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初戰

赫爾慶公爵率領聖彼得堡第一步兵團駐守北疆二十年,和瑞典人打過無數次仗。他和他的第二軍一向以作風頑強而著稱。但是看到布雷斯特要塞背後的沼澤地時,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鬼地方,根本不是人走的。

不是人走的也得走,前天對要塞的進攻,或者說波蘭人利用要塞炮對俄軍的屠殺,已經讓第二軍上上下下絕望了。今天,赫爾慶公爵親自指揮,哪怕用屍體堆,也要從這裏堆開一條路。

“這個地方沒法展開炮架。”馬連斯基搖搖頭說。

“展開了也不能射擊。”福明嘆了口氣。

“我們會被波蘭人當靶子打。”比克斯的臉都白了。

“我想……”馬可紮斯基還沒說話,就被伊琳娜打斷了。

“馬可紮斯基少尉,帶上一班,跟我來。”

這個時候,只有這個傻大個能聽命令了。

“擊鼓,前進。”赫爾慶公爵騎在馬上,輕輕的揮手。急促的鼓聲響起,一個步兵連的士兵分成四隊,沿着狹窄泥濘的沼澤小道前進。他們後面,是伊琳娜帶領的炮班。馬可紮斯基和他的部下,艱難的拉着一門八磅炮,順着小道前進。

步兵們弓着腰,小心翼翼的盯着前方。幾天的時間,波蘭人已經把矮牆用石頭加固了。隐隐約約看到有紅色的旗幟,還有亮閃閃的頭盔。

“命令炮兵加快速度,不要磨磨蹭蹭的。”赫爾慶公爵看到八磅炮艱難的前進,皺起了眉毛:“他們和步兵脫節了。”

這道命令伊琳娜沒有收到,傳令兵出發不久,就被沼澤陷進去了……

伊琳娜看着越走越遠的步兵,想哭的心都有了。十幾個人吃力的拉着火炮,每個人在泥裏都打過滾,身上的軍裝早就烏黑了。不是不想快,而是走不動啊!

“上刺刀,前進!”步兵沒有等炮兵,直接發出沖鋒命令。士兵們端着槍,挺起身子向前小跑。

“開火!”矮牆後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命令聲。瞬間幾百個波蘭士兵露出頭,端着槍對準沼澤裏的俄國士兵開火。

“呯呯呯……”連續不斷的射擊聲傳來,伊琳娜縮着脖子,低聲祈禱着。一股刺鼻的火藥燃燒氣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沼澤地,籠罩了一層煙霧。

“前進!”帶隊的俄軍軍官揮舞着軍刀,還沒喊兩聲就被一槍撂倒。他身後的軍旗手揮舞着旗幟,沒走兩步也倒在血泊中。士兵們簇擁着,一個接一個的沖上去,一個接一個的被打倒。

“上啊,弟兄們,步兵兄弟在流血。”伊琳娜顧不上危險,抽出軍刀,指揮火炮前移。

“小心!”馬可紮斯基步子邁的大了一些,一腳踏進沼澤地,開始下沉。

“拉住肩帶!拉住他的肩帶!”幾個人手疾眼快的抓住他的肩帶,拼命往回拉。

“小心大炮。”人手少了,大炮立即開始傾斜,炮手們手忙腳亂的固定它,忙成一團。

“呯”一發流彈擊中了一個炮手的腦袋,他一聲不吭的倒在泥地裏,慢慢的沉了下去。站在他身邊的伊琳娜親眼目睹了一條生命的消逝,血濺到她的臉上,有點熱;心卻慢慢的涼了,跟着沉下去……

“前進!前進!”步兵們在剩下的軍官和士官的帶領下,奮勇向前。眼看就要沖出沼澤,沖到矮牆前。

“轟!”一道白煙之後,一聲轟鳴震撼了整個戰場。矮牆後的波蘭人推出一門老舊的火炮,對準沖上來的俄國士兵開火。

“啊……”擁擠在小道上的俄軍士兵死傷一片,受傷的人跌落沼澤,痛苦絕望的嘶喊着。

“轟!”“轟!”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散彈射向密集的俄軍,像是一把鐮刀,把俄軍整齊的砍到一大片。

“完了!”伊琳娜喃喃自語,剛才那一炮像是在她腦子裏爆炸,炸得她大腦一片空白。波蘭人也有火炮,還不止一門!

“前進!”她發狠的命令着,沖過去,沖到射程之內,掩護步兵。

“撤退!”亂成一團的步兵被打懵了,沒有接到命令已經開始了潰退。

“他們都跑了!我們也跑吧!”一個炮手驚慌失措的喊着。

“誰敢!”伊琳娜揮舞軍刀,惡狠狠的喊着。

“我們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馬可紮斯基腿一蹬,從沼澤裏爬出來,對伊琳娜大喊。

“不!我們要前進!”伊琳娜也喊着:“不準後退!”

“卧倒!”馬可紮斯基撲過來,一下子把伊琳娜按倒在地。一枚實心彈飛過來,從他們身上飛過,把一個炮手的腦袋砸扁了。

“他們對準我們了!”一個炮手喊道。

“還擊!”

“不行!射程不夠。”伊琳娜喝了一口污水,咳嗽着,制止部下的魯莽行為。

在沼澤地裏開火,要想控制火炮的後坐力,只能裝一半火藥。也就是說,他們的射程,只有敵人的一半。

“咚咚咚……”舒緩的戰鼓聲傳來,對炮手來說不亞于仙樂。這是指揮官下命令撤退。

拉着大炮走來走去,沒打一發炮彈,死了三個兄弟,連敵人長得什麽樣都沒看到就回來了。伊琳娜的初戰,就這樣結束了。

回到後方的伊琳娜全身發飄,喝了幾口污水,真想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她無力的蹲在沼澤地的邊上,看着敗兵一個個逃回來。

小道明顯不夠用,慌不擇路的士兵有的跳下小道,踏着污泥走回來。伊琳娜想起了什麽,轉頭問馬可紮斯基:“你在泥地裏怎麽上來的?”

“我個子高,泥裏有的地方是大坑,有的地方只到腰,我被拉到近處,自己爬上來的。”馬可紮斯基回憶着。

“哦”伊琳娜看着沼澤地,腦子裏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赫爾慶公爵看着眼前一身污泥的伊琳娜,皺了皺眉毛,又把目光投向一群狼狽至極的軍人——剛才進攻的步兵——身上。

“軍官出列。”他厲聲喝道。

兩個一身是血的軍官互相攙扶着站了出來。赫爾慶公爵随便看了一眼:“槍斃。”

幾個憲兵上來,兩人扶住一個,砰砰兩槍,把軍官的屍體擡走了。

“軍士出列。”赫爾慶接着說。

五個軍士猶豫着走了出來,哆嗦着。

“拿起武器,下一次進攻你們走在隊伍前面。”赫爾慶公爵揮揮手,把他們打發了。

“讓士兵們去休息,進攻序列的下一個連隊準備。”他轉臉看着伊琳娜:“步兵遭到轟擊的時候,我們的火炮在哪裏?”

“我們跟不上大隊,将軍。即使上去了,也會是波蘭人的靶子。他們的火炮很舊,但都瞄準了小道。他們準備好了,等着我們攻上去。我們這樣不行……”伊琳娜第一次感到了恐懼,深深的恐懼。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我要火炮沖上去!”赫爾慶冷冷的打斷了她。

“将軍,我建議修建兩個木頭筏子,就是修浮橋常用的那種。沼澤地很幹,一半以上的水只到腰部。木頭筏子可以承受大炮和開火的後坐力。我們把兩門火炮放在筏子上,就可以從小道兩邊運輸火炮,建立發射位……”伊琳娜解釋着自己的想法。

“我不需要知道細節,我只要你能做到。”赫爾慶指着伊琳娜說。

“我沒修過木筏子,可我會畫圖紙,給我一個小時……”

“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後,你的兩門炮要頂上去。否則我斃了你!”赫爾慶打斷了她。

伊琳娜看着赫爾慶公爵冷冰冰的眼睛,艱難的咽了口吐沫:“遵命,大人。”

第四炮兵連修炮壘是一把好手,建幾個木筏子也沒問題。在馬可紮斯基和他手下幾個木匠的幫助下,伊琳娜的設想很快成為現實。

“這玩意能浮在沼澤地上,可是能承受八磅炮嗎?”馬連斯基疑惑的問。

“能。”伊琳娜斬釘截鐵的說:“要是我的計算沒問題的話。”

“要是有錯呢?”福明少尉問。

伊琳娜瞪了他一眼,福明摸摸鼻子:“算我沒說。”

步兵又組織了一次進攻。步兵連沖到距離矮牆十米的地方,遭到波蘭人四門炮的轟擊。散彈的發射猶如金屬風暴,無情的撕裂每一個接近的士兵。即使嚴酷的軍法也無法阻止士兵們的潰敗。赫爾慶和他的副官們在後方看着步兵的後退,都明白,沒有火炮,他們攻不上去。

“炮兵的木筏子好像弄好了。”一個副官說。

“是啊,全看他們的了。”另一個副官說。

“真是異想天開,他們會沉底的。我們就不該相信一個娘們。”一個副官搖頭說。

“炮兵的人一聽說沼澤地,腿都軟了。我們也只有這個傻大姐了。”赫爾慶嘆了口氣:“攻擊序列下一個連是哪個?我要見見他們的連長。”

“下一個連是……”一個副官看看手裏的紙,猶豫着:“一營二連。”

赫爾慶頓了一下:“讓他們做好準備,連長到這裏來。”

尼古拉.赫爾慶.別舍科夫大尉瘦高個,長着和父親一樣的鷹鈎鼻子。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軍禮服,筆直的站在赫爾慶公爵面前。

“為什麽穿這個?”赫爾慶問。

“我會第一個攻上要塞,這是為了慶祝。”尼古拉大尉說:“要是我死了,屍體會沉進沼澤地,更要穿的體面點。”

赫爾慶公爵瞪了他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這次你們要掩護炮兵。他們得手之後要快,要猛!不能給波蘭人反應和增援的時間。記住,別舍科夫家族的人,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

“遵命,将軍。”尼古拉大尉敬了一個禮,回答道。

赫爾慶抱了抱尼古拉大尉,看着他的眼睛,想說什麽又憋住了:“去吧,別舍科夫大尉,去戰鬥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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