？”向華昕披衣出來，打開艾茉卧室的燈，看到被扔在門背後的“蛇”，也吓得叫了一聲：“啊呀媽呀！哪來的蛇？”

艾茉頭皮發麻渾身虛軟，抱着孩子瑟瑟發抖，花生米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樂樂揉着眼睛光着腳走過來，進了艾茉卧室，拎起那條蛇，向華昕和艾茉倒吸一口涼氣。

“你們女人真膽小，假的玩具蛇也怕。”樂樂像個小大人一樣說。

艾茉定睛一看，燈光下那條黃黃綠綠的“蛇”呈半透明，确實是假的。

樂樂把那條“蛇”團了團，進屋去了。向華昕愧疚地對艾茉笑笑，跟到樂樂屁股後面追打：“再沒什麽好玩的，玩這種惡心的東西，玩完還不收好，到處亂放，把米米吓壞了，看你舅舅回來不揍你。趕緊給我扔了。”

艾茉心有餘悸，再不敢回房間睡了，抱着哭啼不止的花生米滿客廳轉。一擡頭，婆婆被向華昕推出來，艾茉只是默默流淚，也不說話。

“他還是個孩子，別跟他一般見識，明天我抽他。”婆婆在替外孫道歉，卻又因花生米哭聲被攪了睡眠，忍不住嘟囔：“女娃就是膽小。別哭了！”

艾茉氣得發抖，擡高聲音：“媽，她還是個沒滿周歲的孩子。”

說起來，這不過是樂樂的一個惡作劇，不過，這惡作劇，太惡了，超出了艾茉的承受範疇。

向華昕知道樂樂闖了禍，陪着笑臉不停地道歉，推着母親進屋去了。

花生米終于睡着了，艾茉望着在睡夢中還皺眉的孩子，心裏一陣自責。想起不久前和老向聊天說起世界末日，老向還調侃說：“世界末日你怕啥，你這身材，上有安全氣囊（胸部），中間有游泳圈（小腹），下有堅固的底盤（大腿），災難來了，你肯定比豬堅強還堅強，花生米抱裏懷裏，我放心。”可現在，她在一條假蛇面前就露了怯，俗話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強”，她覺得自己離一個合格的母親還差很遠，她在剛才那“危難”之際，不僅沒能保護花生米，反而讓她受到更大的驚吓。現在，她的心裏，除了對樂樂的厭惡，更多的，是對自己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