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萬能輸血

島上這幾天一片焦慮，謝金龍殷琪等人已經出去三天了，卻一直沒有回來，中間滕帥帶人出去尋找過，但是卻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張亞倫急得都要哭出來了，接連幾天覺得胸悶，如果殷琪再不回來，他真的要病倒了。

第四天早上，天邊遠遠飄來一個球形物，當它飄得近了，大家才發現，那是一個熱氣球，熱氣球的吊籃邊還探出幾個腦袋，滕帥用望遠鏡一看，高興地說：“是金龍他們！”

于是人們立刻沸騰了，雖然不能夠大聲叫喊，但是都紛紛跳起來向着熱氣球揮手。熱氣球在高空盤旋了一陣，終于慢慢降落下來，很顯然裏面的人想降落在居住區前面的空地上，但是下降的時候由于風向轉變，使得他們向東面飄去，最後落在樹叢之中。

人們立刻跑向氣球，一向運動神經不發達的張亞倫居然跑在了前面。

樹叢中的吊籃裏，吊籃裏的人扒開頭頂的氣球和樹枝，從裏面爬了出來。這時滕帥張亞倫等人也來到氣球邊，大家立刻擁抱在一起，很多人都流出了眼淚，尤其是張亞倫，更是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人們的情緒才平靜下來，他們一邊往回走一邊說：

“氣球裏的味道可真難聞，你們大小便都在上面了嗎？”

“怎麽會呢！都用瓶子和塑料袋包着丢下去了，不過有的時候難免灑在裏面一些。”

“這幾天你們都在氣球上嗎？”

“是啊，這氣球可真難弄，這些天我們把對流層平流層都給弄明白了，殷琪做了一份詳細的風向記錄，都快成專家了！”

“在氣球上過得好嗎？”

“還行吧，在天上有一個好處，就是不怕地面上的行屍爬上來咬我們。而且幸虧之前找了一些食物，否則這幾天在上面可要挨餓了。”

幾個回來的人在營地裏好好洗了個澡，男人們又刮了胡子，身上都弄得清爽了，大家這才圍坐在一起，聽謝金龍他們講這些天的遭遇。

謝金龍說：“我們本來找到一個超市的倉庫，但是裏面都是行屍，何威幫了我們，但是後來周圍到處都是行屍，我們就進了一個倉庫，那個倉庫裏面儲存的就是熱氣球，正好麗娜從前操作過，我們就坐着熱氣球出來了。”

殷琪緊緊握住張亞倫的手，說：“下面到處都是行屍，我們高高地飄在空中，簡直就像夜晚的北極星一樣吸引它們，我可以看到各個方向的行屍都在向我們彙集，我們就像六芒星的中心一樣。一天之後，我們掌握了一點技巧，本來想直接回來的，但是我們下面的行屍實在太多了，不敢把它們引回來，因此我們就找到一個山谷，将行屍都引到那下面去，看着它們一個個直着眼睛往岩石下面跳真的太有趣了，那個山谷都快被它們填平了。”

滕帥笑着說：“還記得那個倉庫在哪兒嗎？我們下次可以再去一次，多拿幾個熱氣球回來，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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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所有的人都沒有出去，他們就在河岸上挖了一些野菜，捉了一些老鼠，此時他們終于知道了叮當主人的名字——穆紫琳。穆紫琳鼓勵叮當努力去捉老鼠，當人們乘着橡皮艇回到島上的時候，船上有叮當的五只戰績。

晚上，殷琪和張亞倫在帳篷裏纏綿了好一會兒，張亞倫的眼睛這時已經不那麽腫了，做愛的時候，殷琪不住地吻着他的眼睛，仿佛是要補償從這雙眼睛裏流出來的淚水。甜蜜地愛戀之後，張亞倫滿足地睡了過去，他這些天實在太痛苦，身體消耗很大，因此現在一旦放松下來，就再也受不住了，竟然破天荒地微微打起鼾來。殷琪看着他的睡顏，微微一笑，便走出了帳篷。

月光下，營地裏一片靜谧，除了在樹上放哨的人，外面還有兩個人沒有休息。何威抱着他的狙擊槍孤獨地坐在石頭上，旁邊站着穆紫琳。

只聽穆紫琳問：“你真的獵殺行屍？”

“是的，只要有機會，我就殺死它們。你想聽故事嗎？那我和你說，有時候它們太多了，我就用槍來射擊，一槍一個，把它們的頭部爆掉。但那不是感覺最爽的，其實我最喜歡用冷兵器殺死它們，最理想的場景是只有一兩個，兩三個行屍分散出現，你打倒了一個，第二個正好也走了過來，再打倒它，然後第三個來了，就這樣。不要一擁而上湊在一起的那種，那樣就很麻煩，我喜歡這樣各個擊破，少量行屍不要集中在一起出現，有個時間差，給我留出一個個清理它們的時間，這樣是最好的，因為工作量不大，而且節省子彈。”

穆紫琳的語調裏沒有感情，簡潔地問：“你有什麽感覺？”

“感覺？”何威笑了，“你真是個有趣的姑娘。我不能說我沒感覺，但那種感覺可能是你所不喜歡的，我感到興奮，腎上腺素激增，仿佛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那一刻我超越了這個世界，那種感覺就好像飄在雲端一樣。我一刻不停地殺戮它們，無法休止，我所想的是，這個世界有幾十億個行屍，現在殺死一個，地球上就少一個行屍，因此我停不下來，就像過去你玩兒連連看游戲的時候那種感覺。我只能這樣活下去，這就是我的生命，如果有一天末世結束，我會感到無所适從，可能會自殺吧。不過也可能我本來就活不到最後，也許哪一天你在外面看到了一個行屍，那就是我。”

何威呵呵笑了起來。

穆紫琳聲調平板地說：“這沒什麽不正常，我過幾年也要去獵殺行屍。”

何威的笑聲頓時止住了，轉過頭看向穆紫琳，然後摸了摸她的頭，說：“但願你長大的時候，末世已經結束了。雖然我們本質上可能是同一類人，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殷琪在後面看着這兩個人，忽然發覺他們雖然性別和年齡都不相同，但背影透出來的那股味道卻出奇地相似。

第二天，物資隊要出發了，滕帥帶隊，高北極、趙桦真、張勁和他一起去。

臨出行的時候，高北極笑着叮囑妹妹，說：“小婵，在島上不要胡鬧哦，別總想着帶着叮當到對岸去抓老鼠，你昨天簡直是不想回來了。”

正在試探着伸出手去摸叮當的高小婵撅起嘴道：“這小家夥別扭得很，這麽久了都不讓我摸！”

高北極呵呵一笑，轉頭說：“紫琳，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我在外面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穆紫琳擡頭看了他一樣，沒有說話。

高北極只能搖搖頭，跟着隊伍離開了。

物資隊在城市邊緣搜索着，如今他們敢深入一些了，随着時間的推移，原本聚集在城市中的行屍已經逐漸向四周擴散，到鄉村和山林中去覓食，因此倒是有一些城邊區清空了。

他們進入一間房子，開始仔細地搜索，許多房子已經是空空如也，裏面的人或者逃跑了，或者就是早已變成行屍游蕩了出去。

高北極搜查着一間兒童房，他站在床邊，看向床頭牆壁上挂着的藝術照，照片裏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紗裙，頭上還帶着銀色的冠冕，看起來真像一個美麗的公主。就在這時，忽然從床下伸出來一只手，那只枯瘦的小手恰巧從他的褲管伸了進去，指甲直接抓在了皮肉上。

高北極悶哼一聲，連忙向後疾退，眼睜睜看到從床下拖出來一具女童行屍，那個死去的小女孩還緊緊抓住他的腿不肯放開。高北極身上一抖，舉起鐵棒沖着小行屍的腦袋就猛砸過去，一下就将那小小的頭顱砸扁了，一點粘稠的紅白色物質濺了出來。

這時隔壁房間的滕帥張勁匆忙跑了進來，問：“北極，怎麽了？發生什麽事？”

高北極喘着粗氣，說：“沒事，床底下藏了個行屍。”

這時趙桦真也趕了過來，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小小屍體，那屍體的頭上還紮着蝴蝶結。

接連搜索過幾棟房子之後，高北極打開了院牆後門，探頭一看，後面是一條安靜的小巷子，似乎沒有行屍。他拿着鐵棍，慢慢步入巷子，那是一條小小的居民商業街，從前開着許多小店，比如便利店，小食店，生活十分方便。

高北極走在靜靜的街道上，這就是自己從前生活過的環境，這種地方當然不會是像城中心那樣燈紅酒綠地繁華，甚至看上去有些破敗淩亂，衛生條件也不是很好，但是卻有一種濃濃的日常味道，是自己習慣的栖息環境。高檔社區雖然精致優美，但是自己在那樣的環境卻覺得有些不舒服，感覺有點冷冰冰的，似乎周圍的人和事都帶着一種疏遠的氣息，還是那種嘈雜擁擠的小巷子最适合自己。

就在這時，忽然背後響起了輕微的聲音，高北極雖然沉浸在回憶之中，但是警惕性卻并沒有降低，立刻就察覺到不對，連忙緊握武器回頭去看，只見從背後竄上來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手上還揮舞着一把砍刀，那把大砍刀筆直地就沖着自己劈了過來。

高北極舉起鐵棒就将對方的刀磕了出去，男孩的砍刀硬生生砍在鐵棒上，差一點飛了出去，他頓時表情扭曲，咧着嘴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神情又痛苦又害怕。

高北極看着他一頭染得黃黃的頭發和一臉青春痘，忽然心就軟了，故作兇惡地說：“嘿，小子，你想找死嗎？快離開……”

就在這時，從後面有人猛地一棒打在他的後腦上，高北極的腦殼很硬，這一棒只讓他腦袋嗡嗡響，一陣頭暈目眩，卻并沒有當時栽倒，還回過頭去看。但是馬上接二連三的木棒鐵棒就落在了他的頭上，甚至還有電棍，電流通過鐵棒傳導入他的身體內，讓他忍不住渾身抽搐，高北極熊一樣的身體終于栽倒在地上。

四五個年輕男子撲上來将高北極拖起來就跑，這時趙桦真從後門出來，看到那幾個人帶走了高北極，他立刻就拔槍射擊，打中了一個人的後背，對方也馬上開槍還擊，槍聲将滕帥和張勁也吸引了出來，同時被吸引過來的還有十幾只行屍。

那幾個小青年在巷子盡頭鑽進一輛面包車就火速開了出去，撞開前面游蕩過來的行屍沿着道路一路狂奔下去，滕帥張勁和趙桦真也連忙到巷子另一半去取車追擊，但是這時卻已經失去了對方的影子，而且周圍的行屍很快增多，他們闖了一會兒，只得暫時退出這一片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高北極終于從一片黑暗之中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昏暗，只有牆上的一扇小窗透進一點光線來。他剛剛想坐起來，就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自己的腦袋裏嗡嗡作響，一片混亂，還有些犯惡心，估計是已經腦震蕩了。他想要擡起手扶一下額頭，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铐住了。

就在這時，忽然房門打開，三個人走了進來，為首的一個人很年輕，只有十五六歲左右，長着一張娃娃臉，但卻一點都不可愛，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狡猾和殘忍，讓人一看就覺得不舒服。

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拿着木棍，進來後就劈頭蓋臉往高北極身上抽打，一邊打一邊罵：“你們這群混蛋，到我們的地盤上撒野，還開槍，老四快死了，都是你們害的！居然打在了動脈上，現在都要流血流死了！”

高北極原本就不是很清楚的腦袋這一下更懵了，他本能地蜷縮着身體躺在地上，盡量不讓棍棒落在自己的頭上，讓肉厚一些的背部承受痛擊，過了一會兒他才想明白了一些，這個一直頭腦單純的人這時腦子陡然機靈了起來，他腦袋裏一道電光閃過，張口就叫道：“我是型血，我可以給他輸血！”

“型血又怎麽樣？能對上血型嗎？”

“阿松，好像是可以的，我們從前上課的時候，教官好像有說型血是萬能輸血者，可以輸給任何人的！大哥，不如讓他試試？”

高北極的腦袋裏仍然嗡嗡直響，但是他仍然能夠感覺到身上所受的打擊漸漸減輕了，很快就完全停止下來。模模糊糊地只聽一個陰冷年輕的聲音說：“去把羅醫生帶來，讓她給這個人抽血，輸給老四！我告訴你大個子，如果你敢說謊騙我們，血輸進去老四不對勁，我可是會一刀一刀把你身上的肉都割下來！對了，你沒什麽傳染病吧？”

高北極虛弱地說：“放心，我健康得很。”

“嗯，看你這個身量，牛一樣，應該也沒什麽病。”

不多時，外面腳步聲響，高北極就被人揪着頭發拽了起來，強迫他靠牆坐着，一把手電筒照亮了房間，然後他就看到一張女人的臉，那個女人一頭長發，由于高北極現在還是頭昏眼花，因此對方的面容他看不太清楚，但是隐隐約約察覺到對方臉上那緊繃不安的神情。

女醫生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準确地找到了高北極胳膊上的血管，将一根粗粗的針頭利落地插了進去，看着那粗壯血管中的血液一下子噴射到儲血袋裏。大量血液流出體外，高北極終于感到有些不支，他慢慢地閉上了韓靜。

忽然，女醫生摸了一下高北極裸露的臂部，有些緊張地問：“你還好嗎？”

高北極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了一雙飽受驚恐但是仍然竭力堅強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有一些莫名的秘密，高北極的心一動，點點頭道：“我很好，你放心。這裏面還安全嗎？會不會有行屍鑽進來？如果有一天夜裏發現自己床前站着一個行屍……”

這時一個頭發像雞冠一樣豎起來的男孩子罵道：“烏鴉嘴亂說什麽？我們這裏最嚴密了，絕不會有什麽行屍的，也不看看我們這兒是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