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日益遙遠

四天過去了,殷琪一直在追尋前方不斷躲避行屍的謝金龍張亞倫那一群人,但雙方的距離卻越來越遠,最糟糕的是,殷琪的手機終于沒電了,這讓雙方基本失去了聯系。

鄉間公路上,三輛自行車安靜無聲地行進着,忽然第一輛車子在一根電線杆旁邊停了下來,腳踏車上的年輕男子一只腳叉在地上,另一只腳仍然蹬着腳踏板,仰起頭看着上面一行鮮紅色的字:“殷琪,沿路向前。亞倫 2/26”

這時孟一凡從後面走來,看着上面的留言,對一臉釋然興奮的殷琪說:“他們兩天前經過這裏,現在不知到了什麽地方。”

殷琪振奮地說:“只要有他們的蹤跡就好,總能找到的。”

袁碧薇也來到電線杆前,她擡頭望着灰黑色電線杆上斑駁雜亂的一堆留言,“來到這裏,我感覺好多了,幸存者們快繼續往北走!”“宗漢,寶寶還好嗎?我們就在前面!”“心如,快趕上來!大家都等着你!”“一路跋涉,我已經竭盡全力,但現在我累了。”“樓上的加油,不要灰心,世上仍然有幸存者彼此支持!”“汪星人白雪今天為了救我們死去了。”“一路走來都沒有食物。”

那些話語大部分是很久以前寫上去的,有一些顯然是末世之初對局勢還抱有幻想的幸存者塗上去的,另外一些則五花八門,各種消息都有,一根電線杆如今成了塗鴉板,上面彙聚了人們的各種想法,從字裏行間可以推斷出幸存者們的不同處境。經過大半年的風吹雨淋,很多字都已經模糊不清,但還是能看得出大概的意思,給人的感覺好像古代寺廟裏牆壁上的題詠一樣,世事變遷,許多東西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這些人短暫的心情與很快失效的行動指引。

殷琪腳蹬着地已經準備一路追下去,旁邊的孟一凡看到袁碧薇還站在那裏看着那根已經成了告示牌的電線杆出神,便沖她吹了聲口哨,說:“別看了,快走啦!這種随手寫的東西路上有的是,到處都能看到,有時候看着那些人寫的話就覺得很能解悶,一點都不無聊了。”

袁碧薇蹬起車子,說:“你用它們來解悶嗎?”

孟一凡的腳踏車也跑了起來,他追上袁碧薇,和她并肩踩着腳踏車,看了女孩一眼,說:“我沒有不尊重其他人的意思,這個世界誰也當不成旁觀者,解悶只是個比喻。末世裏實在太孤獨了,尤其是孤身一人逃亡,沒有隊友的時候,而且每天除了逃命沒有其他的事情好幹,我感覺自己都要成為一架機器了。說實話,我覺得人類現在是真的重返大自然了,從前所說的親近自然都不過是人工控制下的自然,絕對保證安全,但現在完全不同了,我們就像是突然被放到非洲大草原,而且不再是頂級物種,只是食物鏈中的一環,每天都要在捕獵與反捕獵之中鬥争存活。”

袁碧薇轉過頭看了看他,點頭道:“是的,是很枯燥。”

孟一凡見她沒有繼續誤解自己,便更加輕松地聊了起來:“一個人走路的時候,有時候周圍不是很危險,我也會停下來看一看路上的這些留言,留下話的人很多,有兩次我都看到整整一面牆的留言,當時如果有相機,真想把整面牆都照下來。末世讓大家都多愁善感起來,很多人好像突然之間有了靈感,成了文學天才,居然有在上面寫詩的,而且還是寫的舊體詩,寫的還真不錯,很有一種唐詩的感覺,長歌行一類,只不過是晚唐的風格。”

袁碧薇微微一笑,說:“如果我現在有手機,一定會把那根電線杆拍下來的,這是在記錄歷史,每一段話都是一個微電影,濃縮了很多事情。”

孟一凡低聲呵呵笑了起來,說:“你要是現在有手機,一定會被殷琪拿去給他的隊友打電話了,不會讓你耗費電能拍照片的,那家夥現在都要急死了,雖然他不說,但我看得出來。”

袁碧薇看了一眼前面一心騎車的殷琪的背影,默默在心裏給孟一凡打了個對勾。

岔路口,殷琪辨認了一下路标,找到張亞倫留給自己的印記,順着那條比較狹窄的路騎了下去。

當天下午,他們找到一處房子,殷琪輕輕一推,房門就打開了。

Advertisement

孟一凡在他身後悄悄地問:“你們的人離開一個地方都不鎖門的嗎?”

就在這時,一個行屍跌跌撞撞從裏面走了出來,殷琪的心立刻就縮緊了,他一腳将行屍踢倒,然後飛快拔出匕首撲到行屍身上就将短刀紮進了行屍的腦袋裏。

孟一凡趕緊跟進,警惕着屋子裏會不會再出來後續行屍,袁碧薇也吓了一跳,這幾天殷琪給她的感覺一直是很小心謹慎,決不冒險,殺喪屍的時候盡量遠距離攻擊,很少有這樣貼身肉搏的時候,現在看來他是真的急了。

孟一凡探頭往屋子裏仔細看了看,對剛剛從喪屍身上爬起來的殷琪說:“房子裏好像沒有其他喪屍了,這一個行屍應該不能放倒幾十個人的隊伍。”

殷琪擦了一下臉上濺上的幾滴污血,說:“但願是這樣。”

他大步走進客廳,這裏的桌椅已經翻倒了,看得出來經歷過一場激戰,地上還有斑斑血跡。穿過一覽無餘的客廳,殷琪的腳步就謹慎起來,他一間間搜查着卧室和廚房,最後來到洗手間,在那裏發現了一個倒在浴缸中的屍體,只是已經行屍被吃得殘缺不全,那個犧牲者如今早已變異,正揮着只剩骨架的手臂沖着剛剛到來的活人不住吼叫,只是它大腿上的肉已經全被吃掉了,浴缸裏又比較滑,因此難以站立起來。

袁碧薇看着殷琪面無表情地上前用撬棍狠狠打碎行屍的腦袋,便問:“不是你們的人?”

殷琪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地說:“不是,起碼我和團隊分開的時候隊伍裏還沒有這個人。看這裏的樣子也不是幾十上百個活人與行屍混戰的遺跡,他應該是第二天來到這裏的幸存者,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幾個人。”

話雖如此,殷琪到底有些不放心,清理過整棟房子後,他就開始在這裏找殘留的線索,很快殷琪就在床底下掃出來一張紙,紙上寫着:“殷琪,我們明天要沿着107國道往東走。亞倫 2/26”

孟一凡看着那張紙,說:“他們把它藏在床下?”

殷琪把紙折好揣在口袋裏,說:“原來肯定是黏在櫃子上的,只是後來的幸存者打鬥的時候弄掉了,亞倫還是不喜歡往白粉牆壁上寫字。”

袁碧薇說:“那他一定受不了小孩子。”

殷琪輕輕咧嘴一笑,說:“是啊,他最怕那些亂打亂鬧的小魔頭了!”

殷琪滿懷追憶地在房子裏随意走着,搜集着夥伴們留下的痕跡,亞倫他們在這裏過了一夜,殷琪覺得雖然已經兩天時間過去了,但這裏卻仍然殘留着他們的氣息,一個夜晚的氣味标注比路上匆匆停留灑落的氣息要濃厚多了。

孟一凡有些好笑地看着殷琪一臉懷戀地翻檢廚房垃圾桶中的東西:幾個金屬罐頭盒,一個麥片的塑料包裝袋,還有一些小食品袋子。

孟一凡蹲下來拿起一個烤魚片的塑膠袋,笑着說:“看來他們的給養還不錯。”

殷琪點頭道:“是的,我們早就做好準備,如果有最壞的一天,營地被攻破,逃生時要帶上一定的物資。不過這個魔鬼糖一定是他們在路上找的,當初絕不會把這種東西打包進轉移物資裏。”

他們在謝金龍等人留宿過的房子裏略為休息了一下,就準備繼續上路。當推起車子準備上路的時候,殷琪忽然看到房子另一側一個隆起的土堆,土堆前還豎着一塊白木板,顯然是從衣櫃上拆下來的,上面用黑筆寫着“譚金萍”,木板上還黏着塑膠粘鈎。上面挂着一個佛珠手串。

殷琪的眼神立刻沉重起來,低聲說了一句:“是譚阿姨。”

孟一凡聽得不是很清楚,便問道:“是你們的人嗎?”

殷琪難過地點了點頭,說:“譚阿姨燒得一手好湘菜,一瓶老幹媽在她手裏就像變魔術一樣,不能吃辣的人都饞得流口水,她和聞阿姨一樣,都像是我們的媽媽。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又在路上走了兩個多小時,天色開始昏暗下來,到了該找宿營地的時候。三個人一邊踩着腳踏車,一邊往道路兩邊看,尋找合适的房子。

這時前方樹下坐着的一個人慢慢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向路上走來,橫在道路中央沖着三輛自行車就移動過來。袁碧薇輕輕搖了搖頭,又是一個行屍。

三個人停下車子,孟一凡對正要上去動手的殷琪說了聲:“讓我來!”然後從後座上抽出撬棍就迎了上去,袁碧薇也跟着走了過去。

孟一凡用撬棍将行屍擊倒在地,就在他準備給予行屍最後一擊的時候,行屍竟突然靈活起來,一下子用兩只幹枯的手緊緊抓住對準自己眼眶的撬棍,行屍的力氣和正常人一樣大,死者從前又是一個健康的男人,因此孟一凡的撬棍竟紮不下去!

這時袁碧薇找準位置從旁邊用撬棍狠狠刺了下去,兩手用力将撬棍尖端直刺入行屍大腦深處,她可以感覺到尖銳堅硬的撬棍一路破開了許多東西,直到最後碰到了一個堅硬的地方,再也無法穿透,地上的行屍這才慢慢停止了掙紮和吼叫。

殷琪在旁邊緊盯着這裏的狀況,見行屍最後不動了,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孟一凡把撬棍從行屍僵硬的手裏抽出來,說:“這行屍真執着,死了都不肯松手,還抓得這麽緊。”

袁碧薇彎下身子在行屍身上找着什麽,說:“它早就撒手人寰了。”

很快,袁碧薇就從行屍口袋裏摸出一個東西,她站在那裏按了一下按鈕,不多時空蕩寂靜的公路上就響起了短暫的電子音樂聲,這突兀的聲音讓殷琪都吃驚了一下。

袁碧薇則開心地把那扁平的長方形遞給殷琪,說:“看,還有四格電!”

殷琪接過手機,看着上面閃亮的電子屏幕,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他連忙抽出自己手機裏面的磁卡,插入新手機裏,孟一凡在旁邊看着說:“真不錯,還是雙卡雙待的。”

殷琪立刻就給張亞倫和謝金龍電話,但那邊一直在關機,他就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過去。正在他發短信的時候,手機屏幕忽然無聲地提示有來電,而且很顯然是手機中原來另一個卡上的號碼,因為來電人名顯示的是“老婆”。

殷琪想了想,按下接聽鍵,只聽那邊傳來一個雖然壓低音量但顯然欣喜若狂的女聲:“瀚偉,謝天謝地你終于接電話了,現在沒事吧?在哪裏呢?這兩天你一直關機,找不到你讓人都要急死了!我這兩天總是做惡夢,夢到你渾身血淋淋的,還夢到你被一群怪物追,我真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們暫時停留在山塘村,你能過來嗎?”

殷琪耐心地聽那個女人說了好一番話,不由自主地就回頭看着那個已經一動不動的男性行屍,最後當對面的女人終于冷靜下來的時候,殷琪幾乎有點痛恨自己現在要發出聲音,但他只能說:“對不起,靓姐,我是過路的,只是撿到了這個手機。”

手機對面立刻就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那個女人才顫抖着聲音問:“你不是瀚偉!那麽瀚偉現在在哪裏?你有看到他嗎?他個子很高,雖然不很壯但也很結實,斯斯文文的,左手無名指上還戴着一個藍寶石戒指。”

殷琪用鋼釺撥過喪屍的左手,上面無名指上果然戴着一枚藍寶石的婚戒,再一看行屍的身長和面容,身高的确不短,只是那張臉現在已經沒有什麽所謂的斯文,只留下一臉猙獰,而行屍手上赫然有一處咬傷。

殷琪對着話筒說:“是的,我看到他了,請節哀。”

那邊停頓了幾秒,頓時傳來女人壓抑着的痛苦哭聲。

殷琪雖然不知道對方這時有沒有心聽自己說話,但還是說了一句:“很抱歉只能和你說這句話,不過請你好好活下去。”

然後就挂斷了電話,并且關閉了手機。

在再次上路之前,殷琪蹲在行屍身邊,将那枚藍寶石戒指從行屍手指上摘了下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