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變故

寧婵的公關稿還沒想好怎麽寫的時候, 造謠者就出來道歉了,承認自己其實是劉夢冉的大粉,故意買了航班信息去騷擾寧婵, 然後再甩鍋故意營造自己是許知衡粉絲的假象, 但是卻被川海的人給扒了出來。

得知這個結果, 寧婵還是很意外的,她簡直快忘了劉夢冉這個人, 雖然她們曾經針鋒相對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是明明這一年都沒有過任何互動,更加稱不上利益沖突, 她早就把劉夢冉甩了一大截。

包括小禾也覺得疑問, 這種發展顯得匪夷所思,而且當初還是劉夢冉先招惹寧婵,不被追究就該感恩戴德了, 怎麽還主動出擊呢?

然而沒多久, 寧婵就知道是為什麽了。

年終的時候陳隽川也有酒會要出席,酒會上也一些網紅和明星在, 因此鬧出的事也傳開了。當天程家的大小姐不知道怎麽的和陳諾諾有了口角, 兩人的哥哥都要給妹妹撐腰,程晴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得陳隽川不高興了,直接讓她滾出去,連帶着程桓也被罵了一通, 要求一起滾蛋。

網友都對豪門恩怨十分好奇,尤其是聽說程晴是哭着走的, 不由腦補出一場癡男怨女的大戲。

這段時間她的通告都差不多趕完了,可以收拾收拾回醴水鎮,在家裏呆着也比較閑散, 時茵和周巍戀情被曝光,最近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也就漸漸把她忘在腦後了。

晚上的時候,陳隽川給她發短信,說公司有事要解決,回來的晚一些,讓她早點睡。

寧婵的大衣上都是貓毛,她就去了隔壁陳隽川的屋子找清理貓毛的刷子,翻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倒是看到了他放在抽屜裏的藥。

一連串化學元素串在一起,也看不太懂是什麽意思,不過想着他前段時間才出院,估計是那個時候開的藥。

她拿起來看了兩眼,也沒有多想,那些什麽氯丙咪……她也沒見過,只是其中一個氟西汀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

正想拿起來再仔細看看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

是許知衡打來的電話,能隐約聽見汽車鳴笛聲,應該是在什麽路邊。

“能來接我嗎?”他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語氣突然變得委屈。“對不起,我就是……就是忍不住。”

寧婵沒好氣地斥責他:“你都不怕被人拍到嗎?”

“對不起……最後一次,我保證是最後一次了……”他喝了酒,說話都有些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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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狀态讓人沒辦法不擔心,她只好問:“你人在哪,我現在找人去接你。”

他沉默了片刻,小聲道:“西區的club。”

那不就是酒吧嗎!誰帶他一個知名偶像跑到這麽大的酒吧去,是不是想害死他!

寧婵火氣蹭蹭往上冒,強忍不滿道:“別讓人認出你,好好待着哪也別去,我讓人去接你。”

他自知做錯了事,也只敢弱弱地應了一聲。

寧婵拿好車鑰匙,突然想起下午吃的酒心巧克力,又把車鑰匙放了回去。

都到了電梯的時候,撞見了來找陳隽川的陳諾諾,她正拎着一堆購物袋,似乎是來借宿的。

“小婵,天都黑啦,你怎麽這個時候出去。”

寧婵解釋道:“一個朋友拜托我去接他。”

陳諾諾眯起眼睛,面帶深意,問她:“朋友,是不是許知衡,肯定是。”

“你怎麽知道?”

“還真是啊?”陳諾諾語氣驚訝,“我哥要是知道你又去找他,肯定要被氣死了。”

她看了眼時間,猶豫道:“要不我替你去吧。”

寧婵想了想許知衡喝醉的樣子,又怕陳諾諾解決不了,只能回絕,“算了,你搞不定他的,還是我自己去吧。”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哦。”

“嗯,在西區的club,要是陳隽川回來了,替我和他說一聲。”

等寧婵坐進了電梯,陳諾諾趕忙從包裏掏出手機給陳隽川發短信。

雖然她曾經喜歡過一婵知秋的cp,但是親眼見到陳隽川為了寧婵頹喪失意,又在酒會上當着所有人的面和程家的人鬧翻,她是絕對不能看着寧婵抛棄她二哥和別人在一起的。

陳諾諾:二哥,小婵去找許知衡了,你不會又幹了什麽惹她不高興吧,要是他們舊情複燃了怎麽辦?

這是她第一次被陳隽川秒回,只有言簡意赅的三個字:去哪了?

——

酒吧周圍的路上人不算多,偶爾有幾輛車路過。來這裏找樂子的大多是年輕人,開往停車場的也都是價值不菲的車,更顯得停在路邊的一輛貨車十分格格不入。司機捏着方向盤的手不斷松開,又緩緩握緊,手心不覺已經出了冷汗。車裏彌漫一股酒氣,他盯着馬路,心跳得飛快,口中念念有詞:“對不起……對不起……下輩子我一定做牛做馬給你賠罪。”

——

“司機師傅,在這裏停吧。”寧婵看到奶茶店還開着,索性下車買了杯燕麥牛奶,用來給許知衡醒酒。

剩下一段路也不遠,還可以走過去。

順着以前習慣的小道走過去,寧婵打電話問了許知衡的方位,緊接着在club側門的樓梯間找到了他。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朝寧婵看去,眼神突然變得驚喜。“你真的來接我了?”

寧婵把提着的燕麥奶遞給他,沒好氣地說:“不然讓你的經紀人知道,你就等着被罵吧。我真是服了,你自己什麽身份了,居然還敢跑這種地方來。難道你就沒別的朋友,非要找我來接你?”

許知衡解釋道;“是隊友拉我來的,玩游戲輸了,他們就讓我給你打電話。”

聽他這樣說,寧婵的臉色反而更差了,“你和他們說了我的事?”

“沒有,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這樣。”

“那你的隊友呢?就這麽抛下你跑了不成?”寧婵聽得皺眉,怎麽想都覺得離譜。

許知衡沒說話,相當于是默認了。

她嘆了口氣,也沒別的法子。“走吧,送你去酒店,先住一晚,明天給你的經紀人打電話。”

他點點頭,扶着欄杆緩緩站起來,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寧婵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咬牙切齒道:“你這是被灌了多少酒,我真是服了!”

“不記得了。”大概也覺得自己很丢人,許知衡說完就就低下頭不敢看她。

寧婵用圍巾遮住半張臉,将許知衡的帽檐壓低,扶着他走出去。

天冷了路上的人本來就不多,兩個人站在樹下并不顯眼,她正在叫車的時候,突然感到肩上一重,扭過頭去看許知衡,路燈的光線都被遮住,面前覆上一片陰影,随即圍巾被向下拉了拉,一片溫熱輕觸她的臉頰。

寧婵愣了一下,随即就要開口,突然一聲巨響,兩人都被吓了一跳,朝着不遠處的馬路看過去。

“怎麽回事?”許知衡疑惑道。

寧婵看到了倒塌的香樟樹和兩輛相撞的車,其中一輛已經側翻了。

“車禍了,先報個警,你站在這兒等我,我去看一下。”那輛車看着還挺眼熟。

即将靠近的時候,她看清了車牌號,突然停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凍結了一般,冷得人麻木。

她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也不敢再向前一步,只是死死盯着這輛車,手指止不住的發抖。

——

在看到樹下的男人俯身去吻寧婵的時候,陳隽川坐在車上,喉嚨有些發緊,頭也疼得厲害。因此在一輛貨車飛快朝他駛來的時候,他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巨大的一聲轟鳴過後,随着身上的疼痛,意識也跟着消散了。

陳隽川做了一個模糊不清,也沒什麽邏輯的夢,就像是很多碎片拼起來一樣。

一會兒是他的媽媽坐在院子裏看書,一會兒是她在房間裏嗓音嘶啞的大哭。

畫面一轉,他看到他的媽媽翻過了窗臺,墜落的時候就像一只殘翅的蝴蝶,慘烈的畫面讓人永遠忘不掉。

而他穿着校服,鞋尖上染了猩紅的血點。

這個夢做了很久,應該還出現了很多人,但是醒來後,他卻只記得這一幕。

他不知道自己在病床上躺了幾天,總之一醒來周圍的人都在喊,叽叽喳喳吵得他頭疼。只有一個人什麽也沒喊,只是坐在他病床旁看着他,眼眶還在泛紅。

陳隽川側目看向她,忽然在想,自己做的這些到底是不是對的。

他做錯了很多事,傷透了寧婵,那她呢,她願意和好,是因為受不了他的死纏爛打,還是因為恨透了他想要報複。

要是她根本不在乎,根本不愛他了怎麽辦。

他想到那個夢,竟覺得自己十分沒出息。傷害寧婵的時候像他那位人渣的父親,等抓着她不肯撒手,卑微乞求的樣子,又像極了他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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