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場雪 來者何人?
天甫一擦亮,營帳門便被拍的啪啪響。定西那沒遮沒攔的嗓門傳進荀肆耳朵:“肆兒小姐,快來看呀!大雪蓋了山頭,天上掉野雀子了!”這聲喊透着蒼涼,将大西北的雄渾剪成碎末,荀肆披着衣裳沖了出去。
野雀子如失了魂,撲騰着翅膀穿過雪幕從空中向下俯沖,到了地上,再沒力氣起身,耷拉着頭在地上,奄奄一息。
荀良站在一旁背着手一言不發,神色不好看。
“災年啊…”定西在荀肆耳旁輕聲說道,荀肆難得正經,瞧着那地上的雀子心裏難受。約麽在十年前,也有過這樣一回。連雀子都尋不到吃食,一頭栽進營地,指望着士兵們偶發善心喂上一喂。士兵們哪裏還有多餘的糧食,每日緊着肚皮,那年新帝登基,朝廷的糧食到第二年打春才運到。
“你去。”荀良對一旁的韓城說道:“寫折子給朝廷,照實說,要朝廷多撥些糧草。”
荀肆看着荀良鐵青的臉,蹭到他身旁輕輕揪了揪他衣袖。
“回府去。”荀良趕她走。
荀肆不走,可憐巴巴看着荀良,而後踮起腳尖與他耳語。
“當真?”荀良眉頭一挑,看着荀肆。後者鄭重點頭:“當真。”
“知曉了,滾回府去。風雪大,讓定西送你。”說罷作勢踢了荀肆一腳,荀肆靈巧閃過,這會兒不能給阿大添堵了,朝定西勾勾手指:“走吧,定西。”
二人上了馬朝隴原城走。積雪愈發的深了,馬蹄陷在雪地上,一腳又一腳,沒法騎快。索性慢下來。
“肆兒小姐,熊!”定西手朝前一指,荀肆定睛一看,可不是,幾頭黑熊正冒着風雪跑呢。這會兒可不敢與它們照面,于是停下馬來等他們跑遠。
荀肆想起定西昨兒的話,問他:“定西,你說三姐做了皇後,朝廷真的能多撥糧草?”
“何止!”定西怕荀肆聽不清,扯着馬頭朝她靠了靠:“上頭有人,糧草不虧。咱們行軍打仗都懂這個道理,旁的不說,朝廷敢短了西線的糧草嗎?不敢。為啥?還不是看那坐鎮西線的是穆家人?”
“刨了十年前那回,這十年也未短了咱們的。”
“将将夠。”定西食指拇指捏在一起:“不多不少,将将夠。”
二人有一搭無一搭說話,晌午的時候便到了府上。阿娘正在張羅吃食,見荀肆進門,抓着一把掃帚就沖了過來:“又亂跑!”
荀肆哎呀呀躲在了定西身後,荀夫人的掃帚紮紮實實落在定西身上,真是一點力氣沒省。見自己打偏了人,忙收了手上前扯着定西的衣袖看:“沒打壞吧?”
定西想說不疼,嘴還未張開,荀肆便在身後給了他一腳,連忙捂着胳膊說道:“夫人,疼死了。”
荀夫人瞪了荀肆一眼:“回頭再收拾你,去洗洗過來吃飯。定西也留下,吃完再回去。”
荀肆跳上前摟着阿娘的脖頸湊上去吧唧一口,轉身跑進了門。
荀叁端坐在飯桌前,見荀肆進門朝她擺手:“你來。”荀肆湊上去,從桌底尋到荀叁另一只手,裏頭攥着一塊兒碎銀子。
“三姐最好。”荀肆接過碎銀子揣進袖口。前些日子荀肆在城關見到小混混拖着個嚎哭的弱女子,忍不住上前問,這才知曉那女子被賣給了混混。一時之間起了善心,要為那女子贖身。東拼西湊還差那一些,今日三姐解了圍。
“下回可不能這樣魯莽,都不知曉救的何人,阿娘知曉會生氣的。”荀叁捏了捏荀肆的臉:“你瞧你,這麽冷的天也能跑的一頭一臉汗。”
荀肆吐吐舌頭,而後仔細端詳荀叁。
“做什麽這樣看人?”荀叁被她端詳的不自在,拍了她手一下。
“三姐瞞的緊,昨兒才知曉三姐要進宮做皇後了!”荀肆手拄着下巴,看荀叁的臉一瞬嫣紅。荀叁的眼閃到一旁,輕聲說道:“早晚要嫁人,嫁給當今聖上比嫁給旁人強。”語畢兀自笑出聲,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又忙用手捂着唇。
“咱們西北的漢子不比那皇帝強?去年朝廷來的那個小欽差怎麽說的三姐忘了麽?”荀肆清清嗓子,慢條斯理學起了醉酒欽差:“若說當今聖上,那是挑不出毛病。唯獨…性情寡淡了些…”講完這句又學那欽差慌忙捂住嘴打了一下自己嘴巴:“您瞧瞧我,胡說!”
荀叁被她逗笑,手指點在她額頭:“你快消停些,待會兒阿娘看到又要訓你。”
荀肆嗤嗤笑出聲,而後正色道:“又有坊間傳言,皇上身子骨弱…”
荀叁的臉又覆上一層紅,忙捂住荀肆的嘴:“快別說了,你這女子講話無遮攔!”
姐妹二人正笑鬧着,丫頭正紅端着最後一盤菜進了門,看到荀肆朝她點點頭。定西跟在她身後,臉紅了半邊,眼不自在的瞄了一眼正紅。荀肆輕咳一聲,朝正紅眨眨眼,不懷好意朝定西那點點下巴,正紅原本泰然的神态突然扭捏起來。
這一餐飯用的笑語連連。飯後荀夫人丢給荀肆幾兩銀子,要她帶着小厮去街上切肉。荀肆攥着銀兩便出門了,支開了小厮,便去後街尋那混混。遠遠的瞧見一個人影兒貓腰跑了,荀肆撒腿追了上去,直追了三條街才将那混混攔住。冒着大雪跑這許久,二人都累壞了。
“你跑什麽?”荀肆跳起來揪住他頭發:“誰叫你跑!”
混混雙手合十朝荀肆拜拜:“姑奶奶饒命。”他頭頂冒着熱氣,格外狼狽。
“誰要你的命!給你送銀子!那女子呢?”荀肆松開手,伸進袖口掏銀子。
那混混卻長嘆一聲湊到荀肆面前:“昨兒夜裏大雪,我那破院門咯吱咯吱響了一夜,清早睜了眼,院內一個一個野獸腳印,那女子亦不見了蹤影。許是被熊吃了…”混混聲音愈發的小,眼神落在腳尖,一點不敢看荀肆。
荀肆他是聽說過的,茅廁內的石頭,又臭又硬,自然不敢與她硬碰硬。但那女子買家是早定了的,騙過荀肆,頂多挨她一頓打。得罪了買家,恐怕要沒命。這樣想着,鼓足了勇氣擡起頭看向荀肆:“被熊吃了,連個肉渣都沒留…”那荀肆卻一動不動,歪着頭看他,眼神寒涼涼的,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給過你機會了,你自己不要。”荀肆緩緩将銀子塞進衣袖:“你這人牙子的買賣今日算是到頭了。”講完這句扭頭就走,阿大說過,做人要留三分後手,不害人不怕人不受制于人。荀肆準備了銀子為那女子贖身,自然也做好了被這混混哄騙的打算。她人雖出了城,但亦是派了正紅盯着的,昨兒夜裏幾個彪形大漢進了這混混的破院兒帶走了那女子,人被正紅截下了,而今正坐在僻靜的一處賞雪。
那混混見她這般反應,意識到事情不妥,幾步追上去:“祖宗诶,小的講的…”話未講完,荀肆的巴掌已揮到他面上,清脆的響聲在破敗的長街上傳了很遠。
“打的好。”若聲音有溫度,這句打的好應是阿娘那陶罐裏溫着的粥,暖的。
荀肆尋聲望去,一個身着長襖的先生垂首站在那,正望着她笑。身後則端立着兩個面無表情之人。
荀肆聲音脆生生的笑着問那人:“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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