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百萬小男仆15
千重月雖然被帶去警局問話,但因為白又白這個傳聞中被非法□□的乖孩子一直陪伴在側,最後倒也沒鬧出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而白父故意報警的本意只是想将白又白騙出小別墅,到時候在警局裏哭兩下道個歉,然後就能以好好教育孩子為理由順理成章地将人帶走。
奈何白又白一直死死黏在千重月身邊,對于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是半點好臉色都沒有,連警察關于促進家庭和睦的好心勸告都聽不進去。
白父自然不甘心就這麽放過千重月,他狠狠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準備用千重月洗腦誘拐無知少年為理由來找茬,幾滴虛僞的馬尿堪堪憋了出來。
結束問話的千重月一扭頭看到他這幅作态,忽得笑了聲。
白父猛地噎了下,危險的警報聲在腦海內瘋狂作響。
“警察同志,雖然我現在從事的職業不符合主流價值觀,但我為人還算正直。”
“我與白又白結識時他已成年,所以我們之間的所有來往都是合法的。”
“我不知白先生是受了什麽刺激這樣污蔑我,畢竟當初就是他一手促成了我與白又白的....關系。”
千重月直接把火燒到了白父身上去,話語之間隐隐約約像是要暴露雇傭合同的存在。
她手上提了個格外不起眼的黑色皮包,一個白色的小三角偷偷冒了點頭。
白父的腦子不太靈光,明明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他還惦記着想趕緊将白又白帶走。
他狐假虎威地走過來剛要飙戲,千重月突然一把将包裏的合同抽了出來。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白父尚未看清上面寫了什麽,便驟然刷白了一張臉。
他抹了把汗,顫顫巍巍地想要奪過合同逃走,奈何警察就虎視眈眈地站在一旁,他壓根沒這膽子。
“白先生,還不走嗎?”
千重月将合同晃了兩下,看在他身份選得好的面子上,給他一個離開的機會。
白父臉色難看地後退兩步,想到周身全是洞察力敏銳的警察,馬上就換上了讨好的嘴臉。
他朝着千重月各種點頭哈腰,罵自己昨晚沒睡好腦子不清醒,而後馬不停蹄地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白又白緊緊抓住千重月的手,他默默站在一旁,神情有點木然。
他沒有想到千重月的反擊,會來得如此之快。
之前被虐待的時候他不是沒想過報警,可仇生的錢實在是太多了,只要價格到位,多的是人替他辦事。
他一次次被攔截被打斷被警告,一度失去了對正義的信任和期盼。
倒是沒想到,到頭來竟是白父親手将這個機會拱手送上,警車主動跑來接他們,這下仇生沒轍了。
看着神情怪異的白父灰溜溜跑走,面容硬朗的警察站在一旁皮笑肉不笑。
他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了,白父這樣的軟腳蝦通常掀不起什麽風浪,即便真有問題,不出半天就能逮到。
眼下他倒是比較好奇千重月,雖然她的生平履歷非常幹淨,可人看起來就是不太對味。
感覺怪危險的。
“來,警察同志。”
見人跑遠了,千重月轉手把合同遞給了警察。
警察原先還漫不經心地翻看着,可看着看着面色就凝重了起來,下一刻直接把千重月和白又白再度請入特殊的審訊室裏問話。
“你明知這份合同有問題,為什麽還要簽字,并且順勢定下你與白又白之間的雇傭關系?”
“這份合同不過是打着合法的借口以買賣人口來謀取利益,條款漏洞百出,你知不知道你作為這項交易的參與者,将會面臨着什麽樣的結果?”
男人味十足的警官姓陳,他此刻正滿臉肅穆地詢問着千重月。
從前只會提刀殺四方的千重月面對如此沉重的審訊表現倒是挺平靜,畢竟眼下并不是她的主場,文绉绉的話還需要阿鏡來替她組織一二。
“警察同志,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當你手中恰好捏有綁匪需要的一百萬,而你也正好知道,眼前的少年如果沒有人來贖走,他下一刻就會被綁匪交到一個專門以虐待人為樂的變态手上,你會不會不顧一切用這一百萬去救他?”
對于正義為上的警察來說,答案自然是肯定。
“我當時的情況就與我現在描述的事情相差無幾,白又白的父母正在用盡辦法逼迫他簽下雇傭合同,而這次雇傭他的人是他曾經的第三任雇主,那個以折磨人為樂的變态。”
“我作為一個完全沒有幹涉權利的外人,能做到最好的事便是搶先簽下這份,我看都沒看過的合同。”
千重月說完這些後,忽然靠近白又白身邊,覆在他的耳側問了幾句話。
白又白眸子先是暗淡下來,隐隐有水光在流動,而後卻還是咬着牙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們搜證還要一段時間,但作為交易事件中的完全受害者可以馬上證明,那個變态是真實存在的。”
白又白默默站來起來,他轉了個身背對着陳警官,慢慢将洗舊的衣服一點點往上拉。
仇生虐待人很有一套,打人專挑衣服能夠遮蓋住的地方打,所以白又白身上痕跡最深的傷疤,統統在他的前胸後背以及大腿根的地方。
交錯縱橫的疤痕就此一點點展露出,陳警官面色不改,只是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暗。
室內寂靜無聲,時間悄無聲息地流走。
千重月擡手把卷起的衣服放下,而後緊緊握住了白又白微微顫抖的手。
“所以警察同志,我只是想救他。”
陳警官手中轉着筆沒有說話,一雙劍眉擰緊,而後又輕輕松開。
“你說你想救他,可我從剛才那位白先生的口中得知,你在家中是把白又白當保姆使喚的。”
這是個送命題。
千重月對此毫無感覺,可腦海中的阿鏡卻幽怨十足。
“我掏空家底用一百萬救他,還供他吃喝穿住,他做點家務報答我不過分吧?”
始終對一百萬耿耿于懷的阿鏡很是怨怼,它帶着情緒的言語被千重月平靜地說出來,莫名喜感。
陳警官在凝重的氣氛中難得勾了下唇,而後揮揮手讓千重月先出去,他要單獨問白又白幾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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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此前一個月為何一直沒來報案的原因,千重月直接把在事件當中顯得很是位高權重的仇生拉出來背鍋。
不過他也的确在合同被搶簽後,時時刻刻派人注意着白又白的動向。
畢竟白又白目前是唯一一個受過他摧殘卻未曾被他掌控在手的人,骨子裏格外惜命的仇生自是異常關注。
兩人離開警局的時候是由警車護送回去的,随行的陳警官也告知千重月他們,在事情沒有徹底解決之前,最好不要去陌生或者人煙稀少的地方,晚上更不要在無人陪同的情況下出門。
仇生既然那麽有能耐,那他現在必然是聽到了風聲,開始警覺了。
“你的父母...”
陳警官走之前看着尚且青澀的白又白,猶猶豫豫地沒把話說完。
“我已經成年了,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好自己。”
白又白沒有絲毫停頓,眼中也看不見半點對畸形親緣的留戀。
陳警官嘆了口氣,通知千重月短期內警局會派人注意着點他們的安危後,便大步離去了。
直到大廳中僅剩下千重月一人站着,白又白一直緊繃着的那根弦終于斷裂了。
他揪住千重月的衣角,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着,哭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纖瘦的肩膀抖得格外厲害,好似下一秒就要昏厥倒地。
千重月無法理解親緣間的意義,她只能默默把人攬入懷內,僵硬地拍着他的脊背安慰着。
“我明明是他們的孩子,不是嗎?”
“我已經很聽話了。”
他在簽下不平等條約送去當下人的時候沒有絕望,在父母一次次反悔中沒有絕望,甚至連求救電話被無情挂掉的時候,他也沒想着報複。
直到他受到了來自千重月平等溫和的對待,在好不容易觸及陽光心生暖意後,白父再一次貪婪地企圖用黑暗淹沒他,白又白終于忍無可忍了。
“父母沒有職業資格證,上崗的人終歸參差不齊。”
“下輩子記得叫閻王送你去投個好胎。”
千重月狗嘴裏就是吐不出象牙來,半天只能吐出這麽幹巴巴的兩句話來。
篩選了無數情話送到千重月跟前的阿鏡絕望了,擺爛了。
“之後要出門買菜記得叫我一起,絕對不要一個人外出。”
“以後打掃也用不着那麽勤快,你...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這是高高在上的尊主能夠給予的最寬容的恩典,她勉為其難允許白又白在她跟前偶爾放肆一下。
白又白被千重月一句句話弄得哭不下去,擡手擦了擦哭紅的兔子眼後,眸子亮晶晶地望着她。
“知道了,主主....嗯千千....月....”
千重月捏了他一把:“叫阿月。”
“知道了,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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