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朵花 是那西北的荀肆吶!
西北的狂風吹的營帳直晃,荀大将軍将口中的茶沫子啐到地上,用手抹了把下巴胡子上挂着的茶珠兒,皺着眉問面前的定西:“外頭做什麽這樣喧鬧?”
定西推開門朝外探出頭去,轉而大笑出聲:“肆兒小姐馴馬呢!”定西像那西北地上長的發菜,貌黑而形長,這一笑嘴唇咧到耳邊,氣勢足的狠。
荀良聞言起身走出營帳,看到狂風裏一個通紅的身影架在馬上,身子探上前去,雙手緊摟着馬脖子,那馬兒不遜,擡起前蹄身子高仰,長嘶一聲欲将她甩下馬去,她哼了聲用力抱住,一人一馬在風中僵持,周圍叫好聲綿延,不知過了多久,日頭朝下走只餘半張臉,那馬兒才消停下來,呼哧呼哧喘着氣。荀肆的手落在馬頭上拍了拍,跳下馬去,複将頭湊到馬臉前,貼了貼臉,笑着說道:“好馬兒,帶你去喝水!”
一扭頭看到站在營帳前吹胡子瞪眼的荀大将軍,舌頭一吐朝他跑去:“阿大,渴了!”彎身鑽進營帳,拿起桌上的茶碗灌了口茶。
“哪個許你來的?”荀良揪着她耳朵要她轉身對着自己,做足了要好好訓她一頓的架勢。
“哎呦呦,阿大饒命!”荀肆偏着頭叫屈,聲音泫然欲泣,當真要哭出來一般。荀良拿她沒有法子,松開手哼了聲,胡子動了動,嘴角卻微微一揚,顯然适才只是吓她一吓。這小混球兒是他心尖尖兒上最細嫩那塊肉,可舍不得罰她。
荀肆躲過一劫,一屁股坐到桌上,雙腿搭下去自在的晃,手去抓那桌上的葵花籽,丢到口中一顆:“阿娘問阿大,過些日子朝廷大員到了,是住在府上麽?”
“自然。”
“好嘞!”
“沒了?”
“沒了!”荀肆粲然一笑,阿娘才沒叫她來問,是她自己想來營地玩,尋個轍子便來了。來了,自然不願走,腳踢了踢定西:“定西,送我回去。”
定西領會她的用意,假意朝外頭看了看,嘶了聲:“這會兒狂風大作,日頭也落了山了,一出門屁股得凍掉半個,肆兒小姐還是歇在營地裏吧!”定西這個西北漢子講話糙,“肆”“兒”二字從他口中出來,被生生掰成兩瓣兒,好玩死了。
荀肆忍不住笑出聲,又趕忙正了神色:“也只好如此了…”小臉兒一皺,十分為難一般。
荀良被她逗笑了,手指在她額頭點了點:“滿腦子鬼主意。”不待他說下一句,荀肆已轉身跑了出去,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見。
這會兒風愈發的狂,吹的人似那野狗一般。荀肆裹緊衣裳朝西頭跑,最西頭那營帳裏住着韓城,适才放哨的士兵說他回來了。惦記着他頭回出征前許給她的狼牙,腳底的步子又快了些。營帳裏透出微光,荀肆停了步子,用力咳了聲。而後背着手站那等他。
木門開了,一個身形高大之人彎身出來,看到眼前的荀肆,耳根脖子紅兒一片,好在天黑透了看不出來。
“小姐怎麽來了?”
“狼牙呢?”荀肆朝他伸出手,一雙圓眼看得人發慌。
韓城笑出聲,從腰間摸出一顆牙給她:“給你。”擔心荀肆害怕緊着加一句:“碰上一個獵戶,這牙是他養的家狼天葬後剩下的,有靈性。你帶在身上,往後遇到什麽不測,好歹能護着你。”
荀肆接過來,就着月光仔細端詳許久,而後小心翼翼揣進衣襟:“就曉得韓城哥哥說話算話,這牙我回頭拴了繩挂在脖子上,長命百歲就指望它了!”她講話向來沒譜,韓城也不當真,又忍不住被她的神态逗笑:“你來營地,将軍沒訓你?”
“自然要訓的。”荀肆手指捏在自己的耳垂上假意用力:“耳朵要揪掉了。”
“将軍舍不得。”韓城即便這樣說,仍朝前邁了一步仔細打量她的耳垂,月光下羊脂玉一樣的肌膚,令他喉嚨一緊,咳了一聲朝後退了退:“将軍沒下狠手。”
…
“開飯啦!”定西的聲音遠遠傳過來,是在喚荀肆用飯。荀肆應了聲诶,拍了拍衣襟:“多謝韓城哥哥的狼牙,明兒靶場見!”扔下這句走了,來一陣風去一陣風,匆匆又匆匆。
荀肆年十七,在西北這地界,十七的姑娘脖子上該吊着一個娃娃了。荀肆卻玩心甚重,姻親大事不放在心上,一門心思在西北的黃沙上戈壁上胡楊林上黃河上,再早幾年,偷來一身铠甲混在大頭兵裏要上陣殺敵,被荀良揪着脖領子扔回将軍府,要她與三個姐姐學繡花。荀肆哪裏肯?夜裏摸黑騎馬追了出去,十三四歲的姑娘,身子還未長開,愣是趁着月光在荒原中追了一百裏,遠處閃着的綠眼睛藍眼睛要将她生吞活剝,她倒是不怕,踢着馬肚子片刻不歇。也算命大,背上的弓箭未射出一根,好端端活到天亮,笑盈盈站在了荀良面前。荀良長嘆一聲,心內憐惜,上前拍了拍這個小人兒,帶她奔了泾州。
過往之事按下不表。
頭頂的圓月有幾分清冷風骨,荀肆将那狼牙舉過頭頂對着月亮瞧。那牙許是被盤磨久了,溫潤細膩,月亮之下散着柔光。翻來覆去的把玩,又想起那英勇無畏的少年郎韓城,心中不免歡喜。
“肆兒小姐。”定西在身後鬼鬼祟祟喚她,而後湊到她身旁。“你可知朝廷來的何人?”
“何人?一個鼻子兩只眼的人呗。”
定西看她這般玩鬧,忙将一根手指立在唇邊:“噓,可不能瞎說。聽說這次來的是當朝丞相。”
“?”荀肆眉頭一皺,丞相?倒是稀奇,隴原這地界天高皇帝遠,朝廷上除了早些年的穆家軍,并未派來過什麽大人物。丞相,官職略高了些。“所為何事?”
“前幾日聽大将軍叨念幾句,說是要選個荀家的女兒進宮做繼後。”
“選誰?”
“大将軍問過叁兒小姐,叁兒小姐願意。”荀家有四女,大将軍不拘小節,起名之時按數字依次排下來,長女名荀壹,次女名荀迩,三女荀叁,幺女荀肆。到了荀肆,出生之時小耗子一樣,病弱弱一個嬰孩。一位老者說這樣的嬰孩要抱出去撞名字,老天爺賜乳名好養活。于是荀大将軍将剛出生的荀肆包裹嚴實出了門,還未邁出大門,便看到荒涼的西北邊陲小鎮上,将軍府前的石獅邊,冒出孤零零一朵嬌嫩小花,荀大将軍紅了眼,讷讷一聲小花,荀肆的小手從包被之中探出來,碰到荀良粗糙的手上,自此這個小人兒便住在了荀良的心尖兒上。
“三姐好。三姐生的美,又通琴棋書畫,在後宮不輸。”荀肆煞有介事點點頭,轉眼面上又覆了愁思:“三姐進了宮,日後相見便難了。好在她心甘情願。”
定西糙漢子一個,打小四處漂泊,自是不懂荀肆這沒來由的神傷,嘿嘿一笑:“做皇後多氣派!做了皇後,咱們在上頭也有人照拂。旁的不說,這朝廷的軍糧每年都會多分一成。”
倒是有幾分道理,荀肆點點頭,學阿爹邁着四方步進了營帳,倒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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