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慶功宴上大部分都是州泉的人,摩西就去了三位設計師。
今晚的主角是周瀾,大家都在圍着他敬酒,恭賀他岚橋開了個好頭。
周瀾的心情顯然很好,幾乎所有的敬酒他都來者不拒。
雖然大都是淺嘗辄止,但耐不住人多,不一會兒就喝了不少,染上了薄薄一層醉意。
沈韻遠遠地看着他,并沒有上前,錦上添花的事情人人都可以做,不缺他一個。
他和大家寒暄了幾句,便選了一個角落坐下,靜靜地抽煙。
本來不想來的,但請柬已經到了,而且,他心底裏是有些忌諱周瀾的善變的。
都說女人善變,他笑笑,彈了彈煙灰,他覺得周瀾更善變。
而且他的善變往往表現在某種攻擊性上。
沈韻沒怎麽喝酒。
上次喝酒吃的虧,讓他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酒是好東西,但是會壞事。
好在還有煙,他側頭從唇角籲出一縷青煙,想着過會兒就提前回去。
李煥端了杯果酒過來,遞給他說:“這個不醉人,你嘗嘗。”
沈韻笑着掐了煙:“謝謝學長,你去忙你的,我坐會兒就回去了。”
李煥點了點頭,向看沈韻的眼神與以往有點不一樣,沈韻便笑了:“怎麽了?”
李煥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于是說:“總感覺你不太一樣了。”
沈韻點點頭,側頭想了想,微笑道:“大病一場如大夢初醒,是不一樣了。”
李煥望着沈韻消瘦又略顯蒼白的面頰,微微蹙眉:“沈韻,少抽點煙吧,有什麽難處,別一個人扛着。”
沈韻眼眶有點發熱,他眨了眨眼睛,由衷的說:“我知道,謝謝你,學長。”
李煥見他不打算多說,便轉了話題:“岚橋的項目一結束,你跟摩西的合作也告一段落了吧?”
沈韻點點頭:“嗯。”
“有什麽打算嗎?”
沈韻笑笑,手指輕輕敲着桌面:“手上有幾個單正在談,至于摩西……”
他沉默了一下“徐墨然想讓我留下來。”
李煥點點頭:“留在摩西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比一個人單槍匹馬地闖蕩要好的多。”
沈韻沉默着,摩西的确是一個不錯的倚仗。
岚橋項目一出,摩西內部對沈韻的質疑聲就像從未有過一樣,銷聲匿跡。
那些從前給他臉色的人,現在也慢慢沉默了下來,只是由不屑變成了嫉妒。
也有人真心敬服,開始改口叫他小沈老師了。
沈韻總是笑笑,別人踩他也好,捧他也罷,他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他也不例外。
而且留在摩西的話,有些事做起來也更方便。
只是他不想以摩西員工的方式存在。
仍然以合作的方式吧,他想。
但具體怎麽合作,他還沒有想清楚,所以現在也沒法跟李煥說。
徐墨然和趙純已經跟州泉的工作人員打成了一片。
摩西在岚橋項目上的表現優秀,所以他們想着一鼓作氣,拿下後面的岚山項目。
徐墨然喝的有點多了,臉頰微微泛紅。
以往喝成這樣,高奚就要心疼了,但沈韻卻只是冷冷一笑,随即便移開了視線。
感情真是經不起消磨的東西啊,他想,以前自己怎麽會蠢到相信有一生一世的感情?
他搖了搖頭,端起手邊的果酒,向周瀾走去,正與徐墨然走了個對頭。
徐墨然攔下沈韻,他的聲音含着醉意,溫柔無比:“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沈韻笑笑,拒絕了他:“謝謝徐老師,不過我今天有別的安排。”
他的眸光溫柔純淨,在徐墨然臉上走了一圈,然後伸出修長的手指,将徐墨然頸間不小心散開的衣扣扣上,指尖不經意間在徐墨然光裸的肌膚上劃過,留下一串顫栗。
徐墨然怔怔地看着他,而他卻天真一笑,眨着眼拍了拍他的胸口:“徐老師,要注意形象啊,不然女孩子怎麽會喜歡?”
然後便翹着唇角走了過去,他微微側頭,能看到徐墨然依然僵直的背脊,還有趙純從遠處射來的目光。
看不清,但卻能感覺到,被那目光射到的地方,有一種灼熱的感覺。
沈韻的微笑,終于真心了一些。
周瀾遠遠地看着沈韻,看着他與徐墨然将頭湊在一起說話。
他與他之間隔着很多人,那些人走來走去,擋住了他的目光。
但終于,他向他走了過來。
這一刻忽然有些東西無法控制,沖破禁锢,洶湧而來,他不得不承認,他很想這個人。
雖然弄不清楚是想這個人還是想這副身體。
但他的确想的無法控制,恨不得從他出現的那一刻就把人撈進懷裏。
蹂*躏也好,疼愛也好,只要抱在懷裏就好。
周瀾眯着眼睛,看沈韻一步步走近,脊背挺直,面上的微笑自信從容。
與在床上完全不同,這種絕妙的反差,讓他心猿意馬。
他一直沒有找過沈韻,沈韻自然也沒有找過他,距離他們上次上床,已經過去了小半年。
這期間,他們甚至連一些應該的碰面也有意無意的錯過了。
沈韻是不必說的,他對感情早就不報什麽指望,不過一具行屍走肉,在苦海中随波逐流而已。
而周瀾,每每想起自己對沈韻所說的那些惡毒話,就總是如百蟻噬心,又癢又疼。
他甚至有點害怕那樣的自己。
他深知讓自己變成那樣的根源,是沈韻。
他試着拉開彼此的距離,如果見不到,說不定就真的會慢慢忘記。
他把工作排的滿滿當當,他把林見陽留在身邊,夜夜笙歌。
他想着,不就是一個沈韻?誰不能替代?
他的确很少想起沈韻,他甚至暗暗地有些歡喜,但看到沈韻的那一刻,一切都破碎了。
那些被壓抑的情緒報複性的反彈而起,打的他的心髒一陣酥麻,難以自控。
他看向沈韻的眼神甚至是有些陰冷的,莫名地帶了些怨氣而不自知。
沈韻卻恍若未覺的走向他,面容沉靜。
他穿着白襯衣,襯衣的紐扣在燈光下反着光,像一排小小的貝殼。
勾着人的手指想伸過去,把那一粒粒貝殼解開,看到裏面的蚌肉。
沈韻用手中的酒杯輕輕碰在周瀾手中的酒杯上,叮的一聲脆響。
他迎向周瀾的目光,扯起一邊唇角:“周總。”
周瀾看着他渾不吝的一點笑,沒說話。
沈韻眨了眨眼:“謝謝您過去的照顧,今天我先回去了。”
岚橋的結束,讓他覺得自己與州泉的合作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
或許,同周瀾也是。
他說完便仰頭幹了杯中的果酒,鮮紅的唇染了酒液,雙眸微微阖着。
周瀾盯着他吞咽酒液時修長的脖頸和滾動的喉結,微微失神。
周瀾沉默着,杯中酒并未沾唇,沈韻等了片刻,見對方不動如山,便轉身放下酒杯,準備離開了。
他昨天熬了通宵,有些累了。
他想,周瀾大概是惡心他了。
也好,這天終于來了,他心中壓得沉甸甸的一塊東西,終于松快了。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一只手便從背後搭在了他的肩頭。
沈韻停下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周瀾走近他,緊緊貼着他的後背,咬着他的耳朵說:“今晚送我回家。”
沈韻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側了頭,躲開對方灼熱的呼吸。
他挑一挑唇:“這裏這麽多人,怎麽也輪不到我送周總回家。”
周瀾的聲音如影随形:“這麽多人裏,只有你爬過我的床,你說是不是該你送我回家?”
沈韻沉默着抿緊了唇,他轉過頭探究的看着周瀾:“怎麽?周總還沒厭倦嗎?不嫌髒嗎?”
周瀾也低下頭,在他耳邊嗤笑道:“誰說我要上你?這麽自作多情?饑渴了?”
沈韻垂下眸子,沉默着咬了唇,過了會兒才擡起眼睛:“恭敬不如從命,那我等你。”
然後他轉身離開,再次把自己埋進了不起眼的角落裏。
在外人看來,兩人不過是頭挨着頭聊了幾句,卻無人知曉,幾句話之間的風起雲湧。
沈韻敲出煙來,看向窗外,微微眯着眼,路燈的影子投進那雙眸子中,像兩簇小小的火焰。
**************
沈韻坐在周瀾旁邊,習慣性地側頭去看窗外。
一只手被周瀾緊緊抓着,那只手裏出了粘膩的汗液,他想抽出來,但對方的手更緊了。
緊的讓他手掌發疼。
沈韻無奈的扯扯唇角,譏诮地去看周瀾。
周瀾的臉有點白,額角有細密的汗珠,随着車子行駛的光影,一閃一閃,像一顆顆小小的珍珠。
沈韻眯了眯眼:“你……不舒服?”
周瀾閉上眼睛靠進椅背裏:“胃疼,大約是沒吃東西就喝了酒。”
小區門口有家連鎖藥房,沈韻讓周瀾在車裏等着,自己下去買藥。
藥房裏有些簡單的日用品,沈韻猶豫了下,又買了包挂面和幾個雞蛋,一起去結了帳。
他從裏面出來,看到車子已經開走了,周瀾正靠着燈柱等他。
他疼的微微彎了腰,沈韻緊走幾步上前扶住他,兩人慢慢往小區走去。
周瀾把沈韻半抱在身前,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背脊上。
路燈拉長了兩人的影子。
兩條影子緊緊擠在一起,看起來像是最親密無間的人,在甜蜜擁抱。
但沈韻卻吃力的額頭冒汗。
他忍不住嘲諷道:“周總只是胃疼,又不是腿瘸了,能不能稍微站直一點?”
周瀾卻不理他,側頭看着沈韻柔軟烏黑的發頂上一個可愛的發旋,忍不住輕輕将嘴唇印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想着更快一點,無奈手速不行,累的眼疼,哭唧唧,只能盡量了
想着更完準備下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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