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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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落晨推開沈臣達,趕忙坐起來,整理衣裝。
丁雪朝打算悄悄灰溜溜地溜進房間。
沈臣達冷哼一聲:“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時候回來。”
丁雪朝翻了個白眼,暗暗嘀咕了聲:“在辦公室受老板氣,在家受你氣。”
杜落晨手肘捅了下他:“晚飯吃了嗎?”
她委屈巴巴地撒嬌:“沒吃呢,那老東西工作那麽多,我都加班到這個點了。”
杜落晨起身去廚房忙活:“我把包子熱一下,趕緊來吃點東西吧。”
沈臣達沒好氣:“加個班而已,抱怨得死去活來,能不能學學小落,累都不抱怨一聲。”
沈臣達聲音不大不小,落進了杜落晨的耳朵裏,一段緋紅漫上了臉。
這話……到底是在說在工作的時候,還是在家裏的時候。
杜落晨端了熱好的包子出來,丁雪朝忙塞了兩個進嘴裏,鼓着腮幫子,含糊道:“小落,我覺得我哥,有點——”
丁雪朝對沈臣達心中是有些畏懼的,平日兩個單獨相處時,話都說不上兩句。
只有在杜落晨在的時候,給丁雪朝增添了些信心,至少小落偶爾能幫着說上幾句話,訓斥玩笑話也有了些膽量說。
她咬着包子,聲音細弱游絲,含糊不清:“忘恩負義。”
沈臣達手臂搭在餐桌上,手指一下又一下有規律地點着,匿在黑暗中的雙眸擡起,一只淡漠的眼轉向了光,映照着燈光點點:“你對我有什麽恩情?”
看着沈臣達心情好像不錯,丁雪朝底氣上來了:“要不是那天我看手機晚了點,你和小落可能一輩子都見不上面。”
沈臣達冷眼看她。
……你還敢提這事。
——
杜落晨和丁雪朝的認識很奇妙,和沈臣達的認識也很奇妙,像是冥冥之中真有一條命運的線牽起來了。
杜落晨從L市來到A市上大學的時候,家裏有事耽擱了,遲到了一周,六人寝室早已互相熟識,拉幫結派。
她到來時候,疏離禮貌,舍友之間親密不起來,關系不好不壞。
清晨一覺睡醒,發現全寝的人都不在了,這讓剛入大學的她十分慌張,撥打了幾番電話無人接聽,匆忙床上衣裝跑了出去。
一時也不知道個目的地,站在宿舍大門口,就被一只手猛地拉起來,抱怨喋喋不休的聲音:“哎呀,你好慢啊,吳導叫我在這等你半天了,就差你一個。”
杜落晨一連串地道歉,随着女生奔跑起來。
那女生綁着一段短短的高馬尾,跑起來發尾左右搖擺,在脖頸邊晃蕩,烈日當空,随着馬尾擺動,偶能看見那段白皙的脖頸上淌流的晶瑩的汗水。
一身jk制服,白襯衫由着夏日的風鼓了一段,來回撲閃,裙擺随着奔跑的步伐也蕩漾開,青春洋溢。
從後門進了會堂,一陣涼爽的空調氣撲面,觀衆席一片漆黑,剩一盞明晃晃的燈光打在舞臺上,領導慷慨激昂地講話,講座已經開始了。
兩人茍着身子,穿梭在黑暗的臺階上,女子稍微一頓,好像找到了位置,躲着讓着他人的膝蓋和小腿,見了兩個空位,趕緊坐下,卸下了所有氣力,舒緩了一口氣。
女生壓着聲音抱怨:“這天氣又熱又累,你怎麽這麽慢啊。”
杜落晨一個勁地點頭道歉。
女生橫橫一句:“你得請我吃飯。”
杜落晨答應下了。
講座進行了許久,她偷偷看了眼手機,舍友的奪命連環call,偷偷撥回去。
舍友:“落晨,你剛剛打我電話,有什麽事嗎?”
她趕緊道歉,伸着脖子在觀衆群中尋找,壓着聲音:“對不起,沒事了,我已經到了,你們人在哪?”
舍友遲疑一下:“你到哪了?我們都在宿舍呀,你人去哪了?”
杜落晨:“……”
她說明了情況,掐斷了電話,轉頭看着那少女打游戲打地激動的臉,咬牙切齒,隐約青筋,舒緩了一口氣:“同學,你是什麽……”
話語未落,被那女生目光盯着游戲界面,頭也不擡搶了話頭:“丁雪朝。”
游戲結束了,她放下手機,側頭看着落晨,臺下的燈光乍現,義正言辭的講座和嘈雜的人聲之間一檔安靜,她靈動的眼睛亮了光,睥睨傲視:“我叫丁雪朝。”
雜亂的聲音漸起,人群湧動離開,杜落晨有些尴尬:“你要找的是杜落晨嗎?”
丁雪朝又開了一局游戲,精神集中在打游戲上,随口說道:“你自己叫什麽名都忘啦。”
她一下反應過來,一串電流穿過,“……你是杜落晨。”
杜落晨含笑點了頭。
真是個憨憨。
丁雪朝忙陪笑臉道歉:“對不起,我請你吃飯。”
她臉皮厚,樂呵呵追加一句:“你看着講座,你聽也聽了,也收獲了不少,到了最後時候,幫忙點個名再走呗。”
杜落晨無奈點頭:“就沖你請客這頓飯,我肯定得幫點。”
後來,杜落晨才知道那天舍友只是結伴一起去吃早飯了。
兩人因馬虎,陰差陽錯地熟絡起來,丁雪朝直接将那頓飯請在了家中。
雪朝家可不是一般地大,渡櫻別墅坐落在A市這樣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的獨棟別墅,同時擁有戶外泳池、小亭子,後院俨然如家樓下的公園那般。
刷新了杜落晨對富有家庭的認識。
見過了家長都是和藹可親的人,慈祥溫柔,得知雪朝家是個重組家庭。丁雪朝和現在的沈歷陽父親并無血緣關系。
一來二去,關系拉近了不少,偶爾周末杜落晨還會去雪朝家住上兩天。
——
暑期,丁雪朝給杜落晨郵了不少吃的玩的小東西。
杜落晨也沒閑着,也收羅了不少稀罕物件。
開學前一星期,杜落晨便收拾行李離開L城,滿懷期待來到A城,火車上就迫不及待給丁雪朝發了個訊息:我一會就到,帶了好多好玩的。
她遲遲沒有回消息。
杜落晨又發了幾條,還是沒回。
算了,這會大概在忙吧,一會就能看見了。
杜落晨拖着行李箱按響門鈴,保姆出來開門,看見杜落晨,臉上閃過詫異,還是把她領進屋了。
丁雪朝聽見門鈴聲,一開始沒多想,一個念頭一下沖進腦子,才慌張去抓手機來看訊息。
她見到條條訊息時,杜落晨已然立在大廳,見了她,放下行李箱,給了個擁抱:“我給你帶了好多好玩的。”
杜落晨将行李箱攤在大廳中打開。
丁雪朝表情有些驚恐:“小落,你快走。”
杜落晨疑惑:???
她手足無措道:“我哥回來了。”
杜落晨不明所以:“你還有個哥哥?我怎麽不知道。”
丁雪朝神神秘秘說:“不能私下談論哥哥,會被割舌頭。”
杜落晨疑惑看她。
……你都成年了,還信這個?
一道男聲從頭頂傳來:“有什麽好玩的?”
沈臣達站在二樓走廊,兩腳踩着拖鞋,松垮的短褲,一手在褲帶,一手慵懶地乘着欄杆,無袖t恤将手臂肌肉線條展現,嘴角狡黠的笑容,居高臨下地睥睨,頭發還是濕的,剛洗過澡的模樣。
“哥哥好。”杜落晨乖巧地朝着二樓的沈臣達鞠了個躬,轉頭蹲下将物件收拾進行李箱。
沈臣達走下樓梯,見她将行李箱拉鏈拉上:“妹妹,你還沒告訴哥哥,你帶了什麽好玩的?”
杜落晨見了丁雪朝的反應,也明了這個時候,她不該擅自出現。
她正收拾着要走,随口搪塞:“沒什麽,一些小東西而已。”
沈臣達已然走到杜落晨身邊,她拉着行李箱起身,一米六的身板在沈臣達面前顯得十分嬌小。
她頭頂上覆上一片溫暖揉了揉:“妹妹,拿出來看看。”
杜落晨有些不知所措,一是因為丁雪朝已經明确叫她離開了,二是行李箱裏有她收拾帶回宿舍的女性物品,在男生面前打開不妥,三是那只手還揉着她的頭發。
杜落晨悄悄瞥了眼丁雪朝,她躲了目光,一臉不敢看,上下左右亂瞟,就是不回應杜落晨的求助。
只好硬着頭皮自己上了。
她先将沈臣達放在頭頂的手拿下,自然轉為握手:“哥哥,我宿舍還亂糟糟的,得趕回去收拾下。”
沈臣達眼睛眯起:“我聽丁雪朝說,宿舍要後天才開。”
他這話是編的,他和雪朝根本沒有閑情,談這些家常。
不過也正巧給他說中了,宿舍是還沒開。
杜落晨有點慌亂,手指指向門外打了個圈:“我……一個親戚也在A城,叫我過去坐坐。”
兩人的手像是忘記了般,始終握着沒有放開。
沈臣達低頭,捉摸不透的目光沉進了眼中:“好,你個外地人到A城,沒個住處不太方便,晚上過來吧。”
杜落晨一心只想着飛速逃離現場,聽了這話,心頭想着拒絕肯定又有一串客氣的話出來,急忙點頭,答應下了。
沈臣達松了手,她拖起行李箱道了個別,就向外飛奔。
丁雪朝的微信消息姍姍來遲。
【雪朝:刺激嗎?】
杜落晨拖着行李箱在熱氣騰騰的油柏路上行走。
她回想了下,雪朝哥哥人是和善的,眼睛常帶笑意。
【小落:你哥看着人挺好的,你別總說些割舌頭的話。】
杜落晨剛剛答應下晚上過去留宿,只是一時緩兵之計,見丁雪朝那副模樣,肯定是不能再到她家住了,看來得找個酒店住上兩天。
這時丁雪朝的訊息發來。
【雪朝:你慘了,我哥已經在商量了,叫你晚上一起過來吃飯。】
她追加強調了一句。
【雪朝:家!庭!聚!餐!】
【小落:……家庭聚餐,我去湊什麽熱鬧,又不是一家的。】
電話鈴響起來了,芷雲阿姨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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