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現世 (5)
睦,也經常相聚閑談,可是登基之後,因為曲溪心軟,常為曲家高家說話引得楚雲海心煩,楚雲海便漸漸地少來了坤福宮,後來又因楚雲海疑心曲溪不忠一事,更是冷淡了曲溪許多,像今日這般閑談的時刻再不曾有過,如今兩人相聚一處,閑談雲舒花開,恍惚又回到了當年同甘共苦的年月。
楚雲海看着江心钰明麗的容顏、溫柔的笑容,心中一蕩,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江心钰的手。
江心钰手心一縮,感覺到楚雲海堅定的力度,不由得心生厭惡,立即召來兔子們搗蛋,兔子們蹦蹦跳跳地跳進殿中,在四處蹦噠,甚至還跳到了桌子上,楚雲海的興致被打斷,松開了江心钰的手。
江心钰讓宮婢們把兔子抓回籠中,楚雲海見時辰已至,便吩咐在坤福宮中用膳,江心钰只能忍着厭煩服侍楚雲海用了晚膳,還好楚雲海不打算留宿,不然江心钰都打算叫耗子蟑螂一起出來搗蛋了。
宮中之人最是敏銳,看出皇後威望再起,各司各務的宮婢太監們立刻對坤福宮殷勤起來,就連一心想要踩低皇後當上寵妃的高位宮妃們也自覺地恢複了朝間問安的禮制。
皇後這邊有人捧,白琳那邊自然就有人踩,當初白琳受寵時,可謂是椒房獨寵,宮妃們哪一個不恨她,如今見皇上已一月有餘不曾去過玉靈宮,宮妃們便有了些暗地裏的小動作,集體欺負起玉靈宮來了。
這個時候就是江心钰表示中宮大度的時候了,江心钰沒有趁勢欺壓,反而派人送了些補品,讓白琳好好調養身體,同時還給她派去了個教養嬷嬷,讓她學學大度賢良、雨露均沾的道理。
前一件事可以說是示好、安慰,後一件事則引得宮妃們會心一笑,雖說她們也學不來大度賢良的姿态,但有人因此吃憋,她們倒是很樂意看到。
白琳看着手中的宮規,恨得幾乎咬碎銀牙,她與她們可不一樣,她們是主動倒貼撲向皇上的,她卻是皇上千哄萬勸地帶進宮的,一個是主動一個是被動,兩者在男人的心中,地位可是不一樣的,男人只會珍惜他努力得來的東西,等到皇上想起她,她東山再起時,看她們還有何膽量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白琳的想法沒錯,她在楚雲海的心中地位的确與衆不同,只要給她機會,楚雲海一定會回心轉意的,可惜,江心钰沒打算讓她得到這個機會。
楚雲海雖是個風流多情種,但他也是個有野心的皇帝,他辛辛苦苦争奪皇位,就是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力,皇權除了能讓他享受臣子萬民們的敬拜,還能實現他心中的理想,所以他緊緊地攥着皇權,日理萬機,十分勤政,這對江心钰來說是個很好的下手點。
要轉移楚雲海的注意力,就得制造新的關注點給楚雲海,這次江心钰想到了曲家。
楚國提拔官員實行舉薦制和科舉制,舉薦制因為名額很少,所以含金量比科舉制高得多,被舉薦的人才不只要才富五車,還要有賢良之名,為了保證公信力,每個被舉薦人都要有三個以上的推薦人作保,這三個推薦人也要有賢名才可。
雖然舉薦制要求嚴格,但獲得朝廷認可後,被舉薦者的前途比科舉制的學子廣大的多,名聲也更為響亮,為着好前途和好名聲,許許多多的學子都渴望能得到舉薦,就算舉薦不成,有個被舉薦的歷史,身價也能高許多。
因着舉薦制的特殊,夫子先生的地位也随之擡得非常高,因為夫子先生往往是第一個推薦人,學子們為了賢名根本不敢不敬夫子先生,說是天地君親師,實際上,師往往還要排在親之前。
在這個社會大背景下,出了數位清流名士的曲家在楚國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桃李遍天下的雲川先生更是被人稱道贊頌的名士尊師,只是,傳承到了曲德平這一代,曲德平才學較之先父實在是遜色太多,智慧又不足,品德也不足以讓人敬佩,曲家這一系就像奔騰向海的江河突然被凍住一樣,面上是一片平靜明朗,底下卻暗潮洶湧,一個不慎便是冰破倒流之勢。
Advertisement
曲家因着百年清名,在天下人眼中,都是極為清貴無争的世家,這樣的曲家,若是在德行上出了污點,那便是最致命的傷害。
江心钰不打算拿曲溪的事情來作伐子,雖然這能傷害到曲家,但是傷害力度太小,要對付曲家就得拿曲家最得意的“桃李遍天下”來下手,這樣才能一擊即中。
江心钰召來了梨園中的說書娘子,讓她說一說這幾年被舉薦者的精彩事跡。
說書娘子說得很投入很精彩,哪一年出了多少位才子,這些才子有什麽樣的家庭背景,師從何人,學業如何,為人如何,賢名從何而來,都仔仔細細地說了個清楚,中間還穿插着各人的各個小故事。
江心钰在心中細細的記下哪些才子是由曲德平舉薦的,發現曲德平和他的門生們舉薦的才子還不少,看來她的可選項增加了許多啊。
文楠搓了搓凍紅的雙手,在嘴邊呵了呵氣,待手指稍稍溫暖了一些,重新提筆寫起文章來。文楠的文采不錯,寫的文章一份能賣一兩銀,這是他最主要的生活來源,他很珍惜這份收入,只是,販賣自己的文章實在是令讀書人很不恥的行為,文楠因這份“工作”在學院中根本擡不起頭來。
寫文章是件很耗費腦子的事,更何況是替他人寫文章,文楠的文章之所以能賣到一份一兩銀的高價,原因就在于他能根據買主的性格和家世寫出符合買主要求的文章,而且他還能提供三四份備選文章任由買主挑選,這可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所以他的文章能賣得高價,買他的文章還要預約,因為他一個月只能接三單。
文楠一個月能嫌三兩銀,這個收入是很高的,可是文楠的家中有一個久病的母親,下面還有年幼的一弟一妹,文楠賺的錢也只是剛夠花銷而已。
“大哥,先停停筆吧,喝碗熱湯暖暖身。”大妹端來了還冒着騰騰熱氣的湯,輕輕地放在了桌邊。
“小心燙,不是說了要拿布墊着嘛,萬一湯濺出來燙傷了手怎麽辦,你可是女孩子,要仔細護好手。”文楠趕緊放下筆,拉過大妹的手仔細查看。
“沒事,不就端個碗嘛,哪能被燙到。”大妹不在意地笑道。
見大妹的手确實沒事,文楠才放開了大妹:“小弟呢?”
“小弟在劈柴。”
“你去看着點,要是柴太大了就留着給大哥劈,小弟只要劈些細的小的就成,他還小,力氣不足,太過逞強反而容易傷了自己。”文楠交代道。
“嗯,我這就去看,大哥,你快喝湯吧,天冷,過一會兒湯就涼了。”大妹說完就出去了。
文楠看着眼前的湯,伸手輕輕覆上湯碗的碗壁,用湯的熱度來溫暖自己凍僵的手指,心中盤算着過年要采買哪些東西,祭竈祭天祭祖宗的供品是必備的,買了供品,今年攢下的錢還有些剩餘,買幾斤棉花,給舊棉衣換換棉吧,可是,裏面換新棉花了,外頭還是舊布,這也不好看啊,嗯,他還是再多接一單吧,這樣就有錢買棉布了。
文楠在學院放假前又接了一單,這單的買主也是老主顧了,這一年他買了十一份文章,實在是大主顧啊。
這單很趕,老主顧要求三天內就得出文章,文楠省下了睡覺的時間終于趕了出來,當接到一兩的稿酬和一兩的謝銀時,文楠覺得這三天的勞心勞力總算值得了,今年能安心過個好年了。
謝寶昌捧着新鮮出爐的文章進了曲府鶴祥院,臉上洋溢着興奮。鶴祥院是曲夫人的院所,謝寶昌是曲夫人的親侄兒,一路上自然暢通無阻。
“姑母,這是我新得的文章,您幫我轉交給姑夫,順便向姑夫說說好話,讓姑夫幫我一把。”謝寶昌讨好地搖了搖曲夫人的手臂。
曲夫人笑嗔着拍開他:“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找個人當你的薦師嘛,姑母會幫你說項的。”
“多謝姑母。”謝寶昌笑着落了座。
“你這次找的人倒是不錯,你姑夫挺滿意你今年的文章,還誇你長進了懂得挑人了,不像以前混混噩噩,就算是臭筆簍子你也敢拿來用。昌兒,為了穩妥,為了你的将來,此人最好能簽下賣身契收入府中。”曲夫人說道。
謝寶昌微微皺眉:“他是個讀書人,怎麽可能簽賣身契。”
曲夫人瞥了他一眼:“傻子,你不是說他家境貧寒生計窘迫嗎?只要他有所求就好辦。他不是缺錢嗎?那就讓他繼續缺下去,等他負擔不起時,自然會簽下賣身契了。”
“可是。。。。。。”謝寶昌覺得此事很不好辦啊。
“傻子,附耳過來。”曲夫人用手掩着嘴,低聲地交代起來。
謝寶昌眼珠轉了轉,把話記在了心中。
作者有話要說:争取加快進度,這文是快穿文,不會拖太久的
65第二世
文楠愣愣地坐在病床前,看着布裹着層層繃帶的弟弟,心中一片冰冷。
弟弟只是出去買一瓶香油而已,怎麽會惹出這樣的禍事?
香油鋪的掌櫃說弟弟買了一瓶香油,但又偷偷地藏了一瓶,被夥計發現後竟然慌不擇路地跑出鋪子,撞到了門前正在卸貨的馬車,馬車上已經解了繩子的箱子全砸了下來,把弟弟壓在了下面。
現在弟弟被壓斷了好幾處骨頭,還暈迷不醒地躺在醫館的病床上,外頭香油坊的掌櫃還等着要賠償,說是要賠兩百兩,這讓他如何是好?
一天又一天,文楠一家都在煎熬中度日,弟弟始終不醒,香油坊又日日催債,文楠覺得自己要撐不下去了,這時他的老主顧謝寶昌來了,說願意替他還債,同時負責弟弟的醫藥費,只是要他賣身于謝府,從此為謝寶昌效勞一生。
文楠不願賣身,他父親生前辛苦供養他讀書,是為了讓他出人頭地的,不是讓他當奴才的,他殚精竭慮寫文章,也是為了有朝一日金榜題名,而不是賣身為奴。
文楠強撐了幾日,最終撐不過香油坊的日日逼債,決定放棄讀書人的身份,賣身謝府。
就在文楠幾乎絕望之時,他家突然來了一個人。
顧俊飛接到皇後的飛鷹傳書時雖然驚訝,但也很快地接受了下來,皇後對他有恩,現在皇後要他去幫一個人,他自然該去幫。只是,顧俊飛再一次地驚訝皇後掌控萬事的能力,他出宮後便另尋了地方安家,沒想到皇後竟然還能找得到他。
顧俊飛先是按着皇後給的指示調查了香油坊的幕後東家,然後夜裏潛入掌櫃家,把掌櫃痛毆了一頓,讓掌櫃說清了文楠弟弟偷香油一事的來龍去脈,收集了一些證據,最後才來到文家。
文楠聽完了顧俊飛的敘述,又看了他帶來的證據,氣得目眦欲裂,幾欲立馬前去與謝寶昌拼命,他沒想到謝寶昌竟然如此狠毒,為了算計他,不惜污蔑小弟,還把小弟砸成重傷,如今小弟躺在床上人事不知,這讓他如何不恨。
顧俊飛阻止了文楠,文楠只是一介文弱書生,如何與謝家相争,只怕還沒闖到謝寶昌跟前,文楠就先被謝家的護衛家丁給打死了。
文楠冷靜下來後才想起還沒問清顧俊飛的身份,他與顧俊飛素昧平生,顧俊飛為何要幫他?
顧俊飛沒有直接的回答他,只說他是受人之托,那人與謝家有怨而已。
文楠見顧俊飛不願細談,便存了心思,先問他接下來該如何。
顧俊飛自然不知接下來該如何,但他手上有剛到的飛鷹傳書,顧俊飛馬上拿出來細看,果然,皇後料事如神,信上早有安排。
信上說臘月二十此地将會舉辦一場文會,讓文楠主動向謝寶昌提及為他代筆一事,并預支一部份稿酬用以還債。
文楠想不通為什麽還要給謝寶昌代筆,特別是在明知道謝寶昌就是暗害弟弟的兇手的情況下。
文楠不想去,可是顧俊飛一直在邊上勸說,顧俊飛說那人計謀深遠,此舉必定有後招,讓文楠一定要主動請纓,拿下代筆之職。
文楠挨不過顧俊飛的勸說,幾乎是被迫地接受了這個安排,忍着怒氣去了謝府。
謝寶昌還沒聽說要舉辦文會的消息,但他知道文楠為許多人代筆,文人之間很多消息都是私底下互相傳遞的,文楠也許就是從其個主顧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謝寶昌相信了文楠,并且同意讓他代筆,因此事關系他的前程,謝寶昌還幹脆地預付了十兩銀,讓他好好寫一篇錦繡華章。
文楠拿着十兩銀回到家中時,顧俊飛正拿着新到的書信等着他呢,信上要求文楠寫一篇弘揚道德的文章,特別點出要提及當下紅火的《折枝記》。
文楠細細地讀了幾遍折枝記的戲文,在腹中醞釀了兩天,終于提筆寫下了文章。
在文楠醞釀文章的時候,舉辦文會的消息正式傳開,謝寶昌不禁自得自己的先見之明,早做安排。當拿到文楠的文章後,謝寶昌只通讀了一遍便迫不及待地去了曲府,他要找姑夫好好研評一番,此次他必得在文會上拔得頭籌,以便讓他的才子名聲廣為宣揚。
曲德平拿着文楠的文章目露欣賞,此子才學甚好,短短五百字文章,引經據典、詞華典瞻,而且此子機智通變,處在困境時懂得放□份,主動向謝寶昌提及代筆賺取銀兩,而不是端着身份死守困局。
曲德平很滿意這份文章,讓謝寶昌将之背下,争取在文會上大放光彩。
臘月二十,文會如期舉辦,謝寶昌與文楠都參加了。
謝寶昌憑着這份文章贏得衆人的稱贊,摘得此次文會的桂冠。另外,此次文會乃是由太學領頭舉辦的,有官方背景,文章排名前五名的學子可獲得朝廷的獎賞,得了第一名的謝寶昌也因此得到了一個正式的官方認可,他心心念念的才名終于被傳開。
文會之後,排名前五名的文章被傳抄流轉四處,不只學子們品評議論,連朝中官員也評讀一二,謝寶昌的文章越傳越廣,好評度越來越高,最後傳進了楚雲海的耳朵。
五篇文章各有所長,但謝寶昌的文章尤讓太學的官員們津津樂道,底下臣子們說得熱鬧,楚雲海的臉面卻越來越難看。
此次太學的官員們是例行公事地前來禀報文會的後續事宜,其中就包括前五名文章的主要內容以及作者,還有朝廷作出的獎賞內容。楚雲海本來只是随便聽聽應付了事,沒想到他竟然又聽到《折枝記》的名字,還聽到了大肆抨擊世子醜惡的言論,這讓他心頭火起,偏偏他又不能無故發作,忍得十分辛苦。
楚雲海翻開呈上的文章,草草通讀了一遍第一名的文章,饒是心有準備,仍是看得他咬牙切齒,把作者謝寶昌的名字恨恨地記在了心中,想着日後必定給予此人一個大大的教訓,以報今日之辱。
之後的幾日楚雲海的心情非常不好,心裏仍然記挂着此事,正想着該如何教訓謝寶昌,底下就呈上了一份舉報信,還是具名舉報,舉報謝寶昌冒用他人文章,欺世盜名,有辱斯文。
真是天降良機,楚雲海此刻不管這信是真是假,只想着終于找到機會整治謝寶昌了。
楚雲海即刻下令讓人徹查,因為這舉報信是具名舉報,暗使很快就找上了文楠。
文楠先是交代了他因家貧為人代筆,結果惹來謝寶昌算計,反害得小弟重傷的前因,又講明了文會上是他寫出了這篇文章,最後署名卻莫名變成謝寶昌,他一怒之下便寫了具名舉報信的過程。
文楠的敘述很完整,暗使很快就查實了謝寶昌算計文楠一事,謝寶昌有了前科,暗使自然着重調查謝寶昌,暗使又查遍了謝寶昌的親族關系,發現謝寶昌與曲德平竟然是親戚,曲德平乃是謝寶昌的姑夫,這個發現讓暗使多了幾分小心,不僅加派了人手調查曲德平是否參與此事,還把謝寶昌暗中逮捕,誘出了他的口供,事實令人心驚,曲德平竟然真的參與其中,還是他示意謝寶昌将此份文章冒下的。
楚雲海收到暗使的密信後眸色深沉,曲德平,你竟然敢做下如此欺詐之事!
楚雲海下令細查曲德平,結果越查越心驚,曲德平的手底下竟然如此不幹淨。
翻看往年的舉報信,有多名被舉薦人被人告發有幕後代筆,舉報人告這些被舉薦人才學不足、品德敗壞,竟敢欺世盜名、蔑視朝廷。這些案件查到最後,幾乎都有曲德平門生的身影,這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曲德平是否也有參與其中。
若是曲德平真的參與其中了,那他往年推薦的才子,以及他門生推薦的才子,到底有幾個是真才實學?若是都沒有真才實學,那推薦制豈不成了朝廷的笑話,朝廷的求才之路反倒成了曲德平翻雲覆雨的名利場?
此案一開,只怕就是一場驚滔駭浪了。
66第二世
曲德平被請去“喝茶”了,因曲府在楚國的地位非常之高,此案處理地非常低調,曲府只知道有冒名案需要曲德平前去協助調查,其它的一概不知。本來曲府的人并不太在意,以為曲德平當天就能回來,若是案情複雜,最遲第二天也能回來,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不只曲德平沒回府,連曲德平的一些門生也被傳去協助調查時,曲府開始不安了,開始四處奔走了,可是往常與曲德平熟識且交好的官員們都支吾起來,不敢深談,曲府終于知道此次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半個月後,案情基本審清,曲德平及其門生皆被押入大獄。
當消息傳回曲府時,整個曲府都亂了。
曲老夫人大驚之下當場就出現了中風之兆,好在府裏有家醫,金針紮穴、湯藥灌喂,一通忙亂後,曲老夫人總算救了回來,只是身體有些僵麻,行動不便罷了。
曲夫人先是被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給驚得失了三魂,後來又被曲老夫人的中風給吓得失了七魄,雖然曲老夫人終于救回來了,但曲夫人還是驚魂未定、倉惶無措。
曲老夫人身體雖然不能行動了,但她腦子卻比曲夫人清醒的多,她讓曲夫人立刻進宮,讓皇後出面探聽具體情況,還有,一定要為曲德平求情。
“那是她親爹,不是旁的什麽人,曲家是她娘家,不是高家那不管不養的外祖家,讓她分清楚親疏好歹,為她親爹盡盡心。”
曲夫人到了宮門遞了牌子,因為皇後曾經拒見過曲夫人,前頭還有高家的幾次拒見的例子在,守宮門的太監不再像以往那般殷勤地迎曲夫人進邊門歇息,反而一板正經的公事公辦,讓曲夫人站在宮門前等待通傳,把曲夫人氣得不行。
這次江心钰沒有為難曲夫人,直接讓人宣她入宮拜見,結果這番态度反而讓曲夫人誤會,曲夫人以為江心钰還是以前那個任由她揉搓的曲溪,氣勢洶洶地沖進坤福宮,見面就直接開口讓她為曲德平求情。
江心钰沒有說話,甚至一直端坐着沒有一絲動作,只是瞥了眼身邊的宮婢。
“放肆,膽敢冒犯皇後,掌嘴二十。”宮婢一聲令喝,兩個服飾明顯不同的姑姑走上前來,一人拉住曲夫人,一人開始掌嘴。
啪啪啪啪,二十下後,兩個姑姑松開曲夫人,再次退回原來的位置上。
曲夫人被打懞了,她從懂事到嫁人,再到執掌一府家務,從來不曾這麽被打臉過,這是真真切切的被打臉啊!
“曲夫人,你今日求見本宮,所為何事?難道是知曉本宮近日心情不好,特意來給本宮逗趣的?”江心钰嘴角上揚,語帶調侃。
你這個惡婦,不孝女!竟敢在你父親出事時毒打繼母!你等着,等你父親平安歸來,看你如何向他交代!
曲夫人收拾好碎了一地的繼母心,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大禮:“臣婦愚笨,因一時情急,行事魯莽,請皇後息怒。”
“嗯,起身吧。”江心钰微微點頭,“說吧,這次是為了何事?”
曲夫人婉轉地提到曲德平下了大獄的事,說這事必是誤會,要不就是有人陷害,讓皇後出面問一問,最好再向皇上求求情,放了曲德平。
“此事本宮不知,不過曲大人畢竟是本宮的父親,本宮雖不能幹預朝政,但向皇上問一問還是可以做到的,曲夫人放心,本宮會問一問皇上的。”江心钰敷衍地應付曲夫人。
曲夫人自然看出了皇後敷衍的态度,可她剛剛受了一頓教訓,不敢再以下犯上,不能仗着繼母的身份強逼皇後插手,只能再三提及曲德平是皇後親父,皇後要顧着親情孝道雲雲,江心钰聽得不耐煩了,直接端茶送客。
曲夫人走後不久,楚雲海就來了,江心钰覺得楚雲海越來越不會遮掩了,自從信國公府的事後,楚雲海對江心钰少了一分防備,但又多了一分急迫,是的,就是急迫,迫不及待地要江心钰表忠心,江心钰只能心寬地把這種急迫當成是楚雲海的另類在意,這樣一想,心裏倒是不那麽膈應了。
“臘月二十九的夜宴準備了什麽節目?”楚雲海随口提了個話題。
“臣妾不知。”江心钰回道,見楚雲海面露不滿,又補了一句,“宮務已經交由貴妃和淑妃打理,臣妾不便過問。”
楚雲海神情一僵,宮務是他親自奪過來交給貴妃和淑妃的,後來他就給忘了,而且他還沒把鳳印交還給皇後呢。
“呃,臨終年關,朕都忙糊塗了,泰英,你也不提醒下朕。”楚雲海轉移責任,狠狠瞪了一眼身邊的總管太監。
泰英趕緊應下,直說是奴才的失誤,還自打了幾個嘴巴向皇後認錯,請皇後降罪。
江心钰自然不會當真降罪泰英,擺擺手,免了泰英的自罰。
楚雲海本來想問及曲夫人求見一事,結果鬧了個尴尬,随便聊了幾句就走了,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泰英親自捧着鳳印和聖旨來了坤福宮,将宮務重新交還給了皇後。
鳳印回來了,宮務也回來了,皇後的地位再次得到鞏固,可是江心钰并不高興,這意味着她不能再低調地做一些私事了,還要花大把的時間來處理宮裏頭的彎彎繞繞、争風吃醋,太煩心了。
江心钰沒有宅鬥技能,更沒有宮鬥技能,但她工作過,有基本的職場常識,她負責的工作被老板交由別的同事負責,現在老板又不問同事們的工作進程,再次把工作交給她,這樣一奪一還的,雙方要是沒有交接好,工作接過來不只會拉來仇恨值,還會拉來許多隐形的麻煩,江心钰不想接這個大麻煩,更不想做這個惡人,所以她把貴妃和淑妃請來,直言她只會做機關,根本不通宮務,請她們務必擔當重任,繼續掌管宮務。
貴妃和淑妃不知皇後說的是真心還是假意,不過皇後一再堅持,她們也只能接了過去,只是從此對宮務更加上心,而且有了統一的認識,那就是絕對不會給坤福宮使絆子,免得中了皇後的圈套,這實在是一個美好的誤會,江心钰正好落得個順心自在。
兩天後,楚雲海又來了。
曲夫人進宮是來做什麽的,楚雲海自然知道,他就等着皇後來見他,所以他把案子壓住了,只等着皇後的反應再行定奪,可是皇後一直沒來,這讓他心裏很不舒坦,就好像一部戲,開了頭,卻沒個尾,實在讓人抓心撓肺。
這次楚雲海一來就直奔主題,免得節外生枝:“皇後,關于曲德平的案子,你有什麽想說的?”
“請皇上禀公辦理。”江心钰一本正經地行禮回道。
“不求情?”楚雲海挑眉,真這麽無情?
江心钰俯身叩首:“曲家傳承一百一十三年,歷代皆出清流名士,曲家的聲望,是由先輩們一代一代堅守積累而來,傳承不易,堅守更難,譬如祖父,祖父就用了一生的時間來堅守曲家的清名,雲川先生之名,直至今日,提及仍令人稱道,百年的傳承,百年的清名,在臣妾心中,是曲家最為寶貴的珍寶,可惜今日有了一個如此大的污點,可以說是百年清名一朝盡,臣妾身為曲家後人,如何不悲傷難過,可是再悲傷再難過,臣妾也不能忘了曲家的風骨,'為公義,為正道,慷慨赴死又如何',曲文忠公的遺言尤在耳邊,臣妾如何能為父親一人,折了曲家的正道風骨,折了曲文忠公的铮铮傲骨?”
江心钰的話再一次令楚雲海震驚,他沒有想到,從小放養在外的曲溪,從來沒有接受過曲家家訓的曲溪,竟然反而繼承了曲文忠公的一身傲骨。
楚雲海沉默了很久,最後親自扶起了江心钰,江心钰的話太沉重,讓他再一次地感受到了曲家百年清名的力量,他看向江心钰的眼中多了一些沉重的東西。
當天楚雲海便下了聖旨,奪了曲德平所有的公職和功名,流放至偏遠的苌州,其他牽涉人等各有判決,此次判決與以往不同,只懲罰了這些犯法的官員,他們的家人并沒有受到牽連。
曲德平一案一經公告天下,立即引起軒然大波,單純的人們沒想到竟然有人幕後操控推薦制,而幕後主使者竟然是曲德平,他可是清名傳承百年的曲家的家主,是聲名揚天下的雲川先生的兒子啊,他這麽做,實在是毀了曲家的百年清名,毀了雲川先生的一生清名啊。
仰望曲家的平民們憤怒了,崇敬雲川先生的文人們也憤怒了,洶湧的輿論将曲家淹沒,人們攻擊的對象已經不只是曲德平一系了,旁系支系也受到了攻擊,每個曲家人都不敢出門,出門也不敢擡頭,他們自出生起就存在的驕傲沒有了,還是被他們曲家的當家人給敗壞了,這讓他們十分憋屈,要不是看在雲川先生的面上,曲家族老們早已把曲德平的妻室妾室嫡子女庶子女通通趕出曲府了。
就在民憤沸騰時,皇後對皇上進言的一番話也傳了出去,皇後牢記着曲家的祖訓,皇後堅守着曲家的風骨,在親生父親為曲家清名抹上污點時,皇後反而堅守住了曲家人的驕傲,一介女子,反而繼承了曲文忠公的铮铮傲骨。
皇後的進言,挽回了曲家的名聲,撫慰了民衆和文人們失望受傷的心靈,對曲家的攻擊漸漸退去,人們相信,只要皇後還在,曲家就有滌蕩污濁、回複清流的一天,他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五一水鏡斷更了,真是對不住親們,向所有堅守崗位的作者們致敬,麽麽噠
虐極品親戚的支線任務已經完成了,下一章開始虐渣男的主線任務,麽麽噠
67第二世
因着曲德平的案子,今年楚國的年節過得很不好,這件案子昭告天下時已是臘月二十九,群情激奮之下,不管是朝臣還是百姓,文人還是白丁,都只顧着抨擊曲德平抨擊曲家,楚雲海在震怒之下,除了初一的祭天大典,其餘的節慶活動都減免了。
年節過得不夠喜慶歡樂,全國的氣氛都顯得有些低沉,急需做一些熱鬧的事來振奮一下民衆的情緒,正值此時,邊關傳來大捷,東北直熙道宋将軍攻破北元國虎奔關。
北元國位于楚國東北面,兩國因為邊境相接,常常發生一些沖突,北元*事實力較強,楚國長期處于防守狀态,五年前在兩國邊境處發現了一處大型鐵礦,鐵礦位置就位于楚國直熙道與北元國虎奔關中間點,為了争奪這處鐵礦,兩國爆發了好幾場戰争,雙方各有勝負,楚雲海登基後,又往邊境處加派了兩次兵力,力求早日拿下這處鐵礦。
就在大年初八,直熙道宋将軍率領大軍攻破了北元虎奔關,這場大捷意味着楚國正式将鐵礦納入囊中,持續五年的戰争以楚國的勝利為告終。
北元遞交議和書,楚雲海派遣使團前往邊關議定相關事宜,這場談判一談就是一個月,雙方簽定協議後,宋将軍奉旨護送使團回京,同時上殿面見皇上,接受封賞。
江心钰并不關心這場國家大事,因為她有更重要的大事要關心,前世楚瑞正是開春時節落水的,雖然這世的情況已經大為改變,但江心钰還是很不放心,因為預知能力無法看清親近之人的未來,所以江心钰這段時間一直很忐忑,生怕一不留神就會讓悲劇再次發生,她将全副心力都放到楚瑞身上,幾乎是時時刻刻與楚瑞在一起,楚瑞無論去哪裏,她都亦步亦趨地跟着,直到楚瑞不耐煩發了脾氣,她才有所收斂。
這段時間除了江心钰不正常外,楚雲海也顯得有些不正常。
楚雲海最近越來越經常駕臨坤福宮,每次來都會握握江心钰的小手,還會與她說上幾句親密的情話,把江心钰煩得不行,可她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按下厭煩,表情木木的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