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不會真給他弄死吧？

周一, 賀氏大樓總部，兩位前臺換上職業套裝，戴上工牌，站在自己的崗位上為每一個前來打卡上班的同事送上早安微笑?。

“早。”

“早上好。”

忽地, 她們标準的八顆露齒笑一凝, 紅唇變成了驚訝的O型。

“董事長！”

路過前臺, 走向電梯的賀铮微微颔首, “早上好。”

“早上好！”兩位小姐姐條件反射地回答，神情卻持續呆楞。

直到賀铮和他身旁跟着的青年一起邁入電梯, 她們才反應過來, 彼此對視一眼，不禁低呼一聲, “我去！”

接着拿出手機, 迅速在八卦群裏分享了剛剛新鮮出爐的短暫碰面。

【董事長回來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更是炸出了衆多潛水者。

【董事長？賀铮？】

【董事長只有一個, 不是他還能是誰？】

【我去，兩年了, 他的病好了嗎？】

【看不出來，感覺跟以前差不多, 禮貌但很有距離感，應該好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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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樓下到樓上短短幾分鐘時間，董事長空降公司的消息像帶了翅膀一樣傳到大樓的各個辦公地點, 随即迅速引起熱議。

而被熱議的對象此刻正邊往辦公室走邊跟旁邊的青年說話, 碰到打招呼的人他會暫時停下回應一句早。

“待會召開高層會議, 你真要我跟我進去？會很無聊。”

“對呀, ”時嶼扯了扯胸前的領帶，大眼睛看着正驚奇偷偷打量他們的人, 小聲道，“以前在泡泡開會，我雖然聽不懂但也參加啊，沒事。”

“泡泡周會五分鐘，今天的會議至少三小時起。”賀铮提醒。

時嶼，“......進去可以偷偷玩游戲嗎？”

“可以，開靜音就行。”賀铮輕笑。

到了董事長辦公室，時嶼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窺探的目光，眼睛往四周看了看。

辦公室的各種裝飾用品都以紅木為主，連沙發也是，嚴肅正派的同時也有種複古懷舊的意味。

很明顯這裏以前是賀铮爺爺用的，賀铮搬進來後沒有讓人重新裝過。

辦公室每天都有人打掃，牆角的綠植長得郁郁蔥蔥，博古架上的擺設也都擦的纖塵不染，時嶼掃了一圈，跟着賀铮走到辦公桌前。

今天他是以賀铮助理的身份來到了賀氏總部，所以時嶼專門穿了一套西裝，還打了領帶。

“哥，你幫我再弄松一點。”他朝賀铮揚起脖子，綁根領帶跟栓了個項圈似的，也太難受了。

賀铮聞言開了電腦後轉身幫他調節領帶的松緊，時嶼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他，男人目光低垂，顯得專注又認真。

“哥，我今天看不好看？”

賀铮眼睫擡起來又落回到自己手上，片刻後，他捏了下時嶼的後頸，語氣揶揄，“明知故問？”

聽到他的話，時嶼嘿嘿地笑，今早他在衣帽間換上西裝出來時，賀铮破天荒地主動把他拉過去，出門前他們在沙發上做了一次。

當時男人嘴唇貼在他耳邊嗓音裏滿是濃濃的欲望，“上次在宋淼的訂婚宴上見到你，就想這麽做了。”

“沒想到啊，哥，”時嶼想起早上兩人的一通胡鬧，不禁戳了戳賀铮的胸口，“你還喜歡西服誘惑？”

“是你不長穿。”賀铮道。

因為平時很少見到時嶼穿正裝，偶爾見到一次便有別樣的驚喜。

電腦開了，時嶼沒再和他說笑，賀铮坐進老板椅裏，輸入自己的賬號密碼進入桌面，而後利用董事長的最高權限在公司系統內查找起往年的業務往來。

他想查一下當年賀氏跟溪源縣養殖場的合作氏最初是誰談下來的。

往前翻二十年，輸入溪源村的關鍵詞，搜索卻是一片空白。

賀铮擰了下眉，正當要重新換關鍵詞搜索時，辦公室門被敲響，秘書抱着文件走了進來。

“賀總，會議室人都到齊了，您現在要過去嗎？”

聞言，賀铮嗯了一聲，關上電腦起身跟時嶼一起出了辦公室。

穿着幹練的秘書目不斜視地跟上他們，并拿給時嶼一個小工牌，小聲道，“時先生，你的入職手續都辦好了，崗位是董事長行政助理。”

時嶼伸手接過。

助理崗是時嶼問賀铮要的，他要陪着賀铮總得有個身份，不然賀铮堂而皇之地帶他一個外人來，時間長了肯定會被人說假公濟私，公費戀愛。

難聽點可能還會扯到帶情人上班等等作風問題。

只是時嶼沒想到身旁這位美女小姐姐速度這麽快，這就幫他弄好了身份。

時嶼頓時對她多了很多好感，眼睛不禁彎了彎，“謝謝。”

“不客氣。”秘書笑着說。

賀铮來之前就讓秘書通知了公司全體高層和股東前來開會，這會大會議室裏相當熱鬧，但随着玻璃門被推開，裏面交談的聲音猛地一靜。

“董事長。”

片刻後，不知誰叫了一聲，緊接着其他人也都站起來，會議室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問候聲。

賀铮手微擡，慢慢往下一壓，室內再次恢複安靜。

“都坐。”賀铮說了一聲，在長桌的主位上坐下。

時嶼跟着秘書坐到旁側的椅子上。

等衆人都落座，賀铮沒有因為長久沒見而跟在場的參會者寒暄，直接淡淡開口，“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是想聽聽各位的工作彙報，讓我看看這兩年公司發展成什麽樣了。”

賀铮說着，視線看向左右兩邊的賀明泰和賀廣泰，“就從兩位副董開始吧。”

所有人，“......”

雖然他們都聽說賀铮是因為患了抑郁症而離開公司去修養，但他本人沒說過，還以為這次他回來，會為自己兩年沒來公司先有個交代，結果上來就要人彙報工作。

口氣還這麽大。

有人不禁心道，知不知道這兩年很多高層都對你不滿了啊，還以為是您的一言堂呢。

賀明泰也沒想到賀铮一來就談工作，不禁愣了愣，這才笑着開口，“那好，我先說說最近......”

剛說話，賀铮打斷他，“從兩年前，我休假那時候開始講。”

賀明泰抽了抽嘴角。

賀铮垂眼，卻做出一副“你講，我聽着”的架勢，他知道自己這兩位叔叔不管背地裏多陰損，人前那張人皮披的比誰都好。

侄兒丢下公司兩年不管，兩位叔叔卻任勞任怨地替他打工管理着公司。

誰聽了不得誇一句勞苦功高，叔侄情深。

賀铮卻偏偏要在今天踩賀明泰和賀廣泰的臉，逼他們脫下人皮，對付他。

他沒耐心再陪他們演相親相愛的戲碼。

四十多分鐘，賀明泰口幹舌燥地終于講完，賀铮卻沒表态，而是把目光投向右手邊的賀廣泰。

又是近一個小時的陳述，時嶼聽的昏昏欲睡，他擡頭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全場，發現有些人的眼皮也快耷拉了起來，而主位上的賀铮還是一開始的姿态——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喜怒。

直到賀廣泰也彙報完自己的工作，賀铮這才出聲，“所以這兩年公司一直停滞不前，營業額還在倒退，二位就是這麽管理公司的？”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頓時把在場所有人都驚醒了。

衆人不由驚訝地看向賀铮。

賀铮雖然年紀輕輕就坐上了掌權者的位置，但他不驕不躁，更沒有看輕和排擠不如自己的兩位叔叔，反而平日裏對他們很尊敬。

就算在會上兩位叔叔出現什麽小過錯，也不會下他們面子。

但現在這年輕的掌權者在幹什麽？

賀明泰心裏也有一樣的疑問，他不禁眯了下眼，繼而笑道，“小铮，你沒在公司可能不知道，這兩年很多公司效益都不太好，咱們賀氏還算是穩的，最近我們也拓展了新能源汽車領域，這個行業現在發展前景很好，我相信......”

賀铮擡手打斷他，“賀氏以前有接觸過汽車行業嗎？”

賀明泰忍着不滿說，“沒有。”

“那賀副董你是如何覺得，自己能從那些擁有頂尖研發團隊和成熟生産體系的汽車制造巨頭嘴裏分一杯羹的？”

賀铮說着手指點了點桌面，“而且新能源汽車已經是百花齊放的态勢，現在進場晚了點吧？”

賀明泰臉上笑容差點崩不住，這不就是諷刺自己連吃屎都趕不上熱的嗎？

偏偏賀老三還要來一句，“可我們現在的方向都是按照以前公司的發展規劃來的。”

“您也說了是以前的規劃，”賀铮語氣平靜，“經濟形勢多變，如果一個公司的運營無法順應形勢随機應變，只會按照陳舊的規劃來，那還要領着高薪的決策層幹什麽？”

很好，就差說公司白養着你們一幫廢物了。

賀明泰、賀廣泰臉僵了，時嶼瞧過去，在場所有人臉上都有些發木，這下他們都感覺到了，董事長這是一來就要給兩位副董下馬威。

更有敏銳的人已經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山雨欲來——賀家團結友愛的表象怕是要打破，賀铮要對付自己的兩位叔叔了。

頓時有人歡喜有人愁，想看戲的和想渾水摸魚的悄悄在心裏吶喊，“打起來快點打起來。”

而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已經開始愁的想揪頭發了。

不過再怎麽樣，整整四個小時的會議還是在各人各異的心思中結束了。

賀明泰和賀廣泰被侄子當着衆人面一通數落，心裏已經把賀铮恨出了血，臨了還要笑着問人家，“小铮，昨晚接風宴你沒來，今晚你二嬸親自下廚，你可得回家吃一頓，順便再看看你爺爺奶奶。”

賀明泰說話時，周遭還有人，他相信以賀铮的腦子，不會當着旁人的面拒絕。

畢竟工作上，賀铮是上級，指責他沒做好說得過去。

但私下裏，他是賀铮長輩，平時幫侄子操持着這麽大個公司，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生活上還很心疼他，關心他，照顧他。

要是賀铮拒絕，且日後再對付兩位叔叔，那就是忘恩負義，卸磨殺驢，到時候，從他手裏把集團搶過來就名正言順多了。

“什麽接風宴？”正當賀明泰打着如意算盤時，賀铮沒說話，他旁邊的青年卻語帶納悶地問出了聲。

賀明泰認出他是上次在北又見到的那個年輕人，聽林君悅說這二人關系不一般。

“昨天我派人去接你們時他沒告訴你嗎？大家給董事長準備了接風宴，今天參會的很多人都在。”

時嶼搖搖頭，“沒有，人沒說，我昨天就在賀總身邊，您打發的那個人不會坑了您吧？”

周遭人的眼神頓時變得有點微妙起來。

賀明泰，“......”

賀铮差點被時嶼突然冒出的一句茶言茶語惹得樂出聲，他輕咳了一聲道，“不去了，我還有事。”

言罷，他帶着時嶼離開了會議室，而賀明泰估計是沒預料到有人會用這麽低級的小手段對付他，一時愣住了，半晌沒回過神來。

回到辦公室，時嶼為自己突然超常發揮了那麽一下笑的不行，賀铮伸手揉了把他的腦袋。

秘書有些好奇地看了眼時嶼，覺得董事長好像跟這個男生關系很不錯。

等賀铮坐回辦公桌後面，她把手上文件夾遞給賀铮，“這是您讓找的2000年咱們公司的員工資料，有的已經離職不知去向，有一些還在公司就職。”

賀铮伸手接過，“幸苦了，快到飯點，你去吃飯吧。”

秘書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文件夾裏資料挺多，賀铮把它交給時嶼，讓他裝進帶來的公文包裏，随即兩人下樓吃飯。

“想吃什麽？”

時嶼想了想，打了個響指，“聽說賀氏的員工餐很好吃，我想去試試！”

賀铮便帶着時嶼進入餐廳，這會正是飯點，人很多，賀铮腳下沒停，直接帶着時嶼來到了樓上的包廂。

“你們員工福利也太好了吧，不但有包廂還有茶室，甜點DIY區，在你們公司上班一定很幸福。”一路看過來的時嶼坐下時感嘆道。

賀铮拆開碗碟，用旁邊的熱水涮好放到他面前笑道，“你現在也是賀氏的一員。”

“對哦。”時嶼摸了摸胸前的牌子，不由好奇地湊過來問，“那我有工資嗎？”

“不但有工資，還有六險二金，你的入職手續都是合規合理按照流程走的。”賀铮道。

時嶼頓時興奮起來，“我又自己賺錢了哎！”

他搓搓手，“那一個月稅後我能拿到多少？”

賀铮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撓了下時嶼的下巴，“你想要多少？”

時嶼手一揮，“那當然是越多越好！”

賀铮想了想，還真不知道董事長助理一個月能拿多少錢。

“手機登陸系統不方便，等回公司給你看看。”

時嶼點頭。

賀氏的員工餐還挺好吃，餐品種類也很豐富，不止囊括了南北方的很多菜品，還有西餐。

時嶼給自己點了一份炸雞漢堡，又要了杯冰可樂，然後把菜單推給賀铮。

賀铮點了一份海鮮粥。

等待上菜的過程，時嶼的手機響起，他從兜裏拿出來才發現是宋淼發來的視頻邀請。

“明豔抓了秦亦揚，要收拾他，她喊我去看現場，你說我是該替那個狗男人報警呢還是去看呢？還是去看呢？”

時嶼一愣，“明豔是誰？”

“就你拍的當時在街頭跟秦亦揚接吻的人，我把姓秦的腳踩兩只船的事告訴她了，那姐妹忍不下這口氣，要對付秦亦揚。”

宋淼說着抽了口氣，“那姐姐是個狠角兒，聽說上一個跟她交往期間劈腿的男人，她連那男的那玩意都給廢了。”

時嶼，“......”

他跟賀铮對視一眼，“......那你想救秦亦揚嗎？”

“救個屁，”宋淼說了句髒話，“狗男人弄死拉倒。”

“說實話，明豔喊我去，我還挺想去的，要不你跟阿亮陪我去看看？我一個人去有點怕那姐姐給我下套。”宋淼道。

時嶼，“......”

他剛想說要不別去湊熱鬧了，萬一把秦亦揚收拾慘了要進局子怎麽辦？

但沒等他開口，賀铮卻道，“地址發來，我和時嶼陪你去，到地方再彙合。”

他不想自己髒手，趁機會借用一下別人的手倒也可以。

于是午飯之後，賀铮和時嶼還有幾個保镖一起去了機場。

明豔跟劉佳敏一個城市，飛過去不遠，下午三點多他們便到了目的地。

晚七點他們跟宋淼彙合，衆人一起先去吃晚飯，吃到一半，宋淼手機響了一聲，她打開一看，頓時嘶了一聲。

“怎麽了？”

她把手機遞給時嶼，屏幕上是一段秦亦揚被毆打的視頻——對方已經渾身是血，背景音是他的慘叫聲。

宋淼突然有些擔心，“......不會真給他弄死吧？”

“先過去看看。”賀铮說着站起身。

一行人又趕去明豔發來的地址，意外的時嶼發現他上次去過，那裏正是當初劉佳敏要跳樓的地方。

到了廢棄的舊家屬樓，時嶼遠遠看到外面停着好幾輛機車和一輛SUV，而叫明豔的女人就靠在SUV的車門邊，嘴上叼着一根細長香煙。

看到他們，女人眯了眯眼，視線對準宋淼，“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她又往賀铮和時嶼等人身上掃過來，“帶這麽多人，來救人的？”

宋淼搖搖頭，“不是。”

“想進去看看嗎？”明豔便問她。

宋淼有些猶豫，站這麽遠都能聽到秦亦揚的慘叫聲，她倒不怕那狗男人會被收拾的多慘，但她怕血。

時嶼知道她這一弱點，拍了下她胳膊，“我和賀铮去。”

看他倆邁入舊樓，宋淼看着眼前禦姐範兒十足的女人，忍不住道，“殺人犯法，為一個狗男人不值當，你知道的吧？”

明豔挑眉，盯着她看了兩秒，笑出了聲，“我當然知道，放心，不會弄死他，就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

時嶼聽到身後明豔的話，再看看近處血呼拉叽正在被人一根根廢掉手指的秦亦揚，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

賀铮瞧了一眼就帶着時嶼從樓裏走了出來。

他來到明豔面前，開口道，“明小姐，能聊聊嗎？”

過了一會，明豔跟賀铮重新進入舊樓。

明豔喊停了動手的人，之後賀铮來到幾乎看不出人樣的秦亦揚面前，蹲下身，頓了頓叫道，“秦亦揚。”

秦亦揚在地上趴着抽搐了幾下，擡起頭。

“認得我是誰嗎？”賀铮問他。

秦亦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嗓音嘶啞道，“賀铮，你怎麽在這裏？”

賀铮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冷淡道，“既然清醒着那就回答我幾個問題，答了我救你出去。”

秦亦揚呼吸粗重，喘息片刻看着他，“你想問什麽？”

“誰讓你在大學時候監視我的？”賀铮道。

聽到他的話，秦亦揚被血糊住的眼睛慢慢睜大，露出震驚且驚懼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