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在隔壁”
車上睡覺的小禾被程桓鬧出的動靜吵醒, 看到紅色跑車上大喊大叫的男人後,立刻打起精神,問寧婵:“怎麽回事?碰瓷的?”
“他是被追尾了”, 她想了想, “也可以說是被撞了。”
此刻豪華跑車的車尾, 已經有一塊顯眼的凹陷,程桓當然是不可能找交警主持公道, 只能又氣又心疼地摸着車子哀嘆。
寧婵不想管這些閑事, 踩下油門開出去很遠,将兩個人甩在身後。
因為複工不久, 她最近的行程并不多, 綜藝和商務活動完成後,大多數時間都可以在家好好休息。許知衡跟她不一樣,一個愛豆又要演戲又要唱跳, 每天拍攝一大堆, 像個陀螺一樣連軸轉。反而是時茵,也許是家裏太有錢實在不用擔心什麽, 除了感興趣的戲以外, 其它的都不會接,商務也都是大牌,多數時間都在家裏打游戲。
回到揚陵市,時茵發來一堆消息, 讓寧婵上線陪她。
因為前段時間寧婵情緒不穩定,讓身邊很多人為她操心的緣故, 她總覺得有些歉意,時茵約她也沒再拒絕,由着她怎麽開心怎麽來。
小禾以為她在家裏休息, 卻不想到她是和時茵一起不分晝夜的開黑。
高中的時候為了不回家,寧婵經常去那種管理不嚴格的網吧待着,一待就是很久,跟着鄰座學會了很多游戲,有段時間還當代練賺外快。直到後來和陳隽川在一起,他不喜歡她打游戲說髒話的習慣,也就漸漸把這個愛好給戒了。
和時茵說起這茬,她語氣都帶着點咬牙切齒,也不知道到底打了多久的游戲,兩個人都開始打哈欠。
輕輕撥開窗簾,才發現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還起了層薄薄的霧,如果不是席卷上來的這陣困意,她可能會恍惚以為是快天黑了。
時茵習慣了晝夜颠倒,情緒依舊高漲,還在麥裏喊道:“再來一把,剛才的隊友太憨了。”
寧婵困得屏幕都要看不清了,推脫道:“不行,我真的要睡,外面都要天亮了,好困,這都多久了。”
時茵也不勉強,寧婵強撐着關了電腦,脫衣服準備泡個澡就去睡覺。
躺進浴缸,被溫熱的水包裹住皮膚,似乎通宵的困倦都疏散了許多。
寧婵躺在浴缸裏的時候,還特意給自己的後頸墊了一塊毛巾,讓她既舒服又不會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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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就是因為太舒服,竟然中途睡着,浴缸裏的水都漫了出去,她也毫無知覺,仰着頭,黑發都濕淋淋地随着水波晃蕩。
水積了太久,有一些就漫到了浴室外。
從早晨到中午,寧婵都睡得稀裏糊塗,沒有半點要醒的跡象,樓下業主回家才發現天花板滲出的水,将牆紙都浸濕了,氣呼呼上樓去找人,怎麽敲門都無人應答,都急得要給物業打電話了,寧婵的對門突然打開。
是一個身量挺拔,相貌英俊的男人,還穿着一身極為考究的西裝,鼻梁上架了一副秀致的無框眼鏡,雖然看着很是溫雅,但卻無端讓人覺得他不好接近。
“請問兩位是有什麽事嗎?”
業主見他周身氣度不凡,說話時也不由地放軟了态度。“是這樣的,我剛回家,那天花板跟下雨似的滴水,牆紙都給浸壞了,也不知道樓上的這姑娘在不在家,水龍頭可能是忘記關了,來找她問問,不過這麽看估計是不在……”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陳隽川臉色一變,方才還淡然的一個人,神情突然就慌亂了起來。
“一直沒反應嗎?”他眉毛皺起,眼中是隐隐的焦灼。
“是啊,你認識那姑娘嗎?給她打個電話吧。”業主說完,就見陳隽川轉身進屋了。
再出來的時候摘了眼鏡,手上多了個鑰匙。
這個小區大多用的密碼鎖,寧婵因為經常記混密碼,是少有的用鑰匙的住戶。上來找人的業主顯然沒想到兩個人還是這層關系,連鑰匙都有,不禁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因為惱怒說人壞話。
“我會去看看怎麽回事,給你一個交代和賠償的。”陳隽川點點頭,示意接下來就別管了。
業主聽到了賠償,也就很好說話的沒有糾纏下去,瞧了眼陳隽川門上價值六位數的密碼鎖,驚得又看了他幾眼才下樓。
陳隽川打開房門就聽到了嘩啦啦的水流聲,心中一陣不安,急急奔向浴室,而浴室周圍也淌了許多水。
他記得寧婵沒有出過門,水流動靜這麽大,她不可能毫無知覺。
走進浴室,就能望見浴缸往外漫水,裏面躺着一個一動不動的女人,臉色發白地躺在水裏,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陳隽川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渾身血液都要凝固般,寒意從腳底蔓延到了頭頂,讓他幾乎發不出聲音。
把寧婵從水裏撈起來的時候,他的手臂都在微微地顫抖。
蒼白冰冷的身體剛被他抱到懷裏,就開始輕微地掙紮,緊接着寧婵咳嗽了兩聲,迷茫地睜開眼。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陳隽川白着臉,薄唇緊抿成一條冷冽的弧度,盯着她一言不發,似乎是在生悶氣。
她愣了一下,撇過頭咳嗽兩聲,陳隽川将浴巾扯過來給她裹上,把人從水裏直接抱出來,順手擰緊了出水口。
嘩啦的水流聲終于停了,寧婵才開始覺得身上有些冷,問他:“你怎麽在這兒?”
陳隽川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抱出浴室放到床上,用被子蓋得嚴嚴實實。“你睡着了。”
寧婵皺眉,“我當然知道我睡着了,我問你怎麽在我屋裏?”
說着她就低頭打了個噴嚏,扭頭去找自己的手機。
陳隽川猜出她的意圖,說道:“現在已經兩點鐘了。”
他語氣中還帶着些莫名其妙的火氣,寧婵不悅:“我再問一遍,你為什麽在這裏,不說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了。”
陳隽川一開始的慌亂,現在都化為了沉沉的怒氣,強壓下心頭的不滿後和她解釋:“你一直睡到現在,水都漫到了外面,樓下住戶發現天花板漏水上來敲門,一直沒人開門,我有你的鑰匙。”
寧婵剛才也大致看到了地上的水,已經做好了要去給樓下賠罪的準備了,然而聽到陳隽川這番話,還是沒沒弄清楚他怎麽在這兒。
“那關你什麽事?我問的是你怎麽在這兒?別告訴我鄰居知道你是我前男友,特地打電話找你過來叫醒我。”她說話的時候都覺得頭疼,從早上一直睡到下午,人都要泡發了。光着身子被陳隽川看到,她倒沒什麽羞恥感,反正再羞恥的事他們都做過了,但再怎麽樣也不該是被他叫醒。
陳隽川停頓片刻,目光略顯心虛地看了她一眼。“我在隔壁。”
寧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表情逐漸從疑惑轉為驚訝最後變為憤怒。
“為什麽會在我隔壁?你搬過來了!陳隽川你是不是瘋了?”
陳隽川反問:“你知道在浴缸裏睡着多危險嗎?”
寧婵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直接說:“關你什麽事!我死在浴缸跟你也沒關系,用不着你管,把鑰匙還我。”
說這話的時候,多半有些火氣上頭的意思,語氣很沖。
雖然一早就知道隔壁搬家了,可再怎麽樣,她也沒想到陳隽川會成為她的新鄰居。
她拼了命想要把這些忘掉,偏偏陳隽川在這個時候靠近,讓她時時刻刻記起來那些不堪。
陳隽川聽到她的話,面色也不禁沉了下去,又不忍和她争論,仍舊好脾氣地說:“我擔心你出事了才進來看看,以後別在浴缸裏睡着,如果現在不困了,就先起來吃點東西吧。”
他低頭看了眼地板上的水,轉身走了出去。
寧婵聽到腳步聲遠去後,才懊惱地捂住臉嘆了口氣。
如果早知道會給自己搞出這種爛攤子,她肯定不會和時茵連着打這麽久的游戲。現在地上都是水,肯定要收拾很久,還要下去和鄰居賠罪。
起身穿好衣服,寧婵準備先将地上的水簡單處理一下,可心裏又惦記着陳隽川搬過來的這回事。
以前都是她追着陳隽川跑,努力去讨好他,現在兩個人的位置突然轉換,除了煩躁以外,更多的還是不知所措。
踩過地上的水走到客廳,她看到門還沒關,聽到了門外有些小動靜。
寧婵走過去将門推開些,正好看到陳隽川手上端着什麽東西,蹲在地上将毛絨絨的一團往回趕。
走近後才看清楚是一只小英短,叫聲十分微弱,很不聽話地将往外跑,陳隽川去摸它,手上還被撓了一個血印子。
“你在做什麽?”
陳隽川聽到她的聲音,索性将小英短撈到懷裏,起身将一碗熱湯遞給她。“還是熱的,喝了暖一暖。”
寧婵接過,眼神卻停在他懷裏的貓身上,問他:“你養了貓?”
“你當時說想要一只貓。”陳隽川的眼神中有些失落,說完後,兩人都沉默了一陣。
她當時以為陳隽川不會同意,只是等他真的給她帶了只貓回來,這些都已經變了。
所以為什呢?
“可我現在不想要了。”寧婵垂下眼,沒有去看他的表情。“我現在不喜歡貓。”
離開陳隽川的這些日子,她才忽然發覺,原來她以前是真的很不開心。一切都很遲,總是等她發現一切都很荒唐的時候,他才開始想到要對她好一點。
陳隽川只是輕聲說:“對不起。”
其他的也不必多說,沒什麽好解釋的,所有話彙聚起來,也抵不過一句對不起來的有用。
她說:“我不希望你再打擾我的生活,搬走吧。”
而陳隽川只是回答:“去把湯喝了,喝完我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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