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禍亂的種子

謝金龍等人出大門的時候是七個人,回來的時候是十三個人。路上正遇到高北極帶着馮夢雲等幾個人出來接應,看到大家都沒事,他們都松了一口氣。

當他們進入大門的時候,樹上的哨兵不由得探出頭來問:“隊長,這是剛剛槍戰的幸存者嗎?這麽多人!”

謝金龍仰頭說:“是啊,本來還應該有更多的。”

盧家平跟在後面臉上微微有點變色,但他馬上又恢複了平靜自得的樣子,湊上前來說:“謝隊長,你們在樹上還設置了崗哨啊!真是防守嚴密,簡直像軍隊一樣!”

謝金龍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旁邊的殷琪見盧家平一臉尴尬,便敷衍了兩句:“我們都不是專業的,好在如今終于有職業軍人了。”

盧家平和寧剛見有人答話,臉上這才好看一些,盧家平嘿嘿幹笑了兩聲,明智地沒有再說話。

鄭麗娜和馮夢雲走在最後,馮夢雲關上大門,又将一把鎖鎖在上面,仔細檢查了一下,兩個人這才快步趕上其他人。

這時已經是下午,其他人已經吃過飯,這一批剛剛回來的人就單獨一群坐在桌子旁吃遲來的午飯。一個大盆裏是滿滿的燒土豆,雖然沒有肉,但那紅通通的顏色看起來也十分誘人,旁邊還有一小碗切成塊的午餐肉罐頭。

賀冰舀了一大勺土豆到自己碗裏,吃了一口,興奮地“嗯!”了一聲,說:“真好吃!好像放了肉一樣!”

聞月在一旁笑道:“裏面放了雞精,所以有一點肉味,現在要找調料還是比較好找的。孩子,這裏還有老幹媽牛肉醬,要不要吃一點?冬天吃一點辣醬很暖和的,吃完後鼻子上都會冒汗,一點也不冷了!”

賀冰臉上一紅,這位阿姨自從一看到自己,就表現出豐富的母愛,簡直把自己也當做她的孩子了,雖然知道自己的娃娃臉一向很能引起中老年女性的疼愛,但這個小軍人還是有點害羞。

他不好意思地搖搖頭,說:“謝謝你,阿姨,不過我不能吃辣,吃一點就覺得舌頭上好像要着火一樣。”

張勁在旁邊呵呵笑着說:“阿姨,這小子天生對辣味過敏,只要吃了一點辣,就要伸出舌頭喘半天,那個樣子才叫好看呢,簡直像一只軍犬,還是沒長大的那種。可憐他還是在湖南當兵,幸好現在軍隊飲食口味豐富,否則炊事班如果全都按當地方法做飯,他這樣的就要餓死了!”

一群人正在熱鬧地聊着,這時潘智斌和張亞倫從外面走了進來。

殷琪一看到他們,就說:“潘叔叔,亞倫,你們的實驗做得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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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亞倫搖搖頭,道:“沒有突破性的結果,實驗一直是老樣子,結局不斷重複。”

滕帥一聽就豎起了耳朵,連忙問:“你們在做實驗?喪屍病毒實驗嗎?你們是病毒學還是基因學的專家?”

張亞倫一聽就有些慚愧,說:“都不是,潘老先生是法醫,我本來是研究數學的,但當初讀過醫科。末世太恐怖了,我們只好臨時上陣作生物實驗。”

這時潘智斌說:“你們今天找到老鼠了嗎?實驗室最後一只老鼠已經用完了,喪屍倒是一直活着。”

鄧松濤懊喪地說:“本來今天是逮到一只田鼠的,不過卻被喪屍吃掉了。下午在營地裏仔細看看,或許能掏到老鼠洞什麽的,要是能抓到一窩就好了。”

滕帥對于抓老鼠之類并不是很在意,他緊追着問潘智斌:“老先生,你們的研究目前有什麽結果嗎?或許你們真的能發現啓發性的東西。”

潘智斌遺憾地說:“現在唯一的結果就是,喪屍病毒似乎不能在動物體內完全複制,我們至今沒有看到在動物身上發生喪屍化的現象,無論是田鼠、老鼠還是烏鴉麻雀,當給它們注射喪屍體液的時候,無論注射多少,它們都會在幾個小時之內死亡,而且是徹底死亡,沒有發生過變成喪屍的現象,但也沒有任何一只動物幸免,也就是說無論多麽微小的病毒劑量都會造成動物死亡,只不過死亡時間的長短不同。當初咬傷溫毓鳳的那只病老鼠最後應該也是死去了,它之所以好像發瘋一樣,可能是因為剛剛受了喪屍的驚吓,甚至是剛從喪屍口中逃出來,我們實驗中被注入病毒的老鼠都是安靜地死去的,只要它們離喪屍足夠遠,就沒有産生躁動現象。”

這時張亞倫補充道:“沒有動物能對行屍病毒産生抗體,哪怕是生命裏非常頑強的老鼠都不能,我們打算等春天到來的時候試一下昆蟲,許多昆蟲從前對農藥殺蟲劑有很強的抗毒變異能力,如果蝗蟲蒼蠅這一類昆蟲萬幸能夠産生抗體,或許末世就有希望結束了。”

賀冰在一旁睜大眼睛聽着,當張亞倫說完後,他長出了一口氣,說:“不幸中的萬幸是,那些動物沒有變異,如果真的弄出一群跑得飛快,牙齒又尖利的喪屍老鼠,可真的很麻煩了,如果它們像小說裏說的那樣體型進化得像貓一樣大,爪子獠牙都像鋼刀一樣,而且來去如風,活人可就更沒法活了!現在外面的那些活死人已經夠人頭疼的了!”

伍木水立刻跳過來抓住賀冰的手,說:“賀冰,你也喜歡看末世小說嗎?我這裏下載了一堆,我們來研究一下!”

吃過飯後,人們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滕帥找到正在蔬菜大棚幹活的謝金龍,對他說:“謝隊長,我想知道這裏除了固定崗哨,有沒有流動哨?”

謝金龍搖頭道:“沒有,營地裏有時候也會發生危險,所以我們的人都是在高處放哨。”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三個可以擔當流動哨,我們經過這種訓練。”

謝金龍想了想,說:“過一陣再說吧。”

滕帥看了看四周,見只有殷琪在另一處鋤地,便拉住想要走開的謝金龍,聲音低沉地說:“謝隊長,有一句話我想和你說,你不該接受盧家平寧剛那兩個人,他們是炸彈,會毀掉這裏的。”

謝隊長定定地看着他,說:“我們也接受了你們。”

滕帥絲毫不覺得有什麽理虧之處,嚴肅地說:“是的,我們很感謝,但這是不一樣的。我們是合作者,但他們卻只想自己得利,這樣的人不但無法幫忙,而且還會傷害別人,一個團隊裏如果有了這種人,就是在開始從內部破壞,非常危險。”

謝金龍沉聲說:“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他們雖然抛棄了同伴,但畢竟沒有主動害人,他們不是英雄,但也不是壞得徹底,他們只是軟蛋,我不會讓他們出去的,我們會看住他們。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當時已經在那裏了,你沒資格說他們。”

謝金龍最後一句話像榔頭一樣敲在滕帥頭上,他登時啞口無言,看着謝金龍離開的背影,一時間這位連長的身體好像凍住了一樣。

這時殷琪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說:“嘿,連長,你剛才……”

滕帥突兀地打斷了他:“別叫我連長,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殷琪笑了笑,說:“好吧,滕帥,你剛才是不是和隊長說今天那兩個落跑的男人有點問題?”

滕帥點了一下頭,說:“他們是釘子,是危險,早晚會壞事的。”

殷琪道:“所以我們要看守好他們,不能給他們機會,除此以外沒有其他方法,否則要怎麽辦呢?那個地方離我們的營地不遠,他們循着我們的腳印就能找過來,仍然是無法擺脫,甚至有可能更糟的是,他們會把我們的營地洩露給暴徒,聯合起來攻擊我們,那樣我們會更危險。想要徹底斷絕這種危險,除非是……但我們真的能那麽做嗎?為了防止可能的風險就不顧一切?我們真的要殺人嗎?”

滕帥看了看他,說:“你很聰明,但願你是對的。”

說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雖然是冬天,但營地裏仍然十分忙碌,寧剛和盧家平被安排在塑料大棚裏種菜,暖棚并不大,畢竟營地沒有太多電力維持暖棚的溫度,因此兩個人幹得十分輕松。

這一天他們收割了一些青菜送到廚房,廚房裏聞月、岳文佩、譚阿姨、成伯伯等幾個人正在忙碌着給大家做飯,善于交際的盧家平就笑着說:“各位叔叔阿姨美女們,這是今天的青菜,只有這麽一小把,真希望現在就是春天,可以挖野菜吃。”

幾個正在淘米洗土豆的人簡單地“嗯”了一聲,聞月說:“把菜放到那兒,你們回去歇着吧。”

盧家平嬉皮笑臉地說:“啊喲聞阿姨,我們哪有那麽弱,每天種一點地就累成那樣?我們幫你們做飯吧,從前我一個人住,都是自己開火的,手藝很不錯。”

成伯伯擡了一下眼皮,不鹹不淡地說:“不用了,這點活兒我們還能幹,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盧家平又糾纏了幾句,甚至想上來直接拿菜盆,但被岳文佩堅決地攔住了,說:“我們這裏是分工負責,不能互相串崗,你們還是幹你們的去吧!如果讓隊長知道,可是不好。”

一搬出謝金龍來,盧家平和寧剛即使再想要強硬地表達熱情也要考慮後果,兩個人只能幹笑兩聲,灰溜溜地出了廚房。

寧剛見左右沒人,低聲忿忿地說:“他們簡直就像防賊一樣防着我們,哪裏都不讓我們去,連廚房都不讓我們多待,好像我們會給他們在飯菜裏下毒一樣。”

盧家平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說:“沒辦法,誰讓我們有污點嘛!”

寧剛咬牙道:“都怪喬美茜那個女人,整天滿臉悲怆像在演悲劇一樣,她肯定四處嚼舌根!那些人一個個都裝得幹淨得好像剛生出來似的,我就不信他們就沒幹過狠心的事情,這世上聖母聖父一樣的人能活到現在?”

盧家平很有政治家風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寧剛,或許他們也幹過,但我們不知道,我們最不利的一點就是,當時幹的事有太多人看到了,無法掩飾。好了,我們到各處轉轉吧,總不能只悶在菜棚和公寓裏。”

過了一會兒,公寓偏僻處一間地下室的門打開了,潘智斌踏着梯子往上一探頭,正好看到上方站着的兩個人。

老法醫一愣,問:“你們到這裏做什麽?”

盧家平嘻嘻一笑,說:“潘叔叔,我們閑着沒事四處走走,看有什麽事能幫得上忙。這裏面有什麽麻煩嗎?下面聲音好像有點不對,要不要我們幫忙幹點什麽?”

潘智斌和姍姍、高北極依次從地下室裏出來,高北極腳一離開梯子,就飛快地蓋上了地下室的門,隔絕了下面的悶吼聲,然後用一把大鎖頭鎖了起來。

潘智斌看着盧家平和寧剛,客氣而又隐含着疏遠地說:“不用了,裏面沒什麽,這裏是禁止閑逛的,你們還是快離開吧。”

寧剛低下頭掩飾自己的面色,只聽自己的同伴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羞辱似地樂呵呵地說:“啊喲對不住,我們是新來的,不知道,現在這就走!”

寧剛被盧家平拖着離開了這裏,兩個人來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寧剛看了看四周,如同特務一樣低聲對同伴說:“聽到了嗎?那裏面聲音不對,好像是喪屍的叫聲,難道他們在那裏面養喪屍?那天還聽他們說抽取喪屍病毒做實驗來着。也不知他們養了多少,要是養了十幾二十個,一下子放出來樂子可就大了。”

盧家平豎起一根指頭在唇邊,“噓”了一聲,左右看了一下,見沒有半個人影,頓時便撕去了方才那和善到有點賤的面具,陰狠地說:“我們小心看着,他們就算再防着我們,也禁不住我們有腦子有眼睛,活人是最難防的。以後他們要是對我們客氣一點也還罷了,如果還是這個樣子,那可就別怪我們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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